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另一邊,平頂山的半腰間。
孫悟空用計謀将銀角大王的羊脂玉淨瓶和紫金紅葫蘆給騙了去,銀角被他反收入紫金紅葫蘆中化為了一灘血水。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豬八戒和沙悟淨去對付壓龍山壓龍洞的狐貍精,他去找師父,卻沒想到這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穿黑衣的男子。
這男子氣宇軒昂,眉目間隐隐透着一股邪魅之氣,直覺告訴孫悟空面前這個攔路的妖怪實力不俗。
不過到底是曾将天界攪得惶惶不得安寧的齊天大聖,敢大鬧龍宮奪金箍棒,敢直闖地府銷生死簿,又怎會将區區一個稍微有點實力的狐妖放在眼裏?
最開始是假裝成道者的銀角,然後是利用土地山神的法術召出大山的金角,緊接着又是拿着兩件法器的銀角,現在又來一個狐貍,接二連三的妖怪,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個一個的來,沒完沒了一樣,讓孫悟空的耐心被徹底的消耗了個幹淨。
收起了戲耍的心思,想速戰速決的孫悟空真正意義上的開始認真起來。
金箍棒在他手裏散發出凜然的光暈,他先發制人,攜卷疾風翻騰直運籌,使出一個身法朝着玉凜夜攻去。
兵刃相撞,寒光迸現。
兩道身影在半空中交鋒,快如閃電,這是最直接的身法與武器的對決,沒有花裏胡哨的法術,只有速度、力道、和反應力的高低。
玉凜夜手中的武器是真正的七星寶劍,煉魔深寒堅不可摧,然即便是這樣至高無上的絕妙法器,也終究抵不過能翻天攪地的第一神器如意金箍棒。
這天河定底的神珍鐵,是當之無愧的所向披靡,它在孫悟空的手中,被發揮到了極致。
不過幾個來回下來,玉凜夜就已經處于了下風,他雖早已聽過孫悟空的大名,也知曉他的實力深不可測,然知曉歸知曉,卻沒有一個具體的認知。
眼下他親自出手,方才明白這能讓天界衆神和地下衆官都束手無策的齊天大聖,實力是真得強大而不可估量,不過玉凜夜并不擔心,他能讓這幾片山頭的衆妖信服,靠得可不僅僅是法力修行。
他擁有着許多妖怪望塵莫及的法器,這些法器每一件在他手上都被他最大意義上的改化,使得原本的威力放大了數倍不止。
玉凜夜一個閃身躲開孫悟空的進攻,迅速将手中的七星劍變成了一把翡翠折扇,下一秒直接開扇一扇,将再次進攻的孫悟空扇飛到幾百開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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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也有些火了,這妖怪手上的武器一會兒變成劍一會兒又變成扇子,最後甚至最後還變成一把傘降下一道道淩厲的刀刃,實在是有些難纏,他本就最讨厭應付這些花裏胡哨,心裏又惦記着唐僧,在意識到一時半會兒可能無法将這個煩人的妖怪打死之後,孫悟空幹脆拔出一根豪毛,變出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分身。
方才那幾個來回,孫悟空對這妖怪的能力也估摸了個八九,他這分身的實力雖只有他自身實力的一半,對付這個妖怪,卻也足夠了。
孫悟空召出筋鬥雲往蓮花洞趕去。
不過片刻,他就到了洞口,他原以為會看到小妖們嚴防把守的畫面,卻沒想到整個蓮花洞外空無一人。
孫悟空心下有些疑惑,飛身跳下筋鬥雲朝着洞內走去。
蓮花洞府的石壁廊很長,孫悟空走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眉頭微皺,加快了腳下的速度,随着越走越近的距離,血腥味也越來越重。
等他走進裏面後,濃郁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空間裏,洞壁上交錯着淩亂的刀痕,地上躺着幾十具小妖的屍體,這些小妖的心髒被石銳刺穿,被一擊斃命。
孫悟空在一衆屍體裏看到了一具無頭的男屍,從服飾上來看是金角大王,身體已經僵硬到成灰白的慘狀,孫悟空的視線又移向了距離這無頭身體的幾米遠處的石桌下,在那裏找到了金角大王的腦袋。
這妖怪那斷掉的脖子處還在緩緩留着濃稠的血液,他的瞳孔大睜,灰黑的眼球幾乎要溢出眼眶,嘴巴半張着,顯然是死前的那一瞬間連最本能的痛苦哀嚎都沒來得及喊出。
孫悟空想到了和他師父一起被抓來的付臻紅,地上這一片狼藉只可能是對方所幹,孫悟空到并不覺得這手法太過殘忍,弱肉強食,本就如此。
他四下又看了一下,最終将目光定格在最右側一處被碎石塊堵住的房間口,孫悟空的耳力天生敏銳,他試着喊了幾聲師父,卻并沒有得到唐僧的任何回應,反而是隐隐聽到了一陣很低的呻吟。
孫悟空身體一頓,不自覺放輕腳步慢慢朝着右側的石廊走去,等他走到房間口的時候,裏面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傳入進他的耳中。
這是那個白骨小妖的聲音。
孫悟空薄唇輕抿,他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阻礙物,思索片刻後,變成了一只蚊子從碎石的縫隙中飛了進去。
在微弱的燭光下,他看到了正前方的床榻,也看到了床榻上被一層紗幔遮擋住的兩道人影。
是他的師父和那個詭計多端的白骨精。
這輕透的紅色紗幔根本擋不住孫悟空良好的視力,透過這層輕薄而暧昧的細紗,他十分清楚的看到了這小妖整個人與他的師父親密的貼到了一起,衣衫淩亂,露出了小巧精致的鎖骨。
孫悟空一下就想到了初次在白骨洞時見到這小妖的畫面,對方就是這麽不着寸縷的,同樣也像現在這般,親密無間的與他的師父貼在一起。
然而那個時候這小妖只是将他師父抱住,并未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也不似現在這般正微微後仰着頭,紅豔的嘴唇半張着,吐露出了那能引起人去無盡遐想的聲音,而這聲音,在這密閉的空間裏,又顯得那麽的潮濕而溫熱。
孫悟空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聲音,似痛苦,又似愉快,有些輕,又有些低,像是從喉嚨裏緩緩滾出來一樣,透着一種纏绻又撓人心窩的蠱惑,如同他第一次從花果山出來,因為好奇而跑到繁華的街道裏所偷嘗過的甜漿,濃稠到讓他覺得喉嚨發緊。
有那麽一瞬間,孫悟空甚至以為又是這白骨小妖在使什麽詭計強迫着他師父,然而紗幔中所勾勒出的輪廓和身形動作卻告訴他事實并非如此。
這小妖的手只是軟軟的搭在了他師父的肩膀,而他師父那本該握着佛珠的手卻在動作着,孫悟空大驚,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心慌,更讓他覺得無所适從。
眼前的這一幕對于孫悟空來說,沖擊力實在太大。他是由仙石孕育而生,磐石堅硬,心也應如磐石,他雖然不懂情愛,卻也知道這樣的事應該只有男女之間才會做。
他在菩提祖師麾下求道學法的時候,就曾聽師兄弟們說過,人一旦歸了佛,入了道,便要抛開一切塵緣。只有凡俗的人,才有機會兩情相悅,才有機會穿着紅色的喜服拜堂成親,然後在洞房花燭的那一天晚上,做着情之所至的事情。
他師父是得道高僧,一向靜心守戒,從不會被七情六欲動搖根塵。
但他師父為什麽要幫這小妖做這般會被欲念驅使的事?
孫悟空不相信他師父會破戒。
他師父是男子,這小妖也是男子?難道是因為他們都是男子,所以就不存在男女之別嗎?
沒有男女之別,就不是男女之情。
男子與男子之間,是可以這樣的嗎?
孫悟空的思緒一下變得有些紊亂亂,或許是因為這突然的畫面太過有沖擊力,或許是因為密閉的空間裏太過悶熱的空氣,又或許是因為那床榻上的聲音太過纏绻和綿長。
理智告訴孫悟空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裏,就像他毫無聲息的飛進來一樣,然而他的眼睛卻緊緊的粘在了這紗幔裏,他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身體似乎在慢慢發熱,呼吸也慢慢變得不順暢。
付臻紅在孫悟空剛進蓮花洞的時候,就已經感知到了,他相信孫悟空的實力,這石猴找過來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他現在的心思全然都放在了唐僧的身上,白衣僧人的指尖圓潤而溫熱,那常年撥動佛珠的手像不沾染俗塵的雪蓮。
此刻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溫和如水。不染俗世的聖僧終究還是被付臻紅拖了下來,以往的高遠和沉寂,在這一刻變得不複存在。
付臻紅看着眼前這閉着眼睛的唐僧,這僧人仿佛覺得只要閉上眼,就能抵住一切暧昧,将思緒分遠和脫離。殊不知他此刻的面色早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燥熱和不寧,他那黑色的眼睫正微微的顫動着,清隽的臉上是一片薄薄的紅暈,耳根像是滴了血一樣,喉結更是無意識的滾動着。
付臻紅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這白衣僧人,他半眯起漂亮的眼眸,抱住唐僧的脖子,在他耳邊用細碎的聲音輕輕低語道:“嗯…和尚…你此番閉上眼睛,只會讓你的其他感官變得越發的清晰。”
在付臻紅說出這話的一瞬間,唐僧緊繃的身體猛地一顫。
而付臻紅也将額頭抵在唐僧的額頭處,發出一聲輕輕的低嗚。這聲音如同擁有着某種奇異的魔力,使的這一剎那間,白衣僧人的心,完全的亂了。
森冷的房間,空氣裏還彌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氣,這完全密閉的空間裏,沒有風,四周都是那麽安靜,唯有他耳邊的聲音是那麽清晰可聞。
他從沒不知道這個漂亮的少年會有像現在這般熾熱的體溫,像是要融化掉他的手一般,然後再一點點的侵蝕他的心。
唐僧睜開眼,擡起頭望着床頂,雕欄勾花的紅木充斥着一種溫情和風雅,但唐僧卻有一種錯覺,那上面仿佛正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這些眼睛是佛家的三皈五戒,是經書中的諸相虛妄,六根清淨,也是剃發脫俗時斷七情六欲,普渡衆生的誓言。
然這些種種在少年輕輕吻上他眼睫的這一瞬間,他的眼眸心海裏,便只剩下了少年旖豔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