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23)
的紫痕。一朵一朵的,那麽多。宮賀的身上,也不會少。當時她痛的時候,兩手在宮賀的背部,也用了力氣。
宮賀翻身的時候,她看到了好幾道血印。
如果宮賀回來,兩個人見面,要多尴尬就多尴尬。宮賀醉意朦胧,他會不會斷片。按說這樣的事,他應該知道的。何況他當時,那麽用力。
一想到這些,韓雪落的臉都紅了。
天哪,昨夜多麽荒唐!會不會有孩子,她突然坐了起來,萬一有了孩子怎麽辦?她不想吃避孕藥。何況她一個女孩子,如果去買藥,人家會怎麽看她。
“你怎麽洗這麽久?”阿朱沖好水,回頭望了韓雪落一眼,“落落姐,你沒有事吧?”
“我有什麽事?你趕緊去睡吧,到天亮還得一會!”
看着阿朱帶上門,韓雪落舒了一口氣。她從浴缸裏站起來,趕緊跑過去把門插上。這個按摩浴缸還真不錯,泡了一會,舒服多了。對着鏡子看,她的印子,不但沒有褪去,反而更清晰。
“落落姐,你洗好了,我洗一下,我昨天晚上跑來跑去,一身汗都沒有洗!”
韓雪落趕緊換了衣服,對着鏡子左右看了一下,看不到痕跡,這才放心地打開門。
韓雪落照例去上班,雖然整個上午很累,但精神很好。賀一蕭小芬已經定下婚期,兩個人偶爾也會跟同事開兩句玩笑,跟以前的狀态完全不同。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玲玲雖然加了肖默然的微信,但兩個人聯系的并不多。開始玲玲還很主動,只是肖默然好像經常不在線在上。最後,玲玲也不好死纏爛打。
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韓雪落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個上午把兩天的工作都做完了。玲玲時不時地看着韓雪落,“落落姐,你是不是有什麽喜事?”玲玲說話一向開門見山,直話直說。
“我有什麽喜事?當然,如果你交了男朋友,賀一蕭小芬結婚,都算喜事。”
“不對,落落姐,我看你有點不一樣。你看你媚眼如絲,粉面含春。有情況……”
“玲玲,還有一個市場調查沒有做好,下去你去吧!到東城區!”韓雪落一本正經的說。
“落落姐,這樣的工作,小偉最合适!不然就讓賀一蕭小芬兩個人去,他們一定非常樂意!”玲玲看韓雪落沒理她,乖乖地回到座位上,開始修改圖紙。
下午下班,她又打車到了醫院。誰知宮賀付涵都在。宮老夫人吵着要回家。
在一群人中間,宮賀的氣場很強大,精致的棱角每一處都散發着成熟高貴的氣質,黃金比例的身材站在那裏,更是玉樹臨風,賞心悅目。醫院的女醫生女護士,都很激動。
韓雪落深吸了一口氣,那個一臉冷漠的男人,根本無視自己引起的躁動。
“怎麽不進來?”宮賀開口,他的眼睛看了韓雪落一眼,然後又回到一群醫生身上。付涵小鳥依人般地站在宮賀身側。她感覺到氣氛不對,尤其是宮賀和付涵之間,有一種說不好的默契。
太匪夷所思了。
宮齊看見了,默默地投來興味的視線,眼睛裏好像有許多複雜的情緒在流動。
她本想離宮齊遠一點,但宮齊擦身而過時,輕聲說,“小心你的男人。”她不知他這句話什麽意思,也不想回答。何況宮齊從來就不想看宮賀好。
醫生說,可以出院。宮老夫人還在裏間洗漱,幾個人在外間等她。
韓雪落擡頭,發現付涵在宮賀的身邊坐下。宮賀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過去,溫柔地望着付涵,似乎在小聲說些什麽。
她覺得自己好像病了,特別看到宮賀付涵兩個人親密地坐在一起,她的心口很悶,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
“落落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白?”一行人走在前邊,阿朱和韓雪落走在後邊。宮老夫人在宮賀、付涵、宮齊的簇擁下,走在前邊。
“怎麽會呢?可能沒休息好!”
“落落姐,你沒來的時候,我怎麽聽奶奶說,宮賀和付涵小姐要訂婚了?”
韓雪落差點暈倒,她急切地問,“誰說的?”
“奶奶呀!”
阿朱望着渾身發抖的韓雪落,她吓得連忙扶住她,“落落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韓雪落慢慢地冷靜下來,奶奶說的,也不是宮賀說的。何況她和宮賀剛剛發生了那樣的關系,如果他不娶她,她将情何以堪。“我沒事,可能在公司裏,吹空調吹的!”
“韓小姐,請上車。”她看着宮賀和付涵兩個人一起上了車,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行了。但絕不能丢人,她不是輕易被打倒的人。也許他們兩個有什麽事情要說。有幾次,她發現宮賀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到她的身上,似乎有關心,有深情,或許還有更為複雜的東西。
韓雪落已經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她不知道阿朱在說什麽,徐也在說什麽。她只是一味的微笑着,看着車的前方。
“落落姐,你的電話響了幾次了,你怎麽不接?”阿朱看着韓雪落盯着前邊看,她碰了一下她。韓雪落好像突然醒來,“哦,那不是來電,是信息!”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晚上跟我回玫瑰園,有事和你說!”原來不是電話,是信息!是宮賀的信息!
一百一十八章 醒來
那一晚,宮賀睡得很久、很沉。也許是宿醉的原因,醒來時,頭痛欲裂。睡夢中,好像韓雪落就在身邊,不知為什麽,他第一次做了恍如真實的春夢。
對于韓雪落,他早就想實施行動了,只是怕她受驚,一直尊重她。在他的意識裏,她遲早是他的妻子,是陪伴他一生的人。
拉開窗簾,窗外,已經豔陽高照,五月的天空,還是很晴朗。怎麽睡了這麽久?
他靠在床頭,腦海中逐漸浮現,昨晚發生的事。只是不太清晰,像真實,又像做夢。他看了一下身下,連忙喊,“落落,落落!”
付涵穿着睡衣從裏面走了出來,她微笑着望着宮賀,目光裏滿是羞澀。他突然頭腦一蒙,目光怔然,他不知發生什麽事了。明明感覺是韓雪落,怎麽可能是她?
他生硬地問:“怎麽是你?”
付涵難過地低下頭,很快又擡起頭。“怎麽不可能是我?”她的眼裏噙着淚,強自鎮定。
他腦子很亂,看着付涵那樣,心下不忍。必定兩個人平時也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撇開眼前不說,付涵對自己,從來沒得說。
他壓住心頭的憤怒,是對自己的憤怒。壓低聲音,“昨天晚上,是你照顧我的?”
“我很晚接到酒店的電話,說你醉了,就趕過來了。”付涵已經恢複了平靜。她面無表情地說,“既然你已經醒了,我也可以走了!”
“付涵,謝謝你!”
“不用說這樣的話,我為你做的,從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她匆匆忙忙換好衣服,出門,下樓。
宮賀坐在床頭,愣了很久,他腦子一片空白。看着床單上的血污,他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頭。
他拿起電話,打開,發現有幾個未接電話,他立即打給徐也。“開車到雲天酒店!”
酒店門口,居然還站着一個人——燕南星。付涵點點頭,越過他,走向停車場。
樓下,太陽很亮,有點炫目,道路四通八達,宮賀随着徐也出來的時候,早已不見付涵的身影。
……
宮賀坐在後邊,揉了揉眉心,從旁邊拿起手機,翻到院長的名字,打了過去。徐也在前邊隐隐聽到,“已經沒事了!”
走到半道,徐也忽然發現路邊停的車子,付涵在路邊打電話。
“宮少,付涵小姐的車子好像發生了狀況!”
“停下!”
宮賀打開車門走下去,對于付涵,他懷有深深的愧疚。這個女人一直對他好,從沒有要求過他什麽。如果不是韓雪落,和眼前的女人相敬如賓,其實也是一生。
雖然沒有激情,沖動,沒有牽腸挂肚,但也能歲月安好!可是他依然心有不甘,好像誰說過,付涵什麽都好,只是不是她!
昨天晚上,即使是醉了,他也得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負責。何況她是付涵,為他付出許多的女人,這一次又傾其所能,幫助自己渡過難關。
但不知為什麽,卻有一種冰冷的絕望,在他心中發酵。他在心底,無助地喊着韓雪落的名字。
付涵被宮賀叫上了車,宮賀好像很沉默,又很陰郁。
一個男人最深的孤獨,疏冷,包圍着她。
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在她腦中掠過,最後,卻又回到他的沉默上。
“宮賀,奶奶生病了,我們一起去吧,你先不要送我回去!”
對于付涵的話,宮賀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聲。
為了打破尴尬,付涵沒話找話,她想自己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場。
“宮賀,你我之間可以說肝膽相照。你不要有負擔,你不欠我的,如果說欠,那應該是我欠你的。這一生你了給一個女孩子對男性世界的完美想象……”
宮賀聞言,眼底有更複雜的情緒閃過。他無聲地攬過付涵的肩頭,沙啞地說,“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
而他的腦中閃過,韓雪落,站在櫻花樹下,對他微笑的樣子;月光下,輕輕轉身的樣子;路燈下,扶起奶奶的樣子;自己頹唐時,她守在身邊的樣子……
他忽然覺得胸口微微發疼,越過車窗,仿佛看到韓雪落那雙純淨的、安靜的眼睛,就那樣無辜地,羞澀地看着他。
一百一十九章 兩難處
他的胸口的痛在逐漸加劇,只是他不想推卸責任。這一生如果沒有遇到韓雪落,也許他真的就和付涵相守一生。至于林依純,她一樣的恬靜美好,只是紅顏薄命。雖然他對她的愛,也是真的,只是從來不像對韓雪落,需要考慮那麽多。只要她願意,他怎麽樣都好!
只是兩個人一開始就沒有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身邊的人都在反對。包括最愛他的奶奶。如今造成這個局面,付涵又不是別的女人。他沒有辦法拿錢打發,更不能像他痛恨的父親那樣,不負責任。作為一個男人,該他承擔的他一律承擔。他不想變成母親最痛恨的男人。
如果當時父親對母親好一點,她也許不會死。
一個孩子最大的缺憾,是在整個兒童時期,都沒有父母陪伴。在骨子裏,他是個嚴重缺愛的孩子。他珍惜別人對他的好,對他的友情。
林依純自幼和他有婚約,她一直陪伴他,關心他。所以她遇難後,好像把一個親密的人,從自己身體裏抽出,那種痛,讓他很久都不能振作起來。
而韓雪落恰恰治好了他的病,雖然她不如林依純清純,高雅,沒有付涵的妩媚智慧,可是她卻給了他人生最真實的溫暖和快慰。
接到阿朱的電話,他們還在路上。宮賀還處在痛苦的抉擇中,雖然韓雪落看似柔弱,但內裏卻很堅強。沒有他,她也許會痛苦一陣,以後還會遇到配得上她的男人。只是一想到韓雪落以後要跟別的男人相親相愛,他怎麽也無法接受。他知道付涵在看她,他擡起頭,給了付涵一個安心的微笑。
當兩個人并肩走入病房,他分明感到韓雪落受傷的眼神。他硬下心來,視而不見。
既然下了決心,就不能心軟,讓她有個準備,好在突然提出,她無法接受。他一定會安排好她的去處。
“你去安排一下,把玫瑰園過戶到韓小姐的名下!”
在書房裏,徐也面對自家總裁的決定,有點不明白。“韓小姐?你考慮好了?”
宮賀顏色一沉,“怎麽?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徐也大着膽子說,”宮少,你是因為付氏集團入股幫忙嗎?雖然數個億,不是小數字,但也不至于讓你放棄韓小姐呀?”
宮賀望着不怕死的徐也,旋即笑出了聲:“怎麽,你什麽時候開始質疑我的決定了?”
徐也看着宮賀的表情,立即閉口,“宮少,算我沒說,我去辦就是了!”
徐也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從宮老夫人卧室裏出來的韓雪落。徐也沉默地點點頭,韓雪落微笑着側身走過。韓雪落只覺得渾身發冷,可能發熱了。她想回到房間趕緊睡一會。
雖然宮賀和付涵一起出入,讓她難過,她現在已經不想那麽多了。如果他真選擇了付涵,誰也沒有辦法。雖然這一生應該有很多遺憾,可她從沒有主動放棄過,除非不得已而為之。
只是她現在哪兒都痛,她想睡覺,想什麽都不管都不問。
韓雪落的嘴角一直抿着,身上太不舒服了,折騰到現在。回來的時候,她拿着包就要去上班。還是阿朱提醒她,說,今天是星期六,上什麽班。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真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宮賀想了很久,還是不願意告知韓雪落,他的決定。也許作為一個男人的私心,他希望韓雪落還能繼續愛着他。他不能相信,有一天她不愛他,會是什麽樣子。
他聽到腳步聲,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看着韓雪落說,“你不舒服嗎?臉那麽白!”
他幾步走到她身邊,下意識地伸手摸她的額頭。
她突然臉一紅,躲開他的觸摸。宮賀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無聲地看了韓雪落好一會,然後收回。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韓雪落笑了一下,“你,沒有事,我走了!”
她笑得那麽勉強,宮賀心裏一沉。他看着她走了幾步,突然說,“我有事!”
韓雪落只得站住,回過頭,往回走。她不想太過招搖,在走道裏說話,一樓,二樓都能聽到。
——
十一點的陽光真好。
兩個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對面站着。宮賀,慢慢地抽出一支煙,突然想起什麽,又放下。
他什麽時候開始吸煙,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買的煙,她更無從知曉。在窗外的不遠處,廣玉蘭還在開着。韓雪落看了一下他,又看了一下窗外。
站了一會兒,身後響起輕盈的腳步聲。
付涵去而複還,這是韓雪落沒有想到的。付涵不好意思地說,“宮賀,我打你電話,你沒有接,我的文件落到你的車上了。”
韓雪落退了幾步,付涵對着韓雪落微微一笑,“我剛才取車,才想起文件的事!”可能是從外邊才回來,付涵的臉紅撲撲的。
“沒想到你也抽煙。”付涵眼看着宮賀放下的煙。
“你們有事,我先走了!”韓雪落很有禮貌地笑笑,朝着付涵點點頭,“付小姐,再見!”
宮賀面無表情地,看着韓雪落,逃也似的離開。
“走吧。”宮賀從桌子上拿起鑰匙,對付涵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付涵有點過意不去。宮賀聽了皺了一下眉頭。
付涵側頭,看着他的眉目輪廓。過了一會兒,輕聲說:“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這個樣子,真讓人很心疼!”
聞言,宮賀靜了靜,才打開車門,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付涵,“是這個吧?”
付涵看着他,伸手,接過來。
“好了,我走了!再見!”付涵一路小跑,走出門外,她的車應該停在路邊。
一百二十章 任務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太累了,不想醒來。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她,她難受的翻過身,還想睡。突然聽到耳邊宮賀暴怒的聲音,“韓雪落!”
她猛然驚醒,條件反射般地坐了起來,茫然四顧,映入眼簾的是那個滿臉擔心的男人。
一旁的劉漢成無奈的攤攤手,“好了,沒事了,宮大少爺,我可以走了吧?”韓雪落抱歉地笑笑,“我睡着了!”
“髒死了,趕緊收拾好自己!下去吃飯!”
對于宮賀的話,她還是在意的,只是現在好像沒有那麽在意了。她在心底憐惜了一下自己,可憐的娃,你到底怎麽了?
才穿好衣服,聽到手機的聲音。
她拿起手機,是沐辰在公司微信群裏發的通知,明天早一點到公司,有任務。
飯桌上。
她低頭喝着粥,嘴裏卻有莫名的苦味,在胸腔慢慢蔓延開。過了一會兒,她了牆上的日歷,都星期天了。而且是星期天的上午十點了。他們應該早吃完飯,出去了。宮老夫人不在。
除了阿朱來了又走了外,好像整個碧雲山莊,只有宮賀他們兩個人。
喝了幾口粥,感覺好多了。雖然不是很好吃。
她正慢慢吃着,宮賀從廚房端來一小碟辣椒,裏面還放了生姜,花生米,醋和醬油。紅色的小尖椒用熱油煎過。青色的小尖椒,應該放進去,火就滅了。
這是以前,韓雪落照顧宮賀的時候,自制小菜。
——她喜歡吃辣。
什麽時候心變這麽細了?韓雪落望着宮賀,有點舍不得轉過臉去。“趕緊吃吧,飯涼了!”
不過,飯涼了怎麽樣,五月天,也不怕飯涼。
她還是低下頭,喝粥,加一點宮賀為她做的小菜。
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從昨天,他對付涵的态度來說,好像已經說明了問題。
想到這裏,微酸的濕意,進入嗓子裏。雖然喝着粥,但她的心好像沉浸到無邊的鹽水裏,窒息,酸澀。那裏一片茫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
好不容易喝完,她起身打算送碗,一旁的宮賀起身接過她的碗筷,另一只手端走那碟小菜。
他從廚房出來,徑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拉過她的手。
“走,我帶你出去!”
韓雪落沒有動。
只是輕聲問了一句,“到哪?”
“玫瑰園,阿成和素素回來了!”
玫瑰園。
宮賀似乎不知道韓雪落不想見楊素素,曾經楊素素對她無端的敵意,讓她惶恐不安。
只是現在楊素素和阿成結了婚,兩個人好像過得很好。
據說,過不久,楊素素的身體,就可以懷孩子了。
韓雪落見到她時,她依舊容顏清麗,舉止嬌弱,臉色似乎比以前紅潤了一點。阿成寵溺地遞過一杯咖啡。然後她對阿成說:“阿成,我和落落姐好久沒見了,我想單獨和她談談!”
阿成看了一旁的宮賀一眼,宮賀沒有說話,起身上樓,阿成也跟在後邊。
韓雪落沉默地望着她。
我們有什麽舊,可以聊。兩個人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楊素素笑了笑,先開口說:“沒想到,他最後也不屬于你。有緣的人,天涯咫尺。無緣的人,咫尺天涯。任憑你怎麽努力,也得不到!”
韓雪落聽出了,她話中的嘲諷和感傷。
搞得她覺得她兩個人,好像同病相憐似的。何況現在宮賀并沒有說什麽,做什麽,是誰放出消息,說他們兩個就要訂婚了。
她不相信經歷了那晚之後,宮賀還那麽做。
有恩報恩,有德報德。如果勉強以身相許,對誰都不好。
“楊小姐,你可是有婦之夫,現在來關心別的男人,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你的那一位呀!”韓雪落看着楊素素掩飾着自己的情緒。眼底好像又閃過刻意壓抑的痛,和怨恨。
楊素素非常冷漠地沉下臉,剛才的明麗,熱情瞬間不見。“他不是別人,他是我哥哥的好兄弟。他關心我,照顧我很多年。只要我想要的,除了他,他都能給。難道只有血緣關系,才算親人嗎?
我知道他喜歡你,但他也喜歡付姐姐。付姐姐高貴優雅,身價高,能力強。她是宮賀哥哥最好的良配。宮氏出事以來,幫助宮賀哥哥的,是付姐姐,不是你。
你除了拖累他,你對他有什麽幫助!你會設計,就能幫到他了,你不懂管理,不懂人際關系。出生寒門。你覺得你配得上宮賀哥哥嗎?“
韓雪落輕笑道,“那又如何?你确定你真的了解你的宮賀哥哥嗎?他的能力,不需要依賴一個女人來幫他!即便付小姐千好萬好,只是你的宮賀哥哥不愛她!”
一百二十一章 你确定
“你确定,他不愛付涵姐姐?”楊素素笑着往樓上看了一眼。
韓雪落望着楊素素,說:“這與你已經沒有關系了。奉勸你一句,好好過你的日子,阿成對你關懷備至!是誰說的,惜福。”
韓雪落并不想再說什麽,如果幾年的分離,還不能打消一個人的癡念,那說明這個人真的想不開。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失陪了!”
她以為幾個人要到酒店吃飯,誰知宮賀讓徐也找了廚師,在家裏做家宴。宮賀這個人最大的缺陷就是太重情重義,這樣的人,往往活得很累。
她不是不能理解他,只是不能接受他的做法。就像楊素素,已經給她安排了最好的歸宿。就該避免和她再相見。對于她,雖然不是很壞,但她一定有能力,讓你的心情落入低谷。
韓雪落上樓的時候,徐也也剛好上樓。看來宮賀的書房,不能去了。她只好回到以前自己睡的房間。房間裏,應該有人打掃,依然潔淨如初。
她看看花,好像有點缺水,剛把自己的花草澆點水,手機就響了。“到書房!”
宮賀的信息,一向簡潔。
指望他說點甜言蜜語,好像不是太容易。
她去的時候,徐也剛好出來。他客氣的說了一聲,“宮少讓你進去!”
宮賀坐在桌子後邊,手邊放着一打白紙。
“這有幾處,需要你簽字!”
韓雪落不太明白,“什麽文件讓我簽字!”
“你好像忘了,以前你在我們家簽的勞動合同,還沒有終止。”
“你不是說,兩年自動失效嗎?我那時候,還以為你吓我的呢,原來真有呀!”韓雪落伸手拿起來,就要看。
外邊阿成喊了一聲,說可以下去吃飯了。
“不用看了,趕緊簽了字,讓徐也帶回去,就完事了!”宮賀眼睛裏似乎有笑,有點好玩的味道。
“是什麽不平等條約?”韓雪落想湊上去,但宮賀就是不給她。
“自己看看!”
宮賀遞過來兩頁,那都是以前她初到宮家簽的協議,也不是太正式的那種。可能是宮賀今天找到了,拿出來逗她。
“這什麽破玩意,讓我簽字!”
但最後,韓雪落在宮賀的誘哄下,在一張白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宮賀在一旁也寫了。
“還是你的字,剛勁有力,收放自如,你看我的韓,還湊合;雪,一點都不好看!”
他輕笑了一下。
然後把她的身體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低頭看着她,兩個人的臉離得很近,似乎稍微轉動,就會碰觸。
這樣的距離,令韓雪落很不安。他低下頭,慢慢地靠近她的臉。
韓雪落輕聲說:“宮賀,現在宮氏沒事了嗎?”
“嗯”
他的回答,很簡單。他甚至不想說什麽原因。這讓韓雪落心裏一點也不舒服。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說,好像兩個人是兩個世界。
宮賀一直望着她。燈光下,她看到他眼裏的一閃而過的憐惜,不舍。
“落落,我們下去吃飯。”他說。
韓雪落很快從他腿上跳下來,“就這,我還以為有什麽事呢!”
他的臉貼近她,溫柔地吻了一下。
然後又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也溫柔地摩挲着她的長發。那一刻,韓雪落幾乎窒息,她還是不會接吻。只感覺整個房間,很悶熱,她偏過頭,呼了一口氣。
“落落,以後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宮賀在她耳邊喃喃細語,韓雪落心中一滞,擡起頭,茫然地望着他。
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狠狠地摟緊她,不到一分鐘,又輕輕松開。
“下去吃飯!”
以後要學會照顧好自己,這是什麽話,分手的前奏。想到這一點,韓雪落的心中好像開始灼痛,她期期艾艾地想,希望他的話,沒有任何深意。
“我們下去吧。”
她沒有回應,只是深深地盯着他,然後輕笑出聲。“你是不是已經做了決定?”
他沉默着,眼中閃着意味不明的光。也許不是,韓雪落慢慢地倒退,直到身後抵着牆。
這樣不動聲色的沉默,韓雪落已經了然于心。但她還是強作鎮定,說:“我需要聽你親口說。”說完這話,她的眼中含淚,喉嚨酸澀,但卻面帶淺笑。
“落落,我會安排好你!”他艱澀地開口,好像用盡了全部的力。
韓雪落胸中一痛,只覺得眼前一黑,好像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她不能呼吸,不能停留。好像一個人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無依無靠,無所依托。
她轉身就要跑,誰知他從後邊伸手把她拽住,拉進懷裏緊緊抱住。她捶他,推他,怎麽用力,都無法掙脫。最後幹脆停下來,喘着粗氣。
他說:“對不起……”
韓雪落的眼淚拼命地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卻倔強地仰起頭,摸着他胸口的襯衣,輕笑道:“謝謝!你只要安排好你自己就行!”
她的話,一點點刺進宮賀的心。他感覺到無形的手,将兩個人強力拉開。他甚至來不及反抗,就已經落敗。此刻,看着眼前悲痛欲絕,卻強顏歡笑的女人。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四分五裂了。
她一次次擡起頭,想看清他的眼睛,他的表情,但他卻緊緊地将她貼在自己的胸口。
“落落,對不起。”他輕聲說。
聽到他的聲音,韓雪落終于奮力掙脫,一角踩在他的腳面上,他手一松。她跑下樓去。他想追出去,可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知道樓下的徐也會安全把她送到碧雲山莊,可是他心底的鈍痛,在一點點蔓延。
一百二十二章 做夢
韓雪落突然坐了起來,茫然四顧,屋內一片漆黑。伸手開亮燈,屋內一片雪亮。她的眼睛還在流淚,坐在那裏想了好一會,原來是做夢。
她呆呆地坐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兩分鐘分鐘,也許五分鐘。
仿佛茫茫無邊的宇宙,沒有方向,沒有深度。
思前想後,記憶慢慢恢複,原來自己在房間裏睡着了。并且做了十分真實的夢。
只是那種感傷的情緒,怎麽也不能一下抽空。
聽到門口的響動,她緩緩回頭。怔怔看着被推開的門,看着燈光下越走越近的男人。他在柔和的光線裏,凝望着她。眼眸深邃漆黑,好像盛滿許多夜空中的星星。
“醒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深情,好像大提琴一樣在彈撥她的心弦。不知為什麽,她伸出手,一下撲進他的懷裏。
他一下接住她,擁在懷裏,輕聲地問,“怎麽了?”
她不說話,只是把重新流出的眼淚,抹在他的肩上。
他輕笑出聲,“多大了,還撒嬌!”他的聲音裏,滿是寵溺。他應該是愛她的,也許他的愛,還不能夠與整個世界為敵。她這樣想着,貼近他的肩,咬了一口。
他渾然不覺,任憑她在他身上發洩!過了一會,她終于松開。
他拉開一點距離,對着她耳語道,“乖,下邊的人,都在等你!”
韓雪落聞言,離開他的懷抱。乖乖地坐在床邊,頑皮的望着他,伸出兩只白皙的小腳,可愛的腳趾頭,在上下搖頭。
宮賀眸色暗凝,頓了一下,走過去,輕輕地抓住她的腳,給她穿鞋。他的手指不那麽粗粝,也不那麽堅硬,卻能男人的力度,扣住她此刻,全部的感覺。
她有點怕癢,想退回去。但他沒有松手,只是專注地将她的柔荑放進去。
她的腳,很柔軟很細膩。
韓雪落勾住他的肩,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穿好鞋子,然後他站起來,将抱她下來。韓雪落看着眼前英俊而溫柔的他,心中突然如萬馬奔騰,夢中的情景不斷再現。
她,輕籲了一口氣。
宮賀拉着她到洗手間裏,調了水溫,接了半盆水給她,洗手,洗臉,那樣溫柔,深情。好像幾年前,他生病時,她照顧他一樣。
兩個人好像都憶起了什麽,互相凝望着,什麽也不說。
這一生,她也許再也不會像這樣愛一個人了。純粹,依戀,滿滿的信任。只要他在的地方,她就安心。哪怕傾其所有,她也心甘。
不計較今生來世,不計較他的才華,城府,他的那顆尚有世俗的心。無論他的出類拔萃,傲嬌疏冷,無論他在關鍵時刻,權衡利弊。
她眷戀的是他的無限寵溺,無限深情……
也許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像這樣,死心塌地,全部身心的愛一個人了。那被世俗浸染愛情,多了份戒備,繁雜,小心翼翼。
在如此短暫的一生中,他給予她的愛情,将無法替代,無法更改。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別人。也許多年以後,還不能釋懷,還會痛徹心扉。
只是她已經拼盡全力,如果不能有善果,她也不能怎樣!
就像多年前,遠走他鄉的小姑,被那麽純淨的愛情灼傷,好多年後,提起此事,還會淚流滿面。
她需要理性,在不能順遂的時空裏,她只能順着生活的原路返回。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着,也許會動搖,會讓她迷茫。她還願意相信相繼而來的人世。相信愛情不能逆轉的魔力。
她曾經想過,這一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