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揚第一次見到小寧的時候,正是小寧飽受折辱的人生中最為凄慘的一刻。那個時候的他甚至還沒有名字,只有脖子上挂着的一個簡單的編號。
安揚已經很少來到這種地方了,三十不到的他正走到了事業的巅峰時期,接手了五年的家族産業在他手裏又走向了新的輝煌,可是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只感到厭倦和無趣。
也曾經年少輕狂過,從青春期到二十多歲他過的荒唐而淫亂,什麽花樣都見過,什麽人他都玩過,到頭來發現性交和生意其實是一碼事,錢財的交易換來器官的摩擦,爽快完他抽身走人,其實也沒得到什麽,還總讓人覺得占了便宜。
這次也巧了,他好久不出海,趕上風大有點暈船,去醫務室拿了點暈船的藥打算回去睡一覺,然後就被兩個正在争吵的人堵在了醫務室門口。
說争吵并不準确,準确的來說,應該是一個人在訓斥另一個跪在地上的人,旁邊站了兩個人抱着胳膊圍觀。
“啪”的一個巴掌打在了跪着的奴隸臉上,主人憤怒的罵道:“你個賤貨,我讓你來醫務室上藥,你倒好,這麽點時間就耐不住了要勾引男人?還勾引了不只一個?”
奴隸眼裏含着眼淚拼命搖頭,卻一個字都不解釋,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那小模樣很招人心疼。
可是他的主人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又一個巴掌甩在臉上。那小奴隸身上本就帶着傷,安揚仔細看了看,有淤青,齒印,鞭痕和繩子留下的痕跡,奴隸雙腿之間更是一片狼藉。他分開腿跪着,後穴處的紅腫未消,幾股白濁的液體從裏面流出來,摻着血絲流到了大腿上,大腿根部也是一片青紫的掐痕,看樣子這小奴隸剛剛經歷了一場,或許是幾場,異常粗暴的性事。
安揚默默的搖頭,看這奴隸的年紀還小,主人這樣不懂愛護,大約是活不了太長的。
他的預言還是太樂觀了,緊接着他就聽到那個憤怒的男人罵咧咧的說道:“剛買了才幾個月就讓人輪了,這他媽的叫什麽事兒啊。這件事我需要個說法,你們想法把上了他的人找出來,我相信白老板不是這麽做生意的。這奴隸我不要了,你們帶下去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站在他身旁的一個是這奴隸的調教師,一個是當時的值班護士,護士看起來還有些話想說,被調教師瞪了一眼沒說出口,随後那調教師就用鏈子牽過了那個渾身顫抖的小奴隸,朝男人微微低頭道:“當然會給您一個說法,是誰做的我們會盡量找出來,到時候由您和老板商量該怎麽做。至于這個奴隸,我會帶下去按規矩處理的,很快會為您安排新的奴隸供您挑選,當然,不用您再出任何費用。”
男人滿意的點點頭,想想覺得自己倒也不虧,這孩子是別人送給他的,他本來不是很喜歡男孩兒,不過就圖個新鮮,看着長得還不錯就收下了,現在白玩了個奴隸不說,他還能再免費換一個,也是值了。
至于腳底下這個,他看都懶得再看,扭頭就走了。
安揚看到聽見此話,吓得連哭都不敢再哭的小奴隸渾身抖的厲害,卻又連掙紮都不敢,安靜的任由調教師牽着他向前爬了出去。
安揚本想問問,按規矩這個奴隸要怎麽處理,但是船一颠,他覺得有點惡心,于是就懶得多管閑事,吃了藥回屋睡覺去。
再想起這個奴隸,是因為兩天後跟白潇楠一起吃飯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有人過來問他示下,幾個沒人要的奴隸怎麽處理,他便随口問道:“诶,你們這兒被人上過主人不要的奴隸都怎麽處理啊?”
“喲,你什麽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白潇楠摸着跪在他腳邊的阿蕪柔順的頭發,懶洋洋的發問。
“沒什麽,正好看到了一個小奴隸,看他抖的厲害好奇罷了。你手下調教出來的奴隸,還能被什麽東西吓成那樣。”
“啊,那樣啊。”白潇楠撇嘴笑了笑,阿蕪的身子随着他的笑顫抖了一下,聽他說道:“一般被主人扔回來的奴隸,就看看還有沒有人要,沒人要就先讓工作人員玩玩,玩夠了關進船底艙的黑屋裏,沒吃沒喝,連光都沒有,一般等不到回去就死了。有餓死的,還有的是吓死的。”
白潇楠說的漫不經心的,安揚久未起波瀾的心卻忽的顫了顫,他想起了那天那個小奴隸可憐巴巴的模樣,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和最後被牽走的時候無助的背影。
沒怎麽猶豫,安揚就開口道:“現在弄出來還來得及嗎?那個小奴隸我要了。”
白潇楠挑起一邊的眉毛,調侃了一句:“難得呀,我們安少爺都動了凡心了。快,去讓人查查關哪兒了,我也得看看,能被安大公子記住的奴隸是個什麽模樣。”
阿蕪點點頭,起身去叫人。白潇楠見安揚有些不安的看着阿蕪走出去的方向,安撫他道:“放心吧,肯定能找着,兩天應該還死不了呢。”
見他的臉色不對,小白又讪讪笑道:“死了我賠你個新的還不行。”
很快阿蕪就回來了,誰都知道,在這船上能遣的動阿蕪的只有白潇楠一個人,老板吩咐,事情自然辦的快。
只是,真的到了那個地牢的門口,安揚又有點猶豫,他很久不曾這樣沖動的辦事了,門打開了人還活着,他是養還是不養?
見他還在猶豫,白潇楠在旁邊笑道:“我給你找着了你又猶豫,你怕什麽,不喜歡再扔回來呗,不過一個玩意兒。”
阿蕪得了他的眼色,從跟着的調教師手裏接過鑰匙,對着裏面一個個小隔間的門找小寧的編號,很快找到了,他的項圈還挂在門上,阿蕪回頭看向他們兩個,很規矩的問道:“主人,先生,要開門嗎?”
“開!”沒等安揚說話白潇楠就自己做了主,見安揚瞥他,他無所謂的笑笑:“裏面還不一定喘不喘氣兒呢,能讓你記住的小奴隸,怎麽也讓我看看。”
安揚點了點頭,阿蕪已經把鎖打開了,門稍微開了點縫兒,裏面一片漆黑,一點動靜都沒有,安揚的心裏一沉,不知道那個小奴隸熬到今天了嗎?
他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把頭伸向門裏,等視線慢慢适應了黑暗,借着外面一點微弱的光,他看到裏面有個身影似乎動了動,很快又縮了回去。
他張嘴要叫人,卻又想起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小奴隸的名字,确切的說,他根本還沒有名字。
安揚有點尴尬,蹲在門口,向裏面伸手,輕聲道:“你能聽到對吧?出來,我來接你了。”
裏面的黑影又動了動,這次似乎在努力的爬起來,有些猶豫的靠近了一點。
安揚耐着性子伸着手,聲音柔和又堅定的說道:“別害怕,我帶你回家。”
那身影晃動了一下,緩慢的向這邊靠近,安揚知道他大概傷的不輕,也應該吓的不輕,現在正是怕人的時候,但卻抵禦不了對光明的渴望。
安揚也不催他,只是伸着手等待,像是知道他一定會朝自己靠近。過了很久,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出現在他手指的前方不遠處,少年雪白的軀體上又多出了很多傷口,他四肢着地,很費勁的拖着自己的身體爬到了這裏,怯怯的不敢再向前。
安揚笑了,伸手輕輕的摸了他的臉頰,還好,還是溫熱的,雖然溫度有點高。
男孩被他的觸碰吓的渾身顫抖,卻到底沒有躲開,只是趴在那裏,安靜的接受他的撫摸,就像當初安靜的接受自己無望的命運。
安揚揉着他的頭發,直到他漸漸習慣了自己的碰觸,抖的不那麽厲害了,才溫柔又鄭重的對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男孩擡起頭,有些困惑的看了他一眼,用口型描繪道:“主人?”
“對,”安揚微笑道,開心的揉了揉他毛絨絨的頭發,那是他身上唯一幹淨而沒有受過傷的地方,“願意跟我走嗎?”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低下頭想去親吻安揚的鞋面,可惜體力不支,直接栽到了安揚的懷裏。
安揚接住了這個“投懷送抱”的小家夥,懷裏滿滿的,忽然覺得心裏也很滿。這次的這個是完全屬于他的了,安揚想。
抱起暈倒的小家夥,安揚有點驚訝的發現,這孩子居然比他想象的還要輕。好歹是個十幾歲的男孩,他抱在懷裏居然不覺得有什麽重量,那麽瘦小的一個人,好像一捏就會碎,竟然經歷了那麽多的折磨,還能撐到現在。
是在等我嗎,他揚起嘴角,看着懷裏的人昏迷之中還有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襟,好像生怕被扔下。安揚恢複了些理智,他只是在期待着任何能救他出去的人而已啊。
白潇楠撇着嘴笑着看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小奴隸抱在懷裏,伸手把阿蕪拽進懷裏來揉捏着,阿蕪低着頭順從的微笑,有點癢,但是并不敢閃躲。
玩夠了,白潇楠拍拍阿蕪的頭,說道:“你去跟着看看吧,有事兒回來告訴我,別讓這小奴隸死了。”
“是,主人。”阿蕪低聲答應道,垂着頭跟着安揚去了醫務室。臨走前,他從剛才關着那個小不點的門前拿過了他的項圈,一并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