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26
網球場上,青學網球部的選手們與他們的對手激戰正酣。
“Seigaku,加油——”
右後方幾米開外猛地傳來這一聲大嗓門,震得人耳膜都微微發疼,讓認真觀看賽事的京都少年驚回神,下意識地側過頭,就看到一個留着小平頭、額上綁着“青學必勝” 缽卷的少年,正激動得手舞足蹈,同時扯着嗓子高喊口號為青學加油……
真是一個幹勁十足的熱血少年。
日暮夕霧不自覺地揚起唇。
“呵,是桃城君啊……”
“幸村君認識的人?”日暮夕霧疑惑地望向左手邊的藍發少年。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說明:“青學新進的社員,潛力不錯。”
“原來是這樣,”想到部裏有一個在網球情報上好似無所不知的軍師,日暮夕霧沒有為幸村精市對青學網球部的了解感到奇怪,“能被幸村君認為潛力不錯的,網球一定打得很好,真讓人期待呢。”
幸村精市說:“今年的大賽青學派出的恐怕都是二三年級的正選。”
“啊。”
便見他的部長大人輕笑:“小夕也不必失望哦,不管是什麽樣的網球運動員,總有機會在賽場上遇到的。”
日暮夕霧贊同地點頭,那一點輕微的可惜随之消弭。
“青學挺厲害的。”
日暮夕霧重新将注意力轉回激烈進行中的賽事上:果然能打入關東大賽的隊伍都不一般,無論青學還是他們的對手,今天的表現都令人眼前一亮,就水準而言,比立海大在地區預賽和縣大會遇到的許多對手要技高一籌……當然,跟立海大相比,差距還是顯而易見的。
——不是主觀上的自以為是。這是日暮夕霧觀看比賽時,對比立海大網球部的水準而得出來的客觀結論,與自負無關,只是出于一種根植在內心深處對同伴們能力的認可與絕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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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現在還是差了點。”幸村精市說着“可惜”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雙打二青學輸定了。”
日暮夕霧對自家部長預判的結果表示認同……
這一盤雙打二,青學那兩位三年級的選手被對方支配了節奏,從而失誤連連,在極短時間裏做不到技術上的突破,扳回局勢的希望可謂微乎其微。
最終,經歷了一段艱難的拉鋸戰,青學果然如幸村精市預料的那般,輸了雙打二的比賽。
可想而知,觀戰的青學學生們有多懊喪。于是,日暮夕霧的耳膜被那邊桃城君激昂的嗓音震得更疼了。
“這一對雙打搭檔……”球場上已經開始了第一雙打的比賽,日暮夕霧若有所思地注視着活潑的紅發少年,“默契比之前的那一組還要好些。”
不僅是默契程度,在技術上隐約也比雙打二的組合超出一點。
“好像是二年級的?”
幸村精市颔首:“菊丸君與大石君已經能稱得上青學網球部的黃金雙打吧。”
“黃金雙打?”日暮夕霧嘴角含笑,“很容易讓人想到丸井君與桑原君的組合呢。”
幸村精市也笑了:“我們立海大的雙打沒有死角。”
“嗯……”日暮夕霧無意識地應了聲——他家這位部長的宣言當真自負又霸氣……聽多了,讓本性不愛張揚的他也被感染從而油然生出一種“制霸全國”的野心。
賽場內,熱火朝天。
觀衆席上,群情激昂。
雙打一的情況與前一場比賽赫然反過來了,毫無疑問,青學的黃金雙打組合穩穩占據了上風。
“怎麽了,小夕?”
幸村精市注意到比賽進行到一半時日暮夕霧整個人就進入一種游離狀态,直到菊丸與大石這對組合贏了比賽,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啊,”日暮夕霧下意識地對藍發少年微笑,眼神還似流連在某個虛空處,聲如輕喃,“突然有些想法……”
幸村精市靜靜地注視着還沉浸在情緒裏的京都少年,沒有出聲打斷對方的思考。
半晌,日暮夕霧才徹底回過味來,迎上自家部長的目光,有些赧然:“抱歉,幸村君……”
“小夕又忘了嗎,你之前還保證過不要總是對我說抱歉什麽的。”
“抱……并沒有忘記,”日暮夕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語氣一轉,溫聲敘說,“剛才看了菊丸君如同舞蹈般的網球,以及大石君在後場的配合,讓我受益匪淺。”
幸村精市聽了,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睛裏透着明了:“想到突破瓶頸的方法了?”
“目前只是一點感悟,還需要好好想一想。”
聞言,身為部長的藍發少年沒追問,點頭表示了解。
日暮夕霧沒繼續說他适才的感悟,自覺想法還不成熟,所以不好拿這方面的問題煩惱自家部長……便是話題一換,語帶微嘆:“真是多謝了菊丸君與大石君……”
幸村精市說:“觀看比賽本身就是網球學習與經驗積累的方式之一,這個過程需要網球手不斷思考,去感悟對自己有用的東西……悟性也是天賦之一,要成為一名優秀的運動員,必須做到能真正掌握并善加利用自己的天賦……”
日暮夕霧認真地聽着藍發少年的話語。其實他家這位部長大人所說的東西,他不是不知道,但有時候人就是這麽一回事,自己知道的反而容易忽略,別人輕描淡寫的一句提點卻能讓人恍然大悟。
——幸村君,他的部長,當真是一位益友暨良師。
青學的比賽還在繼續。
單打三上場的是一個戴着反光眼鏡的高個子少年,同樣是二年生。日暮夕霧初始時注意到他那獨特的眼鏡,第一時間想到同社的柳生比呂士,等看到對方的網球,頓時有一種熟悉感。
“……和柳君是一個類型的吧?”
幸村精市肯定道:“數據網球。乾貞治和柳是小學時的玩伴。”
“是這樣嗎?”日暮夕霧仔細觀察,片刻之後,覺得乾貞治的網球與柳君在數據收集與分析上相似之外,還是有些不同的,就目前而言,他們的參謀球風更成熟、技術也更完美。
“那是……”
“不二周助。”幸村精市直接說明,“青學天才。”
“那一定又是位很厲害的網球運動員吧。”
藍發少年失笑:“小夕對別人的評價是不是除了‘好’、‘很’之外就是‘厲害’、‘很厲害’?”
“……只是聽幸村君的語氣,在提起不二周助君時,有種在說老朋友的感覺,所以覺得你應該是非常欣賞他的吧?”
能被幸村君欣賞的,一定有特別過人之處……這樣的想法過于絕對,但确實是日暮夕霧的真實心理。
聞言,幸村精市笑意更深:“呀嘞呀嘞,小夕這句話怎麽聽起來像是吃醋的感覺?”
“吃醋?”日暮夕霧怔了怔,“我……”剛要說什麽,陡然反應過來,臉上隐約紅了紅,“我沒……沒有嫉妒的意思,”說着,總覺得古怪的很,便倏然打住想要解釋的說辭,轉而問,“幸村君是在開玩笑的吧?”
幸村精市不由得笑出聲:“不是說關西人愛開玩笑嗎,小夕怎麽總是一本正經的?”
“其實還好……”日暮夕霧遲疑道——他覺得自己也不總是一本正經的吧,這樣的詞可能更适合形容柳生君或者真田君——又道,“在開玩笑與吐槽方面,可能大阪人相對而言更擅長些……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印象,從小到大遇到過不少大阪人……”
看着京都少年認真說明的樣子,幸村精市好笑又無奈。
當然,玩笑只是偶爾的一兩句。
無論日暮夕霧,還是幸村精市,更多的注意都放在球場內的賽事上,兩人聊的最多的也是跟網球有關。
“不二君的實力似乎不止這麽多吧?”
“一般的對手很難激發出青學天才的真正實力。”幸村精市的說法從側面證實了日暮夕霧的猜測。
“也許是遇強則強?”日暮夕霧推測道。
幸村精市沒有回答,投向網球場的視線收回:“勝負已定,看來今天是看不到手冢國光出場了。”轉而問日暮夕霧,“待會兒是直接回神奈川嗎?”
“準備去博物館看看,幸村君你呢?”
“有點事。”
既然幸村精市沒說什麽事,日暮夕霧也就識趣地沒有問。
在兩人說話間,廣播裏關于青學以3-1的成績贏得本場比賽的宣告響起。青學的那些人在場邊歡呼,其他的觀衆們則意猶未盡地陸續離開了。
東京綜合醫院。
日暮夕霧獨自坐在中庭裏,無所事事地觀察着花壇裏正開放的花朵。
他在等人。
原本看完青學比賽,準備去博物館的他該與幸村精市分開的。
很巧的是兩人有一截路順道,由于日暮夕霧對東京的路線極其陌生,幸村精市想到早上對方迷路的情形,便好心帶他認一下路。
其後,經過這家醫院時,他才知道幸村精市今天真正的目的地。
便想起了幾天前幸村精市感冒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方已經痊愈了,整個人看起來也很健康,日暮夕霧就是直覺感到一些不安……以至于神态之間流露出情緒。
幸村精市顯然察覺到什麽,沒有隐瞞,直接告訴他,上周來體檢,今天只是來拿報告的。
日暮夕霧不由得松了口氣。
于是,幸村精市去拿體檢報告,他就等在這——他們一會兒還要再一起去博物館。
按幸村精市的說法,近期有一場特別的美術展在博物院舉辦,今天難得有大把的空閑,既然來了東京,順便趁這個機會去參觀一下吧。
“小夕……”
日暮夕霧回頭看到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後的藍發少年,心裏一絲隐秘的擔心終于淡去了:“現在就去博物館嗎,幸村君?”
“報告已經拿到了,沒別的事了。”
京都少年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
“有話就說哦,小夕。”幸村精市明顯看出他的猶豫。
日暮夕霧略顯不好意思,輕聲開口,問着有些含糊的問題:“……都很好吧?”
藍發少年笑若春風:“呵呵,我沒事,讓小夕擔心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