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說世界蘊含的能源對于高等級黑戶系統也沒有什麽吸引力,只有一些如038一樣,或者更弱的黑戶系統會選擇這些世界。
所以說,低級班有低級班的戰場,高級班也肯定有它們的戰場,低等級系統去了那些有高等級黑戶的世界,一個照面就能被秒殺,高等級系統去了低等級黑戶的世界,那也是大材小用。
而系統就是屬于幼兒園級別的。
但是三觀倒是意外的正呢,而且态度也非常堅持。
宋清感覺它這種為了拟人這個執念堅決不堕落的想法非常的好,值得表揚。
“你要加油哦。”
系統雄心壯志的說道:“我一定會的!”
“可是……”系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有些疑惑。
“怎麽了?”宋清詢問。
“既然你說這個世界不需要完成任務來保證世界運轉,可是之前我為了宋韻清這個任務分裂了你的靈魂,最後準備将青玉這條小線廢除的時候,世界好像……差點潰散是怎麽回事?”系統吶吶的說,滿心不解。
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宋清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心頭一跳,問:“宋韻清靈魂怎麽樣了?”
系統被她的嚴肅吓了一跳,趕緊看了一眼自己的空間,“還是很虛弱,沒醒過來,她與這個世界聯系太緊了,我估計最少也得半年才能放出來。”
宋清沉默着按了按眉心,苦笑連連。
“你說那日世界險些潰散,你确定嗎?”她再一遍想要确認。
系統仔細想了想,“那天确實是有潰散的征兆,我把你另一半靈魂抽出來不到一半,又趕緊塞回去了……你說,這個世界會不會也是與你之前的主世界一樣,需要完成任務的?”
“……”宋清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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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她緩緩開口:“你說,會不會因為是我現在代替了宋韻清,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世界不穩定了?”她暗自猜測。
系統:“什麽意思?”
“主世界孕育平行世界的模板就是它自己本身,所以,如果沒有我和洛沅,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會按照主世界原本正常的軌跡運轉?”
“應該是吧,畢竟是投影,但是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就算投影可以做到一模一樣,但是人類的每一個經歷每一個瞬間都會産生不同的想法,同樣模板的世界很有可能會發展出完全不同的路線……”說到這裏系統突然卡殼了。
它頓了頓,說:“這裏的說法需要依靠的基礎是完全平等的平臺,主世界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靠命運軌跡才能正常運轉的階段,也就是在那個世界,原本的核心主角現在已經脫離了軌跡,他們往後的命運軌跡已經是完全不可控的了,他們任何的所作所為也不再牽動世界,與此同時,一件事随着他們的想法,他們得到的結果也不再确定,季長安很可能會因為一個失誤下臺,宋韻清也很可能會因為她的一些作為失寵,他們已經有了無數的可能……”
涉及到這些關于平行世界的方方面面,專職于此的系統很快便領會了宋清的意思。
宋清接着道:“現在這個世界與主世界是完全不對等的世界,它尚且稚嫩,只能靠拾人牙慧來維持住自己的正常運轉成長,所以它很可能也會需要這些主世界命運軌跡來達成目的。”
“主世界是自主産生的,而附屬平行世界是依靠主世界産生的,他們的關系就像是正版盜版,正版依靠自身,而盜版則需要從正版那裏獲得一切,當然,平行世界與盜版不一樣的是,盜版不可能突破正版,而它卻能借由這些從主世界那裏得來的核心運轉軌跡來使自己成長……所以它現在把我當成了宋韻清……”宋清嘆了一口氣,感覺有些頭疼。
038啊038,你倒是又給我找了一個好事!
洛沅是活了,也不用投生成什麽小貓小狗了,可是,這輩子好不容易有能走到一起的機會,卻還是有劇情阻隔在兩人中間,果真是天意弄人……
如果沒有投影系統,她不會有任務,也不可能會重新跑到宋韻清身上,她可能如今就只是候府裏那個單純的青玉,安安靜靜的陪在洛沅身邊,直到記憶恢複。
宋清思及此,心中越發悶。
但是轉念一想,若是沒有系統,她仍舊是青玉,那洛沅會不會把宋韻清認成她……
宋清:“!!”
宋清這人,對洛沅獨占欲超強,一開始沒恢複記憶的時候連她自己的醋都吃的不亦樂乎,還一直覺得青玉那一半靈魂是偷走了她的記憶她的一切的賊,若是真讓洛沅把原宋韻清認成她……喝醋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得殺人才能解她心頭妒火!
她上輩子為了個宋韻清陰差陽錯的跟洛沅天人永隔,這輩子好不容易兩個人都還健在,卻突然被人半路截了她的胡,更甚者這人還是借着她的名號截的,她不得恨死?!
“它把……”系統無語凝噎,“怪不得不能動青玉,原來它是把你兩個看成一個,把你看成宋韻清了……核心角色死了……怪不得要潰散……”
“而且如果沒有洛沅,估計宋韻清也不會……咳。”系統對着宋清的視線,非常識相的閉嘴。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趕緊把宋韻清弄好,及時把我們兩個換回來。”宋清朝旁邊輕輕瞟了一眼,系統知道她是在看它,不由往邊上閃了閃。
至于如果不能及時換回來……
宋清極為忍耐的閉了閉眼:那就需要她和上輩子一樣再走一遍了……
而且為了往後着想,她現在還需要幫着青玉那個身份将洛沅對宋韻清的感情給移情過去……以保證不能讓原宋韻清憑着身份占到一分一毫的便宜!
就跟洛沅不會把重生的事情分享給青玉,宋清也不能把這一連串的事情洩露出分毫。
那些事情太過沉重,她不希望兩個人之間重新開始的感情背負上那麽沉重的過往。
寧願淹死在醋海裏也不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又一次點沒了!我手指頭都吓哆嗦了,幸虧沒先點全部,不然就不是一個字了,而是我今天碼的這三千多字!吓死!
這章比較瑣碎,從現在開始我要全力準備把我的神展開都給圓回來,原本準備每天碼七千的,一點多碼的時候忍不住睡了個覺一下子睡到了三點多,溜達了一圈清清腦子,我才終于完成了這一章,照常回歸八點半更新,最後,往後這個宋韻清就改成宋清了,老是占着人家宋韻清的名字,兩個人同時寫的時候還得加符號區別,以後就不麻煩了!
練練文筆——
今天外面下暴雨,噼裏啪啦昏天暗地。我在我沒有窗戶的小屋裏,趴在床上擺着的小桌子上,頭頂開着七瓦的小燈泡,身邊擺着漂亮的小臺燈,一盆綠油油的吊蘭在我面前舒展着葉子,正面迎上了小臺燈的燈光,我喝着水,開着碼字軟件,伴随着音樂,投向了周公的懷抱……
☆、木有标題
洛府。
燃着淡淡熏香的閨房內,洛沅正一個人在試前些日子做的衣裙。
她此番來榮城帶來的多是一些面料厚重的衣服,榮城天熱,前幾日便叫了人來家裏又做了幾件輕.薄的衣物。
此時一頭松松挽着的烏發及腰,晃動見可見一截曲線美好,白滑細膩的腰身。洛沅轉過頭,一片薄薄肚兜遮住了面前的景色,空無一人的室內顯然讓她極其放松,她伸手向後頸,片刻便将薄薄的布片取下,下一秒,傾瀉而下的烏絲便将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拿起放置在床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她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
“咚咚”房門被敲響了。
洛沅穿衣服的動作一頓。
“小姐,宋姑娘來了。”青玉淡淡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宋韻清!
洛沅一聽,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帶她去客廳,我一會兒就好。”
青玉低低應了一聲,腳步聲遠去了。
洛沅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把衣服給弄反了。
客廳。
宋清萬年不變的蒼白着一張臉,青玉表情淡漠的遞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缭繞的霧氣遮蓋了兩個人之間的不容氛圍,宋清抿了一口茶水,眼睛輕輕瞟向青玉:“你讨厭我?”
她明知故問,畢竟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只有一半靈魂的另一個自己。
靈魂再一樣,那也已經是兩個人。
青玉勾唇一笑,沒有作答。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接近你家小姐。”宋清意有所指。
“宋小姐想多了。”青玉終于開口。
“是嗎。”宋清輕輕放下茶盞,放置在紅褐色的桌面上的手白皙修長,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面,眼神莫名的打量着青玉。
老實說,十歲的時候這個身體的面貌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有些清秀的小姑娘,等到宋清來了之後,稍稍長大,也不知是不是靈魂的緣故,這具身體竟然越長越與她上輩子像,此時她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來看,這具軀體與她上輩子簡直足足像了六分,猛地一眼看去,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但是細看卻又有了一些不同,上輩子的她輪廓較現在深邃,且氣質張揚,而現在,這具身體在另一半的靈魂的操控下,清冷的幾乎有些冷淡。
上輩子作為青玉的她因為靈魂分裂,負荷過大,在為洛沅擋下一杯下了慢性□□的酒後,直接死亡,靈魂被抽離出來,重新凝聚成完整的她,而洛沅也因為這件事,擔上了一個殘害嫔妃的罪名。至于這輩子……宋清忽然想起了什麽,蔫蔫移開了視線,烏黑的眉眼間有了些許的煩躁。
一想到她來之前做的決定,宋清就有些難受,而她不好受了,作為她所作所為的直接受益者青玉,她自然也不想讓她好受。
青玉低垂眉眼看着那雙抓着她手的手,面色稍冷,抽了回來。
“宋小姐不要和奴婢開玩笑。”
宋清挑眉,微微一笑,緩慢的開口說了兩個字:“宋清。”
“……”
“怎麽,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宋清惡劣的笑着,看着青玉瞳孔緊縮、眉頭擰起的樣子,她憋悶的內心方才好受了一丁點。
“你……”青玉眼神銳利。
一陣腳步聲從大門口傳來。
腳步聲在門口頓了頓,最終洛沅還是提步進來了。
“宋姑娘。”洛沅再次見宋韻清,表情有着些微的不自在。
宋清臉上的笑容幾乎是瞬間便真切了。
她松開青玉,起身迎了上去,不容洛沅拒絕的牽起了她的手。
“沅沅還是叫我阿清吧。”她笑的一臉柔軟,語氣卻帶着些許霸道的意味。
幾年的深宮,到底還是在她身上打上了印號。
阿清……兩個字在唇齒間徘徊了一陣兒,洛沅抿了抿唇,看向一臉笑意帶着一點莫名期待的宋清,笑了笑挪開視線,不自然的扯開話題:“柳姑娘現在怎麽樣?”
宋清笑容黯淡了一瞬,眨眼便揚起笑臉親昵的往洛沅身邊蹭了蹭,“姨爹只有她一個孩子,哪舍得真的讓她出什麽事啊,過兩天等脾氣下去了,沐雨再服個軟哄哄也就沒事了。”絕口不提先前柳沐雨膽大包天的告白。
小樣,一個蓮傾月還滿足不了你了,還敢肖想洛沅?!宋清心中輕哼了一聲。
可憐的已經連吃幾天饅頭的柳沐雨打了個噴嚏,豪放的抹了一把鼻涕,繼續眼巴巴的望着門口,#準備等表姐過來了好好撒個嬌,說不定表姐一高興就把饅頭換成包子了呢!
洛沅顯然也想起了柳沐雨的表白,面上不由尴尬的笑了笑,輕輕掙開了宋清的手:“坐吧。”
青玉掃了一眼洛沅挺的筆直的腰背,表情忽然就緩了下來,淡然的重新倒了兩杯茶放到二人面前。
“前幾日說有空要與沅沅你把臂同游榮城,今日天氣涼爽,不知我可有這個榮幸?”宋清手看似淡定的撫着杯盞,實則有些緊張,撫摸杯盞的手指都在細微的抖,看似調笑的表情也有着些許僵硬。
洛沅刻意保持疏離,自然是沒有看到這個,倒是一旁的青玉多看了兩眼。
洛沅心中是對與宋韻清再度接近有些排斥的,宋韻清身上好像總是萦繞着一種魔力,使的她靠的稍稍近了就會被不知不覺的蠱惑,從而做出一些不受她理智控制的事情,她潛意識中排斥着與她的親近,恐懼自己的淪陷。
但是,若是想要勸得宋韻清遠離深宮,她就必須要和她親近到能插足她人生,左右她決定的程度。
所以洛沅只是稍稍猶豫,便點了點頭。
宋清的神色幾乎是瞬間便松懈了下來,她裝作淡定的笑着,非常平靜的等着青玉添完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水一入口她就知道遭了。
“……嘶!”她燙的差點摔了杯子,還要強忍着不出聲,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口中發出了細小的吸氣聲。
洛沅瞪大眼睛一下子便站了起來想去看看她怎麽樣,可是剛剛站起來腦子就突然反應過來了,腳突然就跟黏在地上一樣邁不動了,幹巴巴的站在原地,正好青玉已經倒好了一杯涼水,遞了過去,洛沅見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一臉緊繃順理成章的坐了下來。
宋清燙到的下一秒就想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接過青玉遞過來的杯子時她隔着杯子朝着青玉冷笑一聲,口中卻假惺惺含含糊糊的道了一聲謝。
她也就敢弄些小手段,宋清冷笑連連,一個勁的在心中提醒:這家夥就是她不能生氣,這家夥就是她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果然還是很生氣。
宋清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涼水。
青玉嘴角噙着涼涼的笑意,幽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洛沅對兩人之間的暗流絲毫沒有察覺,她此時還在對自己剛剛的急切感到些許難堪,有些惱羞成怒。
于是等宋清的舌尖灼痛終于被涼水撲滅之後,面對的就是洛沅更加冷淡,更加距離感的态度。
她有些難受。
洛沅這是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與她保持距離,态度明顯的連瞎子都能看的見!
怪不得另一個自己居然還如此淡定!
這讓她更加堅定了不能讓洛沅知道她就是上輩子的那個人,同時對于将洛沅對于她的感情轉移到青玉身上的這個行動更加堅定。只是……
洛沅對她的感情究竟還剩多少?
宋清突然就不敢深想了。
上輩子在沒有十全把握脫離那些亂七八糟的劇情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在洛沅面前戳破過那一層窗戶紙,就算她們之間的氣氛已經暧昧到了超脫友情的界限時,洛沅依舊還是對此懵懵懂懂,她不敢保證那份懵懵懂懂的好感在經歷了那麽多之後還能存留下多少,如今她只能盡力安慰自己,安慰自己洛沅還在她身邊,她的心也沒有遠去……
有了上輩子記憶的她并沒有在這個時候将這一切推給系統,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她被系統救了一命,以此為交換完成這些任務,這很公平,實際上這個平行世界已經相當寬容了,如果換成主世界,她縱容重生的洛沅破壞命運軌跡的事情已經足以讓這個世界崩潰,到時候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這個世界與主世界對比已經非常簡單了,上輩子若是命運軌跡有些許的崩壞,很可能就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世界不穩定是最輕的,重一點的話就是世界停止運轉,然後沒有力量抵抗外界狂暴的空間風暴,使得世界被絞成碎片。
她不應該再強求太多,最起碼現在她還有個青玉的身份能讓洛沅稍微眷戀一些,上輩子若是也還有個青玉,她和洛沅估計都不會是那個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十號請假一天,十一號八點半補兩更,麽麽噠
☆、靈源寺
洛沅既然刻意冷淡,自然也就不會再應宋韻清的癡纏。
一路上,任宋韻清如何的勾起話題,洛沅也只是反應淡淡,兩人之間說的話,卻是連一向寡言的青玉多都沒有。
今天是榮城三月一屆的祈願節,路上時不時就會遇到架着馬車去靈源寺祈願捐香的人,洛沅一行人沒有做馬車,山路狹窄,馬車通行不易,遠不如騎馬便捷。
日頭炙熱,四匹馬行在道上,除了光棍一條的徐雲和跟來伺候馬的徐蛋蛋兩個大男人,剩下三人均頭戴輕紗鬥笠,洛沅架馬行在最前,宋韻清與青玉并騎跟在後面。
“原還想着為宋姑娘安排一輛馬車,不成想宋姑娘竟然會騎馬。”青玉淡淡開口,松松握着手中缰繩,身下棗紅色的駿馬溫順的不緊不慢的墜在洛沅馬後。
“青玉姑娘客氣了,我見姑娘騎術也甚好,不知是何人所教?”宋韻清收回看向洛沅背影的視線,笑眯眯的轉頭又将問題抛了出去。
宋韻清身體不好,且不跟洛沅一般有個武将外公,她宋家算上她娘吳家,也都是滿門文臣,若是男子倒也罷了,她卻還是個女子,且天生體弱,倒是叫人想不到她居然還會騎馬。
洛沅上輩子早已知道她會騎馬,故此沒有多問,青玉倒是覺得有些疑問,不由開口試探。
此時見宋韻清閉口不答,反把問題反推過來,青玉眯眼看了她一眼,片刻收回視線,聲音淡淡:“尚可,與我家小姐一道學的。”
宋清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輕微的不爽,眼神略有些陰郁,不甚認真的笑了笑,輕輕甩動缰繩,一夾馬腹,“駕。”
身下黑褐色的駿馬快跑幾步,追上了前方洛沅身下的白馬。
洛沅見她追上來,一抖缰繩差點便想不顧一切的絕塵而去,誰知宋韻清追上來也沒可勁往她跟前湊,只是與她隔了一段距離,不聲不響,一語不發。
洛沅這人,宋韻清可勁往前湊的時候她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躲瘟疫似的躲的遠遠的。宋韻清突然不聲不響不往前湊了,她又有些悵然若失,懷念起了她時不時往前湊,無時無刻在面前找話搭話的時候……
洛沅仔細想想,自己都忍不住送自己兩個字:矯情!
宋韻清一冷下臉不說話的時候,很能唬人,本來她就是先天不足,臉上慣無血色,偏偏眉眼卻又烏黑,便襯的白的更白,黑的便越黑。此時隔着雪白的紗,便見她一雙烏黑眉眼清清冷冷的皺着,面白無血,洛沅糾結了半晌,終究還是禁不住開口詢問:“是不是累了?累了便停下來歇歇,不急這一會兒……”
似是想象不到洛沅會與她開口說話,宋韻清面上一愣,遲鈍的反應了幾息,方才聽明白意思,當即眉眼微揚,嘴角露出點點笑意,搖了搖頭道:“沒事。”
一直盯着她看的洛沅在她話音落下之後突然便轉回了頭,抿了抿嘴角,心口堵的厲害。
她沒看到的是,宋韻清在她轉頭之後嘴角淺淺笑意越劃越深,烏黑清澈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兩人之間的交流甚是微小,身後跟着的幾人對此毫無所覺。
是不是太過刻意了?她不是上輩子的宋韻清,這輩子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将态度表現的這麽明顯是不是……有些不妥?
剛剛宋韻清一臉受寵若驚,好像沒想到自己會與她說話的樣子來來回回的在洛沅腦子裏重複播放,看的洛沅心口緊滞,心生悔意。
等到幾人終于趕到靈源寺山腳下,準備直接沿着山路上山,洛沅一道聲音喊住了衆人:“路邊有茶攤,先停下來歇歇腳喝杯茶水,再上也不遲。”
一行人停下。
榮城山多,到了這裏,便能看見一片連綿大山占據了全部視野,山雖不高,此時一行人站在山腳下仰望,倒也覺得碧波如濤,連綿不絕,青翠欲滴,一道打掃的幹淨的石階從山腳往山上延,路邊草木蔥綠。
不遠處居然還有一道從山上流下的溪水,幾個搭着草棚簡陋的茶攤就伫立在溪水不遠處,倒是方便取水。
雖只是個遮頂的草棚,可是炙熱日光下,有個草棚也比沒草棚好。一行人下馬,洛沅幾人徑直向着茶攤,原地只餘徐蛋蛋一個人艱難的牽着五匹馬到溪邊喝水。
茶攤今日生意火爆,十幾張桌子上都坐着人,路邊還停了十多輛馬車,簡陋的華麗的,來靈源寺祈願的大多都是婦人,帶着家中小厮侍女,洛沅們到時,正好有桌客人起身。
簡陋的桌子長椅,上面還沾着一些油膩,宋韻清和青玉同時掏出手帕擦拭,兩人微妙的對視一眼,轉開視線,擦了兩遍,勉強算是可坐了。
要了一壺涼茶,見宋韻清喝下涼茶之後面色終于稍微緩和了些,洛沅收回視線,為徐雲倒了一杯。
徐雲是個武夫,譚老将軍府中也沒什麽文人規矩,自家小姐給他倒茶,他雖覺有些不妥,卻也沒不知好歹的推拒。
喝完茶,從太陽下帶來的熱意從身上漸漸消退,方才感覺這茶攤處涼風陣陣,夾雜着不遠處溪水湍急濺出的水氣,倒是格外的消暑涼快。
“這靈源寺香火倒是挺旺。”洛沅見那路邊停的馬車和溪邊的十多匹駿馬,發出感嘆。
宋韻清自然沒放過這一個借機攀談的機會,“聽說這寺廟祈願極為靈驗,是以一到祈願日便人流不絕香火旺盛,祈願日要辦兩日,明日這裏人會越來越多。”話落,她轉頭問洛沅:“沅沅可想好要許什麽願?”
洛沅微微一怔,許願?
宋韻清這一句話一棍子把洛沅給打醒了。
她來這是幹什麽?
她來這只是想要借機與宋韻清拉好關系,好在日後勸她莫要入宮,可是她這一路做了什麽?
一路躲避,刻意冷淡……洛沅面色有些蒼白。
洛沅剛剛休息恢複過來的精神眼見着就跟着蔫了下去。
她有些悲切的發現自己嘴上說着放下,重新開始,等到勸得宋韻清遠離深宮她就功成身退等等!根本就都是在自欺欺人!
其實她根本就放不下,她一直把宋韻清當成上輩子的那個人,渴望她包容她,寵着她,遷就着她……洛沅臉頓時就跟火燒似的,心中羞愧欲死。
直到爬到山頂,進了靈源寺,被人流與香火氣一沖,洛沅這才回過了神。
“洛姐姐!”一道驚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如果現在寫宋清實在有些不方便,別人又不知道她是宋清,所以以後看情況啦,這會不适合還是繼續占着宋韻清這個名字吧!
說好今天兩更,下午還有一更,昨天大姨媽來訪,只碼了一章,今天下午準備閉關,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更新照常。
☆、木有标題
“洛姐姐!”一道驚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柳沐雨身後跟着一群随從,驚喜的雙眼發亮的跑了過來。
她這段時日瘦了不少,越發顯得個頭高挑,滿是驚喜的臉上還有些蒼白,精神倒是不錯。
洛沅渾身一僵,任由柳沐雨奔了過來,最後急急的停在她面前,滿臉興奮的像是下一秒便要像,看到肉骨頭的小狗一樣,撲到她身上。
洛沅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宋韻清與青玉同時有了動作,兩人對視片刻,同時與宋韻清上前一步擋在了洛沅與柳沐雨之間。
柳沐雨眼中亮光稍黯,有些委屈的看了看宋韻清,又眼巴巴的瞅了瞅洛沅。
“表姐……”
“你怎麽出來了?”宋韻清打斷她,目光涼飕飕的。
承受着自家表姐越發涼的目光,柳沐雨打了個哆嗦,似無所覺的避開視線,剛想再與洛沅親近一下,突然想起了身後被她爹安排來監視她的人,警覺的往後看了一眼,咳了一聲,自動後退保持住了一個安全又親近的距離。
“我爹放我出來的,他現在正找人看着我。”她小小聲回道。
宋韻清往她身後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淡淡的“哦”了一聲。
“那你慢慢看。”轉身拉着洛沅就要走。
洛沅想起一開始的目的,沒有反抗,非常溫順的跟在她身後。
青玉朝柳沐雨點了點頭,視線冷冰冰的看了她一圈,轉身走了。
柳沐雨習慣性的哆嗦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前面兩個人交握的雙手,一臉傻住了的表情突然冒出來一句:“原來上回……是真的,不是做夢啊……”
柳沐雨沉默。
為什麽不是做夢!柳沐雨悲憤。
話說她表姐也太不厚道了!沒聽說過朋友妻不可欺?!
柳沐雨一臉沒了笑模樣,繃着一張臉跟了上去,甚至還想着故意往兩個人之間鑽,宋韻清看出她打算,涼涼的瞥了她一眼,柳沐雨僵了一下……慫了……
身後的一群小厮緊緊墜在她身後怎麽也甩不掉,柳沐雨腳步一慢,每次差點就要跟丢她們,但是每回站在原地冷靜了一下就會重新咬牙跟了上去。
哼,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棄,我偏不放手!
柳沐雨心中發狠。
洛沅被宋韻清牽着左手,感覺整個手臂都麻了,她看了一眼宋韻清緊抿薄唇的側臉,眼神一動,幹脆自暴自棄、随波逐流的任由宋韻清拉着她在人流之中轉來轉去。
還是趁早斷了柳沐雨的心思為好,畢竟她往後還會遇到那個注定的人,且……她對女子并無什麽特殊情意……
想到這裏,洛沅嘴中似是嘗出了一點苦意,心跳也漏了一拍,連忙收斂心神,不敢再想什麽。
就在這時,她另一只垂在身側的手上一暖,洛沅擡頭,便見青玉輕輕看她一眼,幫她擋開了兩個跟随下人在寺中跑鬧的孩童。
“算卦算卦,不準不要錢,夫人,要不要算一卦?”前方大殿門口站着一個老頭子,老頭子一身洗的發白的道袍,身材矮小,手中拿着一個龜殼手腳敏捷,專攔着一些要進大殿燒香穿着錦衣華服一看就有錢的人。
大殿門口擺着桌案抽簽解簽的大和尚臉都氣的發青了,卻礙于香客衆多,不得不端着高僧風度,端坐如鐘的冷眼看着這個蹭場子的老道士。
那被道士攔住的婦人身邊圍着兩個打扮齊整的婆子,見這麽一個老頭子腆着臉上前,不由皺了皺描畫精細的眉,往後退了一步。
“讓開,別擋着我家夫人祈願上香!”那個壯實的婆子粗聲粗氣,一把推開瘦的跟猴似的老道士。
老道士在那蠻牛一般的力道之下,飄飄忽忽的腳尖幾下輕點,險而又險的免于被推了個狗□□的下場。老道站定,聽聞周圍來往幾人的嗤笑,以及那旁邊大和尚一句道貌岸然的阿彌陀佛,也不氣餒,繼續捏着手中的龜殼到處攔人。
這攔着攔着,也就攔到了要進大殿的洛沅等人。
“這位小姐,老道我觀你面相,發現你最近紅鸾星動,必是要遇良人啊!”老道士大驚小怪,左晃又晃,嚴嚴實實的用自己瘦猴一般的身材将幾人的前路給攔住。
徐雲上前一步,正欲轟開老道,卻被洛沅給攔住。
跟在後面偷偷摸摸的柳沐雨一聽那老道士說洛沅紅鸾星動,不由大怒,邁開長腿幾步跑上前,擠在了老道士的面前,氣勢洶洶的問:“老道,那你看我紅鸾星動了沒動?!”
老道士一雙眼睛在柳沐雨身上打量了一圈,雖然看不出她這一身派頭是什麽,但是那衣服料子質地精良,腳下踩着的靴子上還綴着細碎的珠寶玉石,華美異常,一張臉上帶着從小到大銀錢嬌養出來傲氣與天真,總之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左臉寫着人傻,右臉寫着錢多,額頭題字:肥羊!
老道士眼睛發亮,閉着眼睛掐指一算,片刻後睜開眼睛,道:“這位小姐命格極好,是個一生富貴順遂的好命格,至于姻緣嘛……”老道欠揍的拖長音調。
“怎麽了?快說!”
“小姐不必心急,紅鸾星已動身,想必命定之人不日将至!”老道士搖頭晃腦。
柳沐雨一聽,頓時打起精神,剛剛的頹敗失落瞬時一掃而空,她心情一好,手腳便大,順手便解下腰間荷包,倒出幾粒小指肚大的珍珠,“多謝道長,借道長吉言。”
老道士腆着臉半點不心虛的接了。
柳沐雨又轉頭先是矜持的看了洛沅一眼,罷了又很是揚眉吐氣的看了自家表姐一眼:聽到了吧,我跟洛姐姐都紅鸾星動,這定是天定的良緣,你個後來的還想橫刀奪愛,想的美!哈哈哈哈哈……
她得意洋洋的想着,膽子也大了,幹脆也不管後面跟着的小厮,黏黏糊糊含羞帶怯的跟在了洛沅身邊。
宋韻清輕描淡寫的看了柳沐雨一眼,跟個傻子較什麽勁兒呢?
她是半點不信這玩意,而且她可是知道柳沐雨的姻緣到底是誰的,現在想想,柳沐雨面對蓮傾月那一副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的妻奴樣都像還是昨日之事,不過就是一句紅鸾星動,有什麽好得意的,這年頭算卦的道士能有幾個真本事的?
宋韻清心中不屑一顧。
洛沅與宋韻清想的差不多,聽這道士如此說,若是真的,那想必蓮傾月也快出現了,只不過這輩子多出了一個她,不知道這蓮傾月之事還會不會出什麽變故。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