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虛拟人物與活人
“總工，段公子到了。”
孔明按揉了一下酸澀的眼睛，嘆了口氣說：“請他進來，泡兩杯咖啡來。”
他去辦公室套間裏的小卧室裏換了件襯衣，又挑了一條領帶，噴了點香水，算是打理的像個人樣了。
外面的秘書先泡好一杯濃縮進來給自己的BOSS提神，一看就笑了。
孔明接過咖啡一口喝幹淨，穿上外套，帶上秘書去電梯口迎接大駕。
段公子本名段少炎，年齡十七歲，按照普遍十八歲成人的觀念來說，孔明覺得他五十年後都未必能成年，因為這人的智商只有七歲。
《虛拟世界》這個游戲有段家摻股，段公子從內測就拿了十個大號分送好友。這些多金公子小姐們也确實為《虛拟世界》帶來不少收益，但他們惹下的麻煩同樣也很大。
不過，解決麻煩有孔明等人，段公子他們只需要花錢就行了。
孔明等在電梯口，不出一刻，段公子活蹦亂跳的進來了，一副渾身零件亂晃的感覺。
孔明突然發現段公子這副神态與“楚楚”極為神似，看來都是從小沒發育好的那種傻孩子。
“楚楚”比他可愛得多。
孔明笑出營業風，溫柔親切不失熱情，“小公子來了，蓬荜生輝呀！我辦公室裏已經準備好馬爹了……”
段少炎連忙噓他：“我就那一回得罪了你，你還要記多久啊！”
他第一回 來見孔明時，覺得孔明怠慢他了，坐在辦公室裏非要挑剔秘書送進來的飲料，送來一個，一個不行，秘書都把上面總裁辦公室秘書處的飲品給借來了，段少炎還是不滿意，最後可能是挑無可挑了，張口說要喝馬爹利。
辦公的地方哪裏有酒？
孔明還真就給他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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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問你是不是真要喝？
段少炎哪裏會慫？說是啊，今天他就非喝不可了！
孔明說那跟我走。
兩人直接上了999層：總裁居家、辦公一體化，下面兩層都是秘書辦公室。從998起，孔明就不能刷自己的臉了，他讓段少炎站取景器前，刷他的臉。這樣兩人成功到了大總裁辦公室，大總裁正在裏面待客呢，孔明帶着段小公子一臉嚴肅自然的進去，跟大總裁和客人問好，然後拐到酒吧去拿了酒，按人頭倒了九杯，端到總裁和客人面前。
總裁的應對是一流的，不管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先含笑舉杯，客人們也一臉懵逼的笑呵呵舉杯，碰，喝。
喝完，孔明把已經興奮到渾身發軟的段小公子帶下來，再進辦公室，段小公子俨然已經把孔明當自己哥們了，畢竟他只跟着自己爹面見過大總裁，還真沒在沒爹的情況下跟大總裁這麽鬧……驚險！刺激！
孔明再問段小公子有什麽事，說說看他能不能辦。
段小公子覺得孔明不是一個俗人！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其實是這樣的。
《虛拟世界》裏有一個叱咤風雲的女強人，從十幾歲在大學時自己一個人辦公司起就無往不利，跟財神爺跟着似的，做什麽賺什麽的，不到三十歲就創下了前所未有的商業帝國，一直到她閉眼後兩百年，她的商業帝國都還屹立不倒，後來新科技革命興起，這個老商業帝國轉舵太慢，折戟沉沙。
就算段小公子再怎麽不學無術，從他開始學商起，“張懷真”這個名字就如雷貫耳了。而且影像資料顯示這還是個不輸影視圈女明星的大美人！真是有如此美貌何需努力的典範。
《虛拟世界》一經問世，段小公子拿着內測號把所有想玩的都給玩了個遍以後，剩下一個號他就打算去談個純純的戀愛。
戀愛對象當然就是“張懷真”女神了。哪怕這不是真人，但據稱是根據“張懷真”所有資料複刻出來的虛拟人，人格基本能達到99%的相似。
“張懷真”女神一生情人頗多，有留下具體名字的就有十幾個，不過年紀大的女神他是沒有興趣的，他盯上的是十七歲的女神！
段小公子躊躇滿志的去了！他的人設是父母有英國皇室爵位，他本人也是Brook’s俱樂部的會員，當然，他是非常有錢的！
他抱着投資張女神，做她人生中的第一盞明燈的心願見到了張女神。
半年後被張女神用一個非常巧妙的方式騙光了游戲裏的全部資金。沒辦法，合作嘛，總有人虧得血本無歸，有人賺得盆滿缽滿。何況他發現股票狂洩以後還立刻“提醒”清純小女神迅速抽身。
——他本人到現在都沒發現他第一次破産的罪魁是溫溫柔柔的女神。
孔明在調取他游戲失敗的所有案例後，覺得人，還是有智商差距的。有一種人，你不騙他，你會覺得失去了什麽。
段少炎當然不會只玩這一次。
他覺得商戰還是不要再挑戰了，他可以用真情感動女神！
第一次，他輸給了官配蔣晶國。
第二次，他輸給了有貌有身材的蘇臻。
段少炎黑化了。
第一次女神告訴他，她跟蔣晶國是商業聯姻，而她只把他當下屬——還是個門衛。
孔明想看看段少炎的腦細胞是不是比別人少了什麽，第一次人設還算正常，第二次為什麽會選一個“門衛”的職業？還是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跑來當門衛的，你覺得你每天幫女神開開車門她就會愛上你了？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當個秘書什麽的還能替她倒倒咖啡，至少每天見面的時間會長一點。
雖然“張懷真”估計還是不會動心，但也不至于這麽可笑。
第三次，“張懷真”更是一眼都沒有看“蘇臻”的師弟。畢竟“蘇臻”除了臉之外還有情趣，段少炎的角色倒是姿色不錯，脾氣臭上了天，“張懷真”只要不是愛自虐，平時找小情人消遣時都不會選段少炎這種風格的。
段少炎攻略不了“張懷真”，他就要“張懷真”跟“蔣晶國”和“蘇臻”都成不了！
孔明面帶微笑的接下了這個傻屌任務。
如果不是看在工作的份上……
有時候他覺得這工作沒什麽意思。他雖然有技術，有才華，但這個世界上不是只看這個就能成功的。所以他能一手構建《虛拟世界》，讓公司一舉成為行業中的領頭龍，市值翻了四十五倍，但公司對他的嘉獎就是換了一個更高的樓層，一個更大的辦公室，更多的部門會聽他的調遣，出行都是包機，還有公司贈送的別墅和豪車，哦，還有0.1%的原始股。但《虛拟世界》與他無關。
可這些就能償足他的辛苦了嗎？
事後總裁還打來電話問孔明剛才是怎麽回事，孔明如實說了，總裁說了句他辛苦了就挂了。至于段少炎，總裁顯然不會生小公子的氣。
孔明将段少炎帶到游戲室，打開“張懷真”，調出游戲進度，模拟器開始加速。
到“張懷真”68歲的時候，她的商業帝國已經建立，她身邊陪伴她的是她的法國情人安德魯·皮耶羅，這是一個法國的鋼琴家。
段少炎一看到皮耶羅就說：“他纏着張懷真替他舉辦了十幾場演奏會！”
孔明笑眯眯地說：“是啊，不過下一任也快出來了。張懷真的新情人是美國偶像。”一個正宗的白皮小鮮肉，才十七歲就獲得了張懷真的賞識，推薦他參加了美國偶像真人秀比賽，一年後，他剛剛成年就對張懷真示愛，兩人分分合合十幾年，最後他吸毒還是已經分手的張懷真送他去戒毒的。
段少炎更想知道前兩個“情敵”的下場。
“快讓我看看蘇臻呢？他是什麽時候被張懷真甩的？還有蔣晶國呢？”
孔明調出存檔點，蔣晶國在定情當晚就沒有成功，蘇臻因為經紀人的問題提前去美國發展，最終跟張懷真失之交臂。
段少炎看了存檔點又要拉進度條看四十年後，照這個發展的話，由于張懷真過早的開始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蔣晶國成了她的敵手，所以蔣晶國早在二十年前就破産了，十五年前又因為偷漏稅款等問題被告上法庭，現在是個窮光蛋！
段少炎一蹦三尺高：“耶！！下一個下一個！”
蘇臻失去了張懷真的扶助之後又因路線錯誤，在美國娛樂界蹉跎到三十九歲才回國，本想最後靠“好萊塢明星”的光環再博一把，結果觀衆并不賣帳，還冒出了他在美國賭場做串場演員的黑照，當時他開了很多有侮辱中國人意思的玩笑，還曾冒充日本人，雖然他辯解這只是賭場和經紀人的安排，但仍舊無力回天。最終，他離開娛樂圈，回老家生活了，報紙和網絡上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段少炎就差興奮的當場撒尿了。
孔明等這個小公子得意完，還問他要不要在游戲裏玩一把。段少炎連聲說：“好好好！！”
然後頂上一個員工號進去，專門去找蔣晶國和蘇臻看他們老了以後的凄慘下場。
蔣晶國被告之後退賠了大部分稅金和罰款後仍然坐了三年的牢，但因為身體原因一年後就保外就醫了。他住在南京的一家普通的療養院裏，鼻子上帶着氧氣管，身上帶着24小時心電監護，腰帶上還挂着一個尿袋。
他頭發花白，滿臉老态，神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以前的蔣晶國了，他畏畏縮縮，對身邊的病友、家屬、醫生、護士都很客氣，甚至是過于客氣了。
段少炎還特意買了水果牛奶燕窩等探病的禮物，跟着護士找到蔣晶國時，蔣晶國根本無法相信！
他緊張又擔小，害怕又期待地站起來，一邊喃喃道：“誰會來看我呢？誰呢？”然後就看着段少炎笑得非常讨好，拼命回憶：“你爸爸是誰？你看，我這都糊塗了，我都不記得了，我這一直開着藥，吃着，記性還是不好。多謝你來看我，多謝啊！”
段少炎放下東西，陪蔣晶國說話。他還記得以前他當門衛時，蔣晶國下車從來不看他一眼。他想靠近，蔣晶國身邊的秘書、司機還有其他門衛都會擋在他前面。
蔣晶國當日的神态——
段少炎特別新奇、特別解氣地使勁盯着蔣晶國看，他一臉快意的樣子，蔣晶國察覺到了，可他也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他條件反射的開始反省認錯。
“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犯了很多錯誤，傷害了很多人，傷害了國家、集體的利益，還有許多關心我的人，我的家人、親人、朋友……”
段少炎打斷他，擺擺手：“不用說了，我不是來聽你說這個的。”他站起來，笑嘻嘻地說，“行了，看到你這樣我就滿足了！你就好好在這裏受着吧！”他惡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就在蔣晶國的腳邊。蔣晶國木然地坐着，連腳都不挪一下。
段少炎得意洋洋的出去了。
孔明調近視角，沒有追着已經出去的段少炎，而是繼續盯着“蔣晶國”。
只見“蔣晶國”一直等到段少炎都上了電梯了，他才以跟剛才完全不同的迅捷站起來往門外一望，發現這人真走了！立刻提起段少炎提來的東西，一通翻看後，發現都是真貨，頓時兩眼冒光了！他提上這些東西直接跑到療養院後門的一家收購糖煙酒的小店，把東西往櫃臺上一放：“老板！看看貨！”
老板早過來了，認真看過後都收了，問蔣晶國：“你是要錢啊還是要煙啊？”
蔣晶國煙瘾發作，兩眼放綠光：“煙！給我一條熊貓！！”
老板啧了一聲，回身從櫃臺下方的櫃子裏拿熊貓：“到底是當過老板的，瞞不住你。”別的都尋常，那一盒十二盞的燕窩是好東西。
老板拿了煙，還送了一個打火機，看蔣晶國立刻拆開咬了一根進嘴，勸道：“人家給你送燕窩是讓你好好保重身體，你轉頭就給賣了換煙，唉……”
蔣晶國滿足的吐出一口煙，“屁！那是看我落魄了過來奚落我的！是來看我笑話的！”他搖頭笑了笑，晃晃煙說：“我現在只要有煙抽，有酒喝，活幾年賺幾年。”他把煙藏進病號服裏，幾口把煙抽完，這才偷溜回了療養院。
孔明失笑，将視角調回來，果然看到段少炎已經坐上了去蘇臻老家的飛機，看來他是不看完兩個情敵的悲慘下場不算完了。
看這樣的人，還不如看“楚楚”呢。
孔明戴上眼鏡，視線追蹤立刻跟上了“楚楚”。
她居然在機場！
孔明一直沒有給“楚楚”開加速，一直讓她按照正常速度活動。現在這樣，他只好開小窗調取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的內容，用加速度掃了一遍，撫額嘆氣。
“楚楚”跟同學吵架，吵完幾人一起決定去夏威夷吃海鮮。至于這邏輯是怎麽遞進的，孔明放棄思考，只需要知道“楚楚”又要逃課了。
這孩子啊……
孔明打開內視，用虛拟文字向她發聲。
孔明：楚楚。
楚楚吓了一跳！
楚楚：你在啊？還以為你失蹤了呢！從昨天開始我叫你好幾次你都沒回我！
孔明：抱歉，我去睡覺了。
楚楚：你要睡覺啊？
楚楚：你別說有任務哦！我這都要上飛機了！你說什麽我都不聽！不聽不聽不聽！人家兩人挺好的，你幹什麽總要拆散人家啊！
孔明：沒有任務。放心吧。你好好玩，玩得開心點。有事叫我。
楚楚難得升起一絲愧疚之心，但她立刻決定将它扔到一邊！她要吃海鮮！現從海裏撈上來的那種！現撈現吃！
她還準備了七十多套泳裝呢！一定要好好拍照拍個夠！
楚楚舉起手機，找了個美美的角度，把同伴們都放在角落裏臉都看不清，咔嚓！
配字上微博：要和小姐妹去夏威夷吃海鮮了！等我胖十斤回來！
看到瘋狂的舔屏和吹捧後，她心滿意足的拖着四個大行李箱……艱難的排隊換登機牌。
文缇正在瘋狂嘲笑她：“讓你帶那麽多行李箱！我看你下飛機怎麽辦！“
妹子也在對其他小姐妹說：“我們都不幫她提！都不幫她！”
其餘臨時加進來的妹子們也都七嘴八舌的狀似玩笑，實則諷刺：“怎麽出一趟國帶這麽多行李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黑在那裏呢！”
“就是想讓我們幫你提吧？”
楚楚對着這群女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直起身，揉着手腕子，對身後的年輕男子嬌聲道：“你看她們多壞啊！所有人的行李都讓我搬……”
年輕男子立刻發揮愛心，“我幫你推這兩個大的，你推那兩個就行了。”
楚楚嬌滴滴地張着大眼睛放電：“謝謝，你人真好！”
文缇：“……”
妹子：“……”
衆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