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情的條件（2）
從母校的美術館出來，郗路穎的心情紛亂而無法平複，學校最近将館藏精品陳列了出來，看着題材各異卻充滿着時代特色和演變的作品和資料，郗路穎既感到熱血沸騰又有些茫然無助。
為什麽要畫畫呢？最初是用筆去記錄喜歡的東西，希望自己可以畫的象，所以上了中學去專業學習繪畫；畫的象了，就又想一直畫，一次無意中看了母校的學生習作，就希望考，考了又考 ，終于考上了；讀了四年，匆忙畢業了，可是自己明明覺得還沒有學夠。
畢業時想着要早點工作，這樣就可以陪着婆婆了，可是婆婆的突然離世打亂了一切，她開始考慮生存問題，就去成都打工，工作沒幾個月，劉理來找她，讓她重新回來北京。
于是，無論是奔着愛情也好，還是出于對藝術的追求，她終于還是回到了北京。
進入工作室，開始創作，可是越畫越沒底氣，越畫越沒方向，最近劉理又頻頻提起讓她考研究生的事情，又開始給她補習英語。
他說他的工作外派是有期限的，如果總部要他回去，他就要回去。
小郗，你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他是很嚴肅的看着她說這句話的。
郗路穎是真心不喜歡英語，她唯一對英語有點熱情的階段是為了通過四級，那是拿畢業證的條件之一，她沒得選擇。
想起此刻書包裏那本像磚頭那麽厚重的考研紅寶書，她的肩膀更覺沉重，劉理是要她準備什麽呢？來了北京還不夠嗎？還要去哪裏呢？她已經離她的婆婆很遠了，她還要去更遠更讓她不知所措的地方嗎？
她不是那種喜歡規劃什麽的人，她覺得現在很好，很享受現在，她不想考慮那麽遙遠，考慮了有用嗎？沒有用的。
她曾經想留在北京找個穩定的工作，接着就把婆婆接來，可是婆婆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就走了；她大四認識劉理，和他同居，可是他還是交了其他女朋友然後趕走了她，雖然後來他去成都找她了，可一樣是在毫無預見的情況下發生的，所以規劃未來這種事情她已經懶得去做了，而劉理的想法卻越來越多，給她的壓力也逐漸增加。
劉理在網站上浏覽着關于考研還有考GRE的攻略，也開始和以前的同學聯系，向他們請教當初考G考T的經驗，因為自己出去的早，一個是淡忘了，二來情況也發生了很多變化，他是出去讀高中接着念本科和碩士，郗路穎如果直接考藝術類碩士，和他當年的情況截然不同。
他是否考慮的太遠了呢，他們還在戀愛期，遠不到為彼此的未來規劃的程度，真沒有到嗎？他已經三十歲了，從傳統的觀念來看，三十成家也是合适的了。
他準備好了嗎？她呢，也準備好了嗎？雖然他養活她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是他卻不希望是這樣，而且小貓雖然懶散卻并不依賴，特別是從成都回來以後，剛聯系上老同學沒多久就堅持要搬到宋莊去，她是獨立的，這讓他欣慰，讓他更加喜歡她，同時也讓他擔心。
藝術是一條非常艱難的道路，如果說其他領域的職業發展是走獨木橋，那畫家的成名之路就是走一條細細的樹枝，走不下去是正常的，沒有點出衆的才華和絕世的運氣，是不可能在這條路上看到曙光的，絕大多數都在中途退出重新尋求出路，個別則是走了極端，在窮困潦倒中走向滅亡。
所以他希望她可以考研，或者是本校的研究生，或者出國念理論，無論那一條都更實際對未來更有幫助，怎麽也比現在整天待在工作室悠閑随性的混日子來的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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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路穎坐在圓形小廣場發呆，她從書包裏掏出那塊磚頭，有種想扔掉的沖動，雖然明白劉理的話很有道理，可她還是覺得很厭煩，為什麽不可以保持目前這個狀态久一點呢，為什麽一定要去為看不見的未來準備什麽呢？
電話突然震動起來，她掏出來接通了。
“喂。”
“小貓在哪裏？”
“我在學校。”
“好，乖乖在那裏等着，我來接你。”
挂斷了電話，郗路穎沒來由的煩躁起來，劉理溫柔的聲音既讓她感到幸福也給她壓力，就像唐僧總是用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對着孫悟空念緊箍咒一樣，劉理這個唐僧總是反複用溫柔的聲音給她壓力和煩惱。
劉敏和郗路穎坐在客廳裏喝着花茶，劉理因為工作上有些事情沒有做完，正在書房裏處理，而駱建成外出辦事還沒有回來，電視裏放着不知所雲的電視劇，劉敏拿着茶杯，悠閑的靠在一個軟墊上。
“小郗，我聽劉理說，你在準備考研？”
小郗端茶的手僵了一下，她什麽時候決定了，劉理不是說要她考慮下嗎？怎麽就變成在準備了，心裏雖然這樣想，她還是溫順的回答。
“是的，在背一本磚頭那麽厚的字典。”
劉敏仔細觀察着郗路穎，她最近精神明顯差了很多，沒有剛從成都回來時的那種神采奕奕了，她有些擔心，劉理是那種會拼命改變別人的人，比如他從小就不喜歡吃洋蔥，他總是想法設法的阻止母親買洋蔥，而如果哪次母親忘記了，他雖然不會發脾氣或者不吃，但是一定會讓母親覺得她做錯了，讓她知道他很不高興。
所以，雖然劉理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可是能在長久的相處中真心受得了他的也不多，而他除了小郗之外正式交往的女朋友也屈指可數。
前女友因為是個堅定的女權加不婚主義者，劉理曾經很愛她，而且他也試圖去改變她，可惜兩個剛強的人在一起，要麽一方妥協，要麽就是兩敗俱傷，劉理後來決定分手就是第二種情況的最終處理結果。
而這次劉理選擇郗路穎，有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她乖巧聽話，劉理改造起她來輕松容易一些，可是看到小郗臉上和眼睛中流露出的疲憊，劉敏是真的很擔心，小郗更年輕，雖然聽話乖巧，但是如果劉理把她逼的太緊，也會把小女孩吓跑的。
和前女友不同的是，劉理對眼前這個女孩如此的投入，硬是把她從人海中揪回了身邊，甚至不惜動用母親的力量去說服她，他如此的在意她，如果小女孩被吓跑了，他能承受嗎？到時受到的打擊和傷害會更大吧。
“小郗，如果有時候劉理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或者給你什麽壓力了，你來告訴我，好嗎？”
劉敏看着郗路穎很認真的說道，其實她也有些喜歡眼前的女孩了，她那麽單純簡單，劉理又是那麽在乎她，所以她希望他們倆可以順利走進婚姻，開花結果。
“好的，劉敏姐，我知道了。”郗路穎看着劉敏，很感動也很溫暖，她覺得劉理很幸福，有那麽溫柔的姐姐。
“劉理挺好的，和他一比，我真是覺得自己每天都在混日子，而且除了畫畫，好像什麽都不會一樣。”
“別這樣想，劉理既然什麽都會就讓他做吧，再說他那個性格，別人做的還不見得讓他滿意。”劉敏喝了一口茶對她眨了一下眼睛笑開了。
“劉敏姐，我覺得劉理實在是太幸福了，還有駱老師也是，因為有你這樣一個美麗又溫柔的家人。”
劉敏笑的更甜了，“小郗，謝謝你，雖然我也确實這麽想，但是從你口中說出來還是很不一樣。”
“其實我好想變成你這樣優雅又能幹，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小郗有些沮喪地說。
“小郗，有些事情是水到才能渠成的，就好比青蘋果總有一天會變成紅蘋果，而女孩蛻變成女人也是需要時間和經歷的錘煉的。”
劉敏的話娓娓道來，讓郗路穎感到溫馨又踏實。
“你們在說什麽，那麽投入？”劉理從書房裏出來，正好看到郗路穎一臉崇拜的看着劉敏。
劉理在郗路穎身邊坐下，對着劉敏說道。
“正好，姐，有個事情拜托你一下。”
劉敏和郗路穎都看着他，“以後每個周末我都盡量帶着小郗過來，你給她上一下禮儀課，她總是穿着運動鞋出門，在宋莊直接是穿着拖鞋就出門了。”
聽到劉理的話，郗路穎臉燒了起來，她怨念的撇了一眼劉理，低着頭開始看着腳尖。
劉敏瞪了劉理一眼，連忙安慰郗路穎，“小郗啊，其實我有時挺想有個人說說話的，如果你能來就最好了，我們什麽都可以聊，對了，我可以給你講講劉理小時候那些個好笑的事情，你別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其實小時候很讓我媽媽頭疼的……”
“姐！”劉理有些懊惱的打斷劉敏，“算了，不要你教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為什麽？我喜歡和劉敏姐聊天。”郗路穎抗議着。
“沒有為什麽，你太懶散了，需要點強制措施才會乖乖聽話。”
“劉理，你太過分了！”
郗路穎和劉敏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劉理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決定還是少讓郗路穎接近劉敏為好。
電梯裏，郗路穎緊貼着電梯牆站着，低着頭用運動鞋戳着地面，劉理靠前站在電梯門前，兩個人都不說話。
“你想知道我小時候什麽事情啊？我說給你聽。”劉理突然在前面開口。
郗路穎仰起頭，眼睛裏閃動着驚喜的光芒，她上前和他并排，拉住他的手，激動地回答，“什麽都可以，比如說做過什麽壞事，讨厭吃什麽東西，有沒有挨過打……”
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開心又激動的表情，劉理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微微動了一下眉毛，裝作有些為難的說，“你好奇心還挺重的，其實我從小就是個特別聽話懂事的孩子……”說到這裏，他看到郗路穎逐漸困惑又不滿的神情，他清清喉嚨又說。
“那就先說我不喜歡吃什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