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4)
不容恕的死罪。
然而,崇州郡天高皇帝遠,多少年來沒有人在意這些事情。
崇州太守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而在這之後,皇上竟然下令,派三皇子來崇州治理地龍翻身!
這怎麽可能?!
大梁朝打敗宇朝,将崇州納入版圖,也有将近兩百年了,除了每年按時繳納賦稅外,大梁朝的六代皇帝,沒有一個關心過崇州的治理,梁明帝忽然派齊威王來封地,這太反常了!
梁明帝,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太守越想越心驚,人就是這樣,做壞事的時候,不覺得什麽,可萬一東窗事發,內心總是萬分忐忑。
如果梁明帝真的發現了什麽,為什麽不直接下旨将自己這個崇州太守滿門抄斬,反倒是讓三皇子冒着風險來這麽一趟?
為了尋找崇州太守叛國的證據?
不不,如果梁明帝想殺一個人,壓根用不着這麽麻煩,所以——
梁明帝派三皇子來崇州,為的不是這些小事,而是
或許是,
不不,
只能是——
——那種東西的存在,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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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心裏咯噔一下,想他郭子明半輩子都耗在這麽個破地方,為的就是那麽點兒東西,如果真的被三皇子找到,那他前面的二十幾年就都沒有了意義。
不。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太守惡從心生,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索性抛掉大梁朝崇州太守這個身份,幹一票大的。
至于那些東西,那可是關系到一個國家的富強的東西,他郭子明活了這麽多年,別的心願都沒有,只盼着自己的國家有重振雄風的那一天,所以,那些東西,就算是打死他郭子明,他也只會說一句話,不知道。
沒有。
他絕對不會把那些東西吐出來的!
絕對不允許!
讓三皇子死在來崇州的路上。
太守的手緊緊的攥起,心思百轉千回,到時候一推四五六,就說是過路的劫匪幹的,便是懷疑起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這個小小的太守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 猝不及防喂了大家一口狗糧,咦?有玻璃碴嗎?在哪呢?我怎麽看不見?
三皇子說:以前沒有這麽害怕的,有了你之後,才會害怕,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會再記得我。
謝無淵: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想聽,也不能給你回應)
三皇子:可我還想再說一遍
謝無淵:給我點時間(讓我愛上你),好麽。
三皇子:沒關系的,就算以後都做不到也沒關系。只要每天早上都能在你懷裏醒來,我就很滿足了。
謝無淵嘆了口氣。(這孩子怎麽就這麽較真呢)
甜嗎?
叉腰笑:哈哈哈玻璃哈哈碴哈哈在後面哈哈呢哈哈哈哈哈
☆、交鋒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将矛頭對準他,他就一口咬死,是其他兩位皇儲指使他幹的,反正最近京裏風聲緊,三皇子、四皇子、皇長孫掐的厲害,你暗殺我,我暗殺他,他暗殺你,傳的沸沸揚揚的,三位皇儲彼此之間也掐的不亦樂乎,當然不會有人起疑。
這樣一來,刺殺三皇子的事情反而能順理成章的推到另外兩個皇儲身上,也省的等三皇子來了,自己的事情敗露,到時候被三皇子淩遲處死。
可惜的是,派去的刺客太不給力,竟讓三皇子一路走到了崇州。
有些事情,已經做了,就不可能再回頭。
太守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既然這票幹完,他就能回國複命,那之前有些可用可不用的關系,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太守連夜寫了幾封迷信,先後送去了樂新鎮和崇州兵營。
崇州邊境的樂新鎮縣令,是太守早年的學生,在接了太守的密令後,派衙役以偷竊之名将三皇子一行人關押入獄。
太守的信上說了,便是不能将此行人緝拿歸案,盡力拖延上一段時間也是不錯的,太守後面自有安排。
太守後面當然有安排,他給崇州兵營去了信,調了不少精兵,埋伏在密林中,只要縣令能拖延一時半刻,埋伏在密林裏的精兵們,就能從容的布置各種機關暗器,将三皇子一行人一網打盡。
當然,兵營統帥并不知道太守要對待的人,是當朝三皇子。
這種事情,太守怎麽可能讓統帥知道?!
只是,樂新鎮的縣令手下有一群酒囊飯袋的衙役,謝無淵随便忽悠了兩句,就把人給忽悠走了。
太守第二次派去的幾個人,都是從崇州兵營裏調的精兵中的精兵,在整個崇州軍營裏,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了。
這群人倒也是聰明,在知道三皇子一行人用的是最為名貴的沉香木馬車後,連火攻馬車這種招數都用上了。
馬車着火,馬匹受驚,又是在樹林裏。
天時地利人和簡直占全了,沒道理再失手。
然而,不知中了什麽邪,馬車竟然完全沒被燒着,還讓這幾人跑了!
太守聽到三皇子一行人已經進城的消息,迅速派人去封閉了屠村的地方,順便又讓幾個貼身的小厮扮作當地的居民,等在三皇子一行人進城的路上,裝模作樣的帶着三皇子四處溜達。
這才得以拖延一段時間。
三皇子大搖大擺的視察民情的同時,崇州太守在太守府裏氣的火冒三丈,恰好三個精兵從城外野林裏逃回來,郭太守直接下令把好不容易逃回來的三個精兵,拖出去剁碎了,做成肉粥,施舍給災民。
好歹還能做個臉面功夫。
不能讓三皇子起疑!
小厮傳來的消息還算不錯,三皇子對崇州城裏的一切都很滿意,三皇子身邊的仆從們也沒有異議,無人起疑。
太守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不枉他請人假扮災民,明天只要再把施舍點兒肉粥,自己在三皇子眼裏,就還是一個為民請命的青天大老爺。
太守千算萬算,算漏了一條。
三皇子生來能見鬼。
這是一個很雞肋的能力,多少個孩童因為生來能見鬼,而被鬼活活吓死。三皇子卻硬挺着活了下來,并且活的越來越好,然而,太守從來沒有生來見鬼的能力,自然也就不知道人在死後,變成鬼,可以傳遞很多東西。
不過一晚上的功夫,郭太守在崇州城的所作所為就已經被二百多只鬼一五一十的還原給三皇子。
三皇子是抓不到太守的把柄,可崇州是三皇子的封地,在自己的封地上處理一個官員,簡直不能更天經地義了。
二百多條人命枉死,屢次徘徊在三皇子的夢裏,半夜夢回,三皇子幾次都被眼前血淋漓的屠村驚醒。
僅僅一個晚上,太守屠盡二百條無辜人命的惡行暴露無遺。
謝無淵聽完三皇子的描述,正襟危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之前就在猜測,先前那兩個刺客和後面用弩和箭的,不是一夥兒的。”
“為何?”三皇子問。
謝無淵答:“另一波,瞧着很有組織,很有紀律,功夫卻不高,群體作戰能力不錯,這不像是刺客——”
三皇子若有所思:“倒像是士兵。”
謝無淵“嗯”了一聲,接着說:“我之前還在想,這是哪個組織的,現在看來,想必是太守養的私兵了。”
“你打算怎麽做?”謝無淵擡眼看三皇子。
“走吧,”三皇子斂了衣袖,擡步出門,“我們去會會這個太守。”
謝無淵略一思索,落後幾步,躍過範景輝,朝緋賀楓使了個眼色,緋賀楓會意,和一旁候着的侍衛首領說了幾句,景末聽了,回屋取了聖旨,雙手捧着,離開隊伍朝南走去,謝無淵這才疾步走到三皇子身後。
“謝無淵,”三皇子頓了頓,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還沒跟我解釋緋賀楓的事情。”
手臂交錯間,謝無淵接着衣袖的遮掩,捏了捏三皇子的手心,語氣不疾不徐:“你确定,要在這裏聽我解釋?”
三皇子回握住謝無淵的手,刻意慢了半步,與謝無淵并肩。
“嗯。”半晌,三皇子應了一聲。
“他,”謝無淵一頓,“和一個人挺像的。”
“誰?”三皇子挑眉看他,眉目裏寫滿了警戒,
“何賀?”
“你身邊那個丫鬟?”
“還是陳家大小姐?”
謝無淵輕笑:“你知道的還挺多。”
三皇子瞧謝無淵的反應,風輕雲淡的,一點都不像是被猜中心事的模樣,三皇子眉頭緊皺,不情不願的說了最後一個猜測——
“早年的皇後?”
“你倒是真敢想,”謝無淵笑出聲來,“早年的皇後在你心裏是這種形象,你父皇知道嗎?”
三皇子瞪謝無淵。
謝無淵不再逗他,搖頭道:“都不是。”
“還不對?”三皇子詫異,“到底是誰?”
謝無淵笑着搖了搖頭:“我以為你該知道他像誰。”
三皇子不可置信的看向謝無淵。
謝無淵回望他,笑意盎然。
三皇子不自在的幹咳一聲:“你知道了。”
謝無淵“嗯”了一聲:“範景輝跟我說了。”
三皇子回頭狠狠的瞪了範景輝一眼,範景輝默默的後退了兩步。
一片緘默。
半晌,謝無淵叮囑三皇子:“你一會兒別離我太遠。”
——這是謝無淵第一次主動開口關心三皇子。
然而,為的卻不是談子墨,而是大梁朝三皇子。
謝無淵攥住了手中的匕首,緊緊跟在三皇子身後。
太守府。
太守一早接到消息,說三皇子一行人正朝這裏走來,趕忙把昨天新鮮出爐的肉粥拿出來,招呼着府裏的下人擡到外面去,一副忙忙碌碌為民請命勞民憂國的清官模樣。
“郭太守,”緋賀楓等人見禮。
郭太守回禮,而後對三皇子行禮問好。
三皇子不鹹不淡的應下:“郭大人,本王今天來,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郭太守一愣,心思百轉千回。
什麽事情,值得王爺跟他一個太守說麻煩?
開倉赈災,調兵遣将,還是旁的什麽?糧倉是空的,兵将——
或者——
太守作揖的手一緊,垂首,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能為王爺分憂,是屬下的榮幸。”
大梁朝的禮儀不是跪拜禮,而是作揖禮,哪怕是面見皇上,除非犯錯請罪,不然是不用下跪的。
當然,郭太守低着頭,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膝蓋,也并不是為了随時跪下去,準備請罪。
郭太守低着頭,視線落在哪裏,旁人是看不到的。
也沒人會在意。
三皇子語氣平淡:“本王早些年聽說,崇州郡有一個奉祥村,晚上風景不錯,龍鳳呈祥,早就想去游玩一番,不知太守可否帶路?”
郭太守心下大駭,拿不住三皇子到底是在試探,還是已經知道奉祥村被屠村的事情,不過一瞬,郭太守就壓下心中疑慮,決定放手一搏:“王爺吩咐,屬下定當盡心竭力,還請王爺稍待片刻,屬下這就叫人備車。”
郭太守心裏打的好算盤,只要三皇子上了他的車,死在哪裏,可就由不得三皇子了!
孰料,三皇子冷笑一聲:“不必了,車馬本王早已備好,只等郭太守上車了。”
郭太守順着三皇子的指示看去,太守府外,景末已經帶着數百名精兵将太守府包的水洩不通,而太守府正外,一輛囚車正停在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我放一下沈括故事的大綱吧。
注:和這個故事沒有半毛錢的故事,我就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腦洞。
(裏面出現的所有客觀的都是事實,主觀的才是我的腦洞)
沈括三代做官,年輕的時候跟叔父四處游歷,沈括的母親家世代行醫,沈括從小博覽醫書,沈括科舉考試做官後,大興水利,造福百姓,沈括還親自率兵打敗來襲的敵軍,沈括發明了若幹小東西,在各方面都很有研究。
沈括對他媳婦兒超級忍讓,他媳婦兒曾生生給他拽下過一把胡子,他什麽話都沒有。
沈括爺爺是武官(貌似記不得了)
我的腦洞是這樣的:沈括的爺爺是皇上身邊的近臣,沈括很小的時候就進宮伴讀,沈括一直很喜歡某個小皇子的兒子(沈括伴讀的那個),然而小皇孫并不知道,後來小黃孫成了小皇子,有一天,小皇孫說,你該結婚了,XX家的小姐不錯,可以幫助我成為皇上,沈括說,好。
再後來,小黃孫,啊不,現在是小皇子了,他說,我聽說有個叫蘇東坡的人不錯,(插一句,蘇東坡狎妓你們知道吧,我其實不很喜歡他,據說他和太後有染=,=)你幫我去拉攏拉攏他,沈括說,好。
再再後來,沈括和蘇轼成了朋友。
再再再後來,小皇子做了皇上,蘇轼入朝為官(沈括一直在朝做官),有一次太後和蘇轼看對眼了,嗯嗯嗯醬醬釀釀嗯嗯嗯,然後小皇子啊呸皇上知道了,于是皇上對沈括說,沈括,我想弄死他。
蘇轼寫了一首詩(嗯活該他倒黴的那首)沈括看了,然後找了個由頭報給了皇上。
皇上想弄死蘇轼,結果被太後攔下了,(認真臉,真事。)蘇轼後來被貶官。
沈括不愛他的發妻,卻從未納妾,給了她極盡的榮寵。
沈括愛着他的小主子,卻從來不說,給了他一片真心和一條命。
後來的後來,皇上去世了,沈括辭官,寫了他很早很早就想寫的書-夢溪筆談。
“你要出去玩了嗎?宮外的世界是不是特別美妙,可惜我一輩子都出不去。”
“沒關系,我替你看,看完之後講過你聽。”
“真的嗎?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當然啦,我肯定會回來幫你的。”
夕陽漸遠,童音回響在耳畔。
當了皇上陷入朝堂紛争的小主子永遠也沒有時間聽那兒時期盼的故事,不過,沒關系,沈括又咳了幾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提筆繼續,寫出來燒給他就好。
火光漸起,映着沈括花白的容顏。
——全劇終——
☆、毒箭
三皇子旋即朝緋賀楓打了個手勢。
緋賀楓當即帶人将太守圍住。
與此同時,太守府外,景末已經帶着數百名精兵将太守府包的水洩不通。
“王爺這是何意?”郭太守質問,理直氣壯,沒有一絲心虛,仿佛篤定三皇子拿不出證據。
三皇子眉峰上揚,朝範景輝招招手,範景輝當即會意,招呼侍衛們,拿出被屠村的村民們的屍骨,同時引經據典,根據大梁朝的律法,一條一條的羅列出崇州太守的罪責。
郭太守見事情敗露,大喝一聲:“我乃崇州郡太守,此人乃假冒當朝齊威王,被我識破,欲對我下殺手,今日若有誰能将我從這惡賊手中救出,崇州郡州丞的位置,就是誰的了!”
一時之間,圍在太守府外的精兵竟有不少人開始動搖。
景末大喝:“休要聽亂臣賊子胡言,爾等統領已見過聖旨,府裏的人,是皇上禦筆親批的齊威王,爾等莫不是要與那反賊一樣,犯上作亂?!”
府外的精兵這才壓下了蠢蠢欲動的心思。
而府內。
太守府內,有不少私兵,也有不少護院。
私兵之所以稱為私兵,就是因為他們只聽太守一個人的話,而太守府的護院更是窮苦人家出身,一聽郭太守的話,馬上明白殺了眼前這個人,立馬就能有官做,誰還管這人到底是誰,反正崇州郡裏,天大地大,沒有郭太守大。
衆人立即一哄而上,生怕晚了就被別人搶先。那就落不着官做啦!
到後來,在郭太守的指揮下,不少私兵陸陸續續的加了進來,護院攻擊三皇子,而私兵則護着郭太守不受傷害。
景末留了四十個人圍住太守府,帶着餘下的六十幾個人加入了戰局。
一團混戰。
場上大部分的人的目标只有一個,殺了這個假冒的皇子,撈個州丞當當。
謝無淵雖然之前叮囑過緋賀楓,緋賀楓也照着謝無淵的吩咐,讓景末去附近的軍營調了不少精兵,但軍隊擅長的是團體作戰,萬人之中取人首級。
要是萬人之中救人一命,就不怎麽精通了。
精兵們只能把三皇子圍在內側,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做城牆,拼死護住三皇子。
護院和私兵卯足了勁兒,要拿下三皇子的命,也不怪護院和私兵們拼命,州丞這個官職的誘惑實在太大,鮮少有人能抵擋的住,這麽說吧,在官職上,景末這個王爺身邊的侍衛長,還要比州丞低上一級半。
當兵的,護院的,都是拿命搏前程的人。
在哪兒死不是死,在哪兒殺人不是殺。
來勢洶洶。
精兵們竟漸漸支撐不住。
謝無淵緊緊護着三皇子,一把匕首早就沾滿了鮮血,緋賀楓護在三皇子的另一側,刀上也染滿了血。
“殿下小心!”範景輝一聲大喝。
三皇子還沒來得及回頭,謝無淵猛的把三皇子推了出去。
太守的貼身小厮,一直護在太守身側,前前後後也殺了不少精兵和三皇子的侍衛,這當口竟從太守身邊撤退,偷溜到三皇子這邊,結結實實的一掌,十成十的力道,足夠讓一個普通人當場斃命。
那小厮隔着三皇子實在是太近了,謝無淵只能猛的推開三皇子,生生替他受了這一掌,當下吐出一口鮮血,左肩也是一片黑紫。
謝無淵嘴角滲出血漬,狹長的眼睛半眯,流露出徹骨的殺意,一個反手,鋒利的匕首緊緊刺進來人的喉嚨,血濺三丈。
太守原本一左一右有兩個近身侍衛,現在一個已經被謝無淵當場擊殺,剩下的一個開始捉襟見肘,景末見狀,馬上指揮着精兵從防禦隊形變成攻擊,一步一步逼近。
又是一場激戰,太守府內的花草染血三丈,映着晚霞,青石地板紅豔豔的,胳膊腿兒四濺,斷肢殘骸一片。
紅彤彤的,吵嚷嚷的,兇巴巴的,很是熱鬧。
謝無淵護在三皇子身側,并不主動攻擊別人,他的任務,只有一個,護好三皇子。
景末一個前沖,一劍刺進了太守貼身侍衛喉嚨。
烏壓壓的一片人,在一場鏖戰之後,現在只剩下稀稀疏疏幾個,就連景末帶來的精兵,也所剩無幾。
損耗巨大。
不過,收獲頗豐。
太守終于被拿下。
景末将太守押到三皇子身前,為防止太守暴起發難,緋賀楓特意上前将人捆的結結實實,這才讓景末押着人坐過去。
護在三皇子前面的精兵自發的讓開了一條路,讓景末帶着人走過來。
三皇子也朝前走了一步。
“跪下!”景末在太守膝蓋彎處踹了一腳,太守“嘭”的一聲跪在三皇子面前。
一聲詭笑。
太守膝蓋落地。
一道殘影。
“閃開!”
謝無淵大喝一聲,猛的撲倒三皇子,謝無淵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卻因為剛剛生挨了太守的小厮一掌,左肩受了重傷,莫說十成十的力氣了,就連一成的力氣都試不出來。
三皇子反應不及,眼睜睜的看着謝無淵朝自己撲過來,而暗箭緊随其後。
若是命中——
若是命中!
三皇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的将謝無淵掀翻在地,二人脫離原本的位置。
三皇子緊緊護在謝無淵身前,謝無淵一愣,暗箭劃破虛空——
什麽,都來不及了。
眼看着暗箭就要刺入三皇子的後背。
忽然!
橫空出來一柄彎刀,竟硬生生的将暗箭打偏。
太守獰笑一聲,雙膝狠狠用力。
一根接一根的暗箭竟像早就安好了一般,接二連三從太守膝下發出,以極其詭異的角度,極其詭異的速度,朝着正前方的二人刺去。
緋賀楓只有兩把刀。
緋賀楓只能擋下兩根暗箭。
趁着兩根暗箭的空隙,謝無淵右手撐地,一個用力,抱着三皇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謝無淵有兩把匕首。
然而,謝無淵只有一只右手。
太守的暗箭是用來逃命的,箭與箭之間,相隔很短,速度極快。
謝無淵受了重傷。
三皇子寧可自己中箭,也要護住謝無淵。
謝無淵很惱火。
緋賀楓帶着一群人沖上前來,試圖以身擋箭。
然而,效果微弱。
箭實在是太快了。
在衆人到達之前,只剩下三根尚且還在空中。
謝無淵朝兩個方向扔出兩匕首,兩根暗箭應聲而落,兩把匕首相碰後,轉了個角度,打斷第三根暗箭。
好險。
衆人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然而,異變突起。
景末等人一心關注三皇子的情況,沒人去看顧跪在地上的太守。
太守一個躍身,竟站了起來。
只是這一個站起來,竟又帶出一根暗箭。
一起一落間,又帶出一根暗箭,防不勝防。
不過一個眨眼,暗箭竟再次出現,讓人猝不及防。
為了擋住先前的暗箭,謝無淵的匕首已經扔了出去,兩把匕首都不在手,也是,防無可防。
謝無淵只能将三皇子牢牢護在懷中。
無論如何,三皇子不能出事。
郭太守這個保命的機關,着實厲害。
暗箭刺入後背的時候,謝無淵如是想。
“謝無淵!”三皇子反手攬住謝無淵,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子,染了一手鮮血,聲音發顫。
“郭子明你個狗娘養的,老子和你拼了!”緋賀楓大吼一聲,沖上去,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彎刀,就要和崇州太守拼命。
崇州太守卻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謝無淵身上的時候,趁機撒了一把毒粉,逃之夭夭了。
“屏息!”景末大喝一聲。侍衛和精兵們紛紛照做,只不過一個眨眼間,待毒粉散盡,崇州太守早已不見了。
“好吵。”謝無淵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謝無淵!”三皇子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呼,謝無淵終于昏了過去。
原來,之前太守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膝蓋,是因為在他的膝蓋下,有一個隐藏的機關。
當太守跪下的時候,膝蓋上的機關受到外力的壓迫,藏在機關中的暗箭就會自動刺出,正中對面人的心口。
太守常年做這些不怎麽合法的勾當,早就想好了退路,他之前想的很清楚,如果他偷運那種東西的事情敗露,他勢必會被大梁朝的掌權者抓住,到時候,大梁朝掌權者為了凸顯大梁朝的威嚴,他郭子明肯定會被士兵押着跪在掌權者的身前。
在膝蓋下面藏這麽一個機關,只要一下跪,機關啓動,暗箭發出,僥幸在戶外,他就能借着上位者被刺殺引來的混亂,逃出生天;若是在室內,那他臨死前拉一個帝王陪葬,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不過,郭子明沒想到,這麽早就用上了這個保命的機關。
而且,被暗箭傷到的,居然還只是一個侍衛!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我粘貼的時候是剪切啊,然後就沒了……嗷嗷嗷嗷,我又重新寫了一遍,讨厭!!!
☆、破廟
不過,沒關系了。
反正,瞧這個侍衛,鎮定冷靜,身手不凡,抱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能躲過這麽多暗箭,又跟在三皇子的身邊貼身護衛,想來也是三皇子手頭的一員大将。
啧,無所謂了。
反正箭矢之上猝了毒。
太守獰笑一聲,身影徹底不見。
“來人,”三皇子抱着身前身後都是血,胸前印着手掌印,胸後還有一支箭的謝無淵,眉目欲裂:“快去找大夫!”
那只猝了毒的箭,直直刺入謝無淵的後背。
大夫很快就來了,事實上,太守府裏本來就有常用的大夫,只不過三皇子信不過太守手下的人,所以才從街上找的郎中。
顫巍巍的老頭捋了捋白胡子,從藥箱裏拿出白布,給謝無淵做了傷口處理和緊急包紮,又顫巍巍的寫了幾個方子,遞給候在一旁的小厮。
三皇子一把搶去,上下掃了掃,發現都是補血益氣的藥方,這才讓範景輝安排人,去藥鋪抓藥。
老頭又給謝無淵紮了幾針,謝無淵晃晃悠悠的轉醒了。
謝無淵動了動,感覺到背後的傷口又掙裂開的跡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傷口還挺深。
不過。
好在不是心口。
好在不是三皇子的心口。
三皇子瞧見謝無淵醒了,當下也不管大夫了,只一直問謝無淵“這裏疼不疼”,“那裏疼不疼。”說個沒完,範景輝只好帶着大夫到一旁付了診金,又細細囑咐了一番,這才派士兵把大夫送出府去。
謝無淵正皺着眉頭,琢磨着該怎麽堵上三皇子一直在叨叨的嘴,就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草木清香,帶着些淩冽的水氣。
挺好聞的。
——這是謝無淵的第一反應。
這也是衆人的第一反應。
卧槽!不好!
謝無淵和緋賀楓的臉色同時一變。
這是——
“月亡散!”
三皇子被緋賀楓與謝無淵的語氣吓到,趕忙追問:“什麽是月亡散?可有解藥?”
範景輝臉色慘白,說話都哆哆嗦嗦:“可是那個——沾膚現花香,日日不重樣,月圓蟲蝕心,三十日後卒——的月亡散?!
範景輝博聞強識,月亡散的名字,也是在書上看到過的,這是一種劇|毒,但施藥條件苛刻,必須是三種毒|藥按照一定的順序一前一後的施放。
如果說先前崇州太守在箭上猝了毒,後來又灑了毒|粉,那還缺一種毒,還缺一個人。
謝無淵從昏迷到轉醒,除了三皇子,就只有一個人接觸過謝無淵的傷口。
三皇子在聽了範景輝的描述後,明顯也想到了這個。
當即勃然大怒:“來人,把剛才那個大夫拖出去,碎屍萬段!”
自是有人領命前去,找了一天一夜,沒找到人,此處按下不提。
且說這大夫。
早在衆人發現之前,大夫就出了太守府,七拐八拐,進了一條暗巷,不一會兒,原本的白胡子老頭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堪堪三十歲的華服青年。
青年面若桃李,帶着幾分豔色。只是遠遠看着,就知道不是什麽正派的人。
當然,他也的确不是什麽正派的人。
青年嗤笑一聲:“衛國的第一謀士,也不過如此。”而後想起什麽似的,打了一個響指,一個暗衣男子破空而出,跪倒在地,“主子有何吩咐?”
青年不鹹不淡的吩咐暗衛:“回去告訴皇上,大梁局勢不穩,段國、衛國、芪國先後已經出手,我們也差不多是時候下手了。”
暗衛應下,轉而沒入人群,消失不見。
再說太守府。
三皇子和範景輝推斷出,在大街上請來的大夫,竟趁着給謝無淵施診的機會,下了最後一味毒|藥,二人皆是大怒。
緋賀楓聽了三皇子的“碎屍萬段那個大夫”的命令,也明白過來。
“天殺的!”緋賀楓恨恨的咬牙,提起刀就追了出去,“狗雜種,老子去把那什麽太守大卸八塊!”
謝無淵攔了一次,沒攔住。
只能讓三皇子幫忙從腰間掏出一袋又一袋的藥包,一瓶又一瓶的藥丸。
然而,沒有。
順風幫給的解藥裏,竟然沒有月亡散的解藥!
三皇子對謝無淵十分熟悉,瞧謝無淵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個大概:“是不是、沒有?”
謝無淵扯了個笑,安撫他:“沒事兒,先派人把崇州太守抓回來吧。總是要給枉死的人一個交代。”
三皇子心裏一突,狠狠的發話:“傳我的命令,崇州城內,郭子明此人,格殺勿論!”
景末領命,下去安排,按下不提。
謝無淵,都什麽時候了,你最先惦念的,竟然還是緋賀楓的安危!
他不過是提着刀出去抓個人,你就這般着急。
謝無淵——
謝無淵并不知三皇子此時所想,他在院子裏搗鼓了半天,最後只能認命的嘆氣,若是在京城,月亡香尚且可解,然而,這是在邊疆,哪裏會有這種擅長解毒的人?!又哪裏會有月亡散的解藥?!
且說崇州城近日貼滿了前任崇州太守的畫像,不少百姓都彈冠相慶,這個人渣終于落網,真是老天開眼。
一處破廟。
炊煙漸起,香氣四溢。
一條流浪狗“汪汪”的叫着,奔向廟裏。
好香。
好想吃。
餓。
汪汪!
十步。
前腳掌觸地,擡起,一躍。
六步。
後腳掌離地,用力。
撲通。
“嗷嗷嗚!”
流浪狗一頭紮進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被一根削的極為尖銳的木棍紮了個對穿,一命嗚呼。
鮮血遍地。
雙目瞪圓,緊緊盯着兩步遠處的烤肉。
死不瞑目。
郭子明從暗處出來,拍去身上落下的蜘蛛網,冷笑着熄了火,這才來到陷阱旁,瞧瞧今天的戰果。
三皇子封了城,他又不會武功,孤身一人,沒有吃食,也壓根出不了城,這幾天,郭子明一直以烤肉為餌,專門吸引一些像野狗這樣的蠢獵物,倒也是抓到了不少。
至于烤肉的原材料?
呵。
崇州旁的東西不多,死人的屍體還是挺多的。
左右不是他郭子明的國人,當然是死的越多越好。
郭子明将狗肉從木棍上取下來,打算待會兒去了毛,烤熟了吃。
就在這時。
“喲,”一個乞丐衣衫褴褛,拄着拐杖,敲着破碗,一拐一瘸的邁進破廟,“郭大人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