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不回家,為什麽會跟我在一起。
李新沉默着沒說話,他的手搭在了我的大腿上,抖得厲害,我只好硬着頭皮跟二哥解釋,有些話不能直白地說,特別還有疑似二哥的女朋友存在的時候,我就說也是最近找到了李新,不清楚他遭遇了什麽,但是精神狀态不太好,感覺吃了很多苦,沒敢聯系你們,準備等他好一些再說。
這話被我說得漏洞百出,二哥皺緊了眉毛,反複地看我看李新,過了一會兒,又出去打了個電話,妹子看氣氛不太對,想了想也悄然離開了,包廂裏一時之間只剩下了我和李新。
他的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很輕的聲音問我,你打算怎麽辦。
這句話正好問到了點子上,我打算怎麽辦,我能怎麽辦,我想怎麽辦,他已經被他家裏人發現了,我還要留着他麽,送他回家是不是一個相對比較好的選擇,情感上來說,我也不應該束縛着他,讓他和家裏人分開,阻隔他和家人見面,但我依舊非常擔心他的處境,他回去能适應麽,能忍耐麽,能克制麽。
或許是我的沉默傷害到了他,或許他産生了什麽我所不知道的想法,他的頭一點點從我的肩膀上挪了下來,他勾起了嘴角給了我一個特別溫和的笑容,他說,我回家吧,麻煩你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該回去了。
他沒有在開玩笑,也不是欲情故縱,他是真的在跟我說,他想回家,他該回去了。直覺告訴我哪裏不對勁,我不應當選擇答應他的話,放他離開,但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在告訴我——江洋,這是一個你可以脫身的機會,答應他,別攔着他,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像個正常的人一樣,像幾年前我上了上鋪,他對我說他還要再忙會兒再爬上去一樣,他伸出手,用很大的力氣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說,我回去了,以後再出來約,你別以為你能拜托我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有很多的主奴會約定一個時間,隔幾天來一次調教,并不會住在一起,他這麽說像是能削弱了一些我心底湧起的不安,到最後我只能跟他說,回去先陪陪家裏人,如果有問題或者住着不習慣,就搬出來,接着和我一起住。.
他笑着點了點頭,後續又說了好幾句話,但我記不太清他當時在說什麽了,只記得他一直拍着我的肩膀,和他臉上真實得可怕的笑容。二哥重新開了門,他說家裏人都想見一見他,再見一見我,我好像說了想跟李新一起回去的話,又被李新笑着婉拒了,我們一起下了樓梯,在大廈的門口揮手告別,李新最後沖我笑了一下,鑽進了車子裏。
那笑容不知道為什麽,讓我心裏格外焦躁,在車門關閉,車子開始行使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追上去跑了幾步,又被冷風吹得冷靜了一下,我狠下心,轉過了頭,一步一步往停車場走。
我以為這一路我會想很多關于李新的事,但實際上我大腦空空,還處于一種懵的狀态,我開車回了家,打開了室內的燈,屋子裏還存有着另一個人生活的氣息。
我脫下鞋子,看着鞋架上屬于李新的每一雙鞋。
毛毯上他跪過的痕跡還沒抹去,擱置在餐桌腿邊的碗裏還放着切好的水果,我關上門,走到了沙發邊坐了下去,眼前似乎還有李新的影像——我這時才意識到,李新離開了,離開了我的領域,他回家了。$
我下意識地翻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我問他【到家了麽】,界面提示發送成功,輕微的響動卻從沙發間隙傳了出來,他忘記拿我給他買的手機了。我從通訊錄裏找到了二哥的聯系方式,撥過去卻是關機。
我放下了手機,随意扔到了茶幾上,想象中的解脫和釋然并沒有到來,相反的湧起的是空虛和悵然若失的情緒,我将這種變化,強硬地解釋為是不适應,我習慣了李新的存在,因此在他突然離開後,會覺得哪裏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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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沖了個澡,回到床上去睡覺,諾大的床因為少了一個男人的體溫,驟然變得冰冷和空曠,睡夢中,我的手臂下意識地去摸旁邊的空位,一片平坦空無一人,然後就是驟然驚醒,在花費很長的時間告訴自己,對方已經離開了,再次強迫入睡,再次驚醒,到最後幹脆靠在床頭上直到天明。
第二天的我開始清掃李新殘留的痕跡,我将毛毯一樣樣晾曬好,準備等收拾幹淨收進整理箱裏,我收起了他的飯碗,開始整理我衣櫃裏另一半的衣物,各種相處的畫面做愛的畫面調教的畫面在我的大腦裏不時地閃現,我将他們一點點踢出我的大腦,但忍不住手去給我所熟悉的他的家人發消息詢問,關機——一直是關機,後來號碼成了空號。
我猜測他們并不想我和李新有下一步的聯系,不管我們之間的關系是S-M還是情侶,他們的态度都是暫時的阻隔,我重新放下了手機,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放棄撥打電話試圖聯系,我現在非常難看,很不禮貌,而且有病。
到了最後我還是沒有忍住,我拿起了外套,取車去了李新的家裏,他家的地址我爛熟于心,我告訴我自己我只是擔憂他的身體狀況,并不是因為我舍不得他,我不想離開他。
我也和李新順利地見了一面,他看起來像是徹底回複了正常人的模樣,告訴我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要向前看,還約我過些天一起出去玩,最後他告訴我他的新號碼,我們像老友一樣告別,他問我能不能給他一個擁抱,我想了想抱住了他,太親密了,親密得完全不像是正常的朋友關系,這個擁抱持續了幾秒鐘,他主動松開了我,還向我揮了揮手,我把所有的心思壓在了心底,轉身離他而去。我沒有回頭,如果我看到了他的背影,我大概會覺得難過,而如果我看到他在看着我,我怕我會什麽也不管不顧,抱住他,将他直接帶走。
我們之間的關系終于有了終止的轉機,他看起來已經恢複了正常,我們可以成為像曾經那樣的好友,我們都能走上相對穩定的軌跡,一切正如我幻想得那般完美——我不能再給我,再給他,任何的機會了。
在離開他家的時候,天空正在灑下細小的冬雪,我應該笑,但笑不出來,我似乎應該哭,但也哭不出來,一場充滿愛和欲望的夢,夢醒了,我大概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
我回到了家,決定開始清理那間調教室,裏面的東西不适合收藏,比較适合直接毀掉扔掉,我在試圖扔掉一個鞭子的時候,才發現鞭子手柄上出現了一道極為明顯的裂痕——我記得這條鞭子,是我入手的第一條,當時我尚且掌握不了鞭打的力道,我跟李新說,我的技術不太好,很容易把他弄傷,後來我放棄了調教他——這件事差不多可以成我的黑歷史了。
如今的我學會了鞭打,學會了很多我不該學會的東西,而鞭子的手柄裂了,李新也不需要這些了。
我的拇指擦過了那道很長的裂痕,多少還是有點舍不得扔,正在猶豫的時候,放在褲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我扔了鞭子掏出了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手指劃開界面,幹脆按下了外放的接聽鍵,一個我不太陌生的聲音,沙啞着嗓子,近乎歇斯底裏地吼出了一句話。
手機墜落到了冷硬的地面上,屏幕瞬間被摔得粉碎,我撈起了手機,我的聲音冷靜到不可思議,我問他在哪裏。
對方頓了頓,告訴了我一個地址,我扯了扯嘴角,甚至還記得跟他說了一句,謝謝。
直到我的電話卡插進了備用機裏,我穿上外套下了樓,我的鑰匙插進了車子裏的時候,我的大腦才重新響起了那人的話語。
【李新自殺了,正在醫院搶救】
車子緩緩開啓,車窗被我降了下去,冰冷的風吹着我的臉頰,吹散了我的頭發。不管是天意還是人意,不管他會生還是會死,他最終沒有放過我,而我,也再也不會放過他。
這樣很好,好極了,我們就應該糾纏着活下去,無論生,還是死。
60.
儀器聲滴答作響,李新在病床上睡得很香甜,醫院裏除了他二哥外并沒有其他的人存在,他頹然地坐在床邊,或許是我的腳步聲太過明顯,他猛地擡起了頭,他的眼眶紅得厲害,看得出來有那麽一些真心的痕跡,他看着我過了一會兒,蠕動着嘴唇,嘆了一句你來了,之後再無下文。
我接下來纏繞在脖子上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