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付臻紅看着唐僧深黑的眼眸, 那宛如被清列的溪水浣洗過的瞳孔裏浮現出了情動的潮濕和溫熱, 沉靜平和的溫潤也被渴念盡數覆蓋。
付臻紅承受着唐僧熾熱的輕吻, 他伸手抱住了青年結實緊致的後背,冰冷的指尖隔着一層雪白的衣袍在對方的背脊上緩緩撫動。
日落的光暈還未完全被浮雲遮住,光亮便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進這小巧的茅屋裏,付臻紅的身影被唐僧挺拔的身軀完全擋着, 只能看到滿頭的青絲散開在紅色帳暖。
兩人的唇舌肆意的交纏在一起,唐僧深吻着,從最初的不适應變成了娴熟的攫取着付臻紅口中馥郁的甜香。
不知吻了多久,他終于放開了付臻紅,雙手撐在付臻紅的檢測, 支起身看着被他圈外身下的少年。
因為方才那番親吻, 少年殷紅的唇上透着瑩潤的光,有些微腫, 像是吸足了水份的花瓣, 嬌滴精致又幽香四溢。
少年的眼尾還帶着微薄的紅暈, 以往那宛如寒潭一般森冷的眼眸裏氤氲出了水潤的霧氣,長長的烏睫輕輕煽動着,像展翅欲飛的蝶,仿佛只要被他的手微微一觸碰, 便會翩然離枝,飛進他的心口。
“可以嗎?”唐僧輕聲問道,他的聲音低沉中帶着絲絲沙啞,飽含着躍動的激情, 如同從喉嚨裏來回滾動過一般。
付臻紅撫上唐僧泛紅的臉頰,指腹在唐僧的秀挺的眉上輕輕摩挲,“陳祎,夢終究無痕易消散。”
唐僧眉頭微擰,帶着幾分不解:“夢?”
付臻紅緩緩說道: “我喜歡的和尚呀,不會永遠沉浸在虛假的夢,他心裏有着清規戒律,有着佛法真言,更有着盡菩提渡衆生的大愛。”
[小紅,你好壞,明明早該在見到唐僧第一眼的時候就該提醒,結果偏偏勾起別人情動,箭在弦上突然驟停!]
付臻紅承認他是有着幾分惡趣味的,但先前做的那些親密舉止也并非全是無意義的逗弄。
從孫悟空融合了分身之後的表現來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夢境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陷入夢魇中的人在清醒之後也會記得一清二楚。
難得在這夢境中,唐僧擯棄了佛法衆生,為他還了俗,變得主動,他又怎麽可能錯過這送上門的親近。
如果這不是在夢魇裏,付臻紅也不介意為了攻略與唐僧來一場魚水交歡,然這是夢,這夢裏不只有他,還有芷芸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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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來将唐僧拉出夢中,一旦唐僧跨越了這最後一步,這和尚恐怕就會永遠沉浸在夢裏,無法再出來了。
而要将陷入夢魇中的人完全拉出來,最直接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對方真正意識到一切皆是虛妄,甘願放棄夢境中的假象。
“小紅,你今天有些奇怪。”
白衣青年終究是溫潤的,在看出身下之人的拒絕後,哪怕此刻他的欲望已湧上心頭,熱流更是聚集到小腹之下,也依舊克制了沖動,從付臻紅的身上退離開。
等他臉上的潮紅完全褪去,付臻紅才坐起身不疾不徐的說道:“和尚,陳祎,你在這夢境中還俗,不是選擇了我,而是選擇了虛幻。”
“你說這一切只是虛幻的夢?”他清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可置信。
“是,”付臻紅直白的說道:“所以你需要醒過來。”
付臻紅的話讓唐僧一下陷入了沉默當中,他薄唇緊閉着,久久沒有言語。
所以一直以來的喜悅,原來都只是一場夢嗎?
唐僧笑了一聲,這笑容中帶着些許的苦澀和其他更複雜的情愫,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半掩的窗戶,白晝正被黑夜慢慢覆蓋,很快星光就會浮上天幕,灑下一片星輝,“我一直都很清醒。”他輕聲說着。
這話也不知是對自己的自我安慰,還是對付臻紅的回應,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他握住付臻紅的手,将那毫無溫度的柔荑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在這裏,我只是陳祎。”
“但夢終究是夢。”付臻紅的聲音很冷,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起伏。
唐僧卻是搖頭,語氣溫柔,萬般深情:“這裏的兩年于我來說都是真實存在的,無論是最初在佛與你之間的決斷,還是蓄發之後對你的求娶,陳祎是喜歡你的,也是完完全全屬于你的。”
付臻紅道:“我要的是你清醒之後面對現實之下的喜歡,而不是在這虛幻的夢境裏被心中入侵的魔魇影響之後,這似是而非的告白。”
唐僧再次沉默了,他微微垂下眼眸,長而濃密的睫在眼簾處投下了一片黑色的陰影。
“你只說陳祎喜歡?那唐僧呢?”付臻紅雖是這麽問着,卻并未打算再聽唐僧的回答,他掙脫掉唐僧的手,将掌心放在白衣青年的胸口,“閉上眼睛。”
唐僧依言閉上了雙眸。
淺藍色的光彙集到付臻紅的手上,很快他的手也變成了一團光暈。
付臻紅看了唐僧一眼,變成光暈的手就這麽直接陷入進了白衣青年的身體裏,他用精神力感知着唐僧體內的神經脈絡,終于在心髒處找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付臻紅冷笑一聲,手一用力,拽住一團黑色的光暈瞬間将它從唐僧的身體裏扯了出來。
“看熱鬧也看得夠久了。”
付臻紅的話音剛落,一陣詭異的笑聲便在茅屋中響了起來。
下一秒,黑色的光暈變成了人形。
一襲黑衣,身形高挑,模樣俊美卻帶着一種隐隐的妖邪之氣。
“我是該叫你芷芸國師,還是該叫你玉凜夜?”
芷芸國師聞言,暧昧的目光在付臻紅臉上纏绻的流連,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唇角愉悅的向上揚起,勾出了一抹邪氣的弧度:“你該叫我郎君。”
他這話一說出口之後,付臻紅還未回話,唐僧便将付臻紅迅速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擋住了芷芸國師帶着侵略性的冒犯目光。
“你究竟是誰?”唐僧眉頭緊蹙道。
“我就是你,”芷芸國師意味深長說道:“我是你心中放大的欲念。”
芷芸國師這話讓付臻紅想起了在蓮花洞的時候,他曾問過玉凜夜究竟是由何妖所化,對方回答是由他的心所化。
[小紅,我以為那是土味情話!]
也不怪乎三兒系統會如此認為,事實上,就連付臻紅當時對于那帶着戲谑的話,也并沒有太過在意。
現在看來,這芷芸國師還真是與心魔或者夢魇相關的妖。
付臻紅從唐僧身後走出來,看着芷芸國師道:“如果我不把你揪出來,你是打算将和尚的意識通過夢境來完全吞噬掉?”
芷芸國師不置可否:“被上面那些個神仙選中的取經人,味道雖美,卻也不足以讓我花費心思,在我還是玉凜夜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只對美人感興趣。”
付臻紅挑眉:“這麽說來,你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我?”
“自然,”芷芸國師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唐僧,有些可惜的說道:“我沒想到你來得如此快,再晚一步,我就能将這和尚吞噬,然後取而代之,驟時你在這夢境之中,面對的唐僧便已經是我了。”
“你故意安排那些焚香點燈的宮人,本意不是為看我是否與那國主順利完婚,而是在确認孫悟空的本體是否跟我在一起?”
付臻紅記得孫悟空說過他的分身曾将玉凜夜打死在金箍棒之下,作為與孫悟空的分身交過手的妖,芷芸國師會知道孫悟空會用毫毛變分身也不奇怪。
“那魏淮戈縱使在人類眼裏勉強算是優秀,但有珠玉在前,你又怎麽看得上區區一個芷芸國主?”芷芸國師輕笑:“如果宮人們只看到你一個人,說明孫悟空并不在,然他們偏偏就看到了兩個人,你不可能與魏淮戈親近,那宮人們看到的另外一個人,自然就是孫悟空了。”
說到這,芷芸國師微微頓了一下,眸色中浮現出一抹惋惜:“只不過我有一點算錯了,我沒想到比之孫悟空,你更在意的竟然是唐僧。”
“我以為你會趁着洞房花燭與那猴子好好相處,結果卻僅僅因為一個猜測就放棄了機會,轉而來找唐僧,看來這徒弟,終究比不過師父。”
芷芸國師的話讓唐僧下意識看向了付臻紅,他的內心深處竟可恥的萌生出了一絲喜悅。
芷芸國師似有所感般看了唐僧一眼,突然嗤笑一聲,意味不明的說道: “我實在是有些好奇,你如此執着于這和尚究竟是何目的,你不吃唐僧肉,但若說是因為愛,可你眼底卻沒有一點情義。”
“有些妖确實會對凡人動情,但你是白骨精,一堆冰冷森寒的骨架,又怎麽可能會有心?”
芷芸國師這最後一句話讓唐僧心中剛萌生出的喜悅驀地沉了下來,他薄唇繃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眉宇之間也沒有了溫潤與柔和,他牽起了付臻紅的手,如同宣誓主權一般看着芷芸國師,難得冷聲道:“這些又與你何幹?”
芷芸國師的視線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幾分不屑的諷刺道:“你不過只是一個在夢裏才敢表白的膽小鬼罷了。”
付臻紅笑道:“你這話說得可不太對,不管是和尚他決定還俗蓄發,還是求娶婚姻時,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身處在虛幻的夢中。”
芷芸國師不語,而是走到付臻紅面前,他擡起手似要撫摸付臻紅的臉頰,結果手卻被唐僧半路攔了下來。
“別碰他。”白衣青年十分強硬的說道:“既然這是我的夢境,你又有何資格動我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