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個半小時後,所有的乘客吃飽喝足也恢複了點精神,孫攀峰的分隊也有了點眉目。
“趙淺、我、鄧易為第一組,先下去看看,傅忘生和柳召雲……就是那位穿深藍風衣的為第二組,就等在辦公室外,一旦裏面出了什麽問題可以立即馳援,剩下的人先留在這一層,如果事态發展良好,收尾階段就交給他們。”
孫攀峰道,“這個分配還可以嗎?有沒有什麽問題。”
“你得對自己有點信心,”傅忘生接過孫攀峰遞過來的紙看了一眼,“分配倒是挺合理的,但是我恨你。”
孫攀峰棒打鴛鴦的手法似乎日漸成熟了。
跟傅忘生分成一組的柳召雲,是在肉蟲手底下吃過虧的老手之一,挺年輕的,個子高還穿着件藍風衣,模樣還行,能讓人一眼記住。
趙淺與鄧易帶着個孫攀峰先進去了,傅忘生就呆在辦公室的玻璃門外往裏看。
同一家公司的裝修風格都差不多,門外的視線大部分都被前臺擋,只剩一點分給裏面顯得十分局限,導致趙淺他們經常不在視野範圍之內。
這一層是同樣的平靜,針落可聞,但與上一層不一樣,留在這兒的同事非常少,趙淺剛進來就留意了一下,所有工位上的加起來還不到三十個人。
這三十個人像是同時失去了自己的夢想,呆愣的坐着,眼睛發直,趙淺探了探他們的鼻息與心跳,雖然兩者皆緩慢,但這些人都不是純粹的屍體,随即趙淺又發現,這些npc的骨骼僵硬且毫無知覺,拎着他們的手向上一提,居然呈自由落體掉了下去,沒有任何自主控制能力。
晚上的心理暗示雖然不會解除,但相較于白天還是緩和了許多,鄧易沒有采取封閉五感的措施,敏銳的判斷力終于派上了用場。
“像是被什麽剝奪了思想一樣。”趙淺輕聲道,“我們盡量小心一點。”
因為人不多,搜查起來并不困難,十分鐘後,三個人重新彙合,都覺得有點奇怪。
“這是什麽情況?”孫攀峰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就算踩到自己的屍體,他都能冷靜接受,但現在卻像準備落了空,他的心懸着,不知該落在何處,“這裏也太規整了,我什麽都搜不到。”
趙淺蹙眉,“恐怕這一層是純粹的陷阱層……也就是說我們疏忽了,上面有一層沒有清幹淨。”
他說話時已經沖門外的傅忘生做了個手勢,傅忘生的臉色随之一沉,立即丢下所有人往上一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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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鄧易問,他緊了緊手上的戒指,看樣子這東西也是道具。
“既然是陷阱層,就算沒有任務npc,恐怕我們也暫時出不去了,”孫攀峰轉向趙淺道,“我們被困住了吧?”
趙淺稍一點頭,确定了孫攀峰的猜想。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鄧易的心上湧了起來,他忽然意識到,孫攀峰不知從何時起,有了突破性的成長,就算一開始的推斷錯誤,孫攀峰也毫不慌張,立馬進行了糾正,并衍生出更準确的結論。
辦公室的大門有如鐵箍,裏外同樣推不開,就連玻璃都經過了強化,上面附着一層釘刺,跟心髒保護層差不多,屬于接觸之後才會啓動的類型。
随即,人偶似得同事們忽然有了些動作,分布均勻的三十個人忽然轉過頭來盯着孫攀峰,那些渙散的瞳孔周圍顯得有些渾濁,趙淺示意所有人往後退幾步,退到同事分布較少的前臺邊,省的腹背受敵。
如果站點還遵循一定的法則,那這一層的三十位同事應該與昨晚的屍體性質相同,屬于傷口處會覆蓋骨骼的類型,就算乘客手中握有利器也難以斬殺,更何況此地三個人都缺少防身物品。
同事們自動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仍然留在工位上,另一部分則站起來逐漸向孫攀峰靠攏,看起來好似白天的接觸使這一批人能夠特異性識別,将孫攀峰當成了頭號大敵,這陷阱恐怕一開始就專門為此人而設。
趙淺心念一動,他拉了一把鄧易,兩人同時從孫攀峰周圍離開,造成孫攀峰孤立無援的假象,那些直沖而來的屍體們果然缺少判斷,絲毫未曾留意到另外兩個人,依然直沖孫攀峰而來。
誘餌已定,羅網可織,但缺少殺傷性的武器,趙淺回過頭,又将心思動到了這扇玻璃門上……心髒的保護層不論敵我,一律撞上去就弄死,這扇玻璃門的功能與其相似,利用得當就是最趁手的兵器。
按位置推算,這一層應該是位于心髒和肺部之下的橫膈膜,倘若建築進化到需要呼吸的程度,恐怕每過一段時間這一層就會震動起伏,到時候将會很難确保敵我位置的變動幅度,這門傷人的同時恐怕也會傷己。
“你的道具,”趙淺看了一眼鄧易,問得十分直接,語氣中還有幾分不容轉圜,“我希望你不要隐瞞。”
鄧易又轉了一下戒指。
之前危急時,他都沒用到這件道具,倒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他這件道具實在……很雞肋,有時候就起個帶着好看的作用,導致他偶爾會忘了,只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找個安慰。
“我的道具是驚蟄時發的,用處……”鄧易将戒指摘了下來放到趙淺掌心,随後在戒指邊緣雙擊三下,趙淺的手掌心像是被靜電觸了一下,只有一絲尖銳的疼。
這東西确實沒什麽用處的樣子,看起來鄧易跟傅忘生差不多,都非的很有一套。
孫攀峰那邊已經被團團包圍,好在這些人的手裏都沒拿着砍刀,雖然打不死但本身的殺傷力也很一般,孫攀峰上蹿下跳的拖着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按趙淺的安排,孫攀峰跑來跑去都是圍着前臺繞圈子,原本追堵他的人群又再度分為了兩部分,有六七個直接站住了,直愣愣的立在旁邊,跟那些工位上的屍體差不多,像是一瞬間死絕了,動也不動,甚至直接瞑目,絕不詐起來撓人。
趙淺忽然将手掌一翻,那枚戒指就被他捏放在了門把手上,随即開口,“孫攀峰,将人引過來,”又對鄧易道,“等他們走進了,将道具用起來。”
孫攀峰毫不猶豫,鄧易倒是想猶豫,剛準備說話就看見一群殺氣騰騰的人沖自己過來,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照做。
小小的戒指剛好能端放在門把手上,随着鄧易敲擊的動作,電流随着玻璃門游走,一瞬間整道門都被影響,至邊緣全部伸出鋒利的尖刺。
孫攀峰與趙淺相處這些時日,知道他必然是想搞事情,所以上着十二分的心,見利刺撲面而來趕緊腳下轉彎,借摔出去的沖力堪堪避開這些要命的東西。
鄧易雖不是那麽了解趙淺,但老手的直覺不容小觑,幾乎是跟孫攀峰同時規避了傷害。
“……下次能不能先警告一聲!”鄧易吓出了滿頭冷汗,“再這麽下去,我死在你們手裏的概率會比較大!”
趙淺是個切開黑,可惜除了傅忘生沒人能窺見他的本質,屢屢覺得他可信也就屢屢被坑。
他們這邊危機四去其一,傅忘生已經趕到了上一層,留在這一層的人不大願意跟這一地的死屍為伍,所以将玻璃門一關,都聚集在走廊上休息。
但也有特殊的,當時被蟲卵寄生的兩個人除了柳召雲,還有另一位留在了這一層,他跟齊采月是隊友,因此對這些蟲子深惡痛絕,正試圖研究它們的身體構造,要再來一次蟲災,不至于輸的這麽慘。
“你怎麽回來了?”王小琪眨着不知所措的眼睛。
傅忘生直接沖過去将玻璃門打開,他滿臉嚴肅,一點沒有之前嘻嘻哈哈的影子,“有一層還沒掃幹淨……你們留在外面,別進來。”
目前經歷過的四層當中,最可能藏着貓膩的就是這一層和頂樓之下的那一層,只因這一層沒有找到始作俑者,而頂樓之下的那一層将乘客推了出來,難以論定完成結果。
雖說未能捕捉住“精神失常的同事”,這兩層也已經被破壞殆盡,就算有東西藏在暗處,也僅限于藏起來罷了,不會再有巨大的殺傷力,傅忘生一個人就能應付,人多了反而礙手礙腳。
傅忘生剛一進去,就遇到了那位留在裏面的乘客,他也姓齊,叫齊信,昨天的時候自我介紹過,就因為與齊采月同姓覺得雙方有緣,才成為的隊友。
齊信手中有刀具,正在解剖那位拟态的肚子,王蟲寄生其中,看樣子是死了,但誰也沒親眼看見,終歸有點不放心。
他手法娴熟,傅忘生只瞧了幾秒就判定他在現實世界中應該與大夫挨邊,與齊采月組隊,很有可能也是為了就近照顧孕婦。
有時候在站點裏呆久了,為了自己的性命汲汲營營無數次,後來就逐漸看開,也會對他人上點心——
危難之中,是會激發人性最為自私貪婪的那一面,卻也容易剖出寬容與大義。
齊信感覺到了傅忘生的目光,“我是個獸醫,這項工作很适合我……你剛才的話我聽見了,這一層交給我吧,我來查。”
“……好,如果任務npc正在這一層藏着,到時候必想與你魚死網破,你自己小心。”傅忘生說完,又毫不猶豫地退了出來,“我去上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