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福華]天亮了

第7章 、EVE 4

所有人再次重新聚到麥考夫和格雷格的林中石屋。這次，麥考夫向他們陳明利害，建議大家最好整個晚上都待在一起不要分開。

又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但這一次，所有人都默默地選擇待在一間屋子裏，他們既怕惹出不必要的懷疑，又怕被“上*帝”或“狼人”盯上。他們各自帶來了沒有開封的水和面包，但實在食不下咽，沒吃幾口就扔到一邊，坐在角落閉上眼睛。他們還都謹慎地保持着一定距離，現在，他們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

麥考夫和格雷格貢獻出了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床，最後已得知自己命運的歐洛絲*躺*了上去。

“我不是狼人，你們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她一改往日的怯弱，最後冷冷掃了衆人一眼，走進屋裏。

夏洛克選擇坐在離裏屋不遠的地方，以便随時留意裏面的動靜。他睜着眼，毫無睡意。

約翰睡了個*囫*囵*覺，醒來時發現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他的腦袋不知何時歪倒在了夏洛克的肩膀上，他擡起頭，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眨了眨眼，石蠟燈的火光早已熄滅，屋外仍然大雨如注，屋內只有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醒了？”夏洛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約翰擡頭：“你一直沒有睡？”

“我不想将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夏洛克撇了撇嘴。

約翰翻了個白眼：“那你發現什麽了嗎？”

夏洛克不情願地搖搖頭。

“別這麽緊繃着神經，每個人都在他們的位置好好待着呢。”約翰掃了一圈周圍。狂風暴雨的暗夜裏，他的笑容仿佛一縷溫柔的春風，夏洛克看着看着忍不住低下了頭，他們交換了一個*甜*蜜*而*綿*長*的*吻。

“簡直和做夢一樣。”約翰喃喃。

“什麽？”

“哦我是說雖然看上去我們像正在經歷一個噩夢，但我希望其中的某一部分是真實的。”

夏洛克看着約翰*翕*動*的*嘴*唇，忍不住又低下頭來，他對這項好玩的游戲有些好奇與*沉*迷，想方設法變換着角度、力度，尋找更新奇更喜歡的方式。

“我覺得這樣的休息方式就夠了。”最後，他們像一對*交*頸*的*鴛*鴦，耳*鬓*厮*磨。

“夏洛克，這一輪的投票結果你怎麽看？”約翰小聲問，“我投了尼克西，但是我并不肯定。”

“哦，她當然不可能是，盡管她都吓哭了，但她沒有說謊，她只不過是個有*犯*罪*史的普通人。”夏洛克*貼*着約翰的耳邊道，“不過你和格雷格會選她也不奇怪，畢竟你們覺得比起她沒有更好的懷疑對象，還有歐洛絲，出于求*生*欲*望，她和尼克西當然選擇互相投了對方的票。”

“所以是你——”

“沒錯。他看上去人畜無害，但這并不意味着他不會為了保護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铤*而*走*險，畢竟，對立的身份擺在那裏。何況小畫眉的反應也證實了我的猜測，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如果他的父親确實*無*辜，他完全可以給出更有力的不在場證明，而非迫不及待地作出錯誤的*指*控。畢竟還只是個孩子，他慌了。”

約翰有些傷心地低下頭，他并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對，太安靜了！”夏洛克擰緊了眉頭。

“什麽？”約翰看了一眼窗外仍未停歇的風雨，此時天光漸亮，透過模糊的窗玻璃，外面呈現出一片暗沉沉、卻嘈雜的灰色。

“不對。”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夏洛克突然擡頭，他放開約翰，噌地站了起來，由于坐得太久站得太急，還差點一個趔趄。他快步走入裏屋，約翰忙緊跟着站起，而大家似乎都睡得不深，在暴風疾雨聲裏，竟紛紛被這輕微的聲響驚醒了。

“她死了。”約翰擡頭對圍過來的衆人說道。

“這怎麽可能！”格雷格大聲說道。

“難道剛剛還是有人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嗎？”萊莫斯喃喃。

“不會。”

“除非有人在食物和水裏做了手腳。”

“食物和水，都是未拆封的，而在此之前，連上帝都不會知道這一次被放逐的人又會是誰！”

“不——我要瘋了！”尼克西突然尖叫一聲，猛轉身向外沖去。

萊莫斯和格雷格面面相觑，率先追了出去。

“爸爸！”小畫眉趕緊跑着追上自己的父親。

約翰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夏洛克和麥考夫對視着，卻是誰也不肯先邁步了。

“盡管不願承認，我可從沒考慮過你，麥考夫。”夏洛克冷冷說道。

“你需要考慮我什麽，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對他的這般稱呼仍舊不是很适應，他撇了撇嘴，說道：“當然是，關于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哦，當然，你會說勞倫斯驗證過，呂高尼爵士他是好人。可是瞧瞧你昨天的說辭，哦，不要假裝你的觀察力已經薄弱到連勞倫斯*脖*子*上的*彈*孔都沒有注意到，你說勞倫斯也許根本不是先知，安德莉亞不一定是獵人，那麽，你又到底是不是好人呢？”

麥考夫輕輕一勾嘴角：“所以，你認為呢？”

“也許你曾經是好人，但現在你是狼人。你确實一直致力于想盡辦法讓所有人一起離開這個島，但就在昨天，你的發言開始變得模棱兩可。我原本最懷疑的是萊莫斯，但是你攪亂了我的思路，你在嘗試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上*帝，和歐洛絲。哦當然，尼克西急于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萊莫斯以退為進，小畫眉看上去也不像個一無所知的傻孩子，而我，你當然知道我也開始猜測*上*帝的存在。”

“有趣，我還能轉換身份。”

“在這個島上，一切皆有可能。”

“哈，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夏洛克，你們幾乎已近失敗了。”

“那可不一定，麥考夫，”夏洛克得意地譏笑，“如果你還有第二重身份的話，你當然明白我指的是什麽，情侶。你和格雷格就是丘比特設定的情侶！”

“哦？說起情侶，我覺得你和華生醫生看上去倒更像些。”

夏洛克欣然同意：“的确，我們是，但我們之間的關系，與你們可不一樣。”

麥考夫挑眉：“那麽也許我該提醒你，你的情侶現在正與一群被你懷疑的對象待在一起，他身上，應該只剩一瓶*解*藥*了吧，那可不怎麽安全。”

夏洛克似乎被麥考夫依舊翩翩的風度氣到了，他氣得轉身大步摔門而去。

當他們循着泥濘而淩亂的腳印到達那一大片草甸時，碩大的雨點不知不覺已化為綿長的雨絲。但時而還有白色的閃電劃過，撕*裂了灰色的天幕，在那豁然開朗的視野裏。

他們看到跌坐在草地上的尼克西，在刺破灰色的白光裏，面目*猙*獰，氣喘籲籲。

他們看到遠遠站着的萊莫斯，他伛偻着腰，渾身濕透，卻仍舊緊緊懷抱着小畫眉。

他們看到跪在地上的約翰，格雷格靜靜躺在他的腿上，在他腳邊不遠處，有一只空了的藥劑瓶。

來自洋面的海風呼嘯而來，夾雜着濕潤的水汽，和強烈的*血*腥*味。

麥考夫沉穩有力的腳步突然一個踉跄，他終于有些*淩*亂*地、快步走向約翰。

“尼克西想要*殺*了萊莫斯，小畫眉原來是混血兒，他發了狂，混亂中格雷格被、被萊莫斯傷到了，不過我已經把解*藥*給他服*下了。”

麥考夫突然跪了下來，他将格雷格攬了過來，摟在自己的懷裏，垂眸看着他。格雷格·菲弗爾雙眼緊閉，灰色的頭發濕漉漉地粘在額頭上，麥考夫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開他額上的亂發。

“沒錯，我就是狼人。”萊莫斯突然大聲說道，他的聲音蓋過了懸崖絕壁下咆哮的海浪，“我本來也不想再繼續隐瞞下去，欺騙你們真的太痛苦了！我們算得上是患難之交，卻要這般自相殘殺，這實在太殘忍了！”

“不！爸爸！”小畫眉大哭出聲，“爸爸你不是狼人！他們會驅*逐你的，你不要離開我！”

萊莫斯面容平靜，他溫柔地摸了摸小畫眉的頭：“我當然舍不得離開你，親愛的。”他說着擡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夏洛克，又看了一眼麥考夫，“雖然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我請求你們容許我們父子倆離開。我發誓，我不會再傷*害你們分毫。”

“離開你們又能去哪裏？這是個荒島，周圍都是大海。”夏洛克嗤笑。

“我，”萊莫斯腼腆一笑，“偷偷造了一條小舟，至于我能帶着小畫眉漂向哪裏，聽天由命吧。”

“可是，那樣惡劣多變的天氣，你們又能找到落腳的地方嗎？”約翰站起來，忍不住問。

“約翰，我是狼人。”萊莫斯苦笑，“我一直覺得我妻子的死*亡和這個小島脫不開幹系，所以我預定了這趟航程。現在，我終于證實了某些猜測，我也幾乎已經知曉了謎底，我很高興看到與那樁事件最有關系的蘇西姐弟和阿爾傑農都死了。這些天的*屠*殺我都參與其中，即使是被迫，也是罪*孽*深*重，我、我只希望你們能同意讓我帶着小畫眉活着離開這裏，就足夠了！”

“或許你們可以留下來，只要關起來有人看守——”

“約翰，即使如此，當鐘樓裏的鐘敲響六下，我們就需要推選出一個人。”夏洛克嘆道，“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讓他們父子離開。”

“你們走吧，現在。”麥考夫沒有擡頭，他仍舊摟着懷裏的格雷格，沉聲說道。

“謝謝。”萊莫斯一把将小畫眉抱起，轉過身，慢慢走入朦胧的雨簾中。

變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一瞬息。

跌坐在地的尼克西突然一躍而起，撲向父子倆。

“是你的妻子害的！那些人，他們都是*兇*手！”

“不——”約翰只來得及追上去抓住一片誰的衣角，三個人的身影就那樣消失在草甸的盡頭，只餘下尼克西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夏洛克快步來到約翰身邊，仿佛被刀削斧劈，與海岸近乎成90°夾角的純白色斷崖下，狂風惡浪，呼號不止。

“現在，只剩下我們四個了。”約翰回過頭，麻*木地看了一眼麥考夫和格雷格，又轉向夏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