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可惡
土垚宗之內，最近的氣氛也并不是很好。
大皇子卡易灼冷凝着臉，看着同樣嚴肅着一張臉的土骐，略帶不滿的道：“骐表弟，當初本殿便說過，你們五大宗門之中，就屬水淼宗實力最弱，滿門都是女子，膽小怕事，讓你最先下手出其不意的先拿下水淼宗，那麽其餘三宗，必定會唇亡齒寒，對我們的聯盟有所忌憚。可你偏偏……”
想要說土骐自以為是，但是想到土骐在如今整個土垚宗的身份，和被教皇殿十分看重的情況下，他又必須要仰仗他的幫助，卡易灼還是沒有将那四個字說出口，只停頓了一下，接着道：“可你偏偏婦人之仁，想要以聯姻來招安，這下倒成了最大的禍患了！”
土骐擡眼看了卡易灼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冰冷，與他在人前那溫潤如玉，翩然柔和的外表截然不同。
饒是卡易灼是他表兄，又乃是皇子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但還是禁不住他這一冷眼，內心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大皇兄教訓的是，是我疏忽大意了！”土骐面無表情的自責道。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婦人之仁，在他眼中，如今的其餘四大宗門都不過是還在呼吸的幽靈而已。
只是，正因為那個有着一雙靈動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少女，在進入他眼簾的第一瞬間，便莫名其妙的闖進了他的心間。
他也試圖壓制過，卻毫無建樹，反而在越是壓制的過程中，越産生了想要将她據為己有的想法。
對于這種勢在必得的想法，雖然不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卻是比那種渴望權利的野心還要讓他無法克制。
但是，她似乎對他有着天生的偏見，從見到他害怕瑟縮不已，到後來的視若無睹，半點不願搭理他，嚴重的打擊了他驕傲的心。
若不是看出那個始終守護在她身邊的蒼夜，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的話，他早就要将她強行帶到自己身邊。
所以，他寧願空白了兩年閉關修煉，将她暫時抛諸在腦後，為的就是讓自己盡快的強大起來，強大到覺得自己可以強過蒼夜。
卻沒想到，兩年後他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出關了，那二人卻也有着驕人的成就，當時的他，心裏無以名狀的怒火幾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全部澆滅。
但他終究是土骐，是土垚宗的驕傲，整個五行大陸未來的希望，最關鍵的時刻，他控制住了自己沒有沖動的想要将水淼宗夷為平地，而是選擇了想要聯姻的方式。
自己的婚約不成功沒關系，那就促成土明和水靈犀的。
只要他們名正言順的與水淼宗結成了親家，那麽，就能将兩個宗門的關系維持在親密之間，只要給他機會與她接觸，他就不信自己的優秀不能和蒼夜相比。
他一心想着，總有一天，他會憑借着自己的實力，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成為他獨屬的禁脔。
但是，原本無所事事，看起來纨绔不化的二皇子，他的野心卻在這時透露了出來，害怕自己的繼承者之位被搶奪的大皇子便急不可耐的挑起了戰争，讓他所有的打好的算盤都白算了。
破壞他計劃的所有人，他必定不會輕饒，包括眼前的這位自以為是的大皇子，他的親表兄。
盡管土骐的話語表現了自責，但是卡易灼卻沒有從他默然的眼神中看到真正的悔意，這讓他十分的不安心，卻也不敢打蛇随杆上。
心中雖然有些不齒自己堂堂皇族大皇子，居然被一個小小宗門的少宗主給震懾到了，但他還是得示弱道：“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骐表弟！因為吾知道，表弟也是為了将傷亡減到最小，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收服的話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奈何，那水淼宗甚是可惡，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
先安撫了一下土骐，卡易灼又順便挑撥了一下，端看土骐如今對不識好歹的水淼宗還有多少牽念了。
“的确是可惡！”土骐喃喃的附和了一句，視線飛出大門之外，看着外面那略顯厚重的雲層。
天公似乎也感覺到了人間已經漸漸吹起的血雨腥風，這大半個月以來，天空就沒有放晴的時候，但奇怪的是，也沒有雨滴落下，就是一直保持着這樣陰沉沉的烏雲壓頂的天氣，看着就讓人心情煩悶。
聽到這句話，卡易灼暗暗松了口氣，覺得自己說到了土骐的心裏去了。
想想也是，他堂堂五行大陸最被看好的天才，委托了教皇殿的教主親自上.門提親，居然被拒，換了誰，心裏也會對那不知好歹的人家懷有積怨的吧。
何況，土骐還是個驕傲的人，越是驕傲的人，就越沒法忍受別人的拒絕。
卡易灼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土骐此時的心情，便乘勝追擊道：“那骐表弟可曾想好了？”
“想好什麽？”土骐似有些茫然的問道。
卡易灼道：“正式攻擊水淼宗！”
土骐聞言，眉頭輕輕一挑，收回視線看向卡易灼，淡然的問道：“大皇子覺得如何出擊？”
卡易灼一聽，覺得有戲，立即按照自己的想法說道：“我們先偷偷的将攻擊火焱宗和木森宗的一部人力召回一半，然後請皇叔将教皇殿的人撥一半給我們，聯合了四小宗門的所有勢力和土垚宗的戰力，一舉攻下水淼宗！”
攻擊木、火二宗的人抽回一半，那麽剩下的人怎麽辦？他卡易灼當五大宗門數千年來一直維持的名譽都是假的嗎？
再将土垚宗和四小宗門所有的戰力都投入到攻打水淼宗去，那麽四小宗門的本部和他們土垚宗的本宗會如何，能夠擔保四大宗門不會觑機來反.攻擊嗎？
教皇殿出動一半的力量，那他們剩餘的一半力量也足以保護教皇殿了，偏偏他手下的皇族人員卻是一個都不動。
“呵呵呵！大皇子打的好算盤啊！”土骐冷笑出聲道，雖然沒有将心裏的了然都說出來，但是那透徹一切的眼神卻說明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已經看穿了卡易灼的想法。
卡易灼頓時心虛的閃躲了一下視線，不敢與土骐對視，并試圖解釋道：“骐表弟，吾這樣安排也是逼不得已。你也知道，卡易烨那臭小子可是借助了四大宗門的力量，虎視眈眈的盯着皇族。而父皇擺明了是要看我們兄弟二人兩虎相争，最後扶持贏者！”
提到那位精明的老皇帝，土骐自認聰明，卻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按理說，想要統一五行大陸的野心是從他這位皇舅年輕的時候便開始的，因此，他父親便早就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勢力，收買了水淼宗的遠房木宮洛那一族，聯合了火焱宗的前任宗主，甚至在水淼宗之中也安插了暗線。
唯一沒有被他滲透的便只有金剛宗那些性子倨傲，脾性耿直的宗門上下，連個小小的下人都收買不了。
在他接管這些之後，還曾經比較佩服金剛宗族人的耿直呢，沒料到，人家不是不能被收買，而是在他們耿直的心裏只認死理，不想五行大陸被統一合并，從此再沒有五大宗門。
因此，見皇族和他們土垚宗越發的活躍了起來之後，反而主動聯系上了卡易烨，成為了卡易烨的支持者。
他們宗門上下，以及卡易灼都曾經非常自信的認為，卡易烨想要維持五行大陸的現狀的理念是與老皇帝的意願背道而馳的。
因此，老皇帝絕對不會坐視二兒子毀了自己一生的期望，不說賜死卡易烨，那也絕對是要将人給軟禁起來，不讓他破壞他們的大事。
卻沒想到，老皇帝卻忽然做了壁上觀，沒有太過支持卡易灼和土垚宗的意思，也沒有克制卡易烨的舉措。
不但如此，還允許二人明争暗鬥，培植自己的實力，并瓜分軍隊……
等等！是不是有什麽不對？
土骐忽然恍悟了什麽似的擡頭看着幽怨的埋怨着老皇帝的卡易灼，急聲道：“大皇子，你最後一次看到皇舅是什麽時候？”
大皇子雖然比不得卡易烨會演戲，聰明，在外人看來，除了野心勃勃之外，其實是有些庸懦的人，但是這并不表示他笨。
被土骐這麽焦急的一問，他渾身一顫，也感覺到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我最後回宮去看望父皇的時候，便是去天皇學院招收親兵！之後，便一直在外東奔西走的招兵買馬，擴展自己的勢力！”卡易灼的聲音有些慌亂的道，“之後，便一直不曾回宮看望過父皇！”
他待的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土垚宗，這是，土骐沒想到他出去過不少次，卻一次都沒有回過宮裏。
“大皇子到天皇學院之後，二皇子便也公開表示得了皇命也要為自己招收親兵了！”土骐陳述着當時發生的事情。
濃密的眉毛緊緊的皺起，低斂的眼睫在眼窩處留下一道晦暗不明的暗影，十分明确的展示着本人的心情。
“難道父皇他被……”卡易灼再也坐不住的從權益上2跳了起來，急聲道，“不行，吾要回宮去看看！”
土骐卻伸手攔住了他道：“大皇子此時回去，怕只會自投羅網了！”
“怎麽可能？”卡易灼腿下一軟，重新又跌坐在圈椅上，一雙眼睛死魚般的失去了神采。
如若皇上真的被卡易烨暗害了，或者掌握住了，那麽便可以解釋最寵愛他，并比自己野心還要大的父皇為何會縱容了卡易烨與自己平分秋色，一起光明正大的招募親兵了。
那麽，皇城之中，自己自以為是的并未帶出來的人馬，如今還剩下多少能繼續為自己所用？
父皇的玉玺是否到了卡易烨的手中？
這場已經打響的戰鬥，究竟會誰勝誰負？
看着卡易灼這般不堪一擊的被摧毀了意志，土骐的濃眉皺的更深了，心裏更是越發的小瞧了他，甚至還不由得埋怨起了父親當初選擇的錯誤。
但是，此時再追究任何的事情都是空的了，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他們的驕傲不允許他們退縮，只能繼續戰鬥下去，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事已至此，總還是要派人回皇城一探究竟的，大皇子便稍安勿躁的好生休養生息，待真正的大戰來臨時，還需要大皇子鼓舞士氣，振奮人心的！其餘的，你現在不用操心，都交給我來辦吧！”土骐平淡的說着，心中卻也是百轉千回。
誰能想到籌謀了幾十年的理想，卻有可能實現不了，不管是皇族也好，教皇殿也罷，或者是他的父親，再抑或是他自己，心裏都不可能會沒有一點芥蒂吧！
“如此，便勞煩骐表弟了！”大皇子卡易灼就像是洩氣的皮球似的，瞬間沒有了得意嚣張的氣焰，深陷在皇城內的勢力可能被架空的頹喪中。
土骐冷冷的旁觀着他的表情，除了搖頭還是搖頭，這樣的人空有野心，其實卻是外表光鮮靓麗，光環環繞的繡花枕頭而已，一旦覺得自己身邊的有利因素消失了之後，便什麽都不是了。
“我們如今同氣連枝，站在一條船上，自然是要同心協力，說不上麻煩！”土骐嘴巴上客氣了一下，便不再管他，徑自往外走去，
在花園裏，遇上了正要來找他的土明和土峰。
“少宗主，水靈犀來信了！”土峰施了一禮，立即拿出了水靈犀的來信。
土明巴巴的瞪眼看着土骐手上的紙條，顯然是很想要看看喜歡的女子寫了些什麽。
但是，自從他為了水靈犀的事情大悲大怒之後，在靈力塔旁邊借助靈力瘋狂修煉，以致如癡如狂，已經被宗門列為不得參與大事之人，只讓他随時出力就是。
只不過，只要是關于水靈犀的蛛絲馬跡，他都能感覺到，因此，只要水靈犀那邊一有消息來，他就會屁颠屁颠的湊到土峰跟前。
因為，土峰就是被土骐安排着專門與水靈犀書信來往，或者是暗中潛入水淼宗的人。
土峰的靈力等級自然是不如如今的土明高，但人家好在腦子沒壞，冷靜沉着，最适合做間諜之類的了。
看了字條一眼，土骐的眉頭便不由的微微一挑，将紙條扔給土明，讓他感覺一下水靈犀的氣息，自己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平靜的道：“水靈珰死了！”
“那水靈犀豈不是也要被暴露了！”土峰也同樣平靜的道。
水靈珰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死不死的對于他們來說無關緊要，也不值得上心。
土骐輕笑了一下，讓土明拿着水靈犀的紙條去另一邊甜蜜去，然後道：“那也是個蠢貨，她自以為水舞月會看在她是親生女兒的份上，不說完全相信，也必然會因為心有愧疚而對她有所關愛！卻不知，在她被我們送回去的那一刻，水淼宗上下都沒有人相信她了！”
土峰遇事沉着冷靜，但不善謀略思考，因此驚訝的道：“那少宗主為何還要将她送回去？”
“那你覺得将她留在明弟的身邊有什麽好處呢？”土骐反問道。
土峰頓時了然，不由看着不遠處拿着水靈犀的紙條上下左右翻轉着看的土明一陣唏噓：“她若在二公子的身邊，一旦戰争徹底爆發，二公子只會守護在她的身邊，那麽，他那麽強大的靈力只會因為保護一個無用的女子的成了廢靈般的存在了！”
“沒錯！”土骐颔首道，“雖然我也覺得這樣利用明弟并不太适合，但他此時心智猶如幼童，放水靈犀在他身邊，不但有可能會被那個心機重的女人利用，也可能會成為明弟這一輩子最大的浩劫，為了排除這所有的可能，我也只能如此做了！”
“少宗主是為二公子着想，二公子的神智若是能恢複如初的話，一定能夠理解少宗主的苦心的。且那水靈犀豈會真心對待二公子，在宗門的時候，讨好谄媚，不過也是虛與委蛇，那股野心在她眼中毫不保留的顯現着呢！”土峰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刻意的看着土骐。
土骐哂然道：“若直到這場戰争結束，她還能保住自己性命，而最後勝出的是我們的話，将她當成明弟的小妾或許也是可以的！”
這是表明他絕對看不上水靈犀，在他心中，她也就只有做土明小妾的份兒，更別說是在他這裏了。
土峰暗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為水靈犀惋惜，還是為土明高興了。
随即又正色道：“對了，少宗主，金剛與費豔妮都已經去了水淼宗，屬下估計，不久之後，火焰和木秀林必然也是要去水淼宗與他們會合的！”
土骐聞言沉思了片刻，才問道：“蒼夜和木秀林還未從禁地出來嗎？”
“還沒！那水靈珰便是偷了水舞月的聚靈石，進入禁地，不知怎麽被吓得半死不活，然後據說是守護禁地的靈獸将她送了出來，最後水舞月并未下令為她治療，任她死去的！”土峰彙報道。
他其實早就接到了水靈犀的傳信，只是，水靈犀幾乎是被監視起來，只能通過密道給他送信，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他便又潛入水淼宗打探了一下。
“水淼宗的禁地只有宗主的聚靈石才能進去嗎？”
“是的！多一個人都會被禁地的大門拒絕！那夜，水靈犀是想要與水靈珰一起進去的，結果便被推拒出來。”土峰看着他道，“少宗主不會是想要暗闖吧？”
土骐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水淼宗特有的禁地嗎？他的确是有了一點興趣了。
只是，現在似乎并不是時候去暗闖禁地，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安排。
“對了，你收拾一下，帶上一些人，即刻去一趟皇城，皇上那邊似乎是出事了。同時，再親自去天皇學院跑一趟，讓他們務必看守好靈力塔，切不可讓卡易烨破壞了靈力塔将人救出來。那些人，是要派大作用的！”
“是！屬下明白！”土峰立即抱拳行了禮之後，快速的離去。
土骐這才漫步踱到了土明的身邊，看着身形高大，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都不止的親弟弟，他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
——
整個五行大陸上空的雲層有着越來越厚的趨勢，聖書無聊的守在禁地之外的大榕樹樹冠上，擡頭看着低沉的幾乎掠過自己指尖的雲霧，看着禁地最北面的方向，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蒼夜，這密布的雲層是否跟你有關，還是與小瞳相關呢？”
“神族現，天地變！”
這句預言，他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沒有旁人知曉。
但是，這總給了他一種無言的壓力，特別是看到這烏壓壓的雲層好似即将要将人間壓垮似的趨勢，都讓他覺得心中惶惶不安。
“轟隆隆——”
而好似要印證他的猜想一般，天空中那厚重的雲層裏忽然又響起了一陣陣沉悶的轟鳴，雖然不如夏日裏的雷暴那樣刺耳，但這沉悶而冗長的聲音卻更讓人添了幾分恐懼的感覺。
“這是打雷了？終于要下雨了嗎？”遠處有人擡頭看着天空，與身邊的人讨論道。
“你聽錯了吧，這都入冬了，怎麽可能還打雷呢？說不定是哪裏又發生了戰鬥吧！”另一人憂心忡忡的道，“唉！皇族和土垚宗的那些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平靜的日子不過，為什麽會有那樣的野心呢？豈不知一場戰争下來，又要死傷多少人？”
“可不是麽？統一不統一的有什麽區別呢？這麽數千年下來，我們五大宗門從未抗争過皇族，一直都比較尊重他們的，真不知他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話題被扯離了開去，那只一陣的悶雷聲，并未在毫不知情的人類的心裏留下任何的懷疑。
聖書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神族如今只有蒼夜一人，他又那樣喜歡着小瞳，應該不會在人間掀起血雨腥風吧！？
可是，三四年前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帶着強烈的魔族氣息的狂風暴雨天氣，是否就跟蒼夜有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