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謝家少爺
謝炎跟着女人進到客廳,才發現林家是全月的結構,上下兩層連在一起,樓下除了寬敞的大廳外還有至少三間居室。大廳的牆壁是整面牆的書櫃,房間的裝修簡潔而不失莊重。
“坐吧,我沏了紅茶”
謝炎把禮品放在玄關,規規矩矩的坐到沙發上。
“阿姨,我是來道謝的。謝謝你們救了他。”謝炎微微低下頭,手中的紅茶微微冒着熱氣。
“沒事,那天我和丈夫辦理完退院手續,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那孩子被推了進來。那樣子實在是可憐,傷得那麽重,也還有意識,卻一聲不吭,真叫人心疼。當時他的情況比較特殊,聯系不到親屬,除了身份證和幾張卡之外,有沒有太多的錢帶在身上,我和先生也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即使我們可以負擔那孩子的手術費,在手術前還是需要親屬簽字,然後才找到的你。”婦人停頓了一下,抿了一口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淨顧着我自己說了,都忘了問,你替他過來,你們是什麽關系呢,我這麽說有些直白,但是你們并不像親屬呢。”
婦人精神雖然欠佳,但眼睛卻出奇的亮,很顯然,他對這兩個小夥子的關系比較好奇。
謝炎本可以把在醫院簽字的那套說辭再拿出來蒙混過關,但眼前的人是舒念的恩人,他不想搪塞她。
“我和舒念是名義上的兄弟,他是我父母領養的。我們曾經是......戀人,”謝炎又補充道,“是我害他變成這樣的。”
老婦人雖然也猜到了些,但面對謝炎如此的坦白,還是讓她有些難為情,不過她并未顯出絲毫的鄙夷,甚至原有的一點獵奇心也毫無蹤影。
“我大概也能想象的出來呢。畢竟到了我這個年紀,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謝炎覺得他在老婦人的面前被看得透徹,這讓他有些坐不住。雖然身為謝大少爺什麽樣的重要場合他都經歷過,可面對眼前的這個老人,他總覺得以前自己對舒念的種種不好也會被她看透,這讓他十分不自在。
謝炎想盡快結束這次登門道謝,他拿出了預先準備好的卡,放在婦人面前的桌面上,“這裏面有二十萬塊,我知道小念的急診費用您墊付了兩千元,但是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收下這些錢,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
“不不不”,婦人把卡推了回去,“錢我們絕對不能要,我已經說了,我和丈夫只是心疼那孩子。不知道怎麽,那孩子安靜的時候,讓我有點想起了我自己的兒子。”
“那您的兒子現在怎麽樣?”謝炎總算抓住了聊天的要點,想必這老兩口的兒子是英年早逝之類的情況,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輕松地還了這份人情了,比如說讓出院後的小念盡心盡力的侍奉老兩口一陣子。雖然他會舍不得,但那畢竟是救了小念的恩人,他謝炎怎麽可以欠人人情呢?
“我們的兒子在日本讀醫學博士,明年畢業後就打算回國了,先從副教授做起,慢慢來吧。工作這種事,急不得的。”
謝炎被潑了一盆冷水,只是學歷就甩出小念還幾條街。
“啊,是這樣啊。”語氣中有難以掩飾的尴尬,謝炎還是找話道,“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報答您才好,小念,我是說舒念,他也非常感激你們二位。”
婦人笑笑,“這種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謝炎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林先生呢?”
“哦,他在樓上睡中覺。”
“這樣啊。”謝炎只想着小念早上要洗漱吃飯,打針檢查,而自己可以在午飯後趁他睡覺的時候出來,所以約了這個時間,沒想到對方也在休息。
“我不清楚林先生在休息。”
“沒事的。”婦人溫和地笑笑。
“您剛才說救小念那天晚上你們剛剛辦完退院手續,您的丈夫已經出院了嗎?他現在身體怎麽樣?”
謝炎想,對已經康複的病人進行一下必要的關心還是必要的。
沒想到被問及丈夫,婦人的臉色一沉,剛剛露出的笑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炎一時不知該怎麽辦,難道是問了不該問的話,他心中犯嘀咕。
“其實告訴你也沒關系,”婦人嘆氣道,“我丈夫是胃癌晚期,醫生說他最多只能活半年,是我們自己放棄了手術和化療,我們打算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那天我們辦理完退院,也是機緣巧合,就遇到了那孩子。”
“手術費需要多少錢?”
“什麽?”夫人好像沒聽明白。
“手術費,我是說,你們需要多少錢來治療,我可以出這筆錢!”
婦人的臉上在一剎那間露出了鄙夷而又氣憤的神色,不過僅僅是過了幾秒鐘,便忍耐着恢複了常态。
“我們不需要手術費,請你現在就走吧。”
“沒關系的,你們救了小念,多少錢我都可以出。”
“請你出去!”婦人有些生氣。
謝炎茫然,難道說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也是,像他們這種書香門第應該都很有骨氣的,應該不會輕易接受別的幫助才對。
正在謝炎茫然無措的時候,婦人看着他,心中卻有幾分憐憫。
“孩子,你能支付給我們多少錢呢?”
謝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果然如他所料,“我名下不算上謝氏的股份,大概有不到3個億的資産,所以支付你們的手術是沒有問題的。”
“謝氏?你是那個謝氏集團的,小少爺?”
“我...是我父親創立的謝氏集團。”
“怪不得,”婦人搖搖頭,“那舒念呢?他是你的傭人嗎?”
謝炎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有些慚愧,但他只能點點頭。
“這樣的話,我大概能想到為什麽那孩子會變成那副樣子了。”
謝炎把頭低的更低了。
“謝家的小少爺...”婦人抿了一口紅茶,“我想你是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我和丈夫并不是沒有錢治療,而是我們想要好好享受餘下的時光。我和他都有體面的工作,他是大學歷史系的教授,經常在電視臺錄制講座什麽的,也出過幾本暢銷書,而我一直在外企工作,離職前已經做到了總監的位置。你現在明白了嗎,我們并不缺錢,我們只是沒有時間。事實上,讓他保守治療的建議是兒子提出來的。而我支持了他們的選擇,不想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裏不斷地手術、化療、再手術,完全不報任何希望的活受罪。這樣除了延長他的痛苦之外沒有任何意義。明後天,我們的兒子也會回來,帶着他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他們會在這個月底完婚。之後我就要和先生去周游世界了。”
謝炎被羞愧的無地自容,在他以往的二十幾年歲月裏,還從未出現過現在這樣的情況。
“我不知道,很抱歉。”
“這也不能全怪你。有些事情要經歷了之後,才會明白。”
謝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林教授家的,帶去的禮品除了水果之外,其他的奢侈品,包括酒、和皮具之類的全都被退了回來。
“謝家的小少爺”
他被這樣稱呼。
“你不明白,我們并不缺錢,我們只是沒有時間。”
連日來的失眠和飲食不規律讓謝炎有些渾渾噩噩的,對舒念的患得患失更讓他恨不得一步就邁回醫院。
來到舒念的ICU病房,謝炎看着空空的床位,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像一鍋燒開了的粥,稠膩地沸騰着。
小念呢?
“舒念!!”謝炎顧不得在醫院,大喊起來,“舒念你給我出來!!!”
聞聲趕來的小護士連忙跑到他面前,“謝先生你不要喊,是謝夫人來了。舒先生下午在複查的時候和謝夫人一起到了院長那裏,謝夫人在和院長說舒先生的病情。”
謝炎一刻不敢耽誤,跑到院長辦公室外面,剛要推門進入,卻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從門縫傳來。
“也就是說小念的病是可以治好的是嗎。”母親的聲音有些激動,“沒關系,多少錢都不是問題,請盡快治好他吧。”
原來母親也一直挂念着小念。
“好好的男孩子,不學正經人家結婚生子,卻跑來我們家禍害小炎,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謝炎的心揪了起來,他屏住呼吸,不由得往門前湊了湊。
“小炎他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再過幾個月,他就會把你忘了的。你也已經離開了謝家,怎麽就又回來了呢?小念,你摸着良心說話,我們謝家,我和你叔叔待你不薄啊,從小到大吃穿用度,還有學費雜費,哪一點委屈過你?”謝夫人越說越激動,“可誰能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30歲還不結婚的變|态!你勾引完柯家,騙到股份,又回來禍害我謝家,你要是個紅顏禍水我都認,可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憑什麽禍害小炎?!你憑什麽害我謝家斷子絕孫!舒念,你就不怕報應嗎!?你不怕嗎?!”
院長在裏面勸道,“謝夫人,請你冷靜。”
“冷靜?!他害我唯一的兒子變成同|性|戀,你讓我怎麽冷靜!與其讓小炎被他害死,不如我這個當媽的先幫他除了這禍害!大不了你這小|雜|種死了,我再去坐牢。我非打死你不可!”
“媽!你住手!”謝炎沖進院長室,看到母親正抓着小念的頭發狠命的打他,謝炎奔過去,擋開母親。
“小炎!你為了撿來的一條狗,竟然要和我對抗!”
“媽!舒念他不是狗。”
“好啊,你現在翅膀硬了,你別仗着你爸爸說不管你,就以為自己可以胡作非為。你想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媽你消消氣,這裏是醫院。”
“你都不怕丢人,我還有什麽可怕的?小炎我告訴你,不管你和夏小姐結不結婚,他都必須走!等治好了之後我都就送他出國,是紐約還是倫敦你自己選!”
“不行!小念不能走,他哪兒都不能去!”謝炎有些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緒,他只覺得頭痛欲裂,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轉過頭忽然看到輪椅上小念那張平靜的臉,擡起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啪——
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
舒念依舊平靜。
謝炎的眼睛發紅,他聲音不大卻透着恐吓,對舒念說道,“我不是告訴你哪兒都不能去的嗎?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你再敢離開我一步試試?我一定會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