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序
楚楚接下來變得安靜如雞。
乖乖的從學校跑回了家，乖乖的跟暴怒的楚媽媽商量今晚要去跟朋友吃飯，還在她所有的社交軟件上留言：今晚去太白樓喝粥。
連個顏文字都沒加，半點沒賣萌。
雖然底下都是一水的吹吹吹、捧捧捧、舔舔舔。
但孔明一邊聽着彙報一邊想笑。
這是在留遺言嗎？
楚媽媽在整理租房的東西準備搬新家，雖然那邊家具電器都是齊的，但這邊的東西也要搬過去。
楚爸爸今天回老家去辦辭職。
楚楚這個樣子，他們倆是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北京。以前是想盡量多給她掙點家點，以後她想老也能多啃幾年。在楚楚中大獎前，楚媽媽和楚爸爸是打定主意幹到不能動為止的。
現在，算是老天開眼，給他們家解了綁。
不過就更不能放松對楚楚的管教了！
楚媽媽聽完她想跟明星去喝粥的事後鐵面無私的把她重又押回了學校。
喝粥？
喝屁！！
楚楚從家裏到學校都沒說一句話，低着小腦袋，手機都不玩了。
送她去學校的楚媽媽打心眼裏心疼，又擔心這是新的苦肉計，遂硬起心腸，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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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媽媽親眼看到親閨女再次乖乖的走進學校，因為已經下課，她還陪楚楚在食堂喝了回粥。
……
你不是想喝粥嗎？
食堂的粥就行了！
喝完粥，楚媽媽又押着閨女去寝室。然後就得知了一個大消息。
她閨女，去年一年，沒在學校寝室住過一天。
楚媽媽：“……”
楚媽媽：“…………”
楚媽媽：“………………”
楚媽媽火冒三千丈。
楚楚後知後覺的發現秘密暴露了。她顧不上去跟故意說漏嘴的室友撕，先安撫親媽。
楚楚扯着自己的衣角，低頭，擡眼，顫微微地：“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
孔明覺得這話挺耳熟的。
楚媽媽還算鎮定，指着她說：“你周末乖乖回家。咱們到時再談這個問題。”
楚楚縮了下脖子。
恭送楚媽媽離開後，她翻着巨大的白眼對剛才說漏嘴現在若無其事的室友連翻好幾個，充分顯示了她的鄙視和不滿後爬了床，拉上帳子，蹬開被子，躺下，睡覺。
孔明：不去喝粥了？
楚楚成了天下第一乖的小孩：媽媽不讓我去。
可能是怕孔明不信，她緊接着說：我媽肯定在外面等着我呢。我媽最了解我了，她肯定怕我偷溜，現在一定在校門外呢。
孔明把視角轉向楚媽媽，發現果然如楚楚所說，楚媽媽根本沒走遠，就在學校門口的一家奶茶店坐着，一直坐到晚上九點才走，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楚楚就此放下心事，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楚媽媽打來morning call.
楚媽媽怕她不去上課，讓她開攝像頭，一路看着這丫頭洗漱，拿書，跟同學一起去上課。
楚楚以為到了教室就可以關視頻了，不料楚媽媽：“你帶充電寶了吧？插上，一直開着。”
楚楚撒了個嬌：“媽你真不相信人！”然後麻利的照辦了，從沒這麽爽快過！
她還不忘對孔明表白：你看，我媽盯着我呢，我實在走不開啊！
孔明失笑，由着她耍小聰明。
親媽的威力持續了一周。楚楚每天三點一線，食堂、教室、寝室，乖乖聽課，乖乖寫作業，有不會的……就抄作業。男生們為了跟她多說兩句話，紛紛自薦為師，連女生都有自告奮勇幫她補課講題的。
孔明驚訝的發現楚楚在這一周的努力學習當中還真是有進步的。雖然缺了去年一年的課，但這個學校的課程本來就屬于湊和型的，本來就不難，在這裏混學歷的大多數都是連出國鍍金都做不到的正統二貨，跟楚楚屬于一個風格的。
所以楚楚在這裏迅速收獲了一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大家抱成團到處興風作浪，一時吵架了，把對方的化妝品衣服什麽的扔出來，一時又好了，抱在一起親親蜜蜜的拍照發朋友圈，互相攀比得不亦樂乎。
楚楚很快把任務忘到了腦後。
直到楚媽媽覺得已經夠了，閨女現在已經學乖了，再說楚爸爸已經回來了，他們要開始整理新家了，楚爸爸還去報了駕校，認真準備學開車，以後接送楚媽媽和楚楚。
楚楚早上接完morning call準備再開一天的視頻，楚媽媽：“你今天乖乖上課啊，我和你爸今天要去買點東西，就不盯着你了。挂了啊。”啪，電話已經斷了。
楚楚流着滿嘴的牙膏沫子又發呆了十秒才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又撥了回去。
楚媽媽秒接：“怎麽了？”
楚楚後知後覺：“媽，你不盯着我了？”
楚媽媽：“不盯了。”
楚楚趕緊吐掉牙膏沫，“不是！你真不盯了？你繼續盯嘛！”
楚媽媽生氣了：“你有毛病啊！我哪有空天天盯着你！”啪，電話又挂了。
楚楚再打，接通後繼續撒嬌：“媽，你就繼續看着我嘛！”威脅，“你不看着我就逃課了哦！”
楚媽媽：“你敢逃，我就揍你！”啪，挂了。
楚楚不死心的又打了一個。
楚媽媽把她的微信拉黑了。
楚楚改打電話，楚媽媽把電話也拉黑了。楚楚打楚爸爸的電話，楚媽媽把楚爸爸的電話也拉黑了。
楚楚锲而不舍準備再打楚爸爸的微信電話，楚爸爸先打過來：“閨女，乖乖上課啊，明天爸爸去接你。爸爸辭職了，以後就在這裏陪你上學。”
楚楚撒嬌：“爸，你看我上課啦！”
楚爸爸：“寶寶乖，爸爸明天就能見到你了，乖乖去上課啊乖~”
楚媽媽聲音亂入：“她就是沒事找事！等她回來看我怎麽收拾她！”
楚楚聽出楚媽媽是真冒火了，火速認慫：“爸，你跟媽好好逛啊，我去上課了！”啪，她把電話按了，然後帶着一下巴的白沫，撐着洗臉臺發呆。
身後同寝姐妹用膝蓋頂她：“照夠了沒？快出去，我等着上大號呢！”
楚楚：“你惡不惡心啊上大號！”說完出去了，室友已經開始努力了，一邊不忘回擊：“嗯……有本事你別大啊！”
楚楚在外面把門反鎖了。
同寝的其他室友開始無良的狂笑。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大家發現氣味是如此的相似，脾氣是如此的一致。
這就很難生出什麽真摯的友誼了。
吃喝玩樂，撕B掐架，也不失為一種寝室文化。至少912這個寝室是沒有人敢惹的。
室友在廁所裏大叫：“你等着楚楚！我這就發你的醜照！哈哈哈哈哈！”
室友說到做到，微博馬上蹦出九張楚楚的醜照，全是故意挑角度的黑照，硬是把楚楚現在的天仙臉照成了醜八怪。
關注的人幾乎都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一看有楚楚的醜照都開始争相轉發。
楚楚氣的在廁所外面尖叫。廁所內外的室友還在笑，還有人把楚楚氣得尖叫蹦跶砸廁所門的一幕直播出去了，立刻替楚楚又圈了一波黑粉。
楚楚兩手難敵群狼，也深知自己在這個寝室裏是得不到友情的——全是嫉妒本宮的！
她帶上書包和外套就撤退了。
然後腳像有自己的慣性，她還是走進了教室，找個角落坐下來，準備上課。
孔明這一周都沒有出聲。
他知道楚楚是在逃避。雖然方法沒什麽技術含量，基本等同于把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但她在發現他很危險之後，應該是打算不再做任務了。
至于已經領取的獎勵，不管是美貌還是錢，她都不打算還。
她心知與他的實力差距，所以賴賬也賴得很掩耳盜鈴。
這才是符合“楚楚”人設的行為。
包括看到危險後的躲避，逃避責任的方式，刻意忽略危機的盲目。
這跟楚楚上一次的選擇根本是完全相反的。
人是複雜的。機器不是。
孔明：有個禮物送你。
楚楚突然又在腦海裏聽到了這個聲音，吓得一抖。
楚楚：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說話啊！
楚楚：真煩！吓人一跳！
楚楚又開始不自覺的抓着書在桌上砸了，聲音越來越大，旁邊的同學都側目過來她也不在乎。
孔明立刻就能調出“楚楚”以前的所有經歷和她見過的所有的人。這個用手中的東西砸來獲得權威的方式是從她的小學老師身上學來的。
所以當她不快時，當她需要震懾某人時，她就會拿手邊的東西砸桌子。
因為她記得小學時，當老師這樣砸桌子時，教室裏會變得格外安靜，同學們也會非常害怕。
她就将砸桌子當成了一個有效的武器。
虛拟人物的進化遵循着一定的規律。它們的每一次進化都必須是從周圍的環境中得到了進化的啓示。
“楚楚”遇上了小學老師，學會了砸桌子。
她遇上前男友劈腿，戀愛失敗，那她将會選擇一個能将前男友完全打敗的男友來獲得勝利。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邏輯。
但蔣晶國失敗了。
“楚楚”對蘇臻也完全沒有興趣。
孔明不覺得楚楚會完全脫離她的邏輯鏈。這段時間的觀察也證明了這一點。
那就只能再創造一個相似的環境，來看她會不會再一次失序。
孔明：上回你的眼影壞了，我送你一套。
禮物很快到了，借的是微博抽獎的名義，楚楚拿到了TF家的全部眼影，四色、單色、雙色、三色，全都在這裏了。
楚楚寝室的女孩子們發出想殺人的尖叫。
在羨慕的目光中得到滿足的楚楚和同寝的室友們再次成了親如一家的好姐妹。
她也願意對孔明好一點了。
可能是禮物讓她感到有了信心。
楚楚對孔明撒嬌：我不想做任務了……
孔明很好說話：那就不做這個任務了。做另一個任務好不好？
楚楚嘟嘴，開始跺腳。
孔明：有個小女孩很可憐，你願意去幫幫她嗎？
楚楚皺眉：什麽小女孩？怎麽就很可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