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妃的局
夏翊衡回到宮裏,卻一連兩日不見羽凝霜出現,召來心腹詢問才得知她去了元吉宮。詫異之下,便往玉安宮而來。
陪着蘇太後一起用午膳,夏翊衡就說:“皇祖母,二哥被父皇責罰思過,這些日子進不了宮。但日前我去探視,他恢複得不錯。”
想起最愛的孫兒總算擺脫了麻煩,蘇太後放松了很多,笑說:“讓他好好将養吧。衡兒,你時常跟你二哥一處,他胡鬧慣了,你別跟着,該勸的還是要勸。”
答應着,夏翊衡趁勢又問:“皇祖母,這些日子不見小小,您打發她回花草司了?”
“咦!”詫異地搖頭,“元太妃去元吉宮靜養,她跟去服侍了。”
“可是……孫兒見您挺喜歡她的,為何不留下呢?”
把羽凝霜的主意給他略說了說,蘇太後又說:“她走的時候對哀家說,你對她的印象很差,不時給她臉色看。她忠誠懂事,你以後不得找她的麻煩。”
神色一僵。沒想到羽凝霜背後告狀,夏翊衡心中有些憋悶,讪讪地笑了笑:“是。”
回到翠竹居,想着羽凝霜的舉動,夏翊衡百思不解。但元吉宮冷清難入,只得按耐住心緒,思量着尋機再去找她。
元吉宮是夏氏皇族供奉前代先皇的所在,也是先皇殡天後,無子女的妃嫔們的幽居之地。那個地方就跟皇族宗祠的晉元宮一樣,不但守衛森嚴,更是個無旨不得入的去處。
這時,羽凝霜正陪着元氏給先皇上香。
一個月前,元氏來到元吉宮養病。值守太監不敢怠慢,收拾出一處幹淨院落,吃喝用度也單獨供奉。
身邊的侍女只有兩人,元氏便吩咐宮女燕兒服侍夜裏的起居,日間,便由羽凝霜跟随侍奉。
上完香,元氏帶着羽凝霜登上元吉宮高處。
遠眺片刻,元氏突然問:“我來養病是太後的意思,還是你的主意?”
微頓。
Advertisement
元妃娘娘……你真是笨呢!
元吉宮守靈就是個托詞。我讓你來是為了避禍的。
太後恨你入骨……公主還小,失了母親她該多傷心呀?
想起玉陽公主,羽凝霜暗嘆,回答:“風波剛平息,娘娘也需要靜養。元吉宮冷清但門禁難入……等大好了再回去不遲的。”
瞥了她一眼,元氏無聲地笑了笑:“你何時開始為濟王做事的?還是,你是為太後做事?”
“奴婢得太後庇護才能活到今日,恩典不敢忘懷。”
“呵呵。那倒是。得了太後恩賜,你有機會去侍奉濟王。”
啊!
惡心!
一陣惡寒。
羽凝霜秀眉微蹙,立即說:“奴婢姿容平淡,不敢高攀濟王。”
聞言,元氏微感意外,頓了頓又問:“那件事太後知道嗎?”
“謠言沸沸揚揚,太後以前不知道,後來也知道了。但太後心疼濟王,只要事情平息,不會遷怒娘娘的。”
片刻後,元氏有些意味難明地笑了一下:“是啊。老人家不就是圖個……兒孫承歡膝下嘛。”
覺得她的話透着些不對勁,羽凝霜微感詫異,想了想,沉默。
回到屋裏,元氏遣退羽凝霜,獨自倚着床頭,沉思。
誰都沒想到,元氏跟濟王偷情根本就是一個她自己布的局。
當年,元氏之所以上錯了床是楊皇後在搗鬼。後來,因為蘇太後幹預,才成了太妃。她并非不知,并為此懷恨,卻無奈勢單力薄。
數月前某日,她發現濟王悄然窺探自己。
深知濟王是太後和皇後的心頭肉,打擊他,廢黜他就是最好的報複。元氏也是個狠角色,謀劃一番,幹脆以身為餌布下一個局。
即便夏翊衡不曾順勢而為,元氏也會把事情鬧大,鬧到皇帝耳裏。
得知謠言傳出,她心中大喜。于是,盛裝而去,引動皇帝的舊情。禦前陳詞又刻意露出破綻,引發他的懷疑,引誘他來詢問。
是晚,皇帝果然來了,正中她的下懷。
她先服下落胎藥,又在酒裏加了催情散,引誘皇帝與自己歡好,就是為了讓他親眼目睹,惡心他,激怒他,推動謠言,把矛頭指向濟王。
迷情藥傷身,落胎藥更損及血氣,兩下裏相煎,便足以讓她昏迷不醒,來個避而不答,查無對證。夏翊衡的做法只是加重了她的損傷。
沒曾想,她醒來,羽凝霜卻前來勸說串供,濟王更沒有被責罰并廢黜。氣急敗壞之下,元氏本欲不顧一切魚死網破,卻聽到玉陽公主禦前告狀。念及年幼的女兒,她終是動了慈母之情,才勉強配合演了一出戲。
想着自己的謀劃功敗垂成,白白便宜了混蛋,她連羽凝霜一起恨上了。
怨毒翻騰着,她恨聲自語:“該死的老妖婆,你打的如意算盤。嘿嘿,多管閑事的小丫頭,想踏着我往上爬,休想!”
羽凝霜對元氏的心事一無所知。
即便查看脈象,知道她昏迷的狀況并非單純合歡花所致,羽凝霜也實在想不到,她竟然不惜以自己做局來打擊濟王。
獨坐房裏,羽凝霜思量着前路。
借力典書閣的這局博弈,她得到了蘇太後的信任,然而,從心腹宮女到女官,一步之差卻隔着千山萬水。
女官的賜封決于太後和皇後,但有資格得到女官服侍的,只有太後、皇後,以及妃、昭儀、昭容封號者。
盤算着各處宮室裏的機遇,羽凝霜認為楊皇後不是好的選擇,德妃就更不行了。
琢磨良久,她把目光放在蘇太後和元氏之間,卻暫時委決不下,決定先試探一下元氏的底細。
過了兩日,燕兒感了風寒,不得不将養數日。
元氏以無人侍奉為由,挑選了宮女素香上夜聽候使喚。
素香一直在元吉宮侍候燈燭,入宮七年有餘,卻無路出頭。意外得了元氏的提攜,立時感恩戴德。
将一切看在眼裏,羽凝霜揣摩着元氏的用意,恍若不見。
此後,羽凝霜依舊白日當值。日暮時分,燕兒便來服侍,夜深時,由素香侍候。元吉宮冷清,三人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