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第一變種人

第17章 未來

大宇宙，漫天星辰近在咫尺，像是觸手可及，又像是用盡全力也無法靠近一般。

梭形的黑色太空航母在這天幕下航行，在這廣闊的天地間，它看上去根本沒有目的地。

事實上，它确實也沒有歸處。

航母上有許多乘客，除了人類之外，有動物，也有植物。不過為了節約資源，讓飛船更長時間航行，也為了保全他們的生命，讓他們到達未知的目的地後還有時間可以探索，他們都陷入黑甜的夢境沉睡了。

整個航母靜悄悄的，人工智能工作時并不需要聲音，也不需要光，它就像宇宙中一個渺小陰影似的，毫不起眼。

一個同樣不起眼的房間裏……不，不能說不起眼，它是整艘飛船唯一的單人房，只配置了一個睡眠艙。它屬于人類的救世主、守護神、最後的複仇者——托尼·斯塔克。

啊，托尼·斯塔克！

這個名字，已經很少有人提及了。很複古又很古怪的，在上方舟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稱呼他為，Lord Stark。

這位大人的傳奇故事很多，他身負光榮的血脈——人們都這麽說——他的父親是神盾局的創始人之一，參與創造了美國隊長。而他，繼承并發揚了父輩的榮光，天才的發明家，正直勇敢的新人類，鋼鐵俠！

他年紀輕輕更正了玻利瓦爾·特拉斯克博士遺留的哨兵計劃，在與X病毒攜帶者的戰役中連連勝利，打得那些怪物不敢再作興風作浪。組織了複仇者聯盟，成功把外星巨人打回老家。帶領複仇者聯盟走上正軌，打敗了叛逆的美國隊長一夥，維護了世界和平！

哦，要不是那些X病毒攜帶者賊心不死，世界是該和平的。

那些該下地獄的家夥，利用大人的仁慈，反而拖得整個地球滾入地獄，害得他們不得不逃到方舟上，去尋找不知道在哪兒的新世界！

神盾方舟，人類科技的最後結晶，載滿了幸存的人類、動物和植物。延續了賈維斯這一名字的人工智能兢兢業業的工作着，除了維護飛船，它還要盡量維護托尼的身體。年過六旬的斯塔克大人同樣在沉睡，他的存在，對逃出地球的人類而言，是最好的定心丸。

他不能倒下。這是賈維斯統計過後給出的結論，為此哪怕每日噩夢纏身，他也必須沉睡下去。

在與……變種人最後的戰役中，變種人首領之一的查爾斯·澤維爾臨死前重創了他的大腦，加上更早之前的隐傷，托尼的腦袋，必須依靠大劑量的藥物才能重現昔日清明了。

夢境總是紛擾的，都是些過去的事，被一半一半切割開。

前一秒他看到小辣椒抱着手一臉氣急又無可奈何，後一秒他聽到星期五用沒有情緒的電子音跟他說，波茲小姐在襲擊中喪生了。

前一秒他和史蒂夫胳膊撞胳膊的走在一起，後一秒史蒂夫背對着他坐上囚車，一輛……中途爆炸的囚車。

前一秒他看到娜塔莎和班納博士在複仇者大廈客廳的地毯上坐着閑聊，後一秒浩克抱着娜塔莎的屍體消失在風暴裏。

前一秒他在電話裏跟鷹眼說他買了一個農莊，後一秒看到新聞裏播放鷹眼全家被變種人殺害的視頻。

前一秒……

有的時候夢不全是真的。

有時候，他夢到他真的買了一個農莊，與鷹眼成為鄰居。小辣椒換下潇灑幹練的套裝，他們每天種種花，騎騎馬，搗鼓些不那麽刺激的發明。

有時候，他夢到他只是做了個噩夢。醒來時他在複仇者大廈裏，像個集體宿舍，走下樓看到他的室友們。娜塔莎和旺達悠閑地撐着下巴坐在餐桌前，班納博士和幻視在廚房裏給各自的女友做午餐。

娜塔莎看到他，會跟他說：“你昨天又熬夜了托尼。”

不不不，這不像娜塔莎，她們才不會關注他這條單身狗，最後只有星期五給他做午餐，提醒他注意身體。

所以只是夢而已，它根本無法還原那些活生生的人。

那些，獨一無二的人……

有時候，他夢到那些槍炮轟鳴的戰鬥，他背後有他的隊友，有他要保護的人，他心中湧現出萬丈豪情與勇氣，發誓即便是死也要保護他們。

有時候，他夢到他與史蒂夫、冬日戰士，在寒冷的西伯利亞，他痛下殺手，他們似乎也是……或者不是。但父親親手打造的盾牌插進他鐵甲的反應堆時，他感覺到刺骨的冷，他淚流滿面，又說不清為什麽哭。

有時候，他夢到他回到小時候，偷溜進父親辦公室看他錄錄像，被父親叫人拎出去，像趕走一個不請自來、不受歡迎的訪客。

有時候，他夢到他回到他即将家破人亡那天，他不顧一切地挽留住爸媽，告訴他們他有多愛他們，求他們不要離開。然後，他們真的沒有離開。

有時候……

太多的真真假假，早在查爾斯·澤維爾刺探他大腦之前，他已經千瘡百孔。

“太遲了，年輕人，”那位神色灰敗的老人氣若游絲，跟他說，“我們都瘋了……”

對于一個天才來說，是清醒的焦慮比較殘忍，還是永堕混沌比較殘忍呢？誰知道，反正大家都瘋了。

瘋了，也就不那麽痛苦了。

“先生，希望您能醒來看一下。”賈維斯與真人無異的聲音突然插入夢中。

同時刺入的還有大量藥劑，将所有身體上和心理的痛苦全部壓制住，讓往昔種種喜怒哀樂都像被裹了一層薄膜，不再鮮明到刻骨。

身體看起來依舊年輕，但眼神疲倦而冷寂的救世主慢慢從睡眠艙內坐起來，啞聲問：“怎麽了？”

随着他站起身，披上相對單薄的內甲，持續注入的藥劑終于讓他喪失全部感覺，無悲無喜，不痛不癢，就像一臺嶄新的機器。

“恒星磁場突然紊亂，檢測到未知能量正向外波及，”不知恐懼的人工智能平靜道，“我無法搜索到目的地磁場信號了，先生。”

托尼也同樣平靜的對賈維斯說：“搜索新的生命行星，飛船能量還有多少？”

“新行星搜索中，恒星磁場持續變化，正在更換能量統計公式……恐怕無法完成計算，先生，未知能量加速擴散，還有一分鐘到達飛船所在位置。”

危險！

賈維斯運算時的金色波頻回落，休息倉內只剩下幽藍的促進睡眠的助眠燈。

托尼指尖微動，強壓下心中翻騰起來的不合時宜的雀躍。像是有所感應，通過薄甲注入他體內的藥水加大了計量。

“嘗試打開蟲洞。”他說。

微暗中跳躍出一簇金色頻率，聲音平穩的說出代表絕望的回答：“無法穩定周圍磁場，蟲洞開啓失敗。”

“未知能量還有30秒到達，防護盾已開啓，”賈維斯說，“是否叫醒所有乘客？”

29秒，金色波動邊的能量儀表劇烈搖晃，以堪稱可怕的速度消耗。

28秒。

“強行開啓蟲洞。”

“搭建失敗，無法開啓。”

27秒，儀表顯示已經無法從外界吸收能量。

“分離方舟，盡量把乘客送走。”

26秒，開始消耗飛船儲備能量。

“無法實現，未知能量加速擴張，神盾號将在十秒後沉沒。”

“……加大助眠藥劑吧，”他看向飛船外，“給我穿衣服。”

9秒，宇宙邊緣出現刺眼的白光。

8秒，賈維斯召來最新的無限馬克，為托尼裝備上。

7秒，白光将整個休息倉照亮，飛船能量降到安全值以下。

6秒，裝甲穿戴完成，他被冰冷的鐵甲包圍，感覺有些陌生，又像是回到母體。

5秒，他看到防護罩完全消失，白光侵蝕到飛船表面。

4秒。

“賈維斯。”

3秒。

“先生。”

2秒。

“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他的世界被白光吞噬了，又被鐵甲分割，離他最近的地方，賈維斯工作時的金色光芒雖然暗淡，也依然存在。

“我的……榮幸……”

世界徹底黑了，藥物停止供應，他又陷入痛苦而混亂的夢境裏。

父親，母親，管家，老師……他從小認識的人出現在他面前，小辣椒，羅迪，哈皮，尼克，娜塔莎……

為什麽，要用這樣失望的目光看我。

越發稀薄的空氣裏，他又聽到笑聲。

他的靈魂好像飛入太空，飛回那顆已經爆炸的藍色星球。天空是充滿希望的蔚藍，無知的鳥兒飛在他身邊。

嗨，托尼……

嗨，托尼……

托尼……

他看到熟悉的人們向他打招呼，臉上挂着溫暖的笑容，每一張，都是如此鮮活。

“你回來了，托尼。”穿着米色長裙的女人坐在鋼琴邊，對他微笑着。

他門口，呆呆望着她，不敢走進這熟悉的房間。

對不起……媽媽……

我讓你們失望了……

我搞砸了所有事……

“沒關系，托尼，”是誰在說話，“你是我的驕傲。”

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陰冷的黑暗中，他忽然看到一團巨大的金色火焰，像遙遠過去那場紐約之戰中，核彈在太空爆炸時那般壯麗！他睜大眼睛，一時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他常常分不清，藥物又停止注射，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融化，在這金色的火焰中，他與他的鋼鐵機甲融為一體。

這該是痛苦的，可他早已習慣了，更分不清身體的痛和心裏的痛。它們早已混淆，和這真真假假的世界一樣，沒有邊界。他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眼中只有茫然和對過去，哪怕虛幻過去的懷念和無奈。

新戰甲在太空中斑駁、變異、融化，澆注到內裏的主人身上。本已熄滅的能量核心突然閃了閃，又亮起來，金色的寶石與金色的火焰相呼應着，猛地沖撞到一起。

那一瞬間，托尼聽到一聲清唳從混沌中傳來，像是某種鳥類的叫聲，飛過荒蕪，把他即将深陷下去的精神又重新提起來。

仔細去聽，又聽不到了。

火燒一樣的劇痛變得明顯起來，順着大腦一直蔓延下去，如被一盆鐵水灌頂，燒化了他的皮膚，又燒斷了他的骨頭。短暫的清醒似乎只是為了讓他感受這樣可怕的疼痛，這一刻什麽幻覺都消失了，唯有疼痛是真正鮮明的。他覺得到哪裏不對，又無從分辨，思緒很快又模糊下來。

半夢半醒間，托尼又聽到賈維斯的聲音：“先生……”

它的聲音像信號不良一樣斷斷續續：“能量不足……檢測到能量源……自動導航中……”

他又陷入昏迷，這一次，夢境是純黑的，沒有噩夢，沒有妄想，也沒有哭泣或咆哮。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我像鋼鐵俠黑，但其實并不是

這裏只是做了一個假設而已，後面會提到普通人和變種人，尤其托尼怎麽和變種人走到難以磨合的地步

其實本章已經有提到一點

一直覺得，太聰明的人會活得更累，因為某些焦慮屬于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