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青玉:心之所至?
見晏辰晖急切了,薛丞相心中暗暗點頭,又笑道:“老臣所說的那個大家小姐,就是武太妃。可以說,沒有武太妃,就沒有今天的杜青。當年杜青屢立戰功,武太妃就順勢認了杜青為弟弟,而杜青此人最重情義,且知恩圖報,他特地命人打造了一個青玉手镯送給武太妃,當做認姐之禮,并承諾,以青玉镯為信物,他日武太妃有所吩咐,他杜青……萬死不辭!這便是……青玉之諾!”
“丞相的意思是……”
“當日杜青只是小有成就,所以武太妃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杜青身為大将軍,坐擁杜家軍,且即日将班師回朝……皇上,如今武太妃已死,只要得到青玉镯,就等于是得到了杜青的承諾!”
晏辰晖聽得心潮澎湃,杜青一個人不算是,可他麾下可是有着骁勇善戰的杜家軍!
想着,晏辰晖忽然一愣,慢慢冷靜了下來,“丞相轉移話題的本事越加熟練了,朕差點忘了,你還沒回答朕,德安祠的刺客跟你有沒有關系!”
“皇上明察,老臣說這番話的目的就是想告訴您,很多人都在觊觎武太妃和那青玉镯,老臣既然已經決定站在您這一邊,如果真要做這種事,又怎麽會擅作主張?”
“可璃妃說那些刺客是想要她的命,難保丞相你不會為了毓妃而下此殺手,來個一石二鳥?”晏辰晖不鹹不淡的反駁。
薛丞相嘆了口氣,“璃妃牽扯衆多,皇上以為老臣會如此不顧大局嗎?”
晏辰晖看着他,沉聲道:“真不是?”
薛丞相搖搖頭,說道:“皇上,老臣懷疑……是林家!”
“林家……”晏辰晖若有所思。
“他們打算向皇上投誠,老臣是礙着他們的眼了,這一招嫁禍,之後再是雪中送炭,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鳥啊!”薛丞相一字一句道。
晏辰晖緊緊皺着眉,一時沒說話。
薛丞相笑了笑,意味不明的又加了把火,“林家那是什麽立場,您比老臣更清楚,從上次的榮郡王一事就可看出,他們根本就是牆頭草……您能相信他們嗎?更何況,林家還出了個皇後,聖祖皇帝時候的外戚之禍……萬望您引以為戒啊!”
“朕……知道了。”晏辰晖揉揉眉心,語氣有些沉重,所謂舊的沒完,又來新的,實在是煩上加煩。
“還有一事……不知道青玉镯是落到林家手裏還是璃妃娘娘那裏呢?”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差不多了,薛丞相起身行禮,含笑退下。
晏辰晖看着他的背影,眉頭始終都未松開,他并沒有完全相信薛丞相的話,但現在問題是,不管是薛丞相還是林家,他都要穩住,因為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一直都是扳倒攝政王。
當初他想左右逢源,如今兩方明争暗鬥,他倒變成左右為難了,想想都煩躁!
而薛丞相出了門,心情還不算差,畢竟是老狐貍,林家那點心思他哪能不知?不過想要跟他鬥,林家在起點就輸了,背叛攝政王,難保日後就不會背叛皇上了,晏辰晖那種多疑性子……呵呵。
薛丞相摸着胡子,想着想着,笑容又落了下來,昨日派去的人竟然一個都沒回來,這個璃妃……看來還是小看她了!
攝政王府。
一群人聚在大廳正談論着什麽,喬璧暄坐在窗邊,單手撐着下巴,顯然神思不在。
晏彬瞥了他一眼,暗暗搖了搖頭,這孩子,對那衛琉衣還真上心……
忽然外面飛過來一只信鴿停在了窗臺上,喬璧暄懶洋洋地伸手拿出信紙,攤開随意瞄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卻令他皺起了眉頭。
“啪——”地一聲,打斷了衆人的交談聲。
所有人都轉身看去,只見喬璧暄面前的桌子已然四分五裂。
衆人:“……”攝政王真是養了個敗家兒子!
“阿暄,怎麽了?”晏彬無奈的問道。
喬璧暄微微低頭,目光似是黏在了那短短的幾行字上,整個人仿佛站在陰影中一般,晦暗不明。
片刻,他輕聲道:“昨夜,德安祠璃妃遇刺,西屋失火,武太妃身死。”
還有一行字他沒念出來:璃妃求解武太妃青玉镯之秘。
此言一出,大廳靜默了半響,才有人猶疑着出聲:“武太妃竟然死了?莫非……莫非是……還有人惦記着當年的青玉之諾嗎?”
說話的是一位資歷較老的大臣,也熟知當年武太妃與杜青之事。
晏彬眉梢一挑,若有所思,卻見喬璧暄沉着一張臉,堪稱冷若冰霜。
不同于其他人關注的點是武太妃身死,喬璧暄關注的重點卻是……璃妃遇刺!
攔住了一個林家,沒想到又冒出一批刺客,喬璧暄捏着手中的紙條,雙眼微眯,讓他想想,是誰這麽不知死活呢?
而一旁出聲的那位大臣,正給大家普及着那一段舊事。
當即就有人急切道:“王爺,那青玉镯如此重要,可不能落到旁人手上啊!”
“對,大将軍杜青最重情義,若有人拿着青玉镯說是武太妃所贈,那……”
“依臣看,恐怕……”
…………
一群人各抒己見,晏彬聽着,神色淡淡的,一直沒發話。
喬璧暄一眼掃過去,涼涼的開口道:“區區一個杜青,值得你們如此大驚小怪?還是你們覺得,攝政王比不上杜青?你們怕他?”
一連三重問,直問得一群人啞口無言,倒不是無言以對,而是有話也不敢說了。
晏彬聞言,笑了笑,“杜青确實不錯,有他是如虎添翼,沒有他,本王這麽多年過來,怕過誰?”
衆人連連苦笑,這話說的倒也是,只是最壞的情況便是與杜青為敵,到時候傷筋動骨可不是開玩笑的,何況戰亂疊起,苦得是百姓啊。
喬璧暄看向晏彬,“我先回宮了。”
“等等,”晏彬攔住他,“你對林家動手了,是不是?”
“別跟我說什麽打草驚蛇了,”喬璧暄嘴角一扯,漫不經心的道:“毒瘤就該早點割掉,都到這種時候了,再不動林家,您難道打算給晏辰晖做嫁衣嗎?”
說完,喬璧暄身形一閃,就沒了蹤影。
晏彬哭笑不得,長嘆一聲,說的這麽頭頭是道的,還不都是借口,走得這麽急……臭小子,你還不如直接說是為了衛琉衣呢!
林家相當于是攝政王一手捧起來的,要扳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是如果林家倒了,那林倩侬的後位也坐不穩了,到時候又是一堆麻煩,換句話說,誰家不想自己女兒當皇後呢?
林家自以為很聰明,事情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下。
直白點來說就是,要不是你還有點利用價值,誰還容得你蹦跶,早廢了你了!
轉眼,又到傍晚時分。
好不容易勸走了三位太妃,衛伊帶着人去了西邊。
一場大火讓整個西屋都成了灰燼,黑漆漆焦了的一片。
衛伊命人在外面候着,獨自走了進去。
怔怔的站了許久,眼睛酸澀的不能自已,她緩緩地揚起了唇角,喃喃道:“您現在應該不會再怨了吧,武太妃,來世安……”
當初劉貴人的死和如今武太妃的死,她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對前者是作壁上觀,些許憐憫罷了,對後者,卻是悲痛惋惜,更多的惆悵。
大概是人之常情,有感情和沒感情的區別。
“她不會怨了,可你卻開始怨了。”身後傳來輕柔而平淡的聲音。
衛伊轉頭,果然就看到了喬璧暄,錦衣墨發,眉目疏華,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忽然感覺有點想笑,這家夥神出鬼沒慣了,宮裏諸多守衛看着,還是如入無人之境,真是有夠嚣張的。
下一秒,她才反應過來喬璧暄說的話,頓時愣住了。
怨?她怨嗎?
低着頭,半響沒開口,衛伊苦笑,終于在心裏承認,她是怨的。
怨這裏到處陰謀詭計,怨自己終究手染鮮血,怨武太妃的身亡……很多很多,她沒有比這一刻更清醒的發覺,她不适合這裏——不适合這偌大的深宮。
喬璧暄看着她,忽而露出柔軟的笑容,朝她伸開手臂,“過來。”
衛伊眨眨眼,慢慢地走過去,被一把擁住,她趴在他的肩上,終于還是笑了。
“說給我聽,好不好?”喬璧暄撫着她的頭發,輕聲道。
衛伊眼眶微紅,低聲道:“喬喬,我殺人了,雖然不曾後悔,可我心裏仍是難受。昨日武太妃還坐在屋子裏跟我說話,今日卻屍骨無存,我更是難受。這裏到處都是算計,我這麽笨,每次都不明白,我努力的不想改變自己,其實就像個笑話……”
頓了頓,她一字一句道:“原來人想要達到目标,都必須越過萬水千山,可你越過萬水千山,到最後才發現,面前已是山窮水盡。”
“怎麽會?”喬璧暄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我認識的衛琉衣,可不是這麽消極的。”
衛伊不置可否,緩緩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得容易,可我卻怎麽都看不到出路。”
喬璧暄聞言,退開幾步,伸手随意指了一處,“你看,那不就是出路?”
衛伊莫名其妙的看他。
喬璧暄又随意指了一處,“你看,那也是出路。”
衛伊一怔,他卻認真道:“你心之所至,我必掃蕩一切,如此,你可以不再難過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一考完就被拉去排演,所以沒更,抱歉!下午還得接着去排演,求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