第7章
春光明媚,鳥語花香。
宮牆外是市井民生,宮牆內是皇家院圍。宮牆的樓上又漆了一層新的紅漆,早早的為吉祥日子做準備。
和煦的陽光照進宮裏,宋天清漸漸醒過來,四肢的知覺慢慢恢複,腰上是顧闫的大手在為她揉後腰,熟練的手法力度适中,酸痛的腰慢慢緩解。
又是可以偷懶的一天。
宋天清推開顧闫的大手,一雙玉足蹬在他的小腿上,慵懶的伸伸腰。身上是清爽的,顧闫喜歡幫她清潔這一點,深得聖心。幹淨的中衣穿在身上很舒服,只是裏頭的小衣系的有些歪了。
見人醒過來,顧闫俯身在她額頭貼上一個吻。
昨夜鬧得太兇,宋天清現在腿還虛着,二十五歲的男人真是愛鬧騰,也就她身體好才受得住,若是一般女子夜夜受這欺負,早就嚷嚷着和離了。
不過顧闫如狼似虎,也是她慣出來的,再怎麽說也是她的皇後,自己身為皇帝也沒什麽能給他的,總不能再委屈了他。
好在今日沒有早朝,她可以在床上多賴一會兒。
兩人躺在一起十分惬意,顧闫摸摸她的頭發,“陛下不起來?”
宋天清閉上眼睛,軟聲道:“不起來。”繼而拉過他的手放在腰上,“別停,接着揉,還疼。”
像個小奶兔似的又柔又軟,顧闫看着可愛的嬌妻,繼續為她揉腰。
短短一個月,女帝的間歇性花癡翻過去後,就好像把那些事忘了個一幹二淨,腦袋空空,只想着勤政愛民,發展生産,管它什麽林勤風北風西風的,通通變路人。
沒了誤事的美男,女帝又乖乖的跟皇後過起了婦唱夫随的小日子。
起初又看見林勤風的時候,宋天清還是覺得可氣,并不是因為自己表白沒成,而是因為,她怎麽早沒發現林勤風是顧闫的小迷弟,隐藏的可太深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顧闫那個五大三粗,手砸核桃的主兒,竟然在朝中有不少忠實粉絲,還是毒唯,一個個能說會道的,總是背地裏紮起堆來說她對顧闫不好,傷了顧皇後的一片真心,懷念顧将軍在戰場上的英姿。
宋天清是明君,自然不會因為這些怨怼而降罪于他們。
可惜啊,這群男人的期待,終是要落空的。顧闫既然入了她的後宮,成了她的人,便別想跑了。
父皇和母後讓她娶了顧闫簡直是個英明的決定,也就只有她的天資聰穎美貌如花才能治得住顧闫這個閻羅王,叫他乖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在壽寧宮裏同母後聊天時,女帝還說起此事。
宋天清得意洋洋,邀功似的,“皇兒做這個皇帝還不賴吧,把顧闫治的死死的,甘做皇兒的裙下臣,總算沒辜負您将顧闫配給皇兒的一番苦心。”
太後扯出一個苦笑。
想起當年的事還記憶猶新。
心道,皇兒呀,當年不是母後和你父皇要将顧闫配給你,分明是他自己打傷了一衆來選驸馬的世子,硬生生将太女驸馬的位置搶去了。
當時顧闫才十六歲,已經将太女當成寶貝捧着了,他們身為父母的,也不期盼顧闫能為宋天清放棄什麽,只希望他能好好照顧這個任性的皇兒。
不出所料,宋天清果然給顧闫添了很多麻煩。
雖然夫妻之間大大小小鬧過幾場,好在這許多年總沒生出大亂子。
只是眼下,太後心裏也對這優秀的顧皇後有一處不滿——她的皇孫兒,怎麽就遲遲沒有動靜呢。
帝後成親七年,同房三年,卻始終沒有所出,不僅太後着急,顧皇後也很着急。
只有宋天清毫不在意,她自己還是一個任性的小皇帝,正是精力旺盛作天作地的時候,怎麽會想給自己生一個祖宗呢。
——
平靜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
多雨的春季過去,炎熱的夏季到來了。
皇帝的生日在盛夏的七月末,最熱的時候下了一場雨,第二日天地清澈,皇帝的生辰宴準備得盛大莊嚴,整個京都都熱鬧起來。
生辰宴前昔,宋天清已經連續睡在禦書房七天了,就連顧皇後來了都請不動她。
百姓為本,她身為帝王,自然不能只顧自己享樂,更要為百姓立命安身。
夏日洪澇災害多發,即便多修水渠水壩也無法徹底杜絕。
自從入夏之後,各地送上來的災害折子堆成了山。再怎麽也不能拖了安撫難民和救災的事務,宋天清連續忙了好幾天。自己定不下的,還連夜召集議事閣前來商讨,絕不能誤了民生大事。
昨夜又批奏折到半夜,回到承明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暈了,走路都順拐,差點撞到牆上。
粘床就閉上眼睛,一下子睡了個天昏地暗,早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被叫醒的時候,宮牆上放了一串鞭炮,吵得宋天清想罵人。
從床上迷糊着坐起來,宮女上前伺候洗漱,梳妝時,宋天清對着鏡子又睡了過去,沒辦法,昨日夜裏又批了一夜奏折,今早才将奏折都派人送回去。
還好今年的洪澇來得不是特別厲害,不然她可能要連續加班十幾天了。
臉上都有黑眼圈了。
裝扮好了該換衣裳,宋天清張開雙臂,宮女給穿上華服,女帝閉着眼睛嘴一噘,這個重量,不對啊。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朱紅色繡金龍的華服,腰間墜着金腰封,豪華又好看,而且穿着也很舒服,可她并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間衣裳。
“這是尚衣局新做的?”
宮女偷笑,“回陛下,是。”
“可朕不記得什麽時候給尚衣局量過尺寸,這還是第一次穿到這麽舒坦的禮服。”
“是皇後殿下給的尺寸,一尺一寸都不差的。”
原來是顧闫……怪不得前些日子他夜裏總是摸她的腰量她的胳膊,原來是為她準備了這禮服,真是有心。
今日也對他好一點吧。
皇帝生辰,普天同慶,京都內皇宮裏從早上熱鬧到下午。
吃晚宴的時候,宋天清還抓着顧闫的手不放,貼心地夾起菜來喂他吃,好一陣膩歪,在臣子們面前演上一出“獨寵皇後”的戲碼,一旁被“冷落”的文妃收獲了一衆默默的同情。
用過晚宴,帝後在前,前往宮門之上,觀看禮花。
宋天清有些犯困,雖說是生辰,但該看的奏折是一本沒落,午覺也沒得睡,天亮的時候還能支撐一會兒,現下入了夜便更困了。
女帝的步伐軟軟的,皇後半摟着懷中的人兒,反倒覺得強勢的女帝這般可人的模樣不多見,自己可要好好欣賞。
登上城樓,夏夜的星光照到兩人身上,顧闫半個身子遮住光線,叫清清放心打盹。
顧闫知道這幾日政務繁忙,也知道她每天都熬夜批奏折到很晚,今日終于得空,還為了生辰宴更加忙碌了,心疼得他只能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宋天清迷糊着眼睛,看到了漫天盛開的煙花,聽到顧闫在她耳邊呢喃,“喜歡嗎?我送給陛下的生辰禮物。”
真美啊。
女帝迷糊着鑽進皇後的懷裏,嘟囔着,“喜歡喜歡,要是能給朕納幾個新的妃子就更喜歡了。”
顧闫挑眉道:“不行。”
“那朕能不能跟柳美人還有洛美人一起喝酒呢?只是聽他們唱曲跳舞而已,不幹別的。”宋天清借着生辰對顧闫許願,只要他松口,自己可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高高在上的女帝在自己懷中溫順可愛,借着困意賣乖。可惜顧闫不吃她這一套,那兩個美人可不比文妃懂事有分寸,若是放任清清去同他們兩個厮混,自己可就白做了這皇後之位。
“不可以。陛下乖乖看煙花,不然就讓柳洛兩位美人去城牆下,每人做十組俯卧撐再回來。”
“別!”宋天清抓住他的手,做什麽俯卧撐,好不容易有兩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若是練出肌肉來,那不是跟顧闫一樣吓人了。
“還是看煙花吧。”
男人寬闊的肩膀摟住她,絲毫不在意後排大臣們的眼神,羨慕嫉妒恨。
好好的一個國之棟梁,就這樣沉醉在陛下的溫柔鄉裏。
可悲可嘆。
站在文妃身側的兩位美人因為皇帝的危險發言而瑟瑟發抖。一位陰柔纖瘦身着紫衣,一位可愛明媚一身明黃,兩人齊齊抱緊文妃的大腿,一同注視着被皇後獨占的皇帝陛下。
心中诽腹,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被皇後娘娘嫌棄也就罷了,怎的連陛下都不為他們求求情,好歹也有名分上的情分在。
入宮四年,他們的苦誰能理解。
獨守空房沒盼頭,清心寡欲,還要不近女色,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當然,文妃這不一般的人物自是不能比。
當年入宮,誰還不是個翩翩少年。
柳美人,年方二十三,是通過正兒八經的選秀選進來的,在一衆男兒中以最妖豔的容貌和妖嬈的舞姿被女帝選中。當時宋天清身邊只有一個顧闫,還有一個不懂風花雪月的文妃,于是對他這般獨特的男子十分感興趣。
其實,當年選秀留下來至少有五個男子,可惜被及時趕來的皇後叫停,每一個都找借口打發了,只有柳美人,在皇帝的各種央求之下才勉強留了下來。
洛美人的背景就複雜一些,他年方十七,入宮的時候只有十三歲。
那時,皇帝登基已三年,根基穩固之後便重振朝綱,清理了一大批奸臣亂黨,洛家是被奸臣誣陷滅門,只留下這麽一個獨子。
宋天清感念他們洛家是忠臣,不能絕了後,便将小洛公子接到宮裏來養着,結果傳着傳着就成了女帝圈養的娈、童,名聲屬實不好聽,宋天清便同顧闫商量,給了他一個名分,做了她的洛美人。
按照一般的套路,後宮總是要争寵的。
但是在柳洛二人眼中,沒有皇帝寵愛的日子,反倒是最寧靜安詳的。
除卻要為女帝守身如玉的硬性條件之外,在宮中的生活可以說是富足又充實。
剛入宮的時候不懂規矩,用盡各種手段勾搭女帝奪寵,結果女帝勾搭到手了,顧皇後也跟着來了,于是柳洛兩位美人就被罰去了禦膳房洗盤子,
洗了整整三天,叫他們在辛勤的勞動中硬生生地斷了勾搭女帝的念頭。
顧皇後的手段強硬,後宮到處都是他的眼線,兩位美人也漸漸放平了心态。
沒有皇帝寵愛的日子,柳美人練習音律,跳舞健身,四年過來,身材依舊完美,還學會了譜曲唱詞,愈發有文藝氣息。
而年少的洛美人則是不再同柳美人一起胡鬧,反而同生父年輕時一般讀起了東齊律法,打算年紀再大些後,同皇後讨個恩典出宮去考個一官半職,也能将洛家的香火延續下去。
此時再看帝後,相互依偎的場面也沒那麽令人嫉妒了。
陛下那個任性的性子,還是交給皇後來治理吧。
——
生辰已過,宋天清從龍床上醒來。
想起昨日顧闫送她的禮物,仍舊覺得滿心歡喜,而後腦袋遲緩了一下……
顧闫的生辰是在什麽時候來着?
迷糊着趕緊把劉公公叫進來詢問,劉公公回道:“就在半個月之後,七月廿四日。”
這麽快?
成親七年,她好像都沒有為顧闫做過什麽,生辰也是,只有顧闫給她送東西,而她只是在顧闫生辰的時候,以皇帝的身份賜給他一些珍寶,都被他拿去換錢買兵器了。
這次,她可不能再對顧闫的生辰禮物草草了事。
宋天清捂住腦袋,滿腦子國家大事的她,可真沒有那種挑禮物的細膩心思。
良久,才決定道:“劉景,你傳旨下去,朕要選一位女官,要長相好看,心靈手巧,還要心思活泛,總之,要挑出最優秀一個,日後來承明宮伺候朕。”
劉公公領旨下去,不明白陛下這又是動了什麽心思。
宋天清微笑着,她不會挑禮物,就找個會挑的,一定讓送份大禮,讓顧闫感激到痛哭流涕,發誓再也不會約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