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事實上,杜過多慮了。等周末他回家時,袁眉已經冷靜多了。
“媽,要不我回來住?”杜過怕家裏出事,于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張秋難得一笑,反而安撫杜過:“不用,不會有事的。”
杜過家的小區物業還算負責,攝像頭到處都是,保安還會定時巡邏,袁眉白天出入,張秋早晚開車,确實算得上安全。
“行吧,媽,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我飛回來。”
再回到學校,杜過就被姚俊寶抓去魔鬼訓練了。姚俊寶編了一支舞給他們練,還特意在舞蹈開場前安排杜過獨唱。當然,文藝部還肩負着整個晚會的節目設置和監管,大家都忙的團團轉,沒人注意姚俊寶小動作。
杜過反對無效,只好乖乖練歌去。
羅蔚很忙,杜過給他發短信經常要等很久才有回複,他又會忘記之前自己發了什麽,還要現查一查,兩個人也就能在晚上通個電話。
這樣談戀愛的方式已經堪稱異地戀了。每晚入睡前,杜過都要輾轉反側一會兒。想念一個人确實很煎熬,不管對方想不想你。
直到羅蔚告訴杜過,他要再耽擱一段日子,回城日期延後。
杜過本來還躺在床上,當時就炸了。
“你再給我說一遍?”杜過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把旁邊床的付長生吓了一跳。
羅蔚在哄老婆這件事上經驗明顯不足:“确實是臨時改了方案,我真誠的跟你道歉,想讓我怎麽補償都行。”
“都說好的!真的怎麽補償都行?”杜過知道糾纏沒有意義,果斷借坡下驢妥協了。
羅蔚細想,的确沒什麽不能答應的:“恩,怎麽都行。”
“那我演出的時候你必須到。”杜過想到自己最近練歌都要走火入魔了,羅蔚如果沒聽到他不就白練了:“時間地點我發給你,你必須給我準時來,不然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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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大雨點小的發洩,羅蔚很心疼杜過,簡直想馬上做火箭回來:“好,我一定到,晚一秒你咬我。”
“咬死你哦!”杜過噗通一聲又躺下了。付長生和張凱彼此交換了眼神,齊齊把杜過無聲的鄙視了。
有了羅蔚的承諾,杜過接下去的日子終于有了盼頭。
在寝室三個人眼中,楊碩果然有病。雖然在寝室,他們硬生生活出了分水嶺,但是每當去教室上課,楊碩都如影随形的坐在他們旁邊。
什麽叫癞蛤蟆貼腳面,不咬人,膈應人,楊碩這就是。
然後還偏有不長眼睛的跟他們開玩笑:“你們寝室的關系真好,形影不離的!”
日子過的飛快,學校迎新晚會近在眼前。杜過再三督促張凱和付長生,記得給羅蔚留個位置,才不太放心的去後臺準備。
張凱和付長生都沒見過羅蔚,偏偏杜過還非常自信的告訴他們,遇到最帥的就是。害的這兩個直男在會場門口就到處用眼神掃描帥哥,都沒抽出空來瞅瞅美女。
過了好半天,張凱弱弱地問付長生:
“這也太抽象了吧?我看到好幾個長的不錯的。”
“我覺得這趨勢不對,咱們會不會被掰彎啊?要不咱倆進去?”
“是哦!走吧走吧!我還想給我們老張家傳宗接代呢。”
其實杜過已經給羅蔚發過張凱和付長生的電話號碼了,羅蔚只要一到,自然會給他們打電話。
杜過他們的節目排在中間位置。等待的過程中,杜過看着旁邊人來人往,姚俊寶左右逢源的在人群裏紮堆,突然很想念羅蔚。
周圍越是熱鬧,心裏越是落寞。因為人山人海裏,沒有一個是想見的人。
腦子不自覺的放空,再次回神,還是姚俊寶把杜過叫醒的。
“親愛的,該咱們上場了。”姚俊寶跟誰都叫親愛的,把杜過都叫麻木了。杜過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羅蔚應該就在臺下了吧。想到羅蔚,杜過深吸口氣。
舞臺上漆黑一片,當杜過站在中央直立的話筒前,才有一束白光打在他身上。
從臺下看去,臺上的人身姿挺拔,遺世獨立,明明近在眼前,卻奪目的仿佛遠在天邊。
杜過看不清臺下的觀衆,但他知道羅蔚大致的方向。所以他只看着那一個方向,按照姚俊寶的安排,開口清唱:
“passion is sweet,love makes weak……”
是一首頗受歡迎的英文歌,曾經因為歌詞太過露骨被人津津樂道。杜過用男生的特有聲線把原作歌詞唱出另一番勾魂攝魄。
尤其是唱完最後一句,杜過還自作主張的多說了幾個字。
“寶貝兒,不管你在哪,我愛你。”
寧靜的會廳在杜過突然的表白後轟然亂套。先是嗡嗡嗡的交頭接耳,而後爆發熱烈的掌聲,還有幾聲刺耳的口哨。
歌唱完了緊接着就是熱舞。杜過任務完成下了臺,先迎來了姚俊寶一記粉拳。
“當衆表白?行啊你?怕自己不出名是嗎?”
杜過揉了揉自己肩膀,賠笑說道:“情之所至,沒控制住。”
姚俊寶卻沒罵他,反倒滿臉豔羨:“啊,你家小受好幸福。”說完,他跟精神分裂一樣馬上又瞪圓了眼,惡狠狠的地問杜過:“你到底是1是0?”
“你怎麽就這麽确定我喜歡男生呢?”杜過洗了把臉,準備撤退。
姚俊寶寸步不離的跟着他,顯然沒打算放他走:“因為我能分辨荷爾蒙的不同氣味。”
杜過懶得理這神神叨叨地部長,他随意掃向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西裝筆挺的豎立在那,手裏一束玫瑰花更是引人注意。
“部長大人,我不奉陪了啊,我家那位來接我了。”
姚俊寶轉身才看見羅蔚,他目瞪口呆,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杜過在衆目睽睽下迎上羅蔚,把玫瑰花随手塞給了姚俊寶,在姚俊寶殺人的眼神中走出了後臺。
他對後面的節目也不感興趣了,兩個人在黑暗中走出會場,彼此無話的往校門口走去。
羅蔚不想把車停在校門口的顯眼處,于是挑了個路燈不亮的路邊停着。事實證明,他簡直英明神武。兩個人走到車前,杜過沒等拉開車門,就被羅蔚壓到車窗上。
無人的長街只有他們倆盡情的接吻,近距離感受彼此劇烈的心跳。羅蔚緊緊貼着杜過,恨不得把他直接壓進車身。
“不用這麽饑渴吧?”杜過用力推着羅蔚,也才僅僅把羅蔚推開幾厘米的距離。
羅蔚真是太想杜過了,只要碰一下對方,就能讓他無法自拔。他舍不得松開杜過,手還在杜過腰側盤旋。他啞着嗓子坦白:“聽你唱的第一句,我就硬了。”
杜過心花怒放,好比打了勝仗,他臭不要臉的又伸手摸了一把羅蔚:“那我檢查檢查。”
羅蔚被他抓的一聲悶哼。他忍不可忍,使勁打開車門,把杜過塞了進去。
“你就作吧。”羅蔚給杜過系上安全帶,趁機又親了幾口,然後他快速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上路。
杜過在羅蔚的神情和語氣中察覺出幾分迫不及待,他更開心了,明知故問道:“去哪兒啊?”
羅蔚目視前方,板着臉說了兩個字:“酒店。”
他下了飛機就風塵仆仆的趕來看杜過了,而杜過那麽勾人的一面竟然被這麽多人看到。羅蔚很生氣。
所以後果很嚴重。
在附近最好的酒店大戰幾回合後,杜過終于被羅蔚收拾老實了,裹着被子在床上裝蠶蛹時,羅蔚已經洗了澡,重新穿戴整齊。
“老板,我的辛苦費呢?”杜過捂着被子悶悶地說。
羅蔚把錢包扔到他面前,慷慨地說:“随便拿。”
杜過迅如閃電地拿起錢包,打開一看。
就兩百。
氣地他把錢包當沙袋,猛地砸向羅蔚:“你這個騙子!”
羅蔚躲過襲擊,幹脆坐到床邊,連被子帶人把杜過抱在懷裏。這次出差他斟酌了很久,還是決定說出來:“杜過,我們搬到一起吧。”
來回掙紮的杜過頓時僵住了。搬到一起,在他看來說,就是認可了這段感情,并打算攜手并進,甚至相伴一生的承諾。羅蔚心細周到,肯定也明白這層意思。
跟羅蔚在一起的每一步,杜過都走的很小心。因為他确實是想跟羅蔚長久的相依相伴,也就并不急于一時。但既然羅蔚提出來,他何不順水推舟……
“你讓我考慮考慮。”杜過差點就同意了,可是他家裏還有些沒解決完的麻煩。不管有沒有牽涉羅蔚的可能,杜過都不想冒險。
羅蔚在杜過額頭印上一吻,又給杜過穿衣服。在杜過這裏,他好像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好,不急。”
兩個人磨蹭到寝室鎖門,杜過回不了寝室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羅蔚在外面過夜算了。
跟深愛的人同床共枕是何等幸福啊!天亮的總是太早,時間過的總是太快。當杜過反應過來時,他們都要離開酒店了。
“真是不想回家啊!”杜過在副駕上萎靡的倚着,身上又酸又累。
“那就別回了。”羅蔚還不想讓他回去呢。
杜過聽了,美滋滋地說:“我就回去看看。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我看一眼就再出來?”
羅蔚對着個提議表示同意。
還是開到小區門口,因為說好讓羅蔚等他一會兒,所以他讓羅蔚找了個離門口有段距離的樹蔭下停着。剛解開安全帶,打算跟羅蔚來個吻別時,杜過突然停住了。
不僅如此,他唇角的笑還沒徹底淡去,眉頭卻倏然皺起。羅蔚疑惑的順着杜過的目光看見,在大門口看見一個人。
他還不認識。
杜過在心裏暗罵,孫建剛怎麽找來的!
“那個,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可能出不來。”杜過想支開羅蔚,畢竟跟羅蔚傾訴是一回事,把羅蔚牽扯進來是另一回事。
羅蔚察言觀色了好一會兒,輕飄飄地說道:“那個,就是你袁姨的丈夫吧?婚沒離成,找過來了?”
“這都能猜到?”杜過相當詫異。孫建剛的外型太普通,扔人堆裏找不着。羅蔚竟然簡簡單單就把來龍去脈串上了。
羅蔚卻開門下了車,把杜過拉到駕駛位:“開我車從另一個門進,我在這兒幫你盯着,看看他想幹什麽。”
“寶貝兒你真好。”杜過就不假惺惺的拒絕了。況且以羅蔚的身手,再來五個孫建剛也不是對手,他放心。
小區門口有一排商鋪,羅蔚戴上太陽鏡,慢悠悠地走過去假裝買東西,最後在離門衛最近的一個超市裏,買了瓶冰可樂,一邊喝一邊在門口的太陽傘下乘涼。這樣,孫建剛跟保安的對話就能隐隐約約地傳進耳中。
保安室裏兩個人,一個胖大叔,一個年輕女孩,都穿着統一的保安制服。孫建剛沒有通行證,正在跟保安磨嘴皮子。
“我老婆就住這裏,你們憑什麽不讓我進?”
胖大叔笑呵呵的,擺手道:“我不是說了嘛,你老婆是哪家的業主,可以給業主打電話嘛。”
“我老婆叫袁眉,他東家叫張秋,你們能不知道嗎?”
還真不知道。小區裏那麽多住戶,保安還能挨個都認識一遍啊?女保安沒什麽耐心,聽起來态度不好:“去去去,說不讓進就不讓進,我們怎麽知道你幹嘛的,要麽讓你老婆出來接你,要麽就走。”
後面就是胖保安說女保安态度之類的閑聊話,孫建剛還不氣餒,仍然在門口徘徊,不住的往小區裏張望。
另一邊,杜過已經進了家門。
張秋不在,袁眉正在客廳看電視,似乎是個娛樂節目,袁眉時不時的跟着笑出聲。
“袁姨我回來啦!”杜過在玄關喊了一聲。
袁眉馬上迎了過來:“回來怎麽不提前說?是不是在學校吃的不好,你怎麽又瘦了?”
杜過仔細觀察袁眉的反應,他若無其事地說:“沒有,我減肥啦!”
“大小夥子減什麽肥!”袁眉還把他當小孩呢:“你休息,袁姨給你做飯去。”
杜過當然不會真去休息,只是像平常一樣跟着袁眉進廚房閑聊:“袁姨,這幾天你在家無聊嗎?”
“不無聊。你媽媽給我買了個烤箱,我這幾天研究做蛋糕呢,昨晚做的餅幹可好吃了,一會你嘗嘗。”袁眉在冰箱裏拿出了肉和蔬菜。張秋擔心她,最近都讓助理開車,把家裏的食物隔幾天買一次送來,讓袁眉不用費勁出屋。
“那就好。袁姨,最近老家那邊有人找你嗎?”杜過盯着袁眉的背影,甚至害怕得到答案。如果是袁眉自己聯系的孫建剛,那他們的幫助算什麽?
袁眉切菜動作頓住,同時杜過的心也提了上來。
半晌,袁眉放下菜刀,沮喪地坦白:“啊,狀狀找過我。”
擔憂沉到心底,濺起了幾朵失望的水花。如果孫狀知道了這裏的地址,孫建剛當然也會知道的。
“袁姨,你把咱家地址告訴孫狀啦?”杜過不甘心地追問,只要袁眉有一絲動搖,他們所有人的努力就全部前功盡棄。
可袁眉像觸電了一樣立馬否認:“當然沒有了,萬一被人聽見,他們找來就連累你們了。”
杜過:“……那孫狀什麽事兒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杜過默默地罵自己。
“他那個混蛋爸不給他錢,都開學這麽長時間了,沒錢怎麽行。我讓他自己去找銀行卡取錢了。”
“哦。那你就不怕他把你錢全取走。”杜過也不是故意挖苦袁眉,但還是為袁眉不值。
袁眉沉吟片刻,繼續切肉:“誰讓我生了個讨債鬼。拿就拿吧,全拿走,我就再也沒什麽可給的了。”
大概真的死了心,袁眉反倒看透了。這正合杜過的意。
杜過拿出手機,給羅蔚發短信。
“怎麽樣?”
“出來說。”
收起手機,杜過給袁眉捏了捏肩膀:“袁姨,你別難過,璐姐跟我說了,只要再挺六個月,你們就一定能離婚。”
袁眉點點頭。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念想了。
杜過抱了下袁眉,再松開,他不好意思地說道:“袁姨,我有點事,出去一趟哈。”
“啊?剛回來就出去啊?那我做了給誰吃……”
“晚上呗,我晚上回來吃,一定!”杜過撒腿就跑。他現在終于不是單打獨鬥,有人還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