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的手柔聲道:“風涼了,回去罷。”
尚如卿任由他牽着,直愣愣跟着他亦步亦趨。就算是未知的将來,比起可能讓尚如蘭遇險,還是選擇讓她安穩度日的方式更好麽?
尚如卿說不出任何話并不代表她信服了謝熙桐此番言論。而是清楚的了解到,他的覺悟竟是那麽深。
與謝熙桐分別後,尚如卿不知如何回到閨房。她從玉枕下抽出那本被她之前折磨得殘缺不堪的本子,又找來炭爐生起火,将本子一頁一頁撕下丢進炭爐燒毀。
她一邊燒一邊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哭,就是覺得心裏難受,如鲠在喉。等本子燒了個精光,她将将止住哭,直接倒躺在塌上睡死過去。
次日外面響起啾啾鳥叫,日上三竿尚如卿才爬起來。哭過的緣故讓她的眼睛有些浮腫。又不知是不是睡姿問題,讓她覺得渾身酸痛,整個人頭重腳輕的不得勁。
尚重遠與尚明風上朝辦公去了,尚如蘭帶着管家出門采買過冬的物事,只有尚天昊無事可做的坐在正廳的內堂裏喝茶,自己和自己下期解悶。
檀珠大概也跟着尚如蘭出去了,沒見着她。尚如卿腳步虛浮的來到內堂,見到尚天昊,她上前道:“爹,怎麽一個人下棋這麽悶?”
尚天昊擡眼瞧了瞧尚如卿,見她面色不好,關切道:“眼睛怎地腫了?臉色也不好,是不是身子哪裏不舒服?”
尚如卿坐到尚天昊對面,随手拿起旁邊棋笥裏的黑子往棋盤某處一放,一手支着腦袋怏怏道:“許是昨夜沒睡好。”
“天氣漸涼,要注意身子,別着涼生病了。”尚天昊跟着拿起一顆瑩潤白子落下。
尚如卿瞧着縱橫在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又拈起一顆黑子落在一角:“我身子骨一向硬朗,倒是爹你才需注意。”
“你這娃兒……”尚天昊微微皺眉,思索良久才又謹慎的下了一顆白子:“對了,有件事要與你說一說。”
尚如卿捏着手上的黑子把玩,沒往棋盤上放:“什麽事?”
“你想不想進宮?”
聞言,尚如卿手上的黑子“哐當”掉到棋盤上,擊打開兩顆黑子白子,整個棋局一瞬變了:“爹,你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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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天昊甚是苦惱的将季淮思的意思轉述給尚如卿:“聖上開了金口,我們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能借說問詢你的意見才把事情拖上一拖。”
“……他難道是想把我納入後宮?”
“不然你要以何身份進宮?”尚天昊反問:“早道讓你莫要接近聖上,現下可好。”
“爹,此事絕不怪我。你也知聖上金口,誰敢抗命?不過,”尚如卿想到關鍵的事:“自古以來皇帝選後納妃有嚴格規定,像我這種有殘缺的女子絕不會進采選之列,為何……?”
“正因如此我才沒那麽擔憂。即使聖上有意選你,宮中那位也絕不會同意。此時跟你說明,也是讓你知曉有這麽個事情,日後與聖上一道也好堤防着。”
尚如卿深以為然地重重點頭。
*****
眨眼又是一個月過去,白晝漸短夜漸長。寒露過後,天越來越冷。清晨入夜時分總有濃霧缭繞,一丈開外分不清東南西北,男女老少。
當今太後的壽辰正是此月十八。今年不比往時,乃是太後的五十壽誕,宮裏宮外非常重視,不得了嚴謹慎重的操辦。連去了藩地的皇子也陸續從藩地趕回長安城為太後賀壽。
話說這位禦軒帝的生母蕭太後出自世家大族,父親又官居太保,母親則是前朝太後的外甥女,就連旁系的親戚也都官職加身。自小耳濡目染,她比一般女子更有見地韬略。
先帝卻不大喜歡過于聰慧的女子,故她嫁進宮之後并不是很受寵。盡管先帝對她不冷不熱,但先帝也不敢對她太冷淡,畢竟她身份特殊。
後宮嫔妃争破頭想一得恩澤,都是為了懷上龍裔,好穩固自己的地位。身為一國之後的蕭氏卻遲遲未見喜訊,故一直都很低調,盡量避免與別人去争。直到她生下禦軒帝,才有了底氣。
先帝知道後宮女人為争寵一向喜歡勾心鬥角,而有了子嗣的蕭太後肯定也會牽扯其中。即使有些事先帝明知是她所為也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到。
這蕭太後果然是個有手段的主,久而久之後宮的嫔妃都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
不僅如此,禦軒帝未登基的那些年她對朝政也略有涉足。禦軒帝剛登基時還需時不時問詢蕭太後的見解,直到禦軒帝将整個局勢撐起,她才放手不管,閑在後宮種花養魚,吃齋念佛。
話是這麽傳,尚如卿卻不這麽想。她百無聊賴地閑閑坐在涼亭裏,一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放在鋪着絨毯石桌上的酒壺,一手把玩着一柄木刻小刀,對身旁坐着的尚如蘭道:“蕭太後這麽有手段,當年争奪皇位時定也花了不少心思。”
“總勸你小心禍從口出,你偏不聽。”尚如蘭放下手上的針線活,無奈嘆息:“天還未入夜,怎麽就喝起酒來了?”
“天冷了麽,三姐不來一杯?”尚如卿說着便分出一個酒杯到尚如蘭的面前,想給她倒酒。
尚如蘭搖頭:“你知道我一向酒量不好。”
尚如卿沒勉強,放下酒壺又說回蕭太後:“我說的也是事實。有才情學識的女人聚在一起就沒個安穩日,整日攻于算計。今日為友,誰知明日會否遭背叛?除了自己,誰都是敵人。現在後宮蕭太後一人獨大,她手上究竟沾染多少鮮血誰又知道?說不定和爹在沙場上殺的敵人數量一樣多。”
“你還說。被人聽到你在置喙太後,頭上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你掉。”尚如蘭輕聲嗔怪道。
“好好,不說她。反正我們跟太後一輩子也打不上交道,管她如何?”尚如卿攤攤手,把木刻小刀丢到石桌上:“三姐,問你個事。”
“嗯?”
“若有聖命讓你進宮,你會進麽?”
壽宴
平白被尚如卿的話嗆到,尚如蘭縫線的針倏地紮到指頭上。指頭一下冒出一顆血珠,她擡手張嘴将血吸掉:“忽然說什麽傻話?”
“這樣啊,你也沒想過進宮當妃子。也是,進宮聽起來很光鮮,若然身邊都是如蕭太後一般的姐妹就危險了。既然都有危險,為何不選擇可以幸福一些的那邊?”尚如卿像是在跟尚如蘭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尚哪蘭擡手摸摸尚如卿的額頭,寬心道:“幸好沒發燒。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麽?”
“沒什麽。只是希望三姐你也要主動些,有時候過于被動會錯過很多東西。”
尚如蘭聽尚如卿說得玄乎其玄,笑道:“陰陽怪氣的,不知又打什麽主意。”
尚如卿朝她咧嘴一笑也不答話。
坐了一會兒,尚重遠和尚明風散值回來了。一到後院見着二人便走過來,神色匆匆。
尚如蘭問:“大哥,二哥,怎麽了?”
尚重遠還未說話,尚明風瞪了眼尚如卿,指了指她的鼻頭道:“還不是怪死丫頭幹的好事。”
尚如卿甚覺委屈:“我近日都乖乖待在府上哪兒都沒去。更沒鬧事闖禍,怎麽怪我了?”
尚重遠坐下,瞧見桌上那壺酒還有尚如卿面前裝着酒的杯子,面色更加難看:“太後壽宴,要宴請群臣及子弟家屬。”
尚如卿跳腳:“這又幹我何事?”說罷她狠狠瞪了尚明風一眼。
尚明風回敬她一個白眼,接着道:“本來是不幹你事。群臣及子弟也罷了,這回連家屬都算上,難道不是聖上在太後面前說了什麽?”
“就算說了什麽,怎麽跟小卿扯上關系?”尚明蘭也聽得莫名其妙。
季淮思提出讓她進宮之事尚天昊雖說是委婉推脫了,她也就沒當一回事。誰想季淮思居然是認真的,他能在蕭太後面前說什麽,尚如卿還不明白麽?
這事,拖不得也躲不掉。
“小卿,那日便裝病,不必赴宴了。”尚重遠淡然道。
尚如卿搖搖頭,說:“躲得了一時又躲不過一世。無妨。太後看到我自然會心生厭惡,正好斷了聖上的念想。”
還不知道季淮思想讓尚如卿進宮的尚明蘭聽得更加糊塗:“你們在說什麽?”
尚重遠才把季淮思的意思說出來。尚如蘭的臉色有一瞬震驚,然而又恢複原來的平靜。眸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麽。
尚明風冷冷道:“我們是怕你在壽宴亂來,到時連聖上都保不住你。”
尚如卿道:“二哥,你要對我有信心。我絕對不是随地亂來的三歲小兒。”
尚明風嗤之以鼻:“你有時吧,連三歲小兒都不如。”
尚如卿都這麽說了,尚重遠和尚明風也沒有阻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