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編號?”安揚面對醫生的詢問,不禁有點頭大,“我怎麽會知道?”
“這……”醫生猶豫了一下,鑒于他是老板的朋友,還不得不客客氣氣的解釋道:“有了編號,才能調病例出來,知道他以前受過什麽傷,對什麽藥物有抗體或者過敏反應。”
安揚瞪了瞪眼,這時阿蕪剛好趕到,将手裏的項圈交給醫生:“編號在這裏,麻煩您了。先生,您把他放下吧,醫生會處理的。”
後半句是對安揚說的,見他還抱着那個奴隸,阿蕪不禁偷偷一笑,卻也替這個奴隸感到幸運。
“哦,好。”安揚走到裏面,要把懷裏的人放在醫院的床上,男孩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很恐懼似的死死的拽着安揚的衣角不肯撒手,拼命的搖頭掙紮,眼睛裏沁滿了淚水。安揚一驚,護士見狀要上來用束縛帶綁住他的手腳,他擡手阻止了,想起前不久他撞見的那一幕,這小奴隸就是在這裏經歷了不知幾個人的輪暴。
他心裏一軟,坐在床邊抱住了男孩,輕輕用力就止住了他的掙紮。他本就沒什麽力氣,更不是有意要反抗,這下就只剩依在主人懷裏微微的抽泣。
安揚低頭吻了他的額頭,用手抹掉了他的淚水,輕聲安慰道:“不用怕,我帶你來看醫生,只是醫生而已。等你的傷好了就走,我在這兒等你,不會不要你的。”
聽了這話,小奴隸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安揚見狀皺了皺眉,原來是個小啞巴,怪不得什麽都不會解釋。
阿蕪走過來,在旁輕聲問道:“您不如給他起個名字吧?比記他的編號方便多了。”
名字都是主人給取的,也算是一種承認奴隸的象征,阿蕪饒是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奴隸,也忍不住對這個起了些同情的心思。
“名字,嗯……”安揚見一聽此話,小奴隸立馬眼巴巴的望着他,既是期待,又有些害怕。
他莞爾一笑,說道:“就叫小寧吧,正好我姓安,跟着我,保你一世安寧。”
其實連安揚自己都不明白,他為何會對一個總共才見了兩面的小奴隸這樣好,大約是覺得他就像自己在路邊撿來的一只小狗,除了自己,也沒有誰會對他好。
阿蕪和小寧俱是一笑,小寧用口型叫道:“主人。”
安揚摸了摸他的頭發,俯身親了親他。放心下來之後的小寧,很快就支撐不住又昏睡過去,倒是很配合醫生的檢查。
阿蕪欣慰的看着他,知道這裏沒有自己什麽事了便悄悄退了出去,說不定主人還有什麽吩咐。他想到了自己的名字,阿蕪,就是什麽都沒有的意思。的确,他除了自己的主人,确實一無所有,就連主人也不是他的,他只是被擁有而已。
好在,他還被他的主人擁有。
安揚安置好小寧,回屋吃了片藥睡了一會兒,自己覺得沒睡多久,醒來才發現天都黑了。海上天黑的晚,他看了看表,都已經到了晚宴的時間。
實為拍賣奴隸的這艘郵輪上的來客個個名頭不小,把這些人都聚集到一塊兒,不能只開場拍賣會就完了。整個航程更像是一場長期的,巨型的聚會,永遠有表演,永遠有宴會,永遠有最新鮮的娛樂方式,全都由主辦方提供。當然,如果你要帶自己的來,也要先經過主辦方同意才行,白潇楠可不是吃素的。
正打算去宴會上随便吃點東西的安揚,才穿好衣服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醫務室打來電話,說他的奴隸出了點“小問題。”
安揚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小問題”,不然用不着專門給他打這個電話。他匆匆趕過去,醫務室門口有一名男護士迎着他,他一進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醫生,調教師和兩名護士都圍在最角落的那張床邊,而他的小奴隸躲在床底下,憑他們怎麽說怎麽勸就是不肯出來。
“安先生,您來了。”見他來了,醫生總算松了口氣,他對安揚解釋道:“他現在可能有點怕人,我們怕冒然抓出來會傷着他,所以才叫您來,好讓您拿個主意。”
安揚有點着急,又有點想笑,他問道:“他怎麽會跑床底下去?你們也沒人看着?”
“是這樣的,本來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看他傷的不輕也不像是愛鬧事的奴隸,我們把傷口處理好後就沒有綁他,誰想到他才一醒,趁護士沒注意就鑽了進去,怎麽說也不出來。”醫生苦笑着回答。
一同被請來的調教師接嘴道:“他本來就是個膽子很小的奴隸,很聽話,也很怕生,出了這樣的事,大概是真的把他吓着了,我叫他也沒反應,以前他從來不敢這樣的。”
“好吧,讓我看看。”
安揚無奈的蹲下身,掀起床單向裏面看去,只見裏面的人縮的小小的一團躲在最角落裏,面對着外界可怕的一切,不住的發着抖。
安揚見了他這幅樣子,不由得下意識放柔了聲音:“小寧,認識我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奴隸渾身震了一下,擡眼望向安揚,似乎在确認着他的身份,他歪着小腦袋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随後慢慢的向他靠近,在距離安揚很近的地方停下,認真的打量着他。
這個距離足夠安揚伸手把他抓出來了,可是他沒有動,微笑着任由小奴隸打量,見他嘴唇顫抖着,怯怯的用口型說道:“主人?”
“對,我是你主人,你也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小寧?”安揚用随意聊天的口吻和他說話,放佛一點也不着急把他抓出來。
小寧點點頭,淚水突然湧出了眼眶,他向前爬過來,不斷的吻着安揚的手,抱住他的胳膊把自己整個人都吊在上面。
他不會說話,連哭的時候都沒有一點聲音,安揚護着他的頭半拖半拽把他從床底拉了出來,從他身體的抽縮程度上明白他哭的有多厲害。
小寧一點都不反抗的被他拖出來,安揚抱着他坐在病床上,他就安靜的坐在主人的腿上,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把臉埋在主人的懷裏。
安揚一邊摸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怕他抽的難以呼吸,一邊低聲在他耳邊安撫道:“好啦好啦,別哭啦。小寧吓着了是不是?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感到懷裏的人漸漸停止了抽泣,身子也抖的不那麽厲害了,安揚才有點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向醫生問道:““說罷,他到底怎麽回事。”
醫生看了一眼調教師,說道:“其實身體上并沒有很大的問題,傷口主要是鞭子打的,蠟油燙傷還有一些掐痕,我們都處理過,很快就可以恢複。性器受傷稍微嚴重些,尿道口有輕微的破損,後穴和腸道有撕裂的傷口,都已經上了藥,按時吃消炎藥,一個多月就基本上能好。當然,這一個月內不建議有插入性性行為。除此之外,這個奴隸的胃部有慢性胃潰瘍,貧血,還有營養不良,慢慢調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安揚皺皺眉,他看了看小寧的身上,明亮的燈光下他這一身的傷痕看着更是鮮豔,雖然他不反抗,但每動一下他都能感覺到小寧在疼的發抖,比當時他在地牢裏看着更加觸目驚心。這些還不算是大問題,安揚問道:“他為什麽不能說話?”
“這個……他的聲帶是完好的,不能說話,主要是心理問題。”醫生猶豫了一下,讓給調教師來回答這個問題。
“小寧剛到這裏來的時候是可以說話的,被跟他一起賣到這裏來的還有一個男孩,是他的雙胞胎哥哥。那個孩子的視力不好,但是很護着小寧,兩個人感情很好。”
他居然還有個哥哥,雙胞胎,那麽一定和他長得很像了,安揚這樣想道。
“後來,在開始對他們的調教後,我們發現他哥哥總是帶着小寧反抗,兩個人在一起十分不利于調教進行下去。鑒于小寧的身體是健全的,我們不得以當着他的面懲罰了他哥哥。他先是哭的厲害,一直求饒,但是當時的調教師要求他聽話,不準動,不準哭,不然對他哥哥的懲罰就不會停下,他也就不敢再出聲音,可惜從那之後就再也不會說話了。”
“本來想賣一對兒,結果兩個都毀了,是嗎?”安揚問道。
“是,很不幸,當時的那名調教師也因為失職被處罰過了,後來他才到了我這裏,非常聽話,只是不管怎麽引導都不肯再開口說話。”
安揚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現在就更不用想能讓他張口說話了。
“他一直有自閉傾向,現在是連以前的問題一起爆發了出來,不過看來他是認識您的,如果您還願意養,應該是個很乖的奴隸。”
“乖?”安揚揉了揉小寧的頭發,輕笑道:“你乖嗎?聽不聽話?”
小寧挨着他的胸膛點點頭,雙手抓着他的衣袖,生怕他會撒手把自己扔下。
“你們是怎麽當着他處罰他哥哥的?”安揚突然問道。
“幾個人一起輪暴了他。”調教師簡潔的說道。
“好,我明白了。”安揚有點心疼的看了看懷裏的小奴隸,知道他還一直心驚膽戰的豎着耳朵聽他們的對話,“沒事了的話,這個奴隸我就帶回去了。明天我會叫人過去給他輸液上藥的。”
“好的,沒問題,祝您玩的愉快。”調教師微笑着回答,态度不卑不亢,似乎一點也不因為他對這個小奴隸的寵愛而吃驚,也許是看多了這樣的事,也許是看多了美好的開頭和悲慘的結局。
安揚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小寧披上,打橫抱着他向外走去,調教師突然想起來什麽補充道:“對了,先生,如果您讓他說話的話,他是可以寫字的。為了彌補這個缺陷,我們特意教了他識字。”
“好的,我知道了。”安揚微微點頭示意,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壓着他身上的傷口,抱着小寧離開了這個另他無比恐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