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天撩
蘇十一說完這句話之後，二人就一度陷入了沉默，應該說蘇十一陷入了沉默，蘇绾見着人群密集，也着實不好表現得自言自語，所以也沉默了，直到蘇绾入住了另一個客棧的廂房。
蘇绾清了下嗓子，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接先前蘇十一的話，道：“我也覺得，挺好的。”
蘇十一：“……”
蘇十一：“那狗男人不是這麽說的。”
蘇绾咬了下唇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他……那狗男人是怎麽說的？”
又陷入了幾分鐘的沉默，蘇绾覺得自己可能碰了話壁。
“你為什麽要幫我拿玉魄石？”蘇十一突然問道。
蘇绾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怎麽突然講起了玉魄石？“不是你要我去拿的嗎？”
“你知道嗎，如果我長時間與你共用一個身子，你是會越來越虛弱的，而我長時間無法獲得完整的魂魄，總歸是會煙消雲散的。”蘇十一頓了一下，“你懂我意思吧。”
蘇绾聽後趴在枕頭上，沉默着，她以為她只需要難過一下司空墨白的事就行了，可是蘇十一給她來了一個更沉重的話題。
她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道：“你今晚，竟然沒有再稱自己本座了！”
“……”這是重點？
“我知道你意思，可是，我總不能因為要給自己找個身體，就霸占你的身體吧，我可能也本該死去的，死沒死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回到原來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現在等于在借你的軀殼，我把她還給你，是天經地義，如果會死，那我也只是回到原來的結局，如果不會死，那你……你幫幫我活下來呗？”蘇绾小小聲地說道，有些鼻音，聲音有些黏糊糊地，極力壓制自己的哭腔。
然後又是室內一片寂靜，今晚蘇绾經歷了太多波沉默炮轟，又身心疲憊，眼睛十分沉重，沒多久，蘇绾都沒來得及等蘇十一的回答，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啧，哭什麽哭，真的是傻子。”
……
後來的司空墨白怎麽樣她不知道，反正她很安靜地一個人出了臨安城，一路而來都十分平和，按照蘇十一的指使，加上各種問路，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趕路那幾天的狀态，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都沒遇上。
也不知道是司空墨白的符咒起了作用，還是因為遠離了主角，沒人搭理。
她這一趟走得極快，為了避免在小城鎮上過多的停留，她都是仙氣飄飄的選擇飛過去，蘇绾自認為自己的位移能力越發的好了，在此過程中，簡單的一些施法本領也向蘇十一讨教一二，這些時日她深刻領悟到了當初蘇十一說的話。
果然，依靠別人還是比不得依靠自己來得實在。
現在想想，對于司空墨白一行人，不能同行也挺好的，至少她不用一面觊觎男人，一面又要撒謊騙人。
自食其力固然好，可是在她到達榕城的禾豐客棧的時候，不得不悲劇地面臨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蘇十一，蘇姐姐，蘇魔頭，我覺得我們的盤纏最多只能再住兩日的客棧了。”蘇绾一臉凄涼的說道，帶着幾分絕望。
如果是別人可能還可以使用術法變幻，可是一來這很可恥，二來，她也真不會。
沒錢這種東西，要怎麽靠自己啊？她是不是要考慮做個小生意什麽的？可是她怕小生意還沒做成，她倆的魂魄就挂了。
她知道這個世界的設定，凡人世俗的地界裏都是用很正常的銅錢紙幣做交易，而在異于凡人的地界裏還有很多族群，有修仙的、魔族的、妖族的或者吸取天地靈氣應孕而生的靈物，以及蘇十一這種修習法術擁有極高的修為以及長久的壽命，不算仙也不入魔的則被稱為靈修，他們做交易通用的一種貨幣統稱為墨石，可以購買各種術法靈器，或者寶物書籍之類的。
而蘇十一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教主，墨石自然是多到可以在九陰山上面粘起來給山與山之間搭無數條墨石橋，可正常凡人所用的紙幣就……
她當時還是找蘇十一的師姐蘇三三借的，錢和衣服，都是別人的。
所以蘇绾的拮據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蘇十一也曾提議過讓她直接走靈修們劃分出的地界，住在靈界裏，靈族在這個世界算是劃分中立的一族，正邪兩邊都不沾，愛幹啥幹啥，不守天道法則，但也不行兇作惡，劃分出的靈界裏也有像凡人這邊一樣的市集茶樓客棧，只是魚龍混雜，除了修仙的人，還有魔族妖族以及其他靈物出入，當然蘇十一這種靈修也不少，完全不需要講究規矩也不守禮，十分混亂。
以蘇绾現在對這副身體的操控程度，進去被領盒飯的概率差不多是百分之九十，可能活不過一晚，還賠了錢。
“那就不住客棧呗。”蘇十一覺得她這問題真是荒謬，本來天大地大就可以随便睡的，但蘇绾這種卻死活不肯，“或者你可憐兮兮地求一下人老板，可能會給你多住一晚？”
“……”她發現蘇十一越來越不像她本人了，難道是被她給同化了？她沒聽錯吧，蘇十一這個大直女竟然叫她裝可憐？蘇十一不是最讨厭自己裝可憐了嗎？
她其實一直覺得自己在蘇十一心裏大概就是哭哭啼啼的綠茶形象，盡管她真的只是比較慫，絕對不善茶藝之道。
“不住客棧住哪裏哦？難道你有認識什麽江湖朋友之類的？”蘇绾滿懷希望地問道。
“朋友？哦，認識一個。”蘇十一冷冷地說道。
蘇绾：“？？誰？”
“扶默，那個差點殺死我的那位。”蘇十一聲音透着幾分毛骨悚然。
“……”自信點，把差點二字去掉。
蘇绾選擇閉嘴。
她自然沒有聽蘇十一那句可憐兮兮去求求店老板讓她多住兩天的提議，但是為了省點飯錢，她選擇可憐兮兮地去求了店小二，人答應讓她自己煮飯，飯錢就免了大半，所以蘇绾在離開司空墨白一行人之後，又再一次出現在客棧的廚房裏。
按照正常情況下，以蘇十一這種靈修的身體其實吃不吃都一樣，可是畢竟受過重創需要将養，而且蘇绾靈魂裏對自己的認知還是一個需要吃喝拉撒的凡人。
為了喘口氣，她打算在此處停留個幾日。
實話說，蘇绾真不是個勤快的人，要她燒三頓真的很累，之前能堅持下來單純是靠司空墨白那張臉給了她動力，現在靠照鏡子，自己看自己，顯然動力不足。
所以她一般就睡到日上三竿，直接跳過早飯，然後中午的時候一次性燒多點，放房裏，晚上接着吃，所以她出現在廚房的頻率十分好掌握，就臨近中午的那一次。
蹲她的行蹤很好蹲。
“喂。”一陣懶洋洋的，有些欠揍的聲音自後面傳來。
蘇绾剛走到廚房，聽到聲音皺了皺眉頭望過去，沒人啊。
“？？？”
“上面。”聲音再次說話。
“……”不得不說，蘇绾現在對事物和聲音都是非常敏感的，她既然沒發現這個人，證明這人的能耐絕對在蘇十一之上，當然，他可能也不是人。
蘇绾擡頭一看，一身黑衣紅色圖騰的男子倚在房梁上，一手枕着後腦勺，翹着腿，優哉游哉地看着她，嘴角微勾，整個人都有些陰戾。
嗯，倒長得……還挺帥的，也，挺暴躁的。
她現在不叫蘇绾，她在努力朝着鈕钴祿·绾發展了，只要你長得人模人樣，休想吓到她。
暴躁臉眉目剛硬，眼窩略深，山根高挺，五官走向有些淩厲且棱角分明，幾縷鬓間的發絲垂落下來，滑過有些銳利的唇峰，一張非常完整沒有疏漏的暴躁臉，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我很牛逼，你少惹我”的感覺。
嗯，很man，很酷，但她覺得這男人橫看豎看都挺讨人厭的。
蘇绾歪着頭看着他，眨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問道：“有事嗎？”
男人嘴角微勾，笑容有些不羁，“爬太高了，下不來，你要幫我嗎？”
——“別信他，他修為高着呢。”蘇十一慢悠悠地說道。
蘇绾眨巴着眼睛，搖搖頭，緩慢而平靜地說道：“我幫不了你，你可以選擇怎麽上去怎麽下來，或者，繼續待着。”
然後就繼續手上的功夫，繼續做飯了，獨立行走了那麽些時日，她開始不再像先前那麽慫了，這就是慘兮兮地被社會折磨下變成草履蟲的樣子，無依無靠的單細胞生物。
哦，還是有得靠的，至少還有連魂體都生成不出來的蘇十一。
拿好刀剛想開始切菜，那人就翻了下來，正正地站在她身後。
靠，指甲就差一丢丢就割下來了！
她真的很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可是身體的反應永遠都比她想象中要來的實誠，他這副看起來怎麽看都很陰狠的樣子，她剛瞪過去半秒不到就立刻縮了，抿着唇，努力睜着眼睛但又不敢直視他，只好裝作一臉清冷範假裝自己目中無人，告訴自己——要有氣勢，要淡定，我有隐藏實力，你別以為我是小白菜。
可是看他笑的模樣，顯然她失敗了。
“喂，你叫什麽？”男人看着這女人自以為有點威懾力的表情，像極了小孩子被搶糖吃一般，忍不住笑了，聲音有些沉悶，聽起來頗有幾分陰邪。
“與你有關嗎？”蘇绾覺得自己這幾天有些躁，這一路來不是沒遇到過搭讪的，但這個人看起來就是格外讨人厭一點，大概是總感覺他身上有種揮之不去的陰氣。
“你身上一直寄居這麽個東西，不累嗎？你這樣久了，很快死的。”他倚靠在爐竈旁邊，曲着腳，話說得很随意，仿佛他們讨論的只是她做飯鹽放多了還是放少了的問題。
“……”哦？？？
蘇绾沉默了，蘇十一也沉默了，她愣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非常機械地扭頭過去，晶亮澄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她能感覺到自己有些許滑稽，可是她很希望有人了解到她的震驚。
可是，等等，他說什麽？
蘇姐姐，有人說你是個東西！！！
“我這人嘛，別的本領沒有，對于那些陰魂的東西，倒是有幾分了解。”男人笑意盈盈地說道，雖然在笑，但是态度看起來挺狗的。
“你想幹什麽？”蘇绾問道，既然主動來攀談，又說出這些話，自然是想要做什麽交換。
“給我做飯，我幫你分擔你身上的那位。”他懶洋洋地說道。
？？
蘇绾一臉狐疑地看着他，有些不太信，就做個飯？？他當她是廚娘嗎？
“怎麽分擔？還有，我憑什麽相信你，說不定你就是一個蹭飯的。”
他咧着嘴笑了笑，犬齒露了出來，顯得他本身淩厲的臉竟然多了幾分可愛，“天玑門，孫渚青。”說完一副等着人給他送上“震驚臉”的模樣，可惜蘇绾面無表情。
“你不認識我？”他疑惑地追問道。
蘇绾皺着小臉覺得這問題頗為尴尬，“我應該認識你嗎？”然而書裏沒提到什麽孫渚青。
“……”一瞬間他的表情，蘇绾只能想到奇怪二字來形容。
“我不認識，不過你想蹭飯的話也可以，你給我錢，我給你做，至于魂魄，你可以繼續編，我信了，就找你，把錢還你。”蘇绾一如既往地把話說得十分緩慢，聲音細膩柔軟，她一般和氣求人的時候都是這般的。
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賺錢方法。
孫渚青勾起唇角說道：“好呀，你一路給我做飯，我一路給你錢。”
“我跟你又不同路，怎麽一路給我錢啊。”蘇绾覺得這人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啊，哪有人上來她名字也沒問清楚，就敢吃她做的飯還願意給她錢的啊。
“爺說同路那就同路，爺跟你走。”
蘇绾：？？？
等等，不是……誰要你跟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绾：”都沒錢了，談什麽戀愛啊。“
蘇十一：“等等，你剛剛的意思是我不是東西？”
蘇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