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33)
去了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竟然挂斷電話。
宮賀笑了,他的女人,果真不一樣了。看着她在公司裏,雷厲風行,游刃有餘的樣子,還覺得很新鮮。那個俏皮,生澀的女人,果然長大了。
那時第一次見她,她才二十一歲。
說不出的頑皮,聰慧。她的眼睛那麽純淨,美好,好像春天夜空的星月,高遠清冷,不可侵犯。那時候的他,對她還沒有那份心思。他那時還是全心全意地愛着林依純。
林依純,他到底好久,沒有想到她了。
第二天早上,她才領着楚楚準備下樓,就發現那個倚車而立的男人,灰色大衣,黑色毛衣,神清氣爽地站在那裏。那一刻,好像他的眼中,只有兒子和她。
地面上有冰,他就那樣熱切地迎過來,輕輕彎下身,抱住兒子。
“爸爸,你怎麽才來呀?”兒子的一句話,讓兩個人都倍感心酸。
一百五十九章 第二次來臨
地面上有冰,他就那樣熱切地迎過來,輕輕彎下身,抱住兒子。韓雪落就靜靜地打量着,那個一個多星期都沒有見到的男人。竟是那麽平靜,好像這個人無論多久回來,也不會惴惴不安,牽腸挂肚。
他依然那麽帥氣,藍色大衣裏面,是一身淺色西服。
他的手指還是如此白皙,修長。
而她因為生活,她的手指已經不再那麽細膩。
此刻,天空飄飛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和他的影子重合,但又界限分明。
兩個人仿佛從來沒有分開過。
“爸爸,你怎麽才來呀?”兒子的一句話,兩個人都黯然地對視了一下。宮賀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看着韓雪落越過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路邊。
“爸爸,出差了!”宮賀溫和地對楚楚說,一種父親的情愫在心底湧動。他抱緊了自己的兒子,貼近胸口。
“是到很遠的地方,上班嗎?”楚楚在問。
宮賀很有耐心,“是呀,楚楚想爸爸了嗎?”他用額頭抵了一下兒子露在外邊的臉。
“想!”
看着父子兩人的互動,韓雪落還是有一種複雜的感覺。她的目光久久的凝視,又很快收回。
看樣子,必須要坐他的車了。韓雪落以前也有過車,最後來到這個城市,處理掉了。因為買房子,她沒有再買。
宮賀一邊開車一邊注視着前方。他準備先把楚楚送到幼兒園,然後才送韓雪落上班。
韓雪落也一直看着紅綠燈的數字。
只是不知什麽時候,一輛車尾随着自己,一直開到幼兒園附近,才揚長而去。他當時感覺,以為是巧合,但最後想想好像有點可疑。
他不擔心,他的車子的尾部,裝了遠程攝像頭。要查是什麽人,什麽車子,還不是太難的事。以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但現在不知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
如果有什麽人想打他的主意,那也得看看,他有沒有本事。
自從韓雪落走後,他好像再沒有睡過懶覺。每天都是早早地起床,跑步。他慢慢體會到迎着晨曦奔跑的感覺,仿佛只有這樣,那個女人才不會離自己那麽遠。
回來的路上,發現韓雪落在犯困,他沒有說話。一直默默地開到市區,前方密集的汽笛聲,将韓雪落驚醒。還沒有到一路繁花的季節,臨近年關,倒有幾分喜氣。
“落落,工作不要太拼,一切有我呢!”看着韓雪落如此疲憊,他很心疼。
韓雪落側身看着他,說,“你是你,我是我!”
“你非要分得那麽請嗎?”宮賀有點生氣了,雖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的平靜,分明是生氣了。
韓雪落看着他,本來有點心軟,但嘴上卻說:“不是我分,是它本來就清!我想勸宮總,不要把注意力放到一個不适合你的人的身上。”
宮賀暗沉着臉問:“你說誰适合?除了你這個固執的女人,這世間再無別人!”
韓雪落心中一悸。
他突然伸手把她拉進自己懷裏,也就在離韓雪落公司一百米的地方,把她推到一棵樹上吻着。她想推開,但他怎麽也不放手,而且越來越用力。
他嘴貼在耳邊輕聲說“今天跟我玫瑰園,我想你了!”
韓雪落掙脫他時,滿臉通紅。
兩個人剛才纏綿的愛意輕輕地劃過彼此的心尖。他看着那個落荒而逃的女人,心情莫名的愉悅。
他沒有上車,而是站在那棵樹下,靜靜地摸着剛剛吻過的嘴唇。
“老大,霍寒遇到車禍了,趕緊過來!”是臧之劍的聲音。
他問:“在什麽地方?”
“在北城區的高架橋!”
宮賀快速地鑽進車子,發動。他是他的生死兄弟。這大早上的怎麽回事?那裏正好是他去往公司的路上。他在車上給副總打了電話,又讓徐也先到公司裏,負責處理幾個企劃書。
如果銷售部,需要簽字,他可以全權負責。
霍寒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他的父親和母親感情很不好,因為工作太忙,照顧不到彼此,慢慢地也就更加疏遠。以至于後來,他的父親和母親,各有自己的公司,各有自己的另一個家庭。
雖然他們的婚姻,還在。但那只是看在兒子面上,也是為了霍氏的外部形象。
兩個人即使在外邊,有什麽,也很低調。
他父親的小兒子,比他帥,比他有能力。他的母親,也有自己的隐形的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成了三不管的人。
後來他父親也許覺得太愧疚吧,也許覺得執掌一個公司太辛苦,就把霍氏給了霍寒,自己帶着那個女人逍遙快活去了。
他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聽說哈佛畢業後,有了自己的公司。好像在國外,一直沒有回來。
所以這些年,他和何小巫一直沒有結婚。不是不愛,而是他心裏的陰影,無法抹去。
好像一個月前,何小巫忍無可忍,離開了他。一個女人戀愛的終極目标是結婚。如果遙遙無期,她也不想再耗下去。今天早上,他接到消息,說何小巫到醫院,要打掉他的孩子,他才開車去追。
誰知車頭前,猛然串出來一輛電瓶車,那個騎電瓶車的女人,後邊還帶個孩子。為了躲開,他選擇自己受了傷。當場就昏過去了。
臧之劍聯系了何小巫,告訴她霍寒的事。
半個小時後,幾個人都遇到急救室門口。何小巫跌跌撞撞地跑來,哭得淚人似的。可以看得出,她是愛他的,她的愛,遠比自己想象的還多。
她相信,一個溫文爾雅,又細心周到的男人,很多女人都愛。
但是除了她,他身邊也沒有別的女人。可是他就是不結婚。這些年,她旁敲側擊了很多次,他依然沒有明确的答複。甚至有時裝聾作啞,她自己也不能裝下去了。
這樣的态度,讓她心裏一天比一天失望。
加上父母老是催,她已經是二十八九歲的女人了,已經耗不起。她的同學,基本上都結婚了,而且孩子,都可以上幼兒園了。
每次同學聚會,她都覺得無言以對。
除了韓雪落她們,都很美滿。她何小巫,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想成為異類。
一百六十章 回頭
肖曉曉打來電話,說起霍寒的事,韓雪落聽得也黯然神傷。她理解何小巫這些年的等待,她的心情。可是霍寒絕口不提結婚,這讓一個女人,讓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情何以堪。
如今已經一天一夜了,霍寒還沒有醒。宮賀、臧之劍、劉漢成,已經重金從國外請來著名專家,會同國內的幾位大家,一起會診。
何小巫坐在那裏,抱着膝,低着頭,一動不動。韓雪落和肖曉曉一人坐在一邊,輕聲安慰着她。她們堅持讓她回去休息一會,不然身體垮了,霍寒誰來照顧。何況何小巫肚裏還有霍寒的孩子。如果真的擔心霍寒,那就還好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好不容易好說歹說,何小巫才在臧之劍的安排下,在一間靠近霍寒的病房邊,躺了一會。
她們家裏都有孩子,看何小巫睡着了,她們起身要走。
而宮賀的目光一直深深地注視着她,仿佛星空之下,沒有一個人。
觸及到宮賀的目光,她立即投向別處。
沒有人說什麽,何況也不是何小巫的錯。她的眼神,是悲傷至極的。表面上看,幾個人都是天之驕子,風光無限。可他們也有尋常男人的痛苦,失意,彷徨。
也有愛而不得。
直到第二天晚上八點,霍寒才有醒來的跡象。
醫生說,腦部沒有太大的損傷,只是血塊壓迫了腦神經。現在都在一群專家,都在想辦法,散去血塊。
“你還愛他嗎?”肖曉曉在回去的路上,問。
韓雪落擡起頭,望着窗外燈光璀璨的夜色。還愛他嗎?答案不言而喻。這些年一個人漂泊在外,獨自帶着孩子,何其艱難,孤苦。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想着,怨着的都是那個男人。
也許,她在他放棄的時候,她也放棄了。
“如果愛,就試着原諒他。何必折磨自己,又折磨別人。在利益面前,世俗面前,猶豫,動搖,是很正常的。他最後不還是選擇你了嗎?”
她知道她沒有付涵那樣的氣魄,才能,身世,平臺。沒有付涵的一切,不能危急時刻,攜雄厚的財力,幫助他。這也許就是兩個女人的區別。
何況宮賀和付涵,也不是不見面,不私自見面。
也許這些年,宮賀的感情,已經變化,而不自知。她不想因為孩子,讓他回頭。何況她骨子裏的傲氣,也讓她不想再回頭。
她獨自一人在另一個城市,在許多人懷疑的眼光中,生活工作。她沒有付涵那樣的能力,挑起一個家族的重擔。也沒有付涵的天然素質。高雅,知性,高挑,白皙。
那樣寄托美好冤枉的女子,應該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吧!
“你不會還在糾結,付涵的事吧?”肖曉曉望着自己的最親的閨蜜。
“與其說是,不如說在付涵面前,我是自卑的……”她緩緩地說,“你不知道,每次付涵一個電話,就能把宮賀喊走,我心裏就冷一層。那種疼痛,絕望,沒有人能體會。“
“你沒有安全感,自卑!其實,你沒有什麽可自卑的。你們在不同的領域,都很優秀。何況愛情并不能界定什麽。人與人之間的愛情,是需要感覺的。”
韓雪落無疑是痛苦的,只要想起過去的那一幕,她的心,還是疼的。
”如果那麽痛苦,就趕緊走出來吧!找一個愛你的男人,結婚吧。”
韓雪落卻笑了,“找誰?我好像沒有愛的能力了!”
肖曉曉心疼地望着她:“你不嘗試,怎麽知道?”
韓雪落不語。
肖曉曉又說:“如果你真的忘不了那個男人,那就接受他,忘掉過去!人其實應該往前看。你一個人帶着楚楚真的不容易。其實,我能看得出,宮賀是愛你的!好好考慮一下,不要把你愛的人,推給別人。”
韓雪落的眼睛亮了一下,肖曉曉和她抱別。“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人生苦短,不要怪我沒提醒呢!”
——
韓雪落想到何小巫哀哀哭泣的那一幕,還是擔心不已。今天霍寒應該會醒了吧。從醫院的一路到公司上,她都有些失神。三個女人,除了肖曉曉,她們兩人都不幸福。
楚楚又被宮齊接到碧雲山莊了。說宮老夫人想他了。說也奇怪,楚楚和宮家的人,雖然見面不多,可還是很喜歡那一家人。
晚上九點多,小區裏跳廣場舞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沿着一盞盞的路燈,往樓下走。遠遠的,看到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路邊。
她剛剛走過去,就被靠在車旁,身影清寒的男人,吓了一跳。他聲音低沉,就那麽喊了一聲“落落”。好像他已經等了她很久了。
韓雪落站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走過去。而他也深深地望着她。
韓雪落走過去,發現他的額頭上,有血,她緊走一步,和他隔得很近。“怎麽了?”她還沒有作出判斷,手就伸過去,摸在他的額頭。
他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背後,将她攬到自己懷裏:“沒什麽!”
他今天穿的是另一件黑色大衣,裏面是煙灰色的毛衣,清俊的臉龐慢慢地貼近她的臉。她從他的懷裏,往上看,他的短發被夜風吹得微微發亂,其中一根好像還在示意。
他的臉色是溫柔的,好像一掃多年的孤冷。他的眼中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全部的愛。只是那個多年前青澀的女孩,已經變成湖水一樣清涼的女人。她對自己不再是安然的信任,依賴。
他和她靜靜地擁立了一會,他對她:“霍寒已經醒了!”
韓雪落能感受到他的恐懼,那是一個男人對自己情如手足的兄弟的擔心,她說:“何小巫呢?”
“她已經吃飯了,昨天暈過去後,醫生給她打了點滴。”也許怕韓雪落擔心,他說得盡量仔細一點。
他低下頭,兩人的目光落在一處。他擁着她上樓,她還想拒絕,只是看到他額頭的血,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到門口。
“我餓了。”他說。
韓雪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安靜地找出急救箱,取出酒精棉,在他的額頭輕輕地擦拭。
“沒事!”宮賀看着韓雪落說。
“我這裏只有面。”
他“嗯”了一聲。
等韓雪落端出面條走出來,只看見,宮賀靠在那小小的沙發上,已經睡着了。他應該幾天都沒有睡覺了。她放下碗,靠在旁邊,輕輕地坐下去。
她擡起眸,靜靜地打量着眼前,異常真實的男人,一身的狷傲,都已斂去。他身後,遠處的燈光,已經璀璨奪目,照亮整個城市的夜色。
她靜了一會兒,起身,拿了一床薄被,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一百六十一章 相逢幾人
清晨,薄霧未散,細碎的冰晶沙沙地撒下來。地面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仿佛表達願望的愛情,一點點消磨。
韓雪落到樓下買了幾根油條,走過宮賀的車時,才看清,那輛不是他平日開的車。她看了眼,上樓,兩腿還是酸酸的。昨天晚上,宮賀一反平日的冷清,急切,瘋狂地折騰了她一整夜。
她最後在他的身下睡過去。
但她已經習慣早起,即使睡得再晚,五點多還會醒來。她能感到心裏難受,很想再睡一會,但還是睡不着。她貪戀地又躺了一會。
宮賀即使睡着了也不放手,他就那樣安靜地抱着她。
而這樣的摟抱,減少了她很多孤獨。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六點鐘左右,被鳥聲叫醒。她發現自己已經背對着他睡,而他還是緊緊地抱緊她。将她的全部都攬在懷裏。她想坐起來,又怕把他驚醒。
多年早起的習慣,還是讓她慢慢側過去。一點一點離開他的懷抱。
她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女人,而他也不是完美的男人。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兩個人即使渾身是傷,還是願意在一起。這一點在徐也看來,還是很感動的。
她的樣子很明媚,即使在大寒之中,那些雪慢慢圍攏,她穿着白色羽絨服,系着紅圍巾。雪白的光透過她,照亮很遠。
韓雪落回到樓上,那個原本酣睡的男人,已經投來清醒的眸光。
他看着她深情款款,她喜歡這種感覺,在他的目光裏,她看到他的全部,和自己的全部。那一刻,她的幸福漫延着他的幸福。
吃過早飯,宮賀要到A市出差。她送宮賀到樓下,她自己也要去上班。宮賀要送她,因為時間比較緊張,韓雪落堅持自己坐車。
就在這時,她看到路的對面,慢慢出現一個男人。
他灰色大衣,黑色毛衣,邁着輕快的腳步走過來。他和他有幾分相像,她幾乎以為他換了衣服,又回來了。仔細看,老了很多。雖然身形不變,但臉部輪廓,還是厚重了很多,似乎也多了許多歲月的紋路。他的面容清冷,但又夾雜着幾分暖意。說他老者,還很年輕。
應該有五十歲了吧!事後,她才知道他已經五十八歲了。那樣的一個男人,雖然少了幾分冷傲,但也不失探尋。四目凝視的瞬間,他的眼睛裏多了一份驚訝。
那人開口道:“你是韓小姐嗎?”
韓雪落楞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請問你是?”她問。
那人說:“你是不是趕着上班?我送你吧,邊走邊聊!”
韓雪落頓了一下,她壓根不能判斷,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什麽人。那人笑了一下,說,“你看,這是宮齊,這是宮賀。”韓雪落沒有靠近,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照片。
那時宮賀也只有十六七歲,宮齊頑皮地做了一個手勢,笑得很無邪。
韓雪落想,那時候的宮齊應該比現在可愛很多。
“請問,你找我什麽事嗎?”
那人好像猶豫了一下,說,“我想看看你們!”
“看我們?”
他遞過來一張名片,“宮雲天……”
韓雪落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宮賀的老爸。但她不明白,他找她有什麽事!她向來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在與陌生人的交往中,她一向都比較生澀。
“我送你吧,我好多年沒回來了!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回來看看你們。還有宮齊,他一直雲裏霧裏的,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韓雪落不知道他的“你們”是不是包括她和楚楚,最好不知道楚楚的存在。
他好像很艱難地說:“宮賀,好嗎?”
韓雪落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一軟。好歹是宮賀的老爸,楚楚的爺爺。她說,“他很好,您放心!”韓雪落到底不知道他為什麽回來。
“我這次回來,他們都不知道!”韓雪落不明白,他為什麽回來,不讓他們知道。
半天,宮雲天又說了一句:“難怪宮齊說,你很像他小姑。”
他的思維跳躍很快,一般人,真有點跟不上。
“你可以聯系他們,跟他們見見面……”韓雪落建議道。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老爸,幾年了,都沒有回去。只是眼前的男人,很糾結。
“我今天要回去了,這是我給宮賀的信,麻煩你轉交給他!”韓雪落接過來。
他又拿出一張卡,遞給寒雪落,“這是給楚楚的見面禮!在幼兒園,我見到楚楚了,長得真像宮賀,很可愛,很有靈氣。”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大神,難怪他會生出宮賀和宮齊,兩個兒子。韓雪落到了公司之後,還很忐忑,要不要跟宮賀說,他老爸回來的事情。如果不說,他以後會不會怪自己。
宮賀本人也許很久,沒有見過爸爸了。
她記得當時,自己問:“那您,為什麽不跟宮賀他們當面談?”
宮雲天苦笑了一下說,“他一直不想見我。是我,對不起他!”一個花心的渣男,也有後悔的那一天,實在不可思議。
晚上回到家中,楚楚還在老宅,她本來想去接過來,一想到宮老夫人,她心裏還是不想見的。她不知見了面,還會說什麽。
中午的時候,她接到宮賀的電話,還有付涵的。她不知道她和付涵之間,還有什麽見面的必要。兩個人,除了愛了同一個男人,好像沒有別的交集。
後來手頭工作忙了,她就忘了付涵的事。無論什麽理由,她都不想見。因為沒有見的必要。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想幹什麽,她也不想自己難過,或者游弋。
知道傍晚時分,太陽從雲層裏露出來。
付涵說下班的時候,約她吃飯,結果沒有來,她開心地拉着一個同事,去吃了大排檔。而在那裏,她看見了何小巫。只是還沒等她靠近,何小巫就不見了。
那一天,她一直很郁悶,從早上開始、宮賀走了之後,她就好像誤入了另一個時空。
兩個人吃了很久,然後又要到了古筝室,聽幾個少年,彈古筝。那時候,她的心是快樂的,簡單的。好像除了宮賀,還有很多快樂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冬天的晚上,出來幹淨的月亮和幹淨的藍天,她在天空下走着,好像一個人走在宇宙深處。她看不見一個人,向她走來。
一百六十二章 荒誕
“宮齊,你怎麽了?”她從未見過宮齊如此狼狽,如此無助。
宮齊走到韓雪落身邊,眼睛紅紅的,眼眶裏似乎還有淚。她很奇怪眼前的男人,發生什麽事了?但宮齊并不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走近,然後站住。
“我給哥哥打電話沒人接,公司有人告訴我,你可能知道。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韓雪落一看手機,不知什麽時候,調成了靜音。
其實她剛才還見到一個人。再說宮賀也不在。
“你哥出差去了!”
她還沒來及告訴他,他的父親宮雲天來過,宮齊已經走了。他走得很快,她喊了他幾聲,也沒有人聽見。她看着他鑽進車內,飛快地離開。
應該還有別的事,除了他老爸,應該還有他的母親,他的公司。不然按照宮齊玩世不恭的性格,對什麽事也不曾看重過。流淚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很忐忑,随即給宮賀發了信息,但他沒有回。中午的時候,宮賀才打來電話。他應該很忙,手機裏有幾個人的聲音,好像在争執什麽問題。
她告訴了他,宮齊來找他的事。他沒有說什麽,只是“嗯”了一下。
下午下班後,她剛出電梯,突然天旋地轉,什麽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好像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好像不是。她腦子裏閃出一段清晰的文字,那麽真切,那麽荒誕。
“那時,她還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家道并未中落,可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日都有貼身丫鬟,伺候她飲食起居。父母雖然視她為掌上明珠,但對她管束甚嚴,琴棋書畫,樣樣皆學,描龍繡鳳,也不能荒廢。父母出去宴飲之時,她經常借故打發走老嬷嬷,和丫鬟秋雁偷偷溜出去,逛個半日。吃的玩的,買一通。秋雁經常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後面小跑。“小姐,等等我!有你這樣的主子嗎?不體恤下人!”
蕭辰依往往回頭,回應,“你是姐姐,不是下人。東西不想拎,就扔了吧!”然後加快腳步,一身藕色衣裙,很快消失不見。時間久了,秋雁的腳程也比一般人快了很多,這全拜小姐所賜,秋雁私下跟阿牛小聲嘀咕。
原以為就可以這樣潇灑自在,不想一日在街心,一位算命先生喊住了她。她秀眉微蹙,不耐地看向算命先生的招牌。“洞曉人間事,解得前世因”,她一向喜歡偷偷的看點雜書,懂一點奇門異術。并不相信算命先生的信口雌黃。可是十八歲的秋雁偏偏喜歡上了管家的兒子阿牛,她一直想有機會算算命,尋姻緣。兩個女孩年齡雖然相差頗大,還是很能談得來。
蕭辰依對着秋雁,你算吧!
可桌子後面的老先生搖搖頭,這位小姐,我給你算!
蕭辰依還未說話,算命先生已經說出一句讓人心裏不爽的話。“恕小可直言,小姐本是天煞孤星命,一生最好不要輕惹情愛,一旦陷入,輕則自傷,重則累計家人。”
秋雁聞言,小臉氣得通紅,惱怒道:“你信口雌黃……”,算命先生坐在對面拈須不語。
蕭辰依并不氣惱,笑盈盈地将秋雁拉入身後,還沒等人反應過來,算命先生的桌子已經碎成幾瓣。招牌也不翼而飛。秋雁愣在當地,半天不敢說一句話。
她從不知道自家小姐,原來是武林高手。正要鼓掌,不想小姐的手腕什麽時候,被一白衣男子擒住,動也難動。看得出,小姐用盡了全力,都無法掙脫。
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好像有人在議論,“那不是蕭老爺的小姐嗎?”
“聽說蕭老爺治家甚嚴,怎麽讓自家女兒在大街上胡作非為呢?”
“不是說,最小的女兒是小妾生的嗎?恃寵而驕吧!”……
秋雁簡直聽不下去了,真是人言可畏。我家老爺什麽時候娶了小妾,一派胡言。只是夫人病逝後,蕭老爺娶了繼室。這有什麽好議論的?
不知道那些話,小姐有沒有聽見。秋雁緊張地看着自家小姐,也不敢上前,唯恐傷了小姐的面子。漸漸地,蕭辰依的眼中滾出了淚,那男子愣了一下,松了手。
一旁的算命先生好整以暇,看着面前的一對小男女,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秋雁忙不疊地跑到蕭辰依身邊,心疼地看向小姐的手腕,上面果真有幾道手印,紅紅的,十分礙眼。她很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可是小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這時候最明智之舉,是緘口不言。
她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瞪向那個白面書生。那個始作俑者,毫不在意。反而走向那個算命先生,行禮問好。“叔父受驚了,小侄替你教訓了無禮之人。”
蕭辰依在人群中,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她雖然氣得心髒發抖,可是依然要保持大家風範。
對于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人來說,她的高貴不言而喻。但此仇不報非君子,她蕭辰依決不能咽下這口惡氣。
秋雁恰到好處地開了口,“小姐,我們走吧!”蕭辰依對着她微微一笑,很爽快地應了一聲。不溫不火地跟着秋雁一前一後地走了。
秋雁感到不安,看着小姐漂亮的發髻,素雅的珠花,想,“小姐是不是腦子氣壞了?”從來沒有受過委屈的人,一旦面對真實,心理落差一定很大。
秋雁真的表示理解,她終于知道同情是什麽滋味了。
不想蕭辰依恰好回頭,秋雁一臉的表情全落入眼中,她感到好笑,“你那什麽表情?”
“沒有,小姐,我只是……只是非常生氣……”秋雁忙不疊地解釋,腦子飛快地轉動。吃人家的口軟,端人家的手軟,當個丫鬟容易嗎?
“行了,你那小心思,我能不知道!”
秋雁誠惶誠恐,只好動用妩媚的笑。
“我也不是阿牛哥,笑得那麽煽情幹嗎?”
秋雁趕緊将頭低下,心想,看你心情不好的份上,讓你多說兩句。走着走着,蕭辰依冷不防停下來,秋雁差一點就撞到她後背。好在她眼疾手快,在離小姐一寸之地停住腳步。
“秋雁姐,你去打聽一下,那個人什麽來頭?來這做什麽?準确時間,離開的時間……”蕭辰依說着話,一臉的若有所思。
秋雁心領神會,不一會就消失不見。
蕭辰依一個人偷偷溜進家門的時候,爹娘還沒有回來。老嬷嬷正在花園裏認真地采花。她的腳步很輕,幾晃就回到繡樓。丫鬟齊蘭正緊張得伸頭張望,看到蕭辰依,手捂住心口,長舒了一口氣。
“小姐,你可回來了?我擔心死了!”
蕭辰依,說了一聲“有這麽誇張嗎!”然後大步走進屋內,居然發現一屋子的玫瑰。
齊蘭解釋,“我告訴嬷嬷,小姐在洗澡,讓她守門,我去采花。結果你猜怎麽着,老嬷嬷堅持自己去,唯恐我糟蹋了她的心肝寶貝。”
蕭辰依輕笑出聲,也不答話,徑直走到椅子前,無聲地坐下。齊蘭還以為小姐會口頭表揚一次呢,小姐今天怎麽了?平時回來都高高興興的,今天反常。
齊蘭看着小姐喝完杯裏的茶,又連忙去倒。
“不用了!”小姐起身真的要去洗澡,齊蘭放下茶壺,趕緊走過去小心地伺候着。
蕭辰依一邊脫衣一邊說,“一會秋雁回來,你們兩個把買的東西分了,順便給老嬷嬷一點,她雖然多事,也是好心好意的照顧我!”
齊蘭一聽又有禮物可分,心情大好,動作也分外麻利了。
蕭辰依躺在大木桶裏,水面的蒸汽籠着她的香肩,玫瑰花瓣浮滿了水面。她對一旁的齊蘭說,“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齊蘭更高興,這樣的主子,哪裏找!不讓幹那麽多活,還給那麽多月錢。
一個時辰後,蕭辰依神清氣爽地走出,換了一件粉色的衣裙,人更顯得嬌美可愛。她來到走廊,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一朵一朵的白雲,心裏的悶氣早已蕩然無存。
秋天的花不是特別多,但該嬌豔的依然嬌豔。
因為父母的疼愛,就把靠近花園的樓房留給了她。她喜歡賞花,作畫。屋裏的各色畫卷堆積如山,好在秋雁會整理。書房裏布置得有條不紊。
幾個姐姐各自尋到了心儀的人,嫁了出去,但她們住過的樓房依然為她們留着。偶爾她們也回來小住,蕭辰依總是跟大姐的五歲的兒子淩東打鬧,經常因為搶一件小玩意,追到山上山下。吓得姐姐花容失色,她警告蕭辰依,“你這個小姨如果還敢教唆你的外甥,我會讓你在樓上呆一個月。”
蕭辰依對大姐是了解的,她說關她一個月,那就一定一個月。誰讓大姐夫,一個黑道白道通吃的人物,偏偏拜倒她大姐的石榴裙下呢。連爹爹對姐夫也是忌憚三分,不用說大姐的話很有分量,那簡直太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