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像兩顆小太陽似的發着光。她穿着白紗長衫,內裏是蠶絲制的丹繡裲裆和繡花紗裙,白白嫰嫰的臉上有些肉嘟嘟,看起來格外讨人喜歡。
季淮思在宮裏沒見過她,猜想她是将軍府的人。他伸出手指了指外面的蟲子,奶聲奶氣道:“我在看這個。”
她毫無嫌隙地靠近季淮思,坐到他身邊順着他指的方向往外望去:“螞蟻有什麽好看的?”
“它們叫螞蟻?我從來沒見過。”
她有些驚奇得看向他,肉嘟嘟的圓臉表現出十分同情的模樣。她碰碰他的手,說:“你怎麽連螞蟻都沒見過?你還有什麽沒見過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喲。”
大概是他身上的熱度還未褪下,她十分誇張地拉起他的手說:“你手好燙,是不是中暑了?爹爹說中暑的時候要在陰涼的地方好好休息,多喝些水。但我沒有水,要不我把這個給你吧!”說着她把手裏的細竹棒遞給他。
季淮思猶豫要不要接過去:“這是什麽?”
“你連糖人都沒見過嗎?”
季淮思搖遙頭。
她把糖人硬塞進季淮思手裏,嘻嘻笑道:“糖人可好玩了,能做出各種各樣的形狀。什麽猴子呀,小鳥啊,連人都可以。而且還很好吃,你嘗嘗看!”
季淮思将信将疑得伸出舌頭往糖人上舔了舔。入口時有股甘甜,還有種淡淡的焦味。與他在宮裏吃過的食物比起來實在算不上美味,但因此才顯得更加珍奇。
“好甜啊……”季淮思小大人似的朝尚如卿微微笑道。
聽到他說好甜,她又咧嘴笑開來,燦爛得像朵盛開的桃花。她晃悠着腿從欄杆跳下,對他說:“我房裏還有很多新奇的玩意,都拿來給你看。啊,我還會帶茶水點心過來。吃完了我們就去爬樹。樹上的風景可好看了,還能看到整個皇宮呢。”
像找到了可以一起玩耍的好朋友,她邊開心的說着邊往外跑。
季淮思望着她像靈活的動物般跑遠,那張燦爛的笑意沒有半分虛情假意,心裏不禁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
身邊的兄弟姐妹都忌憚他疏遠他,其它人則只會對他阿谀逢迎。只有她不帶一絲遲疑和敷衍的靠近他,教會他從來沒見過的事物,還跟他約好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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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悸動讓他情不自禁的追問她:“哎,你叫什麽名字?”
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她半側過身,向他揮揮手邊跑邊說:“我叫……卿。”
季淮思聽得不是很清楚,想再問時她已經跑過拐角不見了人影。季淮思也跳下欄杆跟着追上去。才跑出幾步,後面便傳來一群宦官宮娥的聲音。
季淮思從他們眼皮子溜出來多久他們就找了多久。好不容易才終于找到人了,他們才大大的松了口氣。忙拱着哄着請他回屋,說蕭太後正找他。
季淮思沒辦法,只能跟他們一起回去。回去前仍依依不舍的往相反方向望去,希望她能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有個宦官見到他手裏的糖人,忙說道皇子怎能吃這些市井東西,會吃壞肚子。還苦口婆心一番勸他扔掉。
聽到他們的話,季淮思覺得很不高興。第一次任性得死攥着手裏的糖人不放手,直到被蕭太後搶過去命人丢了。
嫌疑
屋中的炭火漸漸小了。氣溫降下,尚如卿覺得有些冷,動動身子掖了掖被子。她的動作頗為笨拙,季淮思便好心的伸手将被子掖起貼緊她身上,寒星般的透亮眼瞳看着她,隐隐含着笑意。
此時氛圍旖旎,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無可名狀的情愫。尚如卿被他這麽凝視時,胸/口處像揣了只猛跳的白兔兒。臉不知何時發燙起來,燒得她呼吸都覺得困難。她避過他的目光,垂下腦袋小聲道:“可能是磕到腦袋的緣故,我對那時的事記得不大清楚了……”
季淮思微微颔首,很自然的撫上尚如左額那道傷疤細細摩挲。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尚如卿一僵,羞怯得想躲開他。季淮思輕輕勾唇一笑,不徐不疾卻不容分說的對她說:“你從樹上摔下時朕都看到了。之後變得十分吵鬧,壽宴也不了了之。”
“禦軒,我還是很不明白。”尚如卿擡眸,目光灼灼看向季淮思。
被她直率坦然的目光注視,季淮思的手頓在半空,頃刻便收了回去。他英俊的眉宇舒展開,緩聲道:“什麽不明白?”
尚如卿帶着幾分天真的表情問道:“為什麽僅憑一個糖人你便能念念不忘十四年?”
季淮思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不禁莞爾:“對朕來說,那不僅僅是一個糖人。”
“……”尚如卿其實能明白季淮思的意思,但她要假裝自己不明白。
季淮思像沒看到她遲疑猶豫的神色,徑自起身道:“也罷,母後未必會同意十哥與你的婚事。你好好養傷,朕有空會再來看你。”說完,他從身上摸出一塊雲錦包裹的物事遞給她:“這個帶給你解悶兒。”
尚如卿雙手接過打開一看,是用獸骨打磨成的九連環。九個圓環和環柄丹碧粲然,與平時見慣的九連環大不相同。摸在手上有股冰涼的觸感,溫度上升時還會泛出淡淡的雨過天青色。
季淮思瞧了瞧窗邊木架子上完全睡熟的紅玄,呢喃道:“是不如一個活物有趣,卻能留存很久。”
尚如卿回神忙道:“謝聖上賞賜,恭送聖上。”
季淮思惱恨得睨了她一眼便起駕走人,檩珠忙跟在身後送他離開。屋內一時靜寂下來,尚如卿拿着那別致的九連環不知該如何處置。
他對自己的喜好倒摸得透徹,反倒讓她更加心虛發慌。
不大一會兒,屋門又重新響起,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尚如卿以為是檩珠,正想交待她把九連環放到妝臺,目光投去卻見是謝熙桐。
無論何時何地,她眼中的謝熙桐總是那般的清風朗月,俊逸出塵。他徐徐走近,昳麗的臉上盈着淡淡的溫柔笑意。只是兩道墨眉皺起,那笑容便像擠出來一般的牽強。
他坐至尚如卿身邊,看着她:“在你閨房我本不該逾矩,但又實在無法坐視不管。我從明風那裏聽說了,你真心想嫁給安王殿下麽?”
尚如卿揚起一張笑臉說道:“嗯,我是真心想嫁給他。”
“……”謝熙桐有些不解地凝視她,似乎想從她那張蒼白笑臉上找出些端倪:“卿丫頭,我一直将你當成親妹妹,自然希望你能尋到一個如意郎君。只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不會喜歡安王殿下的為人,更不用說嫁給他。”
尚如卿聽着他滿是好意的勸話,心裏湧起一股酸澀的苦楚。她攥緊手中的九連環,垂下腦袋悶悶道:“熙桐哥哥你別擔心,以我的性子斷不會容忍他日後繼續之前的荒唐行徑。他要敢去逛花樓,進窯子,右腳邁出府我就抽斷他右腳筋,左腳進的花樓,我就打斷他左腳。”
屋內氣氛原本很沉重,經她這麽一說,謝熙桐反倒被她逗笑了。她還是原來那個尚如卿,好像從來沒改變過:“你這丫頭呀,讓我說你什麽好?”
“你就說幾句祝福我的話麽。日後我成了安王妃,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和你待在一起了。”
想到以後見面,謝熙桐還得向這個丫頭行禮,謝熙桐也有些無奈的笑了——他總是無法想像尚如卿當上安王妃的模樣。
“聖上對你十分執着,只怕他會從中阻攔。”想到季淮思得知尚如卿受了傷,奏折都沒批就趁散值時辰與他前來時的神情,謝熙桐便能明白他對尚如卿确實很上心在意。
卿丫頭這樣的性子,誰都讨厭不起來吧?季淮思對她另眼相看也并非什麽奇怪的事。
“唉,再怎麽執着我都不可能成為聖上的妃子,聖上又何必為難自己?”尚如卿聳聳肩膀很是無奈的開口,緊跟着話鋒一轉:“熙桐哥哥你就不同了。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和三姐在一起。未來會如何誰又知道?說不定你和三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選擇。若有什麽萬一,也不至于追悔莫及。”
謝熙桐失笑,輕聲反問道:“你認為聖上會同意?我父親又會同意麽?”
“聖上和你關系這麽好,怎會不同意?他開口賜婚,謝伯伯又豈有反對之理?”
“關系好麽?”謝熙桐喃喃,像看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般看尚如卿,擡手拍拍她的腦袋:“你知道朝中有多少官員想跟謝府攀上關系?這些年介紹給我的官家姑娘可不少,我又為何到如今年紀尚不婚娶?”
“因為你真正喜歡的人是三姐,別人自然入不了你的眼。”
“可能也有這樣的原因吧。而真正的緣由是宮中那位擔心謝府會成為第二個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