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義的人
警察叔叔走向楚楚，不到三分鐘就發現這姑娘的語言組織能力還不如旁邊那個受害的小姑娘。至少小姑娘在冷靜下來以後能比較有條理的描述她遭遇的事，腦袋缺弦的這個就完全驢頭不對馬嘴，要不是她是救人的那個，警察叔叔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她其實就是幕後黑手！
那個飄乎的眼神和左顧右盼的神态真是太容易讓人起疑了。
中年警察叔叔讓人把那個受害的小姑娘先一步帶回去，需要檢查身體，找法醫取證，還有，最好能在警察局把她交給她父母。
小姑娘走之前跟大女孩說謝謝姐姐，姐姐你叫什麽名字？我讓我爸爸去感謝你。
大女孩連連擺手：“不用謝！不用謝！沒關系，這不算什麽！”就差一句“你就叫我紅領巾吧！”
中年警察叔叔總覺得她很想在後面加一句這個。
小姑娘走了，中年叔叔對大女孩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大女孩快把頭搖掉了：“我回學校！我還有作業沒寫呢！”
中年叔叔用“看穿你了”的語氣說“偷跑出來的吧？我還要見見你爸媽，你見義勇為的事也需要跟你學校說一下，讓他們表揚表揚你……”
楚楚十動然拒：“不用！不用！不用了！！！”
她說不用也沒用。中年叔叔堅持把她送回了家，見到了這傻孩子的父母，在表揚她見義勇為的同時也嚴厲責備了這種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
怎麽可以大晚上一個人跑到那麽荒涼的地方！今天差一點她就成另一個受害人了！
中年叔叔是真不認同這種盲目的行為，想到要是自家孩子就替她父母後怕。
然後他“告完狀”後，還對楚爸爸和楚媽媽說：“對孩子要以理服人，不要打啊，反對體罰！”然後迎着楚楚“控訴”的眼神，哭笑不得地說了句：“這孩子心真大啊。”這就不怕了？可能是回了家，見了父母就放心了吧。
中年叔叔走了，說這件事由于楚楚強烈反對，他們就沒有把她的情況告訴受害者父母那邊，可能受害者父母那邊還會有一些酬謝，如果楚楚這邊改主意的話……
楚媽媽搖搖頭：“那孩子挺可憐的，還是別提了，這事就算了吧，我們家也不缺那點。讓那孩子爸媽多給孩子買點東西。”說着，楚媽媽去屋裏拿了一萬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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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叔叔連忙拒絕：“這不行，我要是接了這錢，那邊再不收，我不是還要給你送回來？我看那邊估計也不會收，為這事多費幾遍事也沒必要。”
因為中年叔叔堅決不肯當快遞員，楚媽媽只好算了，她跟楚爸爸送中年叔叔出去，中年叔叔又叮囑了一次：“別打孩子。孩子是見義勇為，做的是好事，別罵也別打，好好跟她說道理，那個時候，她沖上去真的太危險了。”
楚媽媽和楚爸爸從剛才聽的時候就一臉呆滞，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送走中年叔叔之後回來，別說罵一句打一下了，兩人抱着楚楚半天都不敢放手，這麽大個孩子，費盡心血養到這麽大，什麽也不會幹，什麽本事也沒有，自己的主意一天一個，闖的禍一次比一次大……
今天差一點，這孩子就回不來了啊。
楚楚的皮繃地緊緊的，就怕一會兒混合雙打。結果爹媽竟然真的那麽聽警察叔叔的話！真的不打不罵，跟她溫柔的說了一通道理，她趕緊是是是，好好好的答應下來，爸爸媽媽就看着她去洗漱，讓她去睡覺了。
楚楚進房睡覺之後，楚媽媽跟楚爸爸商量要給楚楚退學。
“那個學校太偏了，離咱現在這個家太遠。我實在是不放心再把這死孩子一個人放那麽遠，真是一眼看不到她就要出事！”楚媽媽說。
楚爸爸也贊成：“我也覺得現在這個學校……讀不讀都沒什麽必要。咱家現在也不缺錢，以後她總也是會出國的，不如就讓她退學回來，找個練語言的班讓她學口語去吧。她以前不是練過芭蕾？她還想不想學跳舞？想學就送她去學，學什麽都行，別讓她閑着。”
兩人商量完了之後，第二天楚楚一起來，楚媽媽就溫柔地問她：“現在這個學校你覺得怎麽樣？喜歡嗎？不喜歡咱們就先不上了。”
楚楚：“喜歡啊！”那麽多“志同道合”的人呢，很難得啦！她以前的同學中沒這麽多作的，所以就襯得她的脾氣特別不好。現在這個班裏跟她一樣脾氣的多得是！她就說嘛，她的脾氣哪有那麽壞？明明是那些人少見多怪！
楚媽媽黑臉：“……”第一次聽這孩子說喜歡學校，真是開心不起來！
“那你能聽懂嗎？”楚媽媽逼問。
楚楚這方面還是誠實的，搖頭：“聽不懂啊。”楚媽媽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又緊接着來了一句：“但是有很多同學教我。而且老師也很好說話。”鬼佬教授真的都很好說話，而見哪怕她作業寫得沒一道題是對的，全錯，教授都會誇她“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你非常努力”、“我看到你有許多朋友，他們都很願意幫助你”（男同學幫她講題時）、“你雖然時常與人争執，但這證明你是一個會堅持自我的人”（大型扯頭花現場），等等。
楚楚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麽多優點！她甚至對鬼佬教授們生出了知已與伯樂之感！你說要是她從小遇到的都是這種老師，那她的學習成績肯定更好啊！
孔明：……
雖然時間很短，但楚楚對青華大學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決定要在這裏深造下去，教授們也很支持她深造，甚至告訴她只要她繼續讀，拿個博士都不成一點問題！原來文憑是如此容易到手的嗎？其實以前她成績不好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好學校吧！
楚媽媽聽完楚楚的高見之後，讓她吃完早飯回屋去玩電腦，沒事不用出來了。
楚楚回了卧室就悄悄把昨晚見到的中年警察叔叔的手機存了，還加了中年叔叔的微信。中年叔叔很快通過了，問她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有問題快去醫院看一看，如果有問題可以找一找心理醫生，不要諱疾忌醫。還有案件相關的問題他無法透露，需要表揚的話留下地址，他給她寄過去。
看得出來中年警察叔叔很忙了。
楚楚驢頭不對馬嘴的問他到底是怎麽勸她爸媽的？從昨天到現在她竟然真的沒有挨打挨罵！！警察叔叔你會審壞人，一定很有話術吧？教她兩招啊！她也可以學一學！
中年叔叔再也沒有回她。
楚楚硬是在家休息了一周，閑得渾身長毛之後才被楚媽媽親自押回學校。
學校裏人人都知道了。
雖然這個案件還沒有審結，也沒有通報過，楚楚和當事的小女孩的情報更是不可能洩露，但由于這件事發生在附近，楚楚本人又太有辨識度，再說半夜各種警車彙集，不但把那個嫌疑人抓了，還通知了他的親友，這麽一折騰，很難保密。
在楚楚沒有來的這一周內，她的身份幾經變幻。
一開始，楚楚被認為是受害人，還是屍體那一檔的；後來，據說受害人被救了，楚楚的角色就從豔屍變成了薄命紅顏，地點也從停屍間轉到了ICU；再後來，真受害人暴露，衆人才知道本校最著名的作精，女生心目中的天字第一號仇敵，竟然是當時勇鬥歹徒，救下受害人的英雄！
不說全校大嘩也差不多了。
楚楚的形象經過一個三級跳之後，在她歸校當日，毫無意外的受到了萬衆矚目。
楚楚再次一路被楚媽媽護送到寝室，友情會見了同寝室友文缇。文缇一臉複雜的跟楚楚打了個招呼以後還拿出她的礦泉水給楚媽媽喝，算是很熱情了。
文缇在一旁表情扭曲的聽楚媽媽百般勸楚楚“如果不想上就打電話給媽媽，媽媽來接你回家”之後，出于不可說的心理給同盟妹子發了條信息。
文缇：親眼看到大型勸學現場
妹子可能很閑，大概快跟這個男朋友分了，秒回：勸誰？誰勸？
文缇：被勸的是弱智，勸的是她媽
妹子：同情阿姨，唉，養出這麽個閨女真是前生欠她的了
文缇：阿姨在勸弱智不想學了就來接她回家
妹子：……
妹子心靈受傷不肯再回了。
傷害了別人的文缇心情舒暢，在楚媽媽走了以後還有心情踱到楚楚的床邊，做有意搭讪狀。
楚楚看了看她，戴上了耳機。
文缇：……
文缇：我要做了她！誰說都不好使！！
妹子：哈哈哈哈哈！我回去給弱智帶水果！！！
文缇覺得她們這個寝室的傳統是互相傷害。
但妹子回來以後發現楚楚已經吃上水果了，文缇跟失心瘋一樣站在楚楚床邊，仰頭跟人家搭話，人家還不太樂意搭理她！
妹子看看自己手上提的水果。“……”
文缇看到妹子回來就閃開了。妹子過去掏出水果，大聲說：“我買多了，不想吃了，你們誰要啊？”一邊往楚楚那邊揚了揚。
楚楚伸頭往下看，問：“有藍莓嗎？”
你還點上了！！
文缇看着盒裏半盒的藍莓沒說話。妹子裝模作樣的把盒子倒過來看，“呀，有啊，他給我放了半盒子！真是，我不愛吃藍莓啊……”再往楚楚那邊揚。
楚楚放下手裏新鮮的水果盒，探身出去：“給我啊，我替你解決掉吧，不然多浪費。”
妹子都沒問一句文缇吃不吃，遞給了楚楚。楚楚打開就吃，吃了好幾口才想起原主來，低頭說了一句：“很甜。”
妹子：“……”你是不會說謝謝嗎？
楚楚回身從床上随便摸了一把，摸出個盒來，遞下去：“這是我上回抽獎中的眼影。”這幾個顏色都誰塗誰傻。
“那多不好意思。”文缇伸手。
“謝謝啊。”妹子伸手。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畢竟在發生了那種事後，誰不想要一個楚楚這樣的朋友呢？
人美，還傻。
還願意冒生命危險救人。
文缇和妹子跟楚楚這種突然暴富的人不同，她們都是家裏從小就有錢，嘗夠了有錢的好處與壞處。千金易得，知心難求，在她們眼中不是俗語，是真理。所以偶爾能遇到像彼此這樣能不含功利的共同吐糟一把的朋友都能算進好朋友的範圍裏了。
楚楚的事一出，文缇和妹子立刻就覺得楚楚這妹子可交！
人傻，意味着好忽悠，再說人還不記仇呢！不管曾經撕得多厲害，轉天就忘。這是優點啊！
人還長得漂亮，還不貪便宜。
最重要的是，可靠。
哪怕性格不好，愛作，小心眼，小氣，毛病一大堆。但可靠。
連個陌生人都肯去救，如果換成認識的人呢？換成朋友呢？不更會掏心掏肺的對人好了嗎？
不求她錦上添花，只求她雪中送炭。
再說楚楚也很容易讨好。
于是第二天就看到楚楚身邊一左一右兩個人，三人成了新晉的連體嬰。
下午，連體嬰解體。
晚上，妹子問文缇：“怎麽不跟着了？”
文缇想起中午她問楚楚為什麽會去救人啊？
楚楚百分百誠實：“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不去了！！”
文缇：“……”還以為你天生正義感強，原來是沒腦子發作嗎？
文缇咽下這段過往，反問妹子：“你為什麽？”
妹子想起已經成為前男友的那東西發微信：第一次發現你站你室友身邊真顯黑啊。
妹子：……
前男友：皮膚還不好，眼睛一大一小。
妹子：……
前男友：說真的，我已經受不了你了，我們分吧
妹子差點氣得心梗。
本來應該是她先提分手的！！！！
沒宰了楚楚已經是她顧念法律森嚴了。
妹子一臉高冷：“我剛交了新男朋友，哪有空跟你們玩啊！”
文缇沒想到前男友這麽快就真成前任了，誇了一句：“你變心真快啊，渣女。”
妹子氣得人色都沒了，蹦起來走了。
寝室深夜，楚楚捧着手機玩得認真、專注。
孔明：這幾天怎麽樣？
楚楚立刻一副讨債臉：不好！你不是說那人會被電死嗎？他明明沒死！我都砸了那麽多下了！
孔明：我電了，你第一下就把他給電得全身麻痹，無法反抗，所以才會任你打那麽多下。
警察局。
中年叔叔拿着一份驗傷單：“他居然有臉說自己受傷了？”
年輕警察：“他說的是自己被打成偏癱了，還在拘留室的病床上又拉又尿。後來被大夫們聯手試驗了一遍後就不堅持自己是偏癱了。”幾個法醫輪留上手測試，很過瘾。主任那老頭還悄悄說別給他治好，下周他把學生帶來，學生還沒上手呢。結果這人下午就下床了，讓人很遺憾啊。
中年叔叔冷笑：“居然有臉說自己被一個小姑娘打成偏癱。”
年輕警察：“他不知道是小姑娘，以為是哪個見義勇為的路人，還說有好幾個大男人圍着他打。我今天去看他的時候，他臉上身上還真有不少傷。”被打得挺慘。
中年叔叔：“這種不都是關單間嗎？”
年輕警察，“那他每天也要出來吃飯散步的，又不是24小時關着。”同個拘留所的人找到機會就打了。雖然及時制止了，但還是讓嫌疑人受了傷。
因為他當時非說打癱了，送到法醫那裏一查，查出人雖然沒癱，但腦袋上确實有不明傷痕，挺新鮮的，電擊斑。
他頭一回見法醫時腦袋上還有頭發，法醫只看他是不是被人砸傻了或有明确傷口，頭皮上青青紫紫一大塊，人倒是好好的，可見傷得不重，法醫就沒當回事。這回一見，腦袋剃得幹幹淨淨的，青紫再一褪，電擊斑就露出來了。
年輕警察：“張大夫說，這種傷在後腦袋上，一下就能讓人動不了，稍重一點都可能沒命。這人還活着可能是電壓不強，電流不算大。”
中年叔叔一聽就笑了：“也不算太傻嘛。”太欣慰了！以為是個傻頭傻腦的傻孩子，這種孩子他工作中見得多了，一般這一回不出事，以後早晚要出事的，他就挺可惜的，還以為以後可能早晚會在工作中見到那個漂亮孩子。不料，人家也不是有勇無謀，手中是有武器的，勉強算有備而來了。
那孩子一開始也說漏嘴了說她把人電死了，後來他們沒發現，她當然不會承認了！多正常啊。
中年叔叔把報告扔回去，“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拘留所裏受的傷，我們這邊拘捕的時候可是照正規程序來的，讓他別想把黑鍋扣給咱們。”
年輕警察一愣，回過味來，笑嘻嘻的收回報告，“這人嘴裏沒一句實話，都半個月了還在頑抗。聽輔導員說，他在偷偷問是不是挨過秋天，到了明年春天就不會有死刑了。這都什麽人啊！”
中年叔叔笑道：“秋後問斬啊？他再問就告訴他，現在沒皇帝了，法制社會，一年四季都可以槍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