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修真界生意往來
徐青修睜開眼,浮在空中的青色長劍如有意識一般輕輕飛下,落入他的手中。
它周身的光華已經全部褪去,色澤清潤而內斂,劍氣如虹,卻又溫柔似水,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幕令沉有些緊張地守在門外,看着青石門一點點被推開,徐青修走了出來,懷中抱着一把劍。
徐青修看到他後似乎愣住了,不敢置信般喚道:“幕宗主?”
幕令沉淡淡道:“在外面等着不太放心,正好遇見廣寒君,就跟着他進來了。”
那麽多日來的焦急等待,仿佛就可以在這一句話中輕易化去。
徐青修低頭看了看手中長劍,有些無措地遞出道:“這個,我鑄了一口劍,想送給幕宗主你……多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
幕令沉小心地将劍接到手裏,對着光看了看,又小心地抱到懷裏,道:“唔,它叫什麽名字?”
他力持鎮定,但心中已經翻江倒海,那種感覺就像看見徐青修又給他生了個孩子,激動而驚喜,珍重又寶貝。
徐青修小聲道:“長青。”
贈君以長青,系吾此生長情。
徐青修将新月劍收回了如意囊中,外面的長廊依然很黑,幕令沉左手抱着新得的長青劍,右手伸出去拉徐青修:“小心些。”
徐青修把手伸給他,沒有躲。
但這一路終究有限,回到石門處時那門仿佛有所感應一般毫無障礙地自動開啓放兩人出去。外面正是正午,陽光乍洩而出,亮得刺眼。
徐青修拿手遮住眼向前走了幾步,才意識到幕令沉沒有跟上來。他回過頭去看,只見幕令沉側着臉依靠在那石門之上,黑眸微垂,臉似霜雪。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掉轉頭往回走了兩步,就見幕令沉已經直起了身子,拿出一枚傳信信箋,手指在上面輕劃幾下,随後揮手讓那信箋随風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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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箋遇風就化為一只白鶴,撲扇着豐盈的翅膀飛走了,不知飛向了何方,落到何人手中。
幕令沉卻手下動作不停,片刻後又有一只白鶴自他指尖化形飛走。
徐青修見狀問道:“幕宗主,你是有要緊事麽?”
這些天他是一直在這裏等着自己?那冰玄宗等各處的事情也該積壓了許多。
幕令沉被問道這個話題卻刻意偏過臉,躲閃道:“沒什麽事,給宗裏報一聲平安而已。”
可他分明寄了兩份信。
幕令沉此時心中有鬼,自然不敢正對徐青修,他偏着頭默默站了一會兒,卻沒聽見徐青修繼續說話,也沒感覺到對方動作。
他轉眼去看,只見徐青修用手支着額頭,發際處沁出豆大的汗珠,分明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幕令沉連忙伸手去扶,同時調動仙力迅速注入對方體內。
徐青修緩緩閉上眼睛,無聲無息地軟倒在他的身上,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但他的仙力卻極其自然毫無排斥地接收了幕令沉輸送進來的仙力。
幕令沉抱起人鑽入道旁茂林僻靜之處,席地而坐,将渾身軟綿綿毫無力量的徐青修抱進自己懷裏,神識随着自身的仙力一起在他的周身四處游走,每一處經脈骨血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的神識視野之中。
這種感覺并不是第一次,上一次青修被影鬼附身,他為對方驅除影鬼之時也曾這般細致地點滴不漏地窺視青修的內裏。
一切都好。幕令沉暗暗松了一口氣,除了青修的靈臺之處,那個血誓封印,在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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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距此千裏之外,一只已經氣喘籲籲快要散架的仙鶴終于找到了它的收信人。
廣寒君伸出手,仙鶴乖順地落在他的手中,化為一張……長長長長長的白紙。
他看了眼署名,“幕令沉”。便微笑着轉過頭對韓墨文道:“看,我就猜到了,咱們很快就能開張。”
随後廣寒君轉過頭開始讀白紙上所記載的內容,什麽千年寒鐵铐鎖鎖鏈加長,什麽不可名說露……長長一個單子,有的要的東西還只有用途描述,并沒有名字。也不知道是幕宗主不知道這東西該叫什麽名字,還是對廣寒君含煙魔的身份及創新能力極為信任。
饒是他一只曾登頂魔域至尊閱盡群魔浮華的老含煙魔都忍不住咋舌,向韓墨文感慨道:“我就說嘛,他們那種天道都難容的變态大妖怪最可怕了;三界六道之內又是人類欲念最強,最是欲壑難填。像幕宗主那樣的混了人類的血,知情識愛之後最難對付了。”
韓墨文并不懂他在說什麽,只知道生意上門了,應該是好事。
廣寒君又看了一遍那訂單,心下喃喃,還是人比妖可怕,妖比魔可怕,他們含煙魔最溫柔最體貼了,這些個東西他都不敢給他夫人用。
随後他又想到,幕宗主那個樣子也不像是比自己有本事敢付諸實踐的,說不定也就是剛聽了他夫人的表白,色令智昏,沖動購物,買回去自己幻想一下。聽說他女兒都五歲大了,這麽多年他夫人都沒跟他在一起,也是慘。
廣寒君對着訂單稍稍感慨了一下,但是生意還是要做的。
離開徐家藏寶之地,待韓墨文清醒過來後廣寒君便帶着他在修真界各處游歷,問他可有中意的地方,如果看中哪裏就可以在哪裏定居下來。
這幾日他們來到東境的名山鐘什山內,但見溪水潺潺,雲霧缭繞,仙禽嬉戲,風景意境的确不是下界可以比拟。
韓墨文坐在溪邊大石上歇腳,向遠處望雲間景色,一時竟看呆了。
只見廣寒君向他走來,左手拿着一個七彩琉璃瓶,右手拿着一柄不知什麽禽獸的毛做成的毛刷子,依然是高遠出塵的模樣,道:“來,墨文,試試我做的這種新藥。”
韓墨文聽說後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小聲争取道:“可不可以不試?”
廣寒君坐到他身邊将他圈到懷裏,嘆了一聲,道:“不試不行呢。你也知道我的東西都是賣給冰玄宗幕宗主他們這些大主顧的,如果質量不好,效果不顯,客人有意見就麻煩了。”
韓墨文點了點頭,顧客勢力強大,做生意的的确要小心應對,在下界也是這個道理。
但是最近寒哥總要他來試那些藥品和奇怪的東西,弄到最後場面總是無法收拾。難受倒也說不上,他就是覺得有些些的……難堪?畢竟自己那個樣子實在是太破下限了太不知羞恥了,當初受寒哥指(脅)示(迫)去接近太子殿下時都沒做過這樣的事。自己雖然愚鈍,但當年受父親督促也是度過幾年聖賢書的,即使是囫囵吞棗也能稍稍辨別禮義廉恥。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堅決不能答應讓寒哥試藥。
韓墨文漲紅着臉,努力做出微小的掙紮:“……寒哥,你以前在上界是做什麽的?也是賣……賣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