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話痨運氣好
因為雷紹元的關系, 舒雲慈對于江封憫那邊的情況比以往上心一些。江封憫進宮腆着臉說舒雲慈終于知道心疼她了, 被舒雲慈一腳踹了出去。
“沒和雷紹元聊明白之前,不要進宮來見我!”
傲嬌的小公主四處操心,其實她本身的事就不少。她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 又開始去錦明堂上課了。因為之前落下了很多課,所以她要求上課的夫子加快講課的進度,夫子擔心她消化不了, 被她以冷笑回應。
忙碌的舒雲慈在內力完全恢複之後,終于開始了歸元功第三重——歸元滅魂的修習。依照舒正危的意思, 并不想她這麽快修習第三重, 畢竟第二重她練成都屬勉強,這第三重就算有他幾十年的功力相助, 到底也是太冒險了。
然而舒雲慈就像是有什麽急事要做一樣, 完全不聽舒正危的勸告, 執意修習歸元滅魂。
“小慈兒, 你可想好了,歸元滅魂威力巨大,傷人傷己, 一個不留神別說你之前的全部武功都要廢掉,就是你這條命都不見得能保住。”舒正危還是想最後努力一下。
“我知道了。”舒雲慈的态度堅決非常。從記事起,她要做的每件事都是艱難的,危險的,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早就習慣了這種艱難和危險, 她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也會足夠的努力。
宮裏的舒雲慈每天忙得陀螺一般腳不沾地,宮外的江封憫也不閑着。她每天除了練功,就是搬把椅子坐在雷紹元的房間裏跟老頭嘚啵嘚。雷紹元始終一言不發,她也不在意,就是說着自己成長當中有趣的無趣的事。幾天下來,雷紹元還是不說話,她卻每天都要喝好多水,真廢嗓子。
終于有一天,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的嗓子腫痛,再也說不出來話了。過來給雷紹元治病的血蠶見了,忍不住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這位公主眼中的“練武奇才”。現在的“練武奇才”都是這個款式的嗎?
“金銀花,胖大海,每天泡水喝,別再說話了。我看老爺子沒病死,先被你煩死了。”她扔了兩包藥材,讓江封憫自己泡水喝。
在宮裏出入的時候,江封憫是見過血蠶的。不過她記得這小姑娘從前親切可人,怎麽一段時間沒見,連脾氣都變大了?還是只對着自己才這樣?她有心嘴欠地問一句,可惜一張嘴才發現自己說不了話。
見她還要張嘴說話,血蠶一瞪眼,那個兇啊!“不許說話!”
江封憫捂嘴,做了個貼封條的動作。血蠶這才滿意地離開。
“就你這樣也是個郡主?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麽教你的。”血蠶走後,房間裏只有不能說話的江封憫和不想說話的雷紹元兩人,那麽這句話是從哪出來的?
氣氛瞬間詭異。江封憫當然知道話不是自己說的,聽起來也不向外面有人,難道……她轉頭看着床上坐着的雷紹元。
“你竟然沒被我吓跑。”又是一句話,但是這次江封憫是親眼看着,雷紹元根本沒有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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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內力和我說話?”這種小把戲江封憫也會,她用內力說了這麽一句。
雷紹元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你倒是聰明,聽你的聲音內力居然還不錯。”
“那是,我這個人吧……”如果以為江封憫不能說話就會閉嘴那真是太天真了,她用內力照樣能一直嘚啵嘚。
整整嘚啵嘚一下午,雷紹元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沒想到江封憫竟然有這麽高的內力,更沒想到江封憫竟然願意把內力用來聊天。
這丫頭到底是個什麽奇葩?
自此以後,兩人每天就這麽用內力聊天。不過江封憫的內力到底不如雷紹元,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雷老頭
聽慣了江封憫的嘚啵嘚,一天不聽還不習慣了。這天江封憫終于沒力氣再說,就換成雷紹元嘚啵嘚。
江封憫發現這個雷老頭別看年紀一大把,實際上比她還話痨。而且老頭經歷的事情多啊,那回憶起來,簡直就是一部個人史。
兩人每天聊聊天,雷紹元的氣色竟然一天比一天好。畢竟很多事裝在心裏這麽多年,能和一個人說說也是好的。
雷紹元少年成名,他的月華訣是西海月華島的不傳之秘。那種月華如練的內力綿延開來,雖然不能說天下無敵,卻也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夠抵擋的。可惜他命中無子,只有一女愛若珍寶。原本他也沒有什麽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可惜女兒天生體弱,完全無法練武。沒辦法,他只能招贅了一個女婿。
他看中曹志勇的原因很簡單,這個人對他的女兒好,非常好。那種真心的疼愛是能從眼睛裏看出來的,所以他對曹志勇也很好。不僅傳了月華訣,還把月華島也給了曹志勇。
可惜他到底收了一個白眼狼。曹志勇僞裝得非常好,一直和他的女兒夫妻和睦,對他也是孝順有加,但是卻在他的食物裏加入了慢性的毒藥。這種毒藥本身發作就很慢,曹志勇加的量又非常小,雷紹元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女婿,等到毒性發作時他已經無法自救。
曹志勇沒有殺他,把他的雙腿砍斷,囚禁了幾十年。
“我不懂,他為什麽不殺你?你身上還有什麽值得他想要的?”江封憫問。
雷紹元的右手微微動了一下,這些天來,如非必要,他很少會有動作。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已經足夠讓江封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右手握着的那根像棍子一樣的東西上了。
“你的兵器?”江封憫問。
雷紹元手指微微動了動,竟然将那根棍子一樣的東西抛給了江封憫。
江封憫伸手接住,打開封套細看。封套已經破舊得不成樣子,但是裏面的東西倒是沒有任何朽壞的跡象。
江封憫擺弄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雷紹元,“棍子?”
雷紹元嘴角咧了咧,吓得江封憫差點扔掉手裏的棍子,這老爺子是在笑嗎?
她看了雷紹元一會兒,見對方并沒有為自己解惑的意思,只好低頭繼續看這根棍子的奧秘。這根棍子一樣的東西,分量極重。江封憫這些年來專注修習寒冰訣,對于外家功夫學得比較少。劍法刀法她都會,但是以她的寒冰真氣,其實拿根燒火棍也差不了多少。
棍子她也接觸過,卻從來沒有遇到這麽重的棍子。她的手細細摸着上面的圖案,總覺得像點什麽,但是細看,又什麽都不像。她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突起,她也是個手欠的人,也不管有沒有危險,上去就按。這一按,原本二尺三寸長的棍子從兩邊各伸出了一大截,竟然變成了五尺三寸長。伸出的一頭見棱見刃,竟然是一個槍頭!
“一杆槍?”江封憫真的好奇了。這種長兵器江湖中十分罕見,長兵器攜帶不方便,一般都是軍隊行軍打仗之用。她正納悶間,看到了槍尾伸出的部分刻着兩個古體字——旋翎。同時她也注意到原本她看着什麽都不像的圖案在兩端伸出槍尖和槍尾後,組成了一支翎羽的圖案。
“這是旋翎槍。曹志勇囚禁了我幾十年,就是想要這套槍法。”雷紹元的聲音透着一股子高興。“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他,另外,我還有一筆寶藏,也沒有告訴他。所以他不僅舍不得我死,還要用最好的藥吊着我的命。”
“可是你太老了,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江封憫老實說。她覺得對于雷紹元這種人,完全不用編什麽長命百歲的謊言去騙他。
雷紹元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我認錯了人,活該受這幾十年的苦
。希望這一次,我不會認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封憫。
江封憫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不看老頭,低頭鼓搗着手裏的旋翎槍,卻怎麽都弄不回去。急得她汗都冒出來了。
“喂!老爺子,你別沖動啊!你要是真想傳藝,我給你找個接班人,保準八道。
“你說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姑娘?”雷紹元對于舒雲慈的印象很深。
“對啊,絕對的好材料。萬裏都挑不到一個的。”對于誇獎舒雲慈,江封憫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她确實是個好人選,可惜現在不行。”雷紹元有些無奈。
“為什麽?”江封憫鼓搗不好旋翎槍,索性把槍往旁邊一放,不管了。
“她練的是歸元功,還需要破一次,而後才能立。現在不能學我的武功。”雷紹元顯然對歸元功的了解遠超過江封憫。
江封憫皺眉,聽起來不是什麽好事的樣子。
“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先教你,如果你願意,以後可以教她。”雷紹元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功夫會不會外傳什麽的。
“你……該不會想讓我幫你報仇吧?”江封憫也不是個傻的。萍水相逢,雷紹元為什麽要傳藝給自己,總要有些原因的。
雷紹元無聲地笑着,“丫頭,我是很恨曹志勇,可是幾十年過去了,我再恨他也不會讓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去犯險。我只是不想我西海月華島的絕學失傳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不想太多才怪。”這句話江封憫沒有用內力,直接嘀咕出來。
老實說,對于好武成癡的江封憫來說,當然希望多學一些武功。可是她目前最需要練好的是寒冰訣,這是救命的功夫。能活下來才能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