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9)
,就是讓你這麽照、顧我的?”
二皇子仰頭大笑:“一間破屋子,一把鐵鎖,随随便便關起來,我是不是還該感謝你,派人給我這個落魄的皇子送飯,沒有把我活活餓死?!”
孔博遠也輕笑:“若不是殿下不肯配合,我又何苦出此下策。”
“殿下,您就不要再想着外面的那個野男人了,”孔博遠說,“我既然答應過娘娘,會監督你改好,就一定會辦到的,殿下您何必跟我犟着呢?早些服個軟,認了錯,您也能早些出去主持大局,是不是?”
“呵。”二皇子冷笑,“孔博遠,你是不是真當我傻?!”
“什麽野男人,外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尚書大人?”
“當初是誰跟我說的,置辦的姑娘身家清白?!是誰跟我打包票說,絕對安全?!”二皇子怒目相視,熊熊怒火,恨不得把孔博遠生吞活剝!
“是誰把所謂的證據,偷偷遞給三皇子?!又是誰,在朝堂上推波助瀾?!”
孔博遠置若罔聞。
“殿下,娘娘到底為了什麽在雍和宮自刎,您想必比我清楚,您就算再不耐煩,也總不能拂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二皇子怒道一聲:“我娘到底為了誰自刎?!孔博遠你還有沒有良心?!”
孔博遠面色微正:“殿下,還請慎言,娘娘已經去世,您不該再妄議娘娘的言行。”
二皇子譏笑,“也是,我娘和茅家都倒了,我不過是一個被軟禁在佛堂的廢棋,呵。”
孔博遠一怔,寬容的搖了搖頭。
二皇子不耐煩和這個男人叨叨,可不論怎樣對他破口大罵,這個男人下個月還是會接着過來,繼續勸他。
如果不是二皇子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只怕他也要信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心的欽慕茅貴妃,并且連帶着對自己這個失勢的皇子,也和顏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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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事實上?
茅倚岑所有的暗線都在孔博遠手裏。
孔博遠哄着茅倚岑把所有的勢力都給了出去!
簡直可笑!
茅倚岑在後宮生活了一輩子,陰私龌龊的事情,不知道見了多少,這樣的一個女人,竟然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她的兒子!
呵。
茅倚岑自刎之後的第一天,孔博遠就找了個佛堂把二皇子關了起來。
從此,二皇子不得不過上了“潛心禮佛”的日子。
而孔博遠?
聽說混的不錯。
皇上身邊的新貴,新添的心腹。
茅貴妃手下的暗線與勢力,名義上的主子雖然是二皇子,但實際上,二皇子這個“主子”一早就被軟禁,根本無法和外界聯系。
就連“孔博遠混的不錯”這種衆所周知的消息,也是前來送飯的小厮們忍不住嘴快,在門外面瞎議論,二皇子這才知道的。
去他娘的照、顧!
去他娘的潛心禮佛!
這是他談子卿能幹的事兒麽?!
“沒什麽事的話,你走吧,我要繼續早課了。”二皇子強壓下心中的怒意,面無表情的對孔博遠下了逐客令。
作者有話要說: [大梁朝二皇子]:聽說有人要八我弟弟,我來做個筆記,回頭嘿嘿嘿你們懂的。
[江水濤濤]:秀恩愛,燒燒燒!
[海水渺渺]:秀恩愛,分的快!
[立志做賭神]回複[海水渺渺]:已經分了。
【管理員】[mdzz]回複[立志做賭神]:你走都走了,在這兒叨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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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 [樓主][立志做賭神]:@[mdzz],我見着你爹了,他一直以為是你受傷了,我跟他說,你沒事。
@[背藥箱的小頑童],你是不是皮癢了?
☆、回京
“沒什麽事的話,你走吧,我要繼續早課了。”二皇子強壓下心中的怒意,面無表情的對孔博遠下了逐客令。
“我當然有事,”孔博遠面帶微笑,一點都沒惱,“三皇子、四皇子和皇長孫在前往封地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二皇子您大概已經聽說了吧?”
“什麽事情?”
二皇子盯着孔博遠,上唇微抿,表情戒備。
“啊,原來您不知道啊,”孔博遠微笑着解釋,“就是,三位親王,在出京的官道上,遇到一早埋伏在那裏的刺客,随行人員損失過半,三位親王受到驚吓的事情。”
“什麽?!”二皇子一震。
沉思半晌,三皇子冷笑嘲諷,“他們幾個,這是等不及三年,開始狗咬狗了麽?”
“現在還不知道呢。”孔博遠笑着眨了眨眼,“畢竟,案子還沒查出來。”
“沒查出來?!”二皇子喃喃重複,“這麽長時間了,都沒查出來,是、父皇下旨,不讓去查麽?!”
是誰?!
四弟麽?被皇上寵愛到這種程度,為了保住犯事的兒子,寧可壓下案子,而不是直接把兒子丢給言官谏臣,呵,這種特殊的待遇,也就只有四弟,仗着長公主和皇上的寵愛,才能享受的到。
孔博遠不以為意,“那倒不是,陛下不僅下旨查了,”孔博遠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面帶笑容,“而且當堂大怒,下了旨,要徹徹底底的查!查的水落石出。”
“那怎麽會——?難道,又是何家?”二皇子猛的擡頭,“到底是誰在負責這件事情?”
孔博遠微微一笑,“不巧,皇上把這件事情派給了我,刑部最近正在查這件事情。”
“那怎麽會至今沒有結果?!”二皇子瞳孔一縮:“你、難道你,你,想幹什麽?”
孔博遠輕輕搖頭:“殿下,你想多了,”擡眼望向三皇子,眼底滿是笑意,“我想幹什麽,那就要看殿下,想讓我幹什麽了。”
孔博遠還是那樣淡淡的笑着,只是瞧着,你便相信他對你有萬分的忠誠。
二皇子自嘲的笑了。
孔博遠這是在逼自己表态,到底是繼續龜縮在佛堂,還是站出來,成為孔博遠招攬人心的口號,臺前的傀儡。
孔博遠想做權臣,二皇子一早就知道。
茅貴妃沒看透,只當孔博遠是一個知恩圖報的秀才,又或者是一個貪戀她美色的普通男人。
然而,孔博遠想要的,根本不是一個茅倚岑這麽簡單。
事實上,二皇子冷笑一聲,孔博遠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個早年落魄的秀才,真正需要的,不是女人,不是正義,不是道德,而是權勢。
滔天的權勢後面,必定需要一個碌碌無為的君主。
說來說去,孔博遠要的,不過是一個臺前的傀儡。
這長達半年的“禮佛”生活,是孔博遠給二皇子的下馬威,也是君臣之間的博弈,顯而易見,孔博遠贏了。
二皇子又是一聲冷笑。
還真是多虧了他的娘親,孔博遠這幾年才能如日中天。
孔博遠這幾年的确如日中天。
早先,茅倚岑把這個刑部的秀才當做一枚暗棋,明着暗着給孔博遠鋪了不少路,又給他做好了身份,站穩中立的立場。
整個大梁朝,沒有人會懷疑孔博遠的身份,那可是“鐵面無私”的刑部尚書,是皇上的心腹,是大梁朝新起的支柱。
刑部,幾乎要取代已被清理一空的吏部,成為皇上手中的新勢力。
這些,是茅倚岑之前安排好的。
孔博遠從普普通通的一個刑部官員,一路走來,茅倚岑不知費了多少心血,不過,一切都值得的,因為——
掌握了皇上的心思,才能讓二皇子在立儲之路上,站于不敗之地。
現在看來,茅倚岑布置的不錯。
最起碼,孔博遠的确成了皇上的心腹,而且能夠掌握皇上的言行。
“三位親王前往封地途中遇刺”的案子,皇上思忖再三,最終還不是把這個牽扯衆多的案子,交給孔博遠。
而現在,孔博遠的态度很明确。
這個案子也算是孔博遠對二皇子一派的再次投誠,畢竟在這種事情上做了假,就相當于親自給二皇子遞了把柄。
二皇子手中,捏着孔博遠的把柄,自然也會給予孔博遠相應的信任。
二皇子面上風輕雲淡,似乎根本不把這種事情看作什麽大事,而內心,早已把孔博遠翻來覆去煎煮了四五十遍。
好一個孔博遠!
先是給自己下套,而後借着三皇子的手,将他二皇子拉下來,囚禁在佛堂,一段時間後,再施以恩惠,由他孔博遠把二皇子扶上去,好一招雪中送炭,好一招知恩圖報。
呵!
孔博遠的話還在耳畔回響。
“那要看殿下,想讓我幹什麽了。”
二皇子輕笑一聲,語氣和藹:“是嗎?那麽,博遠,你希望我讓你幹什麽?”
孔博遠的意思,二皇子當然聽出來了。
“三親王遇刺”這件案子,孔博遠想做做文章,想個法子,弄出足夠的證據,把三皇子、四皇子、皇長孫三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拉下馬。
又或者,三個一起拉下馬,這樣,以“強搶民男”而被遺棄的二皇子,就能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
“謀殺皇室血脈”、“謀殺新生兄弟叔侄”的罪名,可比“強搶民男”這種,嚴重的多。
二皇子陷入沉思。
這麽做雖然有好處,可壞處也不少。
皇上的确下令讓孔博遠徹查這件案子,但也不是說其餘的人,就不能查這件事情,如果有人查出了真正的主謀,公堂上對簿,一個不留意,自己就要被牽連進來。
風險太大。
雖說不是不不可以,可是,萬一東窗事發,只怕自身難保啊。
一室靜默。
孔博遠也不催他。
半晌,太陽漸漸落下。
孔博遠再度開口:“殿下,我答應過娘娘,總是要幫你坐上那個位置的。”
“只要你開口,這大梁朝,便是你的了。”
二皇子撚着佛珠,閉目養神。
孔博遠長嘆一聲,“我路都已經鋪好了,子卿,你可當真想清楚了?”
二皇子的手頓了一下,站起身來。
只不過是動動了腿腳,身上的鎖鏈就“嘩啦”“嘩啦”的響。
二皇子譏笑:“孔大人說笑了,我難道還有別的選擇?”
上了賊船,和死在“佛堂”相比,二皇子還是選了活着。
“三親王遇刺案”拖了将近半年,都沒有結果,二皇子毫不懷疑,如果他今天對刑部尚書說了“不”,那明天,皇上的案頭上就會出現一本折子,內容大約就是“二皇子懷恨在心,蓄意報複,乃此案的罪魁禍首”。
毫無懸念的,梁明帝絕對會相信。
畢竟,謀殺親兄弟侄子這種事,梁明帝又不是沒做過。
老談家的傳統項目了。
“都是傀儡,死在臺前,總比死在幕後好,不是嗎?”特意似的,二皇子又晃了晃腿腳,長長的鎖鏈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響動。
孔博遠頓了一下:“殿下知道就好。”
“給我解開。”二皇子不耐煩的晃了晃鎖鏈,語氣惡劣。
孔博遠也不惱,輕聲低笑,掏出鑰匙,蹲下,親自給二皇子解了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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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書房。
謝承文做了一個表格,勾勾畫畫,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茶盞站在書房門口通報。
謝父剛翻過一頁,勾畫新的一頁。
“老爺,小少爺回來了。”茶盞站在門口,中規中矩的禀告。
謝承文的手一頓,停下筆,思忖片刻,吩咐茶盞:“讓他收拾完了過來一趟。”
茶盞隔着門應了,一溜煙的回了謝無淵的院子。
謝無淵正優哉游哉的翹着二郎腿,在屋子裏喝茶吶,茶韻不在了,謝無淵屋裏沒有大丫鬟,這會兒茶盞進來,倒是沒有人攔着,謝無淵隔着老遠就望見茶盞了,這會兒瞧見茶盞進了院子,謝無淵嗤笑,放下手裏的茶杯,坐直了身子。
茶盞颠颠的進了謝無淵的屋子,一五一十的回禀了謝無淵,不光把謝承文的話複述的一句不差,更是把謝承文的語氣模仿的惟妙惟肖。
謝無淵狹長的雙眼中意味不明,不知在琢磨些什麽,聽完茶盞的話,只是随口的“哦”了一聲,就把茶盞給打發走了。
這廂,茶盞跟謝承文彙報完畢,正納悶吶,自家少爺這是改了性了?怎麽這麽好說話了,以前不都跟吃了炸藥似的,一點就着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樓 [樓主][立志做賭神]:@[mdzz],我見着你爹了,他一直以為是你受傷了,我跟他說,你沒事。
@[背藥箱的小頑童],你是不是皮癢了?!
我前幾天想了很多,我們可能不太合适,他呆在我身邊,實在是太悶了,你能想象對一只老虎産生興趣,結果老虎為了呆在你身邊,心甘情願拔了獠牙,收起爪子,像只家貓一樣溫順麽?
可惜,我感興趣的,明明是最初的老虎。
我不喜歡現在的他。
何況,長此下去,對他的發展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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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藥箱的小頑童]:主子我錯了(淚流滿面),整個崇州,誰不知道他不上那個號啊(淚流滿面),主子你分手了,不能拿我撒氣啊(淚流滿面)
[我的世界比你們的大]:lz,他只是太喜歡lz了,想變成lz喜歡的樣子,太過深愛所以軟弱。如果lz不喜歡,請直接告訴他。
[立志做賭神]回複[我的世界比你們的大]:我會考慮。
[你的小藥箱]:lz,我也喜歡她張牙舞爪的模樣,然而低頭的那個總是我,因為我愛她多一點,所以願意為了她做很多改變。我想,lz的“他”肯定也和我一樣。
[立志做賭神]回複[你的小藥箱]:@[背藥箱的小頑童]你倆差了十二歲,你遷就她不是很正常麽。
[背藥箱的小頑童] 回複[立志做賭神]:主子你再圈我,我的馬甲就掉了!
[立志做賭神]回複[背藥箱的小頑童]:(假笑)
[背藥箱的小頑童] 回複[立志做賭神]:我,我,我這就走@[你的小藥箱]快撤,主子要發飙了。
☆、書房
那廂,謝無淵正在拖拖拉拉的收拾東西,順便在心裏琢磨,待會兒去廚房吃點什麽。
反正他爹說了,等他收拾完再去書房。
他一個人,收拾的慢,也情有可原嘛。
謝無淵在屋裏磨蹭了半天,又去廚房磨叽了半晌,直到謝父終于等不下去,再次派人來催,謝無淵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廚房,去了書房。
書房裏的布置和謝無淵印象裏的,一點不差。
連書籍擺放的位置,都和謝無淵臨走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過。
謝無淵非常懷疑,書房裏的書,他爹是不是從來沒翻開過,也從來沒看過?
謝父站在書桌後面,聽見謝無淵推門進來,随手放下了羊毫毛筆,端起桌上的熱茶,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
謝無淵聞着濃郁的茶香,瞧着謝父半眯着眼睛享受的樣子,不由咽了口口水。
唉,自從茶韻走後,身邊連個會泡茶的人都沒了。
上好的明前雨露,他也想喝。
謝無淵巴巴的瞅着謝父,啊不對,謝父手裏的杯子。
想喝。
嗷嗷!我說我也想喝,你聽不到嗎?!
想喝。
嗷嗷!
你不給我喝,你倒是讓我走啊!!
回去找茶鐘給我泡,哼!
謝父一點都不受影響,倒是跟逗他似的,慢悠悠的抿一口,再抿一口。一杯茶喝了能有兩炷香的功夫。
謝無淵終于忍不住了。
“爹,你找我什麽事兒?”
謝父輕輕掃了他一眼,慢慢開口。
“替三皇子擋箭,中了毒的事兒,說給我聽聽吧。”
謝無淵幹咳一聲,把“崇州太守屠害村民,被抓捕歸案,還試圖抵抗”的前因後果講了,講的是興致高昂,繪聲繪色,聽的老爺子臉色一下拉了下來,面容陰沉,怒而不發。
末了,謝無淵瞅了瞅老爺子陰沉的臉色,琢磨着自己吹牛的時候,個人英雄主義過頭了,于是又低低的補上一句。
“您讓我護着三皇子,說他是謝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在謝家手裏出事,我這不是照您的吩咐做的嗎?”
謝父讓他氣的當場舉起拐杖,狠狠的抽了他一下子:“我的意思,你還知道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讓你做做面上功夫!啊?!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面上功夫?!啊?!別讓三皇子死在你手裏就行了!什麽太守刺殺,重兵埋伏的,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老子把你養了這麽大,啊?!就是讓你去給他們老談家擋箭的?!你個兔崽子,啊,平日裏機靈的跟個什麽似的,關鍵時刻,倒是跟我咬文嚼字了,啊?!”
爹,您一激動,口頭語都出來了。啊?——啊什麽“啊”啊。
“咳咳,”謝無淵擺正表情,“爹,您不是一直教育我,謝家世代忠良,祖祖輩輩為國效力,我們更應該為皇上效忠的麽,我這不是害怕拖咱家後退,給咱謝家的老祖宗丢臉嗎?”
謝父火冒三丈:“你倒是知道,啊,謝家世代忠良,啊,哪裏就差你這一個了?!”謝父讓謝無淵氣的,憤憤的翻舊賬,“老談家他們祖宗跟在咱謝家後面,躲過去的箭還少嗎?!啊?!你倒是說說,哪裏就差你這一個了?!啊?!”
謝家當初是跟在第一代皇帝身後打天下的人,不對,是沖在皇帝前面打天下的人,皇帝在他們家屁股後面躲箭呢。的确,他們老談家祖宗,跟在謝家身後,躲過去的箭,不少了。
不過,這也不代表,他們就可以蒙祖上的蔭庇,碌碌無為了。
始皇帝論功行賞的時候,特意賜了丹書鐵券,為的不就是鼓勵謝家的後人們,向先祖看齊,繼續報效祖國嗎?
“其實吧,”謝無淵開口解釋,“爹啊,我當時也是身不由己啊。瞧見三皇子中箭,我心裏咯噔一下,覺得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這才沖上去的。”
謝父瞪大眼睛望向謝無淵,手裏的拐杖舉得老高,顫巍巍的指着謝無淵:“你,你個敗家玩意兒,你說什麽?!啊?!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你!!我就說你挑來挑去的,一直不肯成親,還趁着我和你娘夠不着的時候,自己把房裏的大丫鬟給打發了!”
“一個丫鬟,啊!孤零零的在泉州!一個人可得怎麽過喲!你也真是狠得下這個心!”謝父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謝無淵,無奈的擺擺手,“得得,這事兒先放着,畢竟當年那丫頭跑咱家後廚偷東西,還失手殺了幾個護院,合該被打死的,你死命攔着,也權當她還了你的。”
謝無淵暗道,茶韻這口鍋我可不背,這混賬是自己走的,走就走了吧,他娘的還是跟情郎一起浪跡江湖去了,倒是自在,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謝府裏,他娘的,要不是大梁朝私定終身要浸豬籠,我分分鐘開口把這鍋卸了!什麽破鍋,不背!不背!!
“啊,南淮那會兒你才幾歲啊,啊?!”謝父喝了口茶,繼續破口大罵,“十二歲,啊,從十二歲開始,啊,你就一直跟何賀不清不楚的!你別以為南淮隔着京城遠,你爹我就什麽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娘攔着我,不讓我管你,我早就讓茶盞把你綁成粽子運回京城了!”“
茶盞?謝無淵疑惑,不應該啊,自己和何賀獨處的時候,特意把茶盞、茶宴留在老宅了啊。
難道還有別的眼線?
“你還敢走神?!”謝父擡起拐杖,反手又是一拐,“嘶”,謝無淵猛的一跳,他爹這拐杖是磁鐵做的嗎?怎麽這麽沉!!
腿上一定一片青紫了。
謝父咳了一聲,放緩了音調。
“我仔細想了想,你能考上進士也不容易,多虧了人家,何家老二也算對你不錯,身份也不高,不過一個次子罷了,又襲不了爵,你玩也就玩了,就算他們姓何的找上門來,咱們老謝家也不怕,就算爹再不濟,也能保得住你,可你——”
“你個孽子,你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三皇子的頭上?!啊?!還當着我的面說,他死了你也不活了?!你這是要逼着我帶着謝家站隊嗎?!啊?!”
謝父舉起拐杖,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右手狠狠的拍向一旁的桌子。厚重的梨花木桌發出沉悶的聲響,茶杯一震,茶水四濺。
謝無淵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好像自己的表述有問題。
“不是,爹,我是說,當時我發自內心的産生了一種感覺,如果三皇子出事,死的肯定不是他,而是我,就在當時,有那麽一種直覺,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想着回來問問您吶,您別生氣啊,就算我跟三皇子有點啥,我也不可能跟他殉情啊。”
謝父虛虛的抽了一拐杖:“還跟三皇子有點啥,你趕緊給我斷了,談家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爹,”謝無淵一跳,躲開了謝父的拐杖,“咱不說這個,說說正事。”
“什麽正事?”謝老爺子收了拐杖,正色道,“你除了賭錢玩男人,還能有正事?”
“我哪有那麽扶不上牆,”謝無淵尴尬的咳了一聲,斂了笑意:“先前三皇子遇刺的時候,我就隐隐約約覺得吧,我身上,和三皇子身上,似乎有一種聯系,能轉移生死的那種,反正我就是有一種直覺,如果三皇子有生命危險,死掉的很有可能是我,嗯,大體就是,我是三皇子的替死鬼之類的?”
“我說不太清楚,畢竟,這種事情,我又不能弄死三皇子,親自去試試,弄清楚最後死的到底是誰,所以到現在也只是一種感覺。”
謝承文聽了謝無淵的描述,面色一肅,深思片刻,“難道是談家搗的鬼?”繼而搖頭否認:“不,談家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謝無淵一怔,謝父的這番話,分明就是什麽都不知道,一副不明就裏,也不知道詳情的樣子,謝無淵的臉色馬上變的不大好看:“怎麽回事?!爹你也不知道嗎?”
之前,謝無淵用“謝家的駕馭下人的手段”作餌,成功的從三皇子那裏套了話。
雖然三皇子說談家沒有這等本事,可謝無淵是不怎麽信的,畢竟談家那麽大,三皇子才回皇宮幾年啊,知道的肯定有限,再說了,三皇子還一直不怎麽受寵,這種皇室秘聞,怎麽着也傳不到三皇子耳朵裏啊。
就算談家真的有這種本事,三皇子也不一定知道,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皇上,名不正言不順的,這種手段,當今皇上知不知道都不一定,更何況只是一個皇子?
然而,謝父的表情,分明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如果真的是早年謝家與談家之間秘而不宣的默契,那謝家沒有道理不知道這件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謝老爺子收了拐杖,正色道,“你除了賭錢玩男人,還能有正事?”
我真的是寫着寫着,忽然就笑了哈哈哈哈謝老爺子真相了
————————————————————
[我的世界比你們的大]:lz,他只是太喜歡lz了,想變成lz喜歡的樣子,太過深愛所以軟弱。如果lz不喜歡,請直接告訴他。
[立志做賭神]回複[我的世界比你們的大]:我會考慮。
[你的小藥箱]:lz,我也喜歡她張牙舞爪的模樣,然而低頭的那個總是我,因為我愛她多一點,所以願意為了她做很多改變。我想,lz的“他”肯定也和我一樣。
[立志做賭神]回複[你的小藥箱]:@[背藥箱的小頑童]你倆差了十二歲,你遷就她不是很正常麽。
[背藥箱的小頑童] 回複[立志做賭神]:主子你再圈我,我的馬甲就掉了!
[立志做賭神]回複[背藥箱的小頑童]:(假笑)
[背藥箱的小頑童] 回複[立志做賭神]:我,我,我這就走@[你的小藥箱]快撤,主子要發飙了。
☆、暗道
謝無淵心裏也懸了口氣,細細琢磨。
“爹,其實吧,我一開始以為這個跟咱家的主臣蠱一樣,是談家給謝家下的蠱什麽的,不過,現在看着,好像不是?”
謝父愣了一下:“主臣蠱?你怎麽知道的?”
謝無淵略一猶豫,還是和盤而出:“我不是中|毒了麽,在崇州解毒的時候,碰見游醫和喬楠了。”
謝父又是一愣:“‘五者’乃是謝家辛秘中的辛秘,你怎麽會知道?”片刻,謝父釋然,“是了,你小時候不愛活動,就喜歡窩在書房裏,八成是在書房裏瞧見的。”
謝無淵“嗯”了一聲,權作應下。
謝無淵繼續說道,“喬楠有點瘋癫,挾持了三皇子,反正當時挺亂的,我們人也不夠,一急之下,我就,咳,”謝無淵停下。
“你怎麽了?”謝父急忙發問。
“嗯,我就私自用了謝家的秘法,咳,筆記裏說的,家主才能用的那個。”
謝父又是愣了一下,臉上的驚詫遮都遮不住,“你,你說什麽?家主能用的那個口令秘法?”
謝無淵又随口“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心裏琢磨,謝老爺子火氣忒大,照今兒的發展,待會兒肯定又得挨一頓狠罵。
謝父卻只是長嘆一口氣:“天意,都是天意啊。我原本還以為把你和你哥一起喊過來,從你們兩個當中選一個,本來我還在發愁,你大哥穩重有餘,但是肚量太小;你機靈,卻心思不定,不管選了誰,總有些不妥,一時半會兒也難再找到什麽合适的人,畢竟,你們要繼承的,不僅是謝家,更是繼承整個大梁朝的喉舌,沒想到,沒想到啊——”
“沒想到什麽?”謝無淵詢問。
謝父長笑一聲:“沒想到,蠱蟲已經替我做了選擇。”
謝無淵再要細問,謝父卻避而不答,轉而斂了笑意,語氣嚴肅:“無淵,你跟我過來。”
謝無淵跟在謝父的後面,三拐兩轉的去了祠堂。
謝父推開祠堂的門,“你不是一直好奇,咱家的丹書鐵券長什麽樣子,皇上會不會想收回去嗎?”
恭恭敬敬的給先祖上香,謝父帶着謝無淵跪下,實打實的磕了三個響頭,便站起身來,伸出左手,将手上的戒指放在貢臺的凹陷處,“咔噠”一聲,有什麽東西松了。
謝無淵隐蔽的打量四周,沒有暗門。
也沒有暗道。
細長的眉毛緊緊皺起,難道自己聽錯了?
謝父收回手,低聲告了得罪,緩緩推動最上頭的一個牌位。
那是謝家第一代祖先的牌位,也是謝家筆劄的原主人,“五者”的最初主子。
謝無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怪不得每次給祖先上香,他都覺得貢臺缺了一塊,早前還以為是前輩們小時候不懂事磕壞了。
原來是用來放戒指的,開啓密室的!
祠堂一側的牆緩緩後退,展現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
謝無淵跟在謝父身後,一步一步下了臺階。
或許是長久沒人進來的緣故,這裏的空氣流通并不好,謝無淵嫌惡的皺了皺鼻子。
暗道一旁有燈,昏暗的光線,映着臺階發紅,紅彤彤的,異常豔麗。
謝無淵跟在謝父後面,一步一步的走下臺階。
底下隐隐有水聲傳來。
水聲中夾雜着鐵鏈的晃動,凝神靜氣,還能聽到謾罵聲。
謝無淵猛的回頭。
不對。
不是燈光映的臺階發紅!
臺階本身就是紅的!
謝無淵再次一愣,狠狠吸了一口空氣。
空氣中傳來的,根本不是發黴的味道!
而是有些類似牢房特有的腥臭的味道!
“爹,咱家祠堂底下,到底是什麽?” 謝無淵發問。
這裏,讓謝無淵腦中浮現一個名詞,一個只會出現在奸臣逆賊家中的名詞。
不過,謝家真的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
“你不是猜到了嗎,”謝父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水牢。”
謝無淵表情十分精彩,懷疑共打量一色,踴躍與興奮齊飛,很有幾分小時候偷溜出家門的蠢蠢欲動,又帶着些闖禍被發現的忐忑:“爹啊,咱家世代忠良,祠堂底下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謝父輕笑一聲:“我瞧你這幾年的手段,倒是頗得你爺爺真傳,心狠手辣也就罷了,下手還不留情面,不講交情。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問這種問題。”
謝無淵無辜的摸了摸鼻子:“這種問題怎麽了?我一直以為,咱家是大梁朝上一等一的清流呢。”
謝父搖頭:“清流?我當禦史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大梁朝有清流!何況,我在朝堂上得罪了那麽多人,卻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你以為我靠的是什麽,難道真的是作為一個清流,仰仗當權者的寵信?
謝無淵:“靠的是什麽?”
謝父嘆了口氣:“我所仰仗的,你要仰仗的,自然是謝家這麽多年來的積澱。”
二人經過一個牢房,水牢裏的鎖鏈“咣當”“咣當”作響,牢裏一個威武雄壯的人,披頭散發,蓬頭垢面。
雖說水牢建立在地下,整年整年的不見天日,但謝家并沒有虐待這些囚犯,暗道一旁常年點着蠟燭,燈光搖曳。
那蓬頭垢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