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幼崽小姜【7】
但是真正做起來時,好像沒有那麽容易。
他學着像其他哥哥們那樣靠近姜天賜。
比如走在半路上,突然搭上他的肩膀,結果能感覺到他半邊身子都僵了;再比如和他開一些輕松的玩笑,結果他根本沒聽懂,轉頭就去問樸智旻那個單詞什麽意思;還比如,上樓的時候,他唐突的提出來要背他上去,結果把人家吓得直接背貼牆壁,瞪大眼睛連連擺手說“不用”。
田怔國覺得很郁悶,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親近這小孩兒了。
現在也是,姜天賜的褲子練習完差不多濕透了,全是汗,闵玧其抓着他的t恤捏了一把,捏出一手汗,于是趕緊讓田怔國帶他回宿舍換衣服。
最近幾天的首爾陰雨連連,昨天剛洗的兩條褲子都沒幹。
他又抓住一個獻殷勤的機會,翻箱倒櫃找出了一條自己的褲子給姜天賜。
姜天賜抱着褲子去衛生間洗澡,他只沖了下涼,很快就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他一只手拿着自己換下來的褲子,一只手提着田怔國的褲子,有些為難的樣子:“腰好像有點大……一直往下掉……”
田怔國二話不說,跑到金南俊的床邊,偷了一根他的腰帶給姜天賜系上,低頭一看,發現褲腿也有點長。
這人真的跟他同齡嗎?說是他的弟弟也會有人相信。
田怔國一邊在心裏感嘆,一邊及其自然地蹲下來幫他挽褲腳,卷了兩三下,終于能露出一節白皙纖細的腳踝。
大功告成。
他拍拍他的褲腿站起來,結果在姜天賜的臉上又看到了那種熟悉的,惶恐的表情。
又來了。
他心情複雜地抿抿嘴,從他手裏拿走那條髒褲子,轉身丢進陽臺的洗衣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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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好,就那麽讓你覺得不自在嗎?
怎麽說也是——我們才是真正的同齡人啊!!!
不過回公司的路上,他又突然想起,在中國,年齡好像沒有那麽重要,男生之間即使差了幾歲,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做朋友,開玩笑。
那麽——
他恍然大悟,所以我這個97同齡,在他眼裏,也許跟其他人相比并沒有那麽特別嗎?
田怔國覺得自己突然被萬裏晴空中降下來的一道驚雷劈中,我的老天爺啊?你要不要這麽對我?
至少在他那裏,姜天賜是真的真的,很特別的一個——盡管他現在還不願意跟他玩。
田怔國有點垂頭喪氣的,結果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快點快點,下節韓語課要趕不上了。”
我又不上韓語課,快什麽快?
他看着姜天賜跟在旁邊,小小的鵝蛋臉上表情生動盎然,在內心忍不住吐槽,但心情卻突然明亮起來,順理成章地抓住他的手臂,加快速度往前跑,嘴裏大聲喊着。
“那還不走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還是的确被他這幾天略顯弱智的獻殷勤行為所打動,穿着田怔國的褲子,姜天賜對他真的逐漸親近起來。
他不再排斥他突然靠近的動作,也開始對田怔國露出那種開懷的大笑,甚至——他還和田怔國分享了他的便當。
當然這其中也有田怔國非不下樓吃飯,而是跟他一起蹲練習室,一邊蹲一邊還嗷嗷賣慘說自己快餓暈了的原因。
姜天賜做飯很好吃——當然,田怔國在此之前并沒有吃過,他是聽金碩珍說的。
當時他還只能在一旁聽着他的描述恰檸檬,而現在:
“哇——!”
便當盒的蓋子剛被掀開,田怔國就配合地誇張大叫:“這也太——好吃了吧!!!”
姜天賜:......
他現在真的确信這個朋友腦子是有點什麽問題了,這幾天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太正常。
但是他的便當确實漂亮,他來到韓國之後吃了幾天的炸雞泡菜,作為一個重慶人——他真的受不了了。
口味不和怎麽辦?那就只能自己做了呗,他在商場淘了個小鍋,每天早上做好飯後帶到公司去,吃的時候熱一下就行了。
“你可以吃辣嗎?”姜天賜沒有多餘的筷子,就把自己的筷子給了田怔國,然後用勺子吃。
他今天做的是青椒肉絲,旁邊還堆了一勺老幹媽,然後把飯菜和醬都拌在一起,看上去饞死人了。
田怔國看着紅通通的一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頗有一種好漢上梁山的氣勢:“能!!!”
十分鐘後,他伸着舌頭像小狗一樣滿教室找水。
好吃是真的好吃,但辣,也是真的辣。
平時伸手就能拿到的礦泉水瓶這會兒卻全不見了蹤影,他環顧一周,終于在姜天賜的背包旁邊看到了水源——但那個好像是他自己的水杯。
姜天賜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自己的水杯,按理說,他現在應該大方的把自己的水杯遞過去,不過......
他有點糾結的起身,想了幾秒,最後還是忽略掉自己那點小潔癖,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水杯拿過去遞給他:“你原來不能吃辣啊,那我下次少放點辣椒好了......”
田怔國擰開蓋子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進去,才勉強停下來開口:“不,不,我能吃......咳咳......我能吃辣,挺,挺好吃的!”
姜天賜在旁邊默不作聲:我真是差一點就相信了呢。
不過喝完水田怔國才反應過來:“你以後也會給我吃你的便當嗎?”
“可以啊。”他理所當然地開口。
“你以後還想吃的話,我就準備兩人份,不過以後練習時間緊了,可能就沒時間做了,我感覺我這兩天睡眠時間已經有點不夠了......”
“沒事!”田怔國美滋滋地開口:“以後你不帶便當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樓下吃,樓下那家姨母的店可好吃了!”
“一起”這個詞從口中說出來時,就好像已經提前感知到幸福了。
田怔國又狠狠灌了一大口水,看到姜天賜還是有點擔心的看着他被辣的有些發腫的嘴唇,他自己的嘴唇也吃得油亮亮的,殷紅殷紅。田怔國在心裏暗自開心:他們是一樣的。
有些東西幾欲破土而出,在這間小小的練習室裏暗自發芽。
在這個極其普通的,已經處于尾聲的夏日,盡管過程有些不順,但他終于還是,真正的拿到了自己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