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魯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尤裏茲态度的轉變,也把李慈裝傻充愣的谄媚看在眼裏。他從前對于南國的一切都懷着一種向往的柔情,而李慈與昭雲的到來,接連使這種柔情消磨殆盡。他曾将效忠于尤裏茲視為自己的理想,又被這虛假的理想拖進幻滅的黑暗。如果沒有這個從南國來的不男不女的禍水,那麽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樣子。
他不能怪李慈的,對不對?因為李慈傻掉了。
一個傻子真的能做到這樣恰如其分的讨好嗎?
“殿下,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
李慈正愁找不到機會和烏弗接觸,聽了魯風的提議,揉着眼睛點點頭,習慣性地撒嬌:“要抱…”
“小的只有一只手,恐怕抱不動殿下。”
李慈一愣,心中驚駭,連忙壓下愧疚,把一個傻子的行為繼續合理化地演繹下去:“哦,你的手還沒有休息好呀!”
魯風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最終露出恭順一笑,“是的,殿下。”
“不然,小的背你出去吧?”
李慈看向角落裏尤裏茲送給他的輪椅,卻沒法解釋自己怎麽知道那輪椅的用途,裝來裝去,騎虎難下,只得點頭,“那、那就背。”
魯風只能用一只手扶住他,因此李慈不得不把雙手收得更緊,兩人的頭貼得極近,近到李慈能聞到對方身上一股木質的香氣。也許是衣服的味道,也許是魯風最初木讷直爽的樣子留給他的印象太深。
他環住魯風的頸子,卻忽然覺得難過。他的膝蓋有傷,逃亡路上,很多人都背過他,那些背脊都曾是他的依靠和希望。他們承載着他,南來又北往。也許曾經魯風也背過他,但他竟然記不清了。他利用魯風出逃,然而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他,這次也一樣。
他對魯風有愧。
“你的手什麽時候休息好呀?”陽光穿過樹葉,點到了他的眼皮上,讓李慈有一瞬間想要落淚,為了掩飾失态,抱怨似的把眼睛貼在魯風的背上,胡言亂語地去用提問引開注意。
魯風停下腳步,笑,“殿下好的時候,我的手就好了。”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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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風的手再也回不來了…
他也好不了了…
李慈死死咬住牙,表情悲傷得變了形,忍了又忍,才把憋悶的苦痛忍了回去,天真反問:“可是我很好呀?”
側目撇了撇被陽光拉長的疊影,魯風不再堅持,輕聲回應:“殿下說好,那便是好。”
李慈咳了一聲,險些兜不住,想到此行真正的目的,打了個顫。
魯風會猜到他要對烏弗做什麽嗎?
昭雲上次用藥,是一小截香,催情的藥物他用過,因此很熟悉那股味道,連忙掐滅了,也還是着了道。沒有燒完的香被他收了起來,卻沒料到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永平王要找昭雲?”
“他那個以前做翻譯官的奴隸是那麽說的。”
“是要請昭雲過去嗎?”
“不,他們已經來了,就在門口。永平王腿腳不便,是被人背着過來的。”
“就他們兩個?”
“是。”
“尤裏茲不在,也沒派別的人跟着?”
“沒有。”
“不能讓他們見面。”烏弗皺眉思索半晌,煩躁地揮了揮手,“把人送到偏殿,我倒要看看,這對兄妹,到底還能搞出什麽名堂!”
昭雲早就得了信,但上次既然沒有翻出風浪,她便對李慈失了興趣,不認為這個“前太子”還能對自己的地位造成什麽影響。因而樂得裝作一無所知,作壁上觀。
完全想不到,還有被李慈反将一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