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妖神花千骨2
費盡力氣,終于爬到了崖頂,一擡眼看見竹染正坐在她面前,微微低着頭,臉部有陰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竹染向她伸出手來,花千骨握住他的手,邁出腳正想做最後的攀登——卻突然,竹染抽走了她手中的匕首,再一次的,把她狠狠的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本來她還想,要是竹染解釋認錯,她以後就少折騰他一些,但是現在她決定,她這輩子就和他杠上了,以後她有的是時間報複回來。
身子再次迅速的向下墜去,眼看就要落到底的時候,一個軟軟的東西突然接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後奇跡一般,自己又飛快的向上升了起來。
她知道是睚眦獸,它載住她小小的身子,在峽谷兩邊的絕壁上來回縱躍,幾下便出了谷,跳上地面。
抖了抖金色的皮毛,威風凜凜的對着群山大聲怒吼,狂風大作,林海泛起陣陣波濤。
方才那些一路尾随而至的各種妖獸也慢慢從陰暗中,荊棘叢中走了出來。注視了花千骨和睚眦獸良久,然後接二連三的在她跟前匐了下身子,低下頭去。
此時醒來,變身回巨大形态,從遠方飛奔而至的哼唧獸,望着這百千妖獸恭敬拜倒猶如百鳥朝鳳的壯觀景象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後慢慢反應過來,卸下怒火與防備,也跟着拜倒在花千骨跟前。
竹染怔怔站在原地,眼中充滿了驚訝和不可置信。然後在下一個瞬間,表情也變作了恭敬和臣服,微微躬身,露出他一貫眯起眼睛的笑容,向花千骨解釋道:“我猜的沒錯,你身上果然藏有妖神之力。如今萬獸臣服,離我們離開蠻荒又進了一步。”
原來,她身體裏的那股力量是妖神之力嗎?怪不得可以在蠻荒使用,還能消磨掉銷魂釘上侵蝕靈魂的力量。
不過,之前竹染檢查了她的身體後反應不太對,所以她自己也用神識在體內好好的檢查了一遍,發現自己的體內有一道強大的封印,想必就是它禁锢住了她體內的妖神之力。
這一夜的霧澤密林中顯得格外的安靜,連蟲鳴聲都聽不見。
回去的路上全是各種妖獸魔物和飛禽走獸恭敬的匍匐着夾道兩旁,隊伍排列得長長的一眼看不見頭。連剛剛兇猛無比的食人花都向她彎着腰,同時還有無數的妖獸蟲鳥正悄無聲息的往兩邊趕來。
她隐隐可以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氣流不受她控制的流轉在她的細胞之間,就是無法聚集起來,更別說是在經脈內運轉。
竹染在後面慢慢走着,看着眼前壯觀無比的景象不由冷笑,這氣派可是比六界的帝王尊者還要大啊。
不過她既然真的身懷妖神之力,那他們想要重回六界就絕對是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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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獸送他們到了木屋周圍布的陣法外便沒有再進來。花千骨的力量并未恢複多少,沒辦法和它直接交流溝通,但是睚眦獸同哼唧獸一樣很通靈性,花千骨一個眼神,便知道她想要什麽。
回到木屋裏,竹染問她妖神之力的事,花千骨也不隐瞞,一一寫劃出來。
反正現在她雖然沒有恢複多少力量,但是對付竹染這個被限制了所有力量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她一點也不隐瞞的将妖神之力的事情和盤托出,反正出了蠻荒後,她的妖神之力也會回來,到時候收拾竹染不還是像現在一樣容易?說不定比現在還要容易,要知道,那可是妖神之力啊!
竹染眉頭越擰越緊,他在的那些年對神器的争鬥就從未間斷過,仙界大亂的那一次,是有史以來神器集聚得最齊的,他只差一點點就得手了。可是沒想到,最後妖神之力,居然是落在一個小丫頭手裏。
他先前蔔卦測字,就發現六界正發生大的動蕩,妖神出世之時,蠻荒也受了波及,地震不斷,各種妖獸到處發狂亂奔。花千骨的到來,是偶然也是必然。本來就覺得她身上太多可疑之處,而身上被白子畫親手封印的強大力量,讓他更加确定了妖神已出世的事實。
竹染的目光猶如被點燃一般越來越亮,花千骨看着竹染的神情,暗地裏滿意的笑了,他想要的越多,對她來說也就越好。
出去後,他可不就得靠着她的勢,借着她的威。所以她可是一點也不反感竹染的欲望和貪婪,反而還亭樂見其成的。
我要出去!
花千骨看見竹染的神色,也知道竹染和自己的目的一樣,都是想要離開這裏,而且他還要倚仗自己,所以她簡潔明了的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竹染看見她寫的字後,徑直走到床邊蹲下身子,将床下面的幾塊木板擡起,下面竟然有一個暗格。
從裏面取出幾塊大小顏色不一的獸皮和布片,布片應該是從別人衣裳上撕下來的。蠻荒便是這樣,因為物資匮乏,也不可能自己養蠶織布,就連天冷了,為了争奪對方身上的衣物常常都要拼個你死我活。花千骨見竹染箱子裏還裝了挺多件,被子也是許多不同的衣服拼縫的,裏面填充上一種奇怪的紫色棉絮,不知道又是從多少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不由的嫌棄的撇開眼去,不想再來這些又髒又破的破布。雖然她也知道,竹染這時候拿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是什麽普通的破布,但這并不影響她嫌棄它。
竹染将圖一幅幅在桌上鋪開了指給花千骨看,上面竟然是用黑色炭木精确的描繪的蠻荒地圖。
雖然嫌棄,但是關系到正事,所以她還是認真的一一翻看起來,蠻荒的整體地形,東南西北還有中部的森林,湖泊,冰山,沙漠,海洋等全都清清楚楚。還有各個妖魔堕仙的聚集地,勢利範圍,妖獸的巢穴等等,無比的詳細。
看着花千骨疑問的眼神,竹染冷笑一聲:“你以為我這幾十年在蠻荒都是坐着等死的麽?”
她是想問他給她看地圖幹嘛!她倆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嘛!只是她也懶得再動手寫出來,所以也沒糾正竹染的誤解。
你想怎麽辦?
“要想回六界,先取蠻荒。如今有了妖獸相助,咱們已經實力大增,但是還不夠。腐木鬼,冥梵仙,若能将此二人收服,土木流和水銀間就掌握在我們手裏。就算你妖力被封,只要出得去,衆人法力皆可恢複,蠻荒妖獸仙魔死魂,數量何止萬千,如此兵力,到時候不光出得了蠻荒,就是六界,也是我們囊中之物!”
花千骨見他大手一揮,聲音裏滿是豪情壯志,眼睛裏燃燒着熊熊野火,不由得心頭微微一緊。他這樣子實在是讓她太想要欺負欺負了,想着,她的眼眸便在竹染話音下暗了幾分。
原來他有吞并蠻荒,稱霸六界的野心已不是一朝一夕了,如此步步為營的細心謀劃準備着,自己的到來或許只是給他了一個契機提前動手。難怪摩嚴要逐他出師門将他流放至此,或許是看穿了他的雄圖和野心,如此之人,不管是對長留還是對仙界都是一個巨大隐患吧。只是這小小的蠻荒,又能困得住他多久?以他的手腕和才智,怎會有走不通的路呢?
這樣的竹染實在是讓她沒辦法不喜歡,所以她完全放任了竹染的行動,默默地看着他布局算計,積極的配合着他的一切行動。
竹染俯視着地圖,目光炯炯,為心中宏偉計劃的即将實施而興奮不已,他等了那麽多年了,就是為了能一朝揚眉吐氣。将摩嚴,将六界全都踩在腳下!
手指落下,重重的敲響桌面,指在地圖上的一個點上。
“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先将此人收服!”
花千骨低頭,看着地圖上的一座冰山頂端,秀逸的寫了三個:鬥闌幹。
妖神在蠻荒出世,萬獸俯首朝拜的消息很快在蠻荒各處傳開,一時激起濤天巨浪。
衆人不可置信中又帶了些許恐慌,所有的人都在試圖尋他們。
花千骨傷勢稍好,力量也恢複了一絲後,便和竹染離開林子向北邊冰雪之地出發了。随行的有哼唧獸,睚眦獸,另外還有一只幻鬯鳥一直在空中飛着為他們探路。
為了能夠盡快趕至,花千骨悠哉悠哉的騎在哼唧獸身上,睚眦獸也很不情願的馱着竹染。
山頭太大,洞穴衆多,他們二人在漫天風雪中找了三天,可是依舊半點都沒看到鬥闌幹的影子,甚至連半點活物和植物都看不見,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這生存下去的。
驅逐到蠻荒的妖魔雖說壽命較長,但若未有一定的道行,也是會老死或餓死。而驅逐來的仙卻分仙身已失和未失的。已失的就變成了普通人,通常在蠻荒都活不長,在蠻荒惡劣的環境下不是餓死病死老死,就是淪為其他人的食物。未失的雖不會自然死亡,依舊會被殺死。餓不死,但是仍會感受肌餓和病痛。他們沒了法力,但是依舊武功高強,劍法高超。争鬥主要以這樣的人為主。所以當初已變成普通人的花千骨,竹染連看都懶得多看,就算救也是白救,卻沒想到她那樣都死不了。
又尋了兩日,竹染終于在一洞口中找到有人活動過的痕跡,确定鬥闌幹平時是住在這裏,但是可能覓食或者其他,有事出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竹染讓花千骨指揮哼唧獸和睚眦獸在洞口不遠處挖了個大坑,做成陷阱,等君入甕。
花千骨默默地吩咐哼唧獸和睚眦按竹染的要求坐了,一點也沒有質疑,竹染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卻什麽都沒有說。
挖好陷阱後,竹染繞着陷阱轉了兩圈,摸了摸下巴:“不行,還要再深,再大。”
花千骨瞟了眼腳下的坑洞,這坑都填得下幾十個鬥闌幹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能繼續辛苦睚眦獸和哼唧獸挖坑,最後竹染居然還讓幻鬯鳥吐出無數尖尖的冰柱插在坑底。
就算是花千骨看了都有些不忍的替鬥闌幹默哀了一瞬,然後繼續面不改色的加固了幻鬯鳥吐出的冰柱。
二人在洞中靜候,天寒地凍的,哼唧獸的大尾巴将她蓋的密密實實。所以她也就看着暖烘烘的哼唧獸開始閉目養神。
感覺到一絲震動,她陡然睜開眼睛,看見竹染傾身在她面前,使了使眼色,對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花千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算她想說話,現在她也出不了聲啊。
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原來地真的在震動,一下又一下的,咚咚咚,仿佛一個巨人在奔跑。
竹染向外探出頭去,不由得皺起眉頭,他竟還是失策了。
鬥闌幹腿腳不方便,猜他能夠出去那麽久那麽遠,如果不靠機關術就一定是馴服了妖獸來做坐騎,卻沒想到竟是雪人。
花千骨也探出頭去,就見一只幾丈高,超級壯碩,從頭到腳長着純白毛發的巨猿一樣的怪物正向洞口這邊走來,而它的肩上坐着一個黑衣男子,幾縷長發随意用墨玉簪斜挽着,在大風中狂亂的向一邊飛舞,腮邊隐隐有青色的胡渣,面容英挺而冷肅,眸子裏是久歷血雨腥風的淡然和冷厲,遠遠的就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花千骨知道那就是鬥闌幹了,簡單的一眼,便能想象出當年身穿戰袍的他在六界是如何威動天地,聲懾四海。
風向突轉,似乎聞到一絲生人的味道,立馬察覺到了有什麽地方不對,他出聲喝住身下的雪人,無奈為時已晚,雪人一只腳已邁入陷阱之中,龐大的身子順着冰坑便滑了下去,一道道冰刃刺入它掌心。雪人發出一聲巨大的怒吼聲,同時飛快的将肩上人向外前抛了出去。與竹染預計的一樣,頂上開始雪崩,飛速便将雪人掩埋在坑底。
“來者何人?”鬥闌幹屹立雪中雖不能行走卻依舊不倒,橫眉怒道,猶若天神。
竹染從洞內慢慢走出,向他拱手彎腰道:“竹染拜見前輩,多年未見,前輩風采依然。”
鬥闌幹冷笑一聲:“原來是你,長留小子,如此伎倆也想出手暗算我?未免太自不量力。”
……
聽着他們的對話,花千骨一直沉默着,絲毫沒有插話的意思,能省點力氣,她又何必要累到自己?
竹染将身後的花千骨推到前面:“如果想要離開,此人便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和希望。”
不由嗤笑道:“怎麽?你過去的小相好,找到離開蠻荒的辦法來救你了?”
直到這時候花千骨才擡眼看了鬥闌幹一眼,然後又繼續當她的木頭人。反正竹染會将一切都辦好的,她慢慢等着就是了。
“她不是我的誰,她就是妖神,被仙界流放到蠻荒來的。”
鬥闌幹仰天大笑了起來:“你當我老糊塗了是不是?”且莫說這人是不是妖神,有沒有可能落到仙界的手裏。單講仙界的處事方法,又怎麽可能不殺她而只是流放?
“她叫花千骨,白子畫的徒弟,因為偷盜神器,放妖神出世,犯下重罪,受十七根消魂釘之刑,全身氣脈被破,筋脈被挑,廢了仙身,潑了絕情池水,然後流放至蠻荒。但是卻因為之前錯打錯着,在墟洞中得到了妖神之力,所以百折而未死。雖然妖力沒有恢複,但前些日子已收服了蠻荒的衆多妖獸。晚輩這樣說,前輩信還是不信?”
鬥闌幹大驚失色的看着花千骨,她竟然是白子畫的徒弟?
知道竹染所言非虛,而且恐怕這丫頭來歷還不僅僅是他說的那麽簡單。
看她一直都低頭沉默不語,不由開口問道:“你師父是白子畫?”
花千骨想了片刻,還是點點頭。白子畫沒有将‘她’逐出師門,那她應該還算是白子畫的徒弟……吧?
“前輩,她嗓子也被絕情池水毀了,說不了話。”竹染在一旁補充道。
鬥闌幹看了看她身後的哼唧獸和睚眦獸,知道了竹染此行的目的,不由冷笑:“你以為憑借妖神之力便能出得了蠻荒了?”
“光憑我們當然不行,所以特來請前輩相助。”
“你請人的方式倒挺特別。”
“沒辦法,誰讓前輩一向軟硬不吃,我之前碰了那麽多次釘子,這回就換點其他方法試試,萬一說不定能奏效呢。”
“你回去吧,我看在摩嚴的面子上才一直不殺你,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竹染咬了咬牙,拳頭握緊:“前輩就真的不想離開?”
“或許你真有辦法出去,不過我鬥闌幹雖然落魄蠻荒,還沒有淪落到心甘情願做別人棋子的地步。你小子心眼太多,連摩嚴都信不過,我又如何信得過。”
“前輩不能這樣說,既然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何苦計較那麽多。何況我也是甘心低頭奉妖神和前輩為尊,為你們倆賣命,只要能夠出去。”
鬥闌幹搖了搖頭:“那你們就努力吧,如果出去見了你師父,替我向他問聲好。”
他扶着山壁,慢慢的往洞中走去,擡頭卻望見花千骨擋在自己面前。不理她,依舊往裏走,花千骨卻再次擋在了他的面前。
“放肆!”他怒道。
花千骨伸手在雪地上寫:你不想回去?!
鬥闌幹身子一震,他的心思她又怎麽會覺察?
他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不想回去。世上的人都言他是被仙界流放,卻不知道他是被自己流放。再也不想,不想回去,回到那個傷心的地方。
藍雨瀾風她一直在等你。
花千骨一筆一劃的寫,鬥闌幹越看越心驚,扶住山壁的身子也越來越無力,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一般,再看不見一絲鬥志和盛氣淩人。
花千骨就這樣直直的盯着他,好似看到了他的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脆弱心傷。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發現了一件讓我囧囧有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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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沒發現,原來我複制粘貼的時候沒弄好,還有一大截都沒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