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殺人者疑雲
刀傷,從左肩斜深入骨,劃過胸口兩寸多長,傷口紅腫潰爛;腰腹也有一刀,險些傷及內髒。手腳上還有無數傷痕,整個人慘不忍睹。
醫師是曾從軍多年的老醫師,經驗老到,給戚鳳崖吃了兩粒回生丸,又用止血藥膏裹住了傷口,接着開方讓人熬藥,兩個時辰灌一次。說是熬過了今夜,人能醒過來,就還有希望。
阿介得到消息,也飛快跑來了,蹲在戚鳳崖床頭就哭起來,他還從沒見過戚鳳崖受過這樣重的傷。
秦歌讓他好好照顧戚鳳崖,食鋪那邊的事暫時不用管。
阿介擦了淚,認真應下了。
秦歌出來,回頭看着猶如驚弓之鳥一直緊緊跟着自己的蘇婉月,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站在院子裏和孟坦之等人說話的袁湛。
袁湛見她出來,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看到她身後的蘇婉月,哼了一聲。
那群胡人也還杵在院子裏不肯走,不時伸頭往內院看去。陳大郎沉默地在一旁守着,不許他們亂走。那胡人見着這個絡腮胡子的瘸腿漢子,沒來由有幾分忌憚,竟也不曾亂動。
秦歌上前道:“如今我家中有事,煩請各位先離開。”
“那比武招親呢?你們既然不敢比,那就是我贏了?我贏了這裏就是我的家。為什麽要離開?”示羅一句一句說得理直氣壯。
秦歌這時候沒心情和他們打嘴巴官司,道:“比武招親只是延期,待我家事情解決完了,再請各位來比就是。”
示羅想了想,看了看德昌,對方點點頭,他便道:“那好,我們在京城就多呆幾日,等着你來找我!若是不來,我也會到這裏找你們!”他這意思,那就是不比不罷休了。
“等一下。”袁湛開口喊住他們,走到示羅面前,忽然一笑,慢悠悠用胡語問道,“閣下是胡商?聽聞且怛單于英明神勇,而烏韓單于睿智仁慈,你們是忠于哪個單于?”
示羅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站他身後的阿拿大怒跳起來,用胡語罵了一句,立刻被德昌喝住了,轉頭看着袁湛,神色便有些古怪:“郎君勿怪,他性情魯莽,不知禮節——想不到這位郎君竟會胡語,可是曾去過胡地?”
袁湛用漢語道:“五六年前去過一兩次,胡語只會那麽一點,方才那位兄弟說的,卻不太懂。”
他故意挑釁地看着阿拿,目光輕蔑。阿拿被他激得大怒,額頭青筋畢露,卻迫于示羅神色,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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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羅也收了先前漫不經心的笑,用胡語道:“無論哪個單于,只有能讓胡人部落安寧團結,牛羊遍地的單于,才是好單于。”
他說完,轉身要走,袁湛又将他叫住,道:“下一次你若要比,不用來找她,我和你比!”
示羅猶疑,看向秦歌。
袁湛道:“你不用管她,這是男人的事!”他先瞪了秦歌一眼。
示羅看了看并不理他的秦歌,若有所思,忽而開口一笑:“好,這是男人的事,我就找你!”
胡人嘩啦啦走了。
孟坦之走過來,道:“如此看來,他們是莫獨那邊的人?”
阿拿罵的只是一句粗話,但也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他所忠于的不是上面袁湛所提到的兩個單于,而是最不被看好的另外一個,老單于的小兒子莫獨單于。
胡人那邊老單于死了,兩個兒子和他們的叔叔争王位,各自自立為單于,忙着內鬥。要不是這樣,如今皇帝身體不好,又正值冬天,照他們的習慣,今年冬天必然蠢蠢欲動,再來侵犯。
但是晉王那邊得到了消息,老單于的弟弟,和老單于的小兒子,兵力都沒有老單于的大兒子且怛單于的強大,因此都悄悄派了人來京城,想與齊王合作,請他助自己穩固王位。
他們當然會開出有利于齊王的條件,是什麽暫時不得而知。
他們不向朝廷開口,是因為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坐收漁利。
“齊王的不安和野心,連他們都看得出來,想加以利用,真是……”孟坦之搖頭一嘆,也不知道是為齊王嘆息,還是為晉王完全被他們忽視而不滿。
尉遲靖趕走胡人撤回來以後,鎮守西北的主将就是齊王的人。晉王一直被皇帝安排在一些與兵戎軍備無關的職務上,只能隐忍不發。
袁湛想的卻是另一樣,他看着示羅離開的方向,道:“莫獨的人是通過譚浩山和齊王聯系上的吧?”
孟坦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若我們猜得沒錯,這個叫示羅的會出現在比武招親會上,是因為譚浩山的指使?我看這人不簡單!”
袁湛沒有回答,摸着下巴苦苦思索:“示羅?示羅?你覺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袁湛當年曾有一次是随着孟坦之家的商隊去胡地,而孟坦之背着家人混在商隊裏遠游,兩人就此成了損友。
孟坦之想不到什麽線索,卻悄悄推推他,袁湛皺眉,正要罵他,轉頭卻見秦歌冷冷盯着自己。她身後阿翠拔出了刀,陳大郎也沉默地站在旁邊,還有阿森和阿萌等人站了一排。
至于那個蘇婉月,依舊躲在秦歌身後,又怕又恨地看着他。袁湛不耐煩地看那女人一眼,問秦歌:“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歌平靜道:“蘇娘子說是你害了戚大哥,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說着轉頭看了看阿萌。
阿萌的眼神很複雜。
秦歌本來想單獨問他,可是秦萌也聽到了蘇婉月的話。秦歌想着,與其讓秦萌胡思亂想,還不如當面問清楚了好。
秦歌雖然讨厭袁湛,卻不知怎麽的,并不太相信他會殺人。何況,戚風崖武藝高強,受的傷卻很重,秦歌不認為袁湛有這麽厲害。
然而蘇婉月也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他。
“蘇娘子,你能不能把事情經過再說一遍?”秦歌把蘇婉月拉到面前,讓她當着大家,把她告訴她的事說出來。
蘇婉月咬了咬嘴唇,環視周圍,鼓起勇氣道:“師兄帶着我從霧峰寨回來,一路上不斷有人追殺,好在師兄都能應付得了。可是後來來了一群蒙面殺手……”
蘇婉月跟着戚鳳崖先回了一趟西北,然後又跟着他到霧峰山,一路上逢兇化吉,卻被這群蒙面殺手纏住了。戚鳳崖想讓蘇婉月跟着镖局的人先回京城,蘇婉月偏不肯。她就是不想離開戚鳳崖才跟他輾轉奔波的。
戚鳳崖只好護着她一起拼命往京城趕。本想送信回來,又怕半路被截。離京城越近城郊,殺手越多。此時戚鳳崖已受了一些傷,本來也無大礙,可是那些殺手掌握了他的弱點,每次下手都以蘇婉月為目标。戚鳳崖應付不暇。
蘇婉月見故,不想再拖累戚鳳崖,就偷了一匹馬想離開,卻被那夥人抓住了。
戚鳳崖為了救她,生受了一刀。
“照你如此說,與我什麽相幹?”袁湛沒好氣打斷她道。說來說去,明明是她自己連累她師兄。
和這個女人比,秦二娘粗蠻是粗蠻了點,卻肯定不會這麽蠢。
蘇婉月憤然瞪着他,道:“可是我被抓的時候,偷聽到那些人說話,他們說是受你指使所以才追殺我師兄!”
袁湛眯起了眼睛。
孟坦之一皺眉。這個離間計有點拙劣,但是,常常很管用。孟坦之看着本來就對袁湛沒有好感的秦歌,有些遲疑。
“更何況,是我親眼看見你,你拿着刀殺我師兄……”蘇婉月的眼淚奪眶而出。
戚鳳崖受了重傷,仍然堅持護送她到了城郊。結果又出現一夥殺手,戚鳳崖勉強支持着,讓她快逃,她跌跌撞撞跑了一段,終不放心,又折了回去。
恰好看到袁湛也穿着一身青衣站在那裏,只是摘下了面布。
在他身邊還有幾名青衣殺手,正照着他的吩咐處理周圍的屍體。
她聽到師兄說了一聲:“……你動手吧。”
她撥開樹縫看時,袁湛手中那把血淋淋的刀已抽了出來,戚鳳崖頹然倒下。
她當時一慌發出響動,便被發現了。
那袁湛口口聲聲說是來救她師兄,會帶她們來找秦歌。她便假裝什麽也不知道,跟着他回來了。
“……袁湛,我說的是不是實話?”蘇婉月說着,哆嗦着嘴,指着袁湛,又問秦歌,“秦二娘,我師兄幫過你很多次,你肯不肯替他報這個仇?”
孟坦之哈一聲笑,道:“蘇娘子,就算這事是袁七所為,你要找人替你師兄報仇,只怕也找錯了吧?難道你以為秦娘子的武功,能對付得了他?”
她這麽沉不住氣,也不弄清楚狀況,不僅報不了仇,還害人害己。
袁湛卻只看着秦歌,不發一言。
蘇婉月卻很堅定,道:“師兄說,假如這事真是袁湛所為,只要秦二娘在,就能對付他!師兄把我從殺手那裏救出來之後就這樣說過!”
秦歌看了一眼袁湛。蘇婉月講述到現在,那袁湛一句實質性的反駁都沒有。
看了太多陰謀陽謀小說,她倒不會這麽簡單就相信那種偷聽到的消息,可是袁湛的反應讓她沒法不懷疑這事真是他幹的。
至于原因,他當初在家門口就險些和戚鳳崖打了一架,後來也多次冷嘲熱諷。這人做事時時抽風,氣量狹窄,所以挾私報複?
又可能,他懷恨自己不肯讓秦萌認他,又知道戚鳳崖此行目的,為了打亂她的計劃,才一路追殺?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各位,考驗男主的受歡(bi)迎(shi)程度的時候到了!當然很多人會認為男主不會做這件事,那麽到底是怎麽一肥事呢?
男主會怎麽解決呢?他會繼續被女主繼續嫌棄嗎?答案是——
明天又将周末了,明晚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