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反側,一夜沒睡。
一大早就到了公司。
一段時間的分離,一旦打破,情緒就反噬地很嚴重。
每次都以之前千百倍的力度反噬。
他被情緒沖擊地承受不住,一大早來等他。
想問清楚,想知道答案。
蘇回錦臉色很不好,好像還感冒了。他站陽臺上打電話。
打完了,站在走廊裏發呆。
方木遠遠看着他的背影,外面陰雨連綿,天空一片冷清的灰暗。
他站在那裏,雨絲飄到臉上,穿了一件白毛衣,兩手握在嘴邊呵氣。
瘦弱的腰,不堪一握。
那背影寥落又孤單。
他的心又靜下來了,沉浸在浩瀚的海裏。
他忽然湧上一股沖動,想從後面擁住他。
像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年,懷揣所愛,小心翼翼。
這想法越來越灼熱,越來越蓬勃湧動。
他努力了幾次,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回走動。
蘇回錦靜靜站在那裏,如同一個美好的夢。
他鼓起勇氣往前走,剛出門蘇回錦回過頭來,兩人一個照面,他扭了個彎繼續走。
蘇回錦擦身而過,他懊悔不已。
經過昨晚,他們無形中更拉大了距離,連說話都不能了。
有些事心裏知道,情緒控制不住。他開始找茬。拿錯誤的預算表,把蘇回錦叫進來一頓訓斥。
中午買餐,他挑剔地不要胡蘿蔔,蘇回錦被迫在他辦公室撿了半天菜。
開會,他眼睛盯着他看,百般刁難,蘇回錦幾欲崩潰。
他不理他,他就千萬百計找借口和他說話,說一句話能滿足許久。
飲鸠止渴。
蘇回錦被他細細碎碎折磨着,臨下班接到蘇晨的電話。
蘇回錦遛到陽臺上:“你不要讓他再來找我了。”
“我還不夠麻煩啊,哎,行了行了,你別操心了。”
“嗯,嗯。”
“不燒了,我知道了,我吃藥了。”
方木忽然站他背後。
“上班時間不許打電話。”
蘇回錦驚得抖了抖,回身就走。
方木跟在身後:“昨晚那小子?你還和他在一起?”
蘇回錦不作聲。
“你和他什麽關系?”
“……”
“他還要來找你?”
蘇回錦咬住唇。
方木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幹嘛不說話?”
蘇回錦被扭疼了,冷冷看他。
方木感覺被蔑視了,他左右看沒人,一把将蘇回錦拖進廁所,門上了鎖。
“說,昨晚你去哪了?那個小子是誰?”
他的表情危險,密閉空間裏格外放大感官,到處充斥着男人的味道。
蘇回錦冷道:“就你看到的那樣。”
“什麽我看到的那樣,那小子就不規矩,我不準你和他來往。”
蘇回錦驀地擡頭,深深看着他:“方木,你在裝什麽傻?”
兩人目光交鋒,一時靜默。
蘇回錦竭力讓自己冷靜。
他整了整衣服,走過男人身邊,“放我走,就這樣吧。”
方木堵在門口,像一只受傷的獸,固執又哀傷。
蘇回錦再受不住,扭開門走了。
二十 爆發
兩人徹底冷了下來,這種冷又和前段時間的被迫分離不同。外界的冷總還存着希望,找着各種機會說幾句話。這種冷,是由心而發的,真正的絕望。
方木一度感覺他們再也不會有聯系了。
他曾經擁有的,在逐漸失去。
失去了的,永遠還不回來。
活動聚餐,一家人往餐廳裏進。他們隔着很遠的距離,層層疊疊的人,充斥着這個世界。
蘇回錦穿了件好看的襯衫,拿着白色的雨傘,從車上走下來。
方木看着他下車的背影,很想走過去,理所應當就該走在他身邊。
但俨然,那人已經不是他的了。
他和誰說話,和誰笑,生動的、羞赧的、溫風和煦的,都再與他無關。
他想張嘴叫住他,又閉上了嘴。
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徕着身邊的同事,看着那人的身影越走越遠。
真是折磨啊。
蘇回錦回到家,他不想去上班了。每天這麽折磨,他想辭職。
蘇晨觑着他神色,摸額頭試體溫。
“不燒了。”
“嗯。”
“你真的不考慮柏然嗎?”
“我好累。”
“也許試試別人能忘了他。”
蘇回錦遲鈍地:“真的會忘嗎?”
蘇晨很心疼,他騙他:“真的,你試試。”
“試試又不會怎樣,不行就算了呗。”
他走投無路亂投醫。
蘇回錦開始和那半大小子約會,他還沒畢業,美院的學生。
蘇回錦在校門外等他,柏然一出來就要抱。
“別!”
蘇回錦猛地撤出一步,不想被人碰。
柏然不以為意,笑嘻嘻:“你終于接受我啦。”
蘇回錦茫然道:“晨晨說試試。”
“你別怕,我會對你好的。”
“嗯。”
柏然比他小太多,熱情叛逆,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有藝術家的瘋勁。
十字路口綠燈,他滔滔不絕地說,走到街對面,回頭對蘇回錦道:“阿錦,你說我們吃哪家好?”
蘇回錦還站在原地,洶湧奔走的車流,他茫茫然地站着,許久沒有動。
蘇回錦心不在焉地約了一天會,看電影、吃飯、逛街,尋常慣例的活動。
柏然扒着餐盤的沙拉,對蘇回錦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蘇回錦愣了一下:“不是。”
“你不喜歡我,我可以等,不用着急。”
蘇回錦木然地:“你別多想。”
柏然開車送他回家,兩人一路無話,快下車的時候,柏然給他解安全帶,要求道:“我可以吻你嗎?”
蘇回錦下意識道:“不行。”
“吻一下不可以嗎?”
“……”
“別急着否定我,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會很溫柔的。”
半大小子鎖了車門,按着車門不讓他走。
蘇回錦皺眉:“你別鬧。”
“就吻一下,阿錦……”
柏然按住他的手,話音消失在落下的吻裏。
蘇回錦仰着臉,被陌生人含住嘴唇,吸`吮了兩下,他有些想哭。
柏然掐着他的下巴,吻完放他走了。
他走在路上,嘴唇灼燙,津液粘得髒。他把嘴擦幹淨。
被陌生人突襲讓他腦子有點懵,他忽然很想方木。
那人總是有國外生活的紳士風度和禮節,和人相處周到,又不覺得膩。
他講笑話也很聰明,總是留一半,讓你在後知後覺裏忍俊不禁。
他懂得很多,開朗熱情,說到有趣的地方全身都發光。
他很簡單,也很複雜。有時候像個男人,有時候又像個小孩。
但他總是保護他的,在山裏,下雨天,夜裏的醫院,他用自己的方式,包容他,接納他,微風細雨地侵入他。
溫熱又感動,心酸又甜蜜。
這是大部分人所無法做到的。
如同剛才,對大多數圈子的人來說,親吻上床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而那人對他,就是驚天動地的震撼。
害羞的緊張,緩緩迫近的氣勢,蠢蠢欲動的心,連同呼吸噴在發上的浮動,微風吹拂臉龐的燥熱,以及蜻蜓點水,毫無欲念的一吻。
都被他镌刻在了生命裏。
這是一個真的在感情上和你有聯系的人。
比起芸芸衆生,他被賦予了真實的含義。
他很想和他說一句話,只說一句就好。
就算關系死了,他能雲淡風輕,随便聊一聊也好。
他抱着手機,反複斟酌。
只要一句話。
他手出汗,等着男人的接聽。
方木接通了。
半響誰也沒說話,只有話筒裏的呼吸聲。
讓他們回到當初,回到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人生若只如初見。
蘇回錦叫了他一聲:“方木。”
“嗯?”
方木極盡了溫柔,小心翼翼地回。
一陣漫長的沉默後,蘇回錦道:“能不能不要互相折磨了,我很難受。”
那聲音混着哭腔,竭力克制冷靜下的崩潰,激得人頭皮發麻。
方木一下就心軟了。
“好。”
“那能不能回到從前,還是朋友的時候,想回到從前。”
“好。”
方木溫柔地哄他。
蘇回錦嗯了一聲,擦幹眼淚,挂了電話。
人活着太難了,暗無天日地活着太難了,零零碎碎的折磨太難了。
痛苦就像是長明的燈火,點燃在了他的生命裏。
每天早上醒來,蘇回錦都會覺得特別沒意思。
他到公司、開電腦、沖咖啡,浏覽着網頁無所事事。
唐靈珊逛淘寶,用QQ給他發一堆鏈接。鄰座的姐姐回家奶孩子去了,臨走還讓他趕了個文案。活動企劃和市場部每天開會,頭發都要燒着了。
然而臨近年底,大家都沒什麽上班的心思。
公司沒活可接,領導焦躁欲狂。
他們一群人議論着還發不發年終獎,唐靈珊想着方木一貫的脾氣,大約是沒問題的。
反正他們設計部有蘇回錦頂着,天王老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