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
“他醒了!”路生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貓耳少年,對方臉上的神色非常複雜,混合了驚訝、興奮、擔憂和愧疚,在他的思維尚未再度運轉起來之前,這個貓耳少年就一蹦三尺高地跳起來向另一個方向說着什麽。
然後眼前的臉就換了一張,換成了賀拉斯。
紅毛男人依舊那副蠢兮兮的模樣,伸出兩個手指頭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聲音依舊帶着那麽一絲不正經地說:“怎麽樣,看得見嗎,知道我是誰嗎?”
說實話,路生剛醒來的時候,确實有那麽一會兒的混亂。腦海裏空空蕩蕩,什麽聲音都沒有,而當他發現自己居然在用“我”這個身份思考的時候,才猛地意識到,身為一個高維宇宙生物,身為衆多意識統一的集合體,現在的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同伴。
随後跟随記憶而來的,就是之前那潘多拉魔盒打開的畫面,宇宙陷落的場景,在那樣龐大的力量彙集下,族人們的消失是正常的,自己如今居然還存在在這裏,還能夠思考,反而才是非常态的。
路生伸手撥開那顆紅毛腦袋,默默地支撐自己坐起來,環顧四周。翅膀上頓時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那漂亮的蝴蝶雙翼上殘缺了一片——就在那個時候,好像有只貓……
貓沒有看到,貓耳少年有一個,對方小心翼翼地躲在陸昇身後,自以為他看不見一樣悄悄摸摸地從陸昇背後探出腦袋來看他。
“怎麽都不說話?該不會是摔壞腦袋了吧。”一只爪子斜刺裏伸出來,要去揉他的頭,是即使被忽略依然不甘寂寞的賀拉斯還在喋喋不休。
而看清楚了周圍環境的路生沉默片刻,默默地垂下了眼睫,整個人都像是枯死的植物一樣失去了生氣。
入眼一片荒涼石林,天空與大地,都昭示着這裏是荒星,是他們心心念念想要遷徙過來的低維宇宙,但他們自己的家園顯然已經毀滅了。
陸昇摸了摸身後貓耳少年的腦袋,遠遠地問賀拉斯,“你打算怎麽辦?”高維宇宙的陷落給這個宇宙也造成了巨大的影響,直接碰撞處的天體全都被毀滅,而宇宙邊緣也徹底模糊,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們都感覺到這個宇宙的壽命明顯縮短。
恐怕會跟路生的世界一樣,加速走向滅亡的進程。
賀拉斯聳聳肩膀,“還能怎麽辦,不管他是傻了還是沒傻,我都只能把他撿回家喽,怎麽辦,我覺得他這個樣子比之前好看。”
……路生傻沒傻陸昇不知道,不過他覺得賀拉斯是真的傻了,問題的重點明顯不在于路生好嗎。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陸沉,低聲問:“怎麽樣?”陸沉微微搖頭,經過之前那一次爆發之後,他們的力量都透支得一幹二淨,神格也處于完全休眠狀态,但他們不确定賀拉斯和路生是否現在同樣沒有力量。
以及,雖然回到了荒星,但眼前的狀況依然疑雲重重。之前和現在兩次那麽大的動靜,永生之主達莉亞依舊沒有出現,而荒星……荒星雖然荒涼,但他們帶來的随行者現在應該還在競技場內,居然也沒有一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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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競技場。”陸沉一錘定音,賀拉斯想幹什麽是他的事,但他造物主帶來的随行者他肯定不會不聞不問,他按住陸昇的肩膀,“還有力氣嗎?”
陸昇對他一笑,“就算沒有也得有。”他不介意對自己的神展露軟弱,但現在不是個合适的時刻。
兩人帶上亞倫,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賀拉斯那十分有穿透力的聲音,“喂——你們也等等我啊,真是太不講義氣了。”
“容我提醒一下,您是北歐人,義氣這麽華國特色的詞彙被您用出來十分地不搭。”陸昇推了下眼鏡,一本正經地說,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總之這種時候,賀拉斯能跟他們站在一條戰線上是最好的。
不過這種禮貌又篤定的微笑在一不小心回頭看到追上來那倆的樣子以後,理智如陸昇都有點克制不住,陸沉更是低低地笑了一聲。
身為一個最初出身于北歐的神,賀拉斯的體格還是比較高大結實的,此刻他一把把路生給抗在了肩上,抗麻袋一般帶着個大活人大步流星地沖過來。
路生倒也沒掙紮,不過他那具美麗脆弱的身體感覺随時都會被賀拉斯給弄斷,一臉心如死灰地在賀拉斯肩上随着他的腳步晃啊晃。
不知道是因為族人都沒了下落家園徹底毀滅而絕望,還是純粹因為被賀拉斯強制誘拐而無語。跟在陸昇身後的亞倫幾次三番想要出聲對自己不小心抓破了人家的翅膀這件事道歉,然而在看到賀拉斯之後又不得不到嘴的話給咽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當時場面那麽亂,大家都沒看見,賀拉斯可能也只當路生是自己受的傷。要是讓他知道那翅膀是被他抓的,自己大概就再也見不到明天……不!他長大了還要保護陸昇的!
即使對于整個荒星來說,競技場身為上面唯一的建築,都非常顯眼。找到競技場并不困難,然而裏面卻什麽都沒有。
陸昇與陸沉以及賀拉斯他們分頭搜索了一下,無論是星野花重音還是米勒加爾以及他們的随行者又或者他們自己的随行者都不見蹤影,自然,永生之主達莉亞也沒有看到。
競技場空空蕩蕩,好像非開放時間那樣冷清,當時被黑洞破壞的場館也保持着被破壞的模樣,沒有人來修補過,好像就在他們被黑洞帶走的同時,這裏留下的其餘人也被什麽神秘力量都弄走了一樣。
“達莉亞究竟在做什麽?”賀拉斯一手按着路生的腰,一邊疑惑地喃喃道。
陸昇卻皺了皺眉,“也許應該問,我們去往高維宇宙這短短的時間內,這裏究竟過了多久?”高維宇宙的時間流逝與他們這個世界是一樣的嗎,會不會,雖然他們在那裏不過待了很短的一段時間,這裏卻已經過了很多年,久到荒星真的荒蕪了?
這種猜想顯然是極其可怕的,聽出了陸昇言外之意的幾人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陸沉看了賀拉斯一眼,“要去聖堂看一看嗎?”
這麽短的時間內——至少對他們來說是短時間內——居然要連去兩次聖堂,這也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畢竟達莉亞作為五位神中最避世的一個,并不喜歡與他們接觸。
面對陸沉的提議,賀拉斯卻苦笑了一下,搖搖頭,“現在可沒力量去找聖堂,之前那莫名其妙的一陣把我的吞噬之力都耗完了,說真的,這會兒我連領域場都弄不出來。”
他似乎完全信任陸昇與陸沉,非常大方地把自己的狀況說出來,連他肩膀上一臉我沒有智慧我不會思考我不是生命我只是一棵頹廢的樹狀的路生都露出了一點無語的神色。
陸昇微微側頭,看上去像是在打量周圍,眼中思索的神色一閃而過。貪婪之主這個人,真的太琢磨不透了。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這多變的态度還是讓人無法判斷他真正的意圖。
這時候貓耳少年扯了扯陸昇的衣袖,“那……我們要不要先回星艦上去?”他總覺得這裏哪裏怪怪的。
星艦!
陸昇與陸沉對視一眼,只要去港口看一下星艦還在不在,就能判斷這些人究竟是在荒星上消失無蹤的,還是乘坐星艦離開的,又或者發生了別的什麽。
結果是,港口并沒有任何一艘星艦。無論是陸沉的破浪號,還是賀拉斯的座駕。
“在主人失蹤的情況下,當時羅剎姬他們又身受異變的困擾,即使這些異變是路生所造成的,在路生離開後就已經停止,但以随行者們對主人的态度,也不可能在你不見的情況下自己離開。”
即使陸昇只對羅剎姬知道一二,不了解初耀和菟絲,但他們這些人的心理根本用不着揣摩,因為曾經也是他們一員的陸昇最明白陸沉對于他們是什麽樣的存在,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在自願的情況下面對陸沉失蹤的情況主動離去。
“星野和米勒他們——”陸沉剛說了半句,忽然神色微變,“是破浪號。”
港口的監控中,顯示一架星艦正在附近徘徊,顯示的模樣正是破浪號。“跟對方取得聯絡。”陸沉說。
“我來我來。”亞倫頓時蹦了出來,常年混在自由聯邦港口的小野貓對此非常熟悉,想想看,這畢竟是一只成功混入了造物主家飛船的貓啊。
在亞倫的一陣鼓搗下,光幕閃了閃,在空中打開,顯示在屏幕上的是陸昇與陸沉熟悉的臉,長發和服的蘿莉少女仍舊帶着沒睡醒的神情,眼神卻是警惕的,在看到光幕上出現的人影後,終于露出了一絲不一樣的表情。
“陸昇,陸先生!”
能夠見到自己的随行者、了解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雖然是件好事,但是為什麽先叫陸昇再叫自己,這讓一向被所有随行者瘋狂崇拜着的造物主感到有些疑惑。
他一定不知道,羅剎姬少女對他的定位一向是——神的血味道一定非常好,一定要嘗一嘗。
☆、78
陸沉等人一登上破浪號,就看到星艦裏站着密密麻麻一堆人,無數熾熱的目光随着陸沉進入艦中頓時掃射過來,把亞倫吓了一跳。
“這陣勢還真有點熱情得叫人吃不消哈。”依然勤勤懇懇地把路生給抗了上來的賀拉斯直着眼睛說,心想自己那幫自由聯邦的人民怎麽就對他沒有這種愛戴之心呢,看看,老大都回來了,連艘星艦都不派來迎接,真是太自由散漫了,丢臉啊。
不過星艦的主人明顯跟他想的東西不在同一個頻道,陸沉一看這些人,就知道事情可能比他們之前猜測的還要更嚴重一些。
陸昇就更不用說,這些之前跟他在無數虛拟生存游戲中接觸過的異能者,從C組到A組成員全都在這裏,這很明顯不對勁。
除了被選中的随行者以外,其餘人應該還在系統管轄範圍內重複訓練才對,所有人都在星艦上,意味着神域那邊絕對是出事了。
“說吧。”陸沉看了還在試圖跟肩膀上的某位高維宇宙生物交流溝通的賀拉斯一眼,眼神順道帶過依舊處于驚呆狀态中的亞倫,最後落回到羅剎姬身上。
然而羅剎姬伸出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默默地退到一邊,露出身後的初耀來——行為動機非常明顯,就是我不想說話,你來說。
十分安靜的星艦中傳來某種疑似笑聲的聲音,陸昇若無其事地扭開了頭。
雖然當初在游戲裏的時候就覺得這暴力少女好像對神之類的不太崇敬,不過這也太明顯了吧,不過如果陸先生肯拿針戳一下手指的話,還是可以維持我的眷族們都很尊敬我的假象的,他想。
初耀的雙眼仍舊蒙着眼罩,看來當時雖然“路生”離開後他們的異變停止,但也僅僅是停止,沒有好轉。不過初耀看上去倒沒有以此為苦的樣子,行動上也看不出不變,畢竟異能者即使沒有視力,也不會像常人一樣有那麽多阻礙。
他們還有很多方法去定位,最簡單的就是靠力量感知。
初耀十分鄭重地向陸沉行了禮,然後在滿星艦異能者的目光中将陸昇和陸沉他們卷入黑洞之後發生的一切給敘述了一遍。
真要說起來,并不是什麽複雜的事情,甚至一句話就能概括——星野和米勒趁機占領了賀拉斯的自由聯邦以及陸沉的太陽系。
但其中的意味,卻格外驚心動魄。高維宇宙的時間果然與這裏并不相同,他們在高維宇宙只停留了短短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甚至還不夠陸昇因缺水而死亡,在這裏卻幾乎已經過了大半個星轉。
當日陸昇、陸沉與賀拉斯被卷入黑洞消失後,星野花重音和米勒·加爾只等待了沒幾天,确定他們無論生死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之後,立刻離開荒星,回到自己的神域,發動戰争。
在神明缺席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頑抗,自由聯邦和太陽系都輕而易舉地落入了兩人之手。自由聯邦還好說,太陽系裏地球上除神域中的異能者之外的普通人類根本不知道宇宙中還有這種勢力,被打個措手不及。
畢竟他們經過那場浩劫之後,一直用漫長時光來修生養息,最近剛剛才恢複過來一點,而陸沉也從未讓他們知道地球之外的世界、他們甚至不知道陸沉和神域,這回從天而降的侵略者簡直毀滅了他們的三觀。
還是當時陸沉帶去荒星的幾個随行者,以羅剎姬為首的幾人預感到了不對,在星野一群人來清場之前就趕緊上了破浪號離開,又将神域裏的異能者們想盡辦法弄出來,才算保住造物主的一點勢力,但在這大半個星轉的時間中也只能打打游擊,一直都在被星野和米勒的人追殺。
賀拉斯的那幾個随行者就沒那麽聰明,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當時還在為賀拉斯的消失而陣腳大亂,結果被起了殺心的星野那群人一殺一個準,全都送去見了真神。
初耀的聲音回響在星艦裏面,聽衆們個個面沉如水,在聽到那兩個家夥連地球都占領了時陸沉微微蹙起眉,漆黑的瞳仁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一片寂靜中,賀拉斯出聲打破了沉默,“達莉亞在幹什麽?”
初耀和羅剎姬都怔了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這一問是什麽意思,賀拉斯也立刻意識到達莉亞這個名字一般異能者應該不會很熟悉,随即換了問法:“靈魂之主和自然之主在荒星上大開殺戒,難道永生之主沒有反應?”
荒星可是永生之主的地盤,之前競技場裏那些随行者發生異變她沒有反應,還能用感應到哈特曼彗星群的事糊弄過去,如今星野花重音和米勒·加爾都直接在荒星上殺人了,她難道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她再怎麽愛避世,也沒到這種地步吧。
要知道這兩人打破了現如今的平衡狀态,對永生之主達莉亞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她沒有道理不聞不問。
這回答話的是羅剎姬,顯然這件事也讓他們覺得奇異,語氣裏帶着十分的不确定,“按靈魂之主和自然之主的意思,永生之主似乎已經被他們聯手囚禁了起來,囚禁在一個除了他們以外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星野花重音和米勒·加爾不僅占據了自由聯邦和太陽系,甚至囚禁了永生之主達莉亞?!這……雖然确實是他們幹得出來的事情,但達莉亞居然會被他們給打敗,還是有點出人意料。
畢竟當時他們四個都隐隐覺得達莉亞的力量在他們之上,所以在達莉亞提出那個用競技場代替戰争的話語權分配方式時,才都有所妥協。
陸沉忽然看向陸昇,“你對達莉亞了解多少?”
他這一說話,星艦裏面的所有人又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陸昇,事實上,除了羅剎姬和初耀他們幾個在之前就已經知道陸昇跟在造物主身邊外,這些A、B、C三組近三百多名異能者還是第一次見到跟在陸沉身邊的陸昇。
當然,陸昇的名聲,一向比他本人名氣要大得多,但凡認出了他的異能者,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盡一本詞典的所有形容詞。
一時間,原本紀律嚴明安靜到只有幾個人對話聲的星艦中央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對于這個印象中的廢物人類居然以這種方式出現表達着各自的驚訝與疑惑。
陸昇像是沒有聽到一堆嗡嗡嗡的聲音,自然地對陸沉說:“應該說根本沒有了解,你知道,當時我們分開的時候,地球上除我之外還只有四位S級,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達莉亞的名字。”
雖然他說起分開只是十分平淡地一語帶過,陸沉還是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才緩緩說:“她應該是在那次地球浩劫之後才覺醒的,那個黃陽——總之,那次你将我送走之後,後來我回去地球,她就在那裏。”
當時在天選年代,最後意料之外的黃陽用一個初代的共振儀,做成壓垮地球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地球上的物種經歷了徹底的衰亡異變和重生,當然其中也包括人類。
而本應該在那場大災劫中死去的陸沉、賀拉斯、星野、米勒等人,卻因為陸昇冒死打開空間裂縫,陸沉被送到安全地帶,而其餘三人也趁機逃了出去。并且因禍得福,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力量,逐漸成為了神一樣的存在。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皆有命數,當年他們在賀拉斯的科研基地勘探過的試圖作為人類遷徙地的那幾個星球,被他們分別發展成了星野的夜櫻星系、米勒·加爾的F-73星系、賀拉斯的亞特蘭蒂斯星系,而陸沉則心系地球,很快回到了太陽系。
“你還記得當時在實驗基地,尋找适合人類居住的星球,用的那些猴子嗎?”陸沉忽然把話題轉到了這裏。
陸昇何等聰明,他只說了這一句,他立刻就猜測道:“後來我們發現他們其實除了猴子還用了人類……所以,星野的那些人魚以及米勒的那些獸人植物人,其實根本不是那幾個星系的原生物種,而是變異的人類?”
陸沉颔首,“雖然沒有證據,但很有可能。”他頓了頓,似乎不打算現在多讨論這個,話題又回到永生之主達莉亞身上,“我回到地球之後,發現人類并沒有完全滅絕,而使他們生存下來的,就是永生之主達莉亞。”
達莉亞是一個美人,也是一個很奇特的美人。她有一頭金子般的長發和雪白耀眼的肌膚,這是典型的白種人的特征,然而她的五官卻又是非常傳統的東方美人的五官,這樣奇異的組合在她身上,有一種十分特殊的吸引力。
最重要的是,她渾身上下總是無時無刻不散發着聖潔的味道,讓人心生憐憫和安寧。
那大概就是西方文化中聖女形象的具現化。而她的性格卻跟聖女并不太接近,雖然保護了地球上的一些生靈,但在陸沉回來之後,她就立刻将他們都交給陸沉,然後離開了太陽系。
與其餘幾位神都不同,雖然她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卻似乎對這種力量毫無興趣,甚至對一切**都毫無興趣。在別的神圈起自己的領地,豢養自己的眷族,擴大自己的勢力時,她卻默默地找了一顆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荒星,然後躲進自己建造的聖堂中,幾千年如一日躲在裏面冥想,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除了之後在星野他們勢力基本成型,她提出以競技場代替戰争的提議并在荒星建造了競技場之後,她也不對其餘任何事物發表看法或者插手其中。
她存在的一切,似乎就為了維持神之間的平衡,以及在聖堂之中終日永年地為她那不知道是什麽信仰的存在而默默地冥想與禱告。
“所以說,除了提出建議的那一次以外,你們都沒有再跟她有過接觸,即使是每個星轉末的諸神會議,她也只是派她的機械鳥參加的?”在聽完陸沉對達莉亞的簡單概括後,陸昇也有一絲疑惑。
這個達莉亞,該說她與世無争好呢,還是說她冷漠自私好?僅僅從陸先生的講述中,就能感覺到是一個十分難以接近的人。
這種人,居然會被星野花重音和米勒·加爾囚禁,也是咄咄怪事。
他擡頭往已經停止騷動了的異能者們中間掃了一眼,最後望向羅剎姬,“永生之主被囚禁這個消息,确定嗎?”
羅剎姬看上去依然很困,不過比起“偉大的造物主大人”,她似乎還算給陸昇面子,“我們沒有人能去确認這個消息,不過靈魂之主和自然之主都這麽宣稱,而永生之主确實沒有再出現過。”
這麽說來,現在這種情況,無論如何總是要去把達莉亞救出來的。
他望向陸沉,而陸沉則瞄了一眼賀拉斯,幾個人都心照不宣,星野花重音和米勒·加爾這幾千年來都這麽不安分,他們自己不厭倦,他們也要厭了,平衡既然已經被打破,還是讓他們徹底從這個宇宙中消失的好。
別的事情先不說,自己的地盤都被人占了,再不動手,那兩個跳梁小醜還不知道要蹦跶到什麽時候去。陸沉若無其事地拉住陸昇的手,這次帶他出來,本來想度個蜜月啥的。
真是驚險刺激的蜜月。
“如何?”陸沉與陸昇望向賀拉斯。
陸昇在陸先生握住他手腕的時候,又聽到異能者那邊傳來一陣一陣的抽氣聲,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只當做沒聽見,鄭重地看着貪婪之主,手指卻在陸沉的掌心裏勾了勾,對面傳來的力道又緊了緊。
賀拉斯扛着路生,感覺自己也沒那麽容易被閃瞎了,“很好,那就先救達莉亞。”
☆、79
在商定了下一步計劃之後,陸昇和陸沉一致覺得最好還是暫時不要讓星野花重音和米勒·加爾發現他們已經從高維宇宙回來了,這樣無論是營救達莉亞還是接下來的反擊都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勝率自然會比正面強攻高得多。
初耀意會,他說:“這些年來對方一有疏忽我們就到荒星一帶徘徊,他們已經很熟悉我們的行動模式,這次只要仍然跟往常一樣行動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所謂的與往常一樣的行動模式就是:星野和米勒的追兵追殺破浪號——破浪號到處跑——追兵回去了——破浪號跑到荒星附近轉來轉去——等不到主人——怒意高漲的破浪號衆人跑去騷擾星野和米勒——然後再被星野和米勒的追兵追得到處跑。
“所以接下來我們就要拿這艘我們唯一的星艦去騷擾靈魂之主和自然之主了?”賀拉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初耀和羅剎姬,對于他們這個行動環表示了十分的不解,毫不客氣地問陸沉:“陸沉我說你的人腦子是不是有點毛病,居然能活到現在?”
就這麽一艘星艦,就這麽幾百個異能者,有事沒事就跑去已經占領了四個星系的大BOSS,那不是有毛病是什麽。
陸沉還沒說話,陸昇倒先笑了,“當然沒毛病,事實上,他們顯然比你聰明,貪婪之主大人。”他用一種商談一般十分嚴肅的語調一本正經地嘲笑賀拉斯,賀拉斯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還是一直被抗在他肩膀上默默無語裝屍體的路生似乎終于看不下去了,冷聲說:“殺他們毫無意義,他們活着,才能釣到你和陸沉。”
對于那兩位來說,就算親眼看着貪婪之主和造物主被黑洞帶走,最大的敵人依然是他們,在沒有确鑿的消息之前,他們是不會認為隐患已經徹底被清除的。
所以,不是他們打不掉一架破浪號,而是根本沒打算打而已。
“我覺得奇怪的是,他們居然沒有監視荒星。”陸昇面露疑惑之色,以星野花重音的性格,居然在荒星上沒有布置,以至于讓他們有可趁之機,真是咄咄怪事。
陸沉沉吟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我想,他們不是不想監視荒星,而是無法監視。你還記得之前初耀提到他們說自己囚禁了達莉亞時,具體說過什麽?”
他們說永生之主已經被他們聯手囚禁,在一個除了他們以外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囚禁,而不是直接殺掉,這裏面的含義就多了。至少,如果能夠徹底殺死的話,靈魂之主和自然之主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大好的機會的,只是囚禁,就說明他們也并沒有能力完全控制永生之主。
這一點應該是可以确認的,畢竟陸沉和賀拉斯也都說過他們覺得達莉亞的能力在星野和米勒之上。
“你的意思是……”品味着陸沉的言外之意,陸昇眼睛一亮。
達莉亞應該還在聖堂裏,星野和米勒可能只是用某種方法取得了聖堂的控制權,更改了聖堂的運行路線!但無論怎麽更改,聖堂都不會太遠離荒星的,荒星上依然留有達莉亞的力量,所以他們無法輕易監視荒星。
不知道算不算幸運,不過按這個思路推測下去的話,他們接下來要走的那一步先不管困不困難,至少已經有了方向。
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話之後又陷入了沉默的路生,陸沉擡手制止了面前那些一個個欲言又止的異能者們,“接下來先休息吧,初耀、羅剎姬,星艦的行動就按同樣的模式來,快要接觸星野他們時來通知我們。”
要不打草驚蛇,救達莉亞的事就要放在下一次破浪號被追兵追到放棄之後了。
初耀和羅剎姬點點頭,陸沉讓人帶賀拉斯和路生去客房,也就自然而然地與陸昇并肩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留下身後一星艦眼巴巴望着他們的目光。亞倫還想跟在陸昇後頭,被陸沉一個眼神給趕走了,貓寶寶覺得心裏非常委屈,跑到廚房找魚吃去了。
“陸先生和那個……C119之間,是不是不太對……”等到陸沉和陸昇的身影雙雙消失在衆人面前之後,異能者堆裏面終于冒出一個微弱的聲音。
“你到今天才知道?之前在地球上的時候,陸先生就經常單獨叫他到神域裏去。”——住在陸昇隔壁,俨然掌握了第一手情報的男人一臉你們這些什麽都不知道的愚蠢的人類哦的表情。
某位狂熱的少年雙手握住胸口,慘烈地叫了一聲,“陸先生居然喜歡這種類型!那種廢物——”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經過身邊的羅剎姬冷冷地看了一眼。
這位S級異能者、這些年來與初耀兩個人作為破浪號上實際掌權人的少女帶着渾身萦繞不散的血腥氣味和死神一般的氣息經過他身邊,扔下一句,“把別人當廢物的人,通常會死得很慘。”
經過了那麽多次生存游戲的磨練,蠢貨還是不多的,至少大部分異能者都已經感覺到了陸昇的今非昔比,并且自然地保持了沉默。
當然,不包括有些實在不上道的人,羅剎姬如有所思地看了人群裏那個目光中透出深深怨毒的男人一眼,她記得自己跟他也玩過一次游戲,就是那次陸昇露出獠牙的暗殺孤島,這個中年男的似乎外號叫……醫生?死得很早,能力一般,沒什麽建樹。
按道理說他跟陸昇之間根本沒什麽沖突,不知道為什麽會露出這種表情,這麽說來,當時在游戲中,他對陸昇就不太友好。
羅剎姬想了想,又有些明白了,畢竟當時都是C組,至少醫生是C組前列,而陸昇就是個小尾巴,這種至少我還有一個比我更廢的可以欺負到這個更廢的居然比我混得好的多的心态,也不難猜測。
算了,這人的能力實在不入流,幹不出什麽來。
異能者中間的插曲,陸昇自然不知道,雖然他想象得出,不過他無心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尤其是現在——當陸先生洗完澡,穿着寬松的睡袍,側躺在床上用某種暗示意味十分明顯的目光看着他的時候。
生活太過跌宕起伏,他們最近親密的頻率反而要比在之前在神域裏還沒有互通心意時都要少得多。在這種愉快的事情上面,陸昇向來都不矯情,而且,十分有創新精神。
由于異能的透支,這一次兩人純粹是身體上的接觸與釋放,這種完全原始的情感交流反而比之前更加讓人心神蕩漾,陸昇感覺自己能夠把陸先生每一塊肌肉的紋理和形狀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兩人這次徹底折騰到精疲力竭——這種情況在神格完好異能力充沛的情況下幾乎不會發生——才擁抱着彼此,安靜地調整着呼吸。
“陸昇。”
“嗯。陸先生。”
“我最害怕的時候,是當年在地球上,你消失的時候。我害怕我永遠都找不回你。”
“我也是。”
所以,無論是在高維宇宙面對那些神秘的未知生物的時候,還是那個滿是軀殼的大廳中可怖的力量爆發的時候,還是現在面對家園淪陷只剩下一艘星艦的時候,他們都不再有過類似恐懼或者擔憂的心情。
因為最重要的,一直都在身邊,所以無論面對什麽,都可以鎮定自若,沒有遺憾。
相比起星艦主人的房間裏飄散的暧昧氣息和和諧景象,客房中的貪婪之主和他強抱來的屬下之間就顯得有點悲劇了。
自從多年籌謀失敗,族人死的死不知道落在哪兒的也消失無蹤,路生就一直處于半挺屍狀态,任由賀拉斯麻袋一樣抗來抗去,好不容易說了一句話,還是因為賀拉斯犯蠢犯得厲害。
至于這位貪婪之主是不是真的犯蠢,那就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了。不過說完那一句之後,路生繼續進入我不是智慧生物我是一塊石頭我不會說話我也不會思考狀,僵硬地被賀拉斯扔在床上,依然保持蜷縮狀一動不動。
賀拉斯看了他半天,搖搖頭,嘆了口氣,弄出房間裏的醫療系統,拿出些藥來,坐在床頭看着路生身後受傷的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