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茫然的眼神。
然後程嵇便開始講了:“是這麽的,我第一次見到弟妹,是軍訓之前買東西回宿舍的路上,碰見她和這位同學,當時我吹了個口哨,這位美女還沖我比了個中指。”
程嵇說“這位美女”指了指沈依依,他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哦,你一說我就有點印象了,”沈依依接上話,“對了我叫沈依依。”
“我叫程嵇,”程嵇自我介紹了一下,“接着說,那是第一次,我叫阿青看美女,他還罵我來着,後來第二次,就是軍訓的時候,撞到這位美女的那次。”
這次說“這位美女”的時候,他指了指施清。
施清便接着他的話說:“我叫施清,不是司青啊,我是西施那個施,清水的清。”
“我記住了。”程嵇便沖她笑,“第三次呢就是學生會社團招新那天,哦不對,那天只有你們三個,沒有我弟妹。”
“那天阿杏去上廁所了,後面才回來的,”趙起舞向他解釋到,“現在你只有我的名字不知道了吧,我叫趙起舞。”
“嘿嘿,現在知道了,接着說,”程嵇喝了一口酒,“第四次呢,就是那天中秋晚會,她和我們輔導員助理池伊學姐坐在一起,但是當時阿青去廁所了。”
“那也太巧了吧?”沈依依熱不住感嘆,“那這樣說起來的話,早應該遇見了啊!”
“誰說不是呢!”程嵇搖搖頭,一副很遺憾的樣子,“每一次阿青都和我在一起,可惜啊,每次我叫他看,他都不看,非說自己心裏有人了。我說讓他追,人家可好看了,他非說什麽絕對不會喜歡上的,才懶得看呢。”
當然,那些庸脂俗粉之類的詞,都被他全部過濾不說。
這話說出來,那不是破壞阿青在弟妹娘家人面前的形象嗎?
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那些賭注之類的,他也都沒說,那些嘛,就留到晚上回宿舍了,再好好跟阿青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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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司青,什麽庸脂俗粉的話,他記得自己是說過,但是那也不是真心實意的,只是為了打發程嵇的說辭而已。
而他認人的記憶力不如程嵇好,早就忘了當初看見的那幾個人就是封杏的室友。
“哇……”施清雙手捧着臉,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也太像小說了吧。”
此刻的司青和此刻的封杏,同樣震驚。
原來他們早已經在學校裏擦肩而過很多回,身邊人都知道,只有他們兩個毫不知情?
“哦對了對了!”施清忽然又擺了擺手,“我想起來了!”
程嵇便熱情地捧場,一臉好奇地催她:“快說快說,想起來什麽?”
“就是前段時間不是我們學院和心理學院籃球比賽嗎?然後我們為了學分就去看了,你倆是不是打比賽了?”施清興致高昂地喝了一口豆奶,“當時我們家阿杏也來了,但是當時有顆三分球太精彩了,我看得太專心,剛看完阿杏就不見了。”
“對對對,我倆打了!那顆三分球就是我們家阿青投的,帥吧?”程嵇一副自己進了三分球的得意樣子,“我也挺帥的吧?”
“帥帥帥!”施清大方地捧場。
封杏心虛地低着頭吃菜喝湯,祈求着司青千萬別問她什麽。
她哪兒知道,出來吃個飯,會有這麽多故事。
偏偏那些故事主角還是自己。
電光火石一瞬間,司青忽然想起來什麽。
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熱烈,其中又夾雜着某些猜想。
他放下筷子,借口要去洗手間,溜出了包間。
然後封杏的手機亮起來,是他的微信消息: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明後天的樣子會全部更完,還有幾萬字,可能會一起更新
☆、四十六顆青杏
封杏心裏的小鹿就開始亂七八糟地蹦跶了,搞得她心裏慌慌的。
她只好也借口要出去上廁所,拿着手機出了包間。
外面沒人,她只好順着洗手間的方向找過去。
果然,他在洗手間外面的洗手池那裏站着,手裏拿着張紙,在擦手。
她心虛得很,磨磨蹭蹭走過去,還沒說什麽,就被他抓着手拉走了。
也不知道他怎麽知道這裏的布局,一會兒就拉着她到了僻靜的陽臺。
這裏沒什麽人,外面吹着風,有些冷。
他站到她的對面,那風就從旁邊吹了過去。
她心裏知道他為什麽叫她出來,又為什麽要帶她到這裏來,但她不說。
沉默了一會兒,他先開口了,聲音低沉,像是有點不開心。
“那天籃球比賽,站在護欄外面那個,是不是你?”
說到這個,封杏也有點不開心。
那天他居然都沒認出她。
沒認出來就算了,還叫她小妹妹。
他就這麽叫別的女生?
她不開心,就不理他。
司青卻固執地要一個答案:“是不是?”
他們還在房間裏,如果他們很久不回去,他們是不是會覺得奇怪?
封杏不想被誤會,于是承認:“嗯。”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夏醫,對吧?”
語氣聽起來已經極度不高興的樣子。
“嗯。”
“第一次在夏醫見到我,是什麽時候?”
他一定要刨根問底,封杏也沒什麽好隐藏。
“有天晚上,我從圖書館回宿舍,你們突然從前面荷花湖那條路穿了進來,我聽到你們聊天,聽出了你的聲音,跟了你們一路,直到男女生宿舍分路的路口。”
“那天晚上是什麽時候?”
封杏不用回想,她記得清清楚楚:“中秋之後,國慶之前。”
“具體?”
“9月28號。”
然後又迎來一陣沉默。
封杏不擡頭,就看不到他的臉。
當然,她這會兒也不敢看他臉。
她眼睛平視,只能看見他穿的衣服。
他還是只穿着一件連帽衛衣,帽子上面的松緊繩垂下來,長度剛到他的胸口。
她伸出手,抓着他胸前垂下來的帽子上面的松緊繩,輕輕地扯。
“你生氣了?”
帶着試探的語氣,但是心裏卻有了肯定的答案。
“沒有。”他說。
封杏不信。
“只是有點難過。”
封杏:“……”
“我說呢,那天你在圖書館,反應那麽快,直接就跑,”他居然笑了一下,“我人都是懵的。”
他生氣的話,封杏覺得自己可能心裏還要好受一些。
但是他不。
他不但不生氣,還笑,她心裏就很難受。
“我錯了嘛……”她開始嘗試她并不習慣的撒嬌,嗓音又輕又軟,“我就是怕你兇我。”
“我兇你?”他又笑了一下,“我敢兇你?”
他越笑她就越想哭,總覺得這是他對她失望的表現。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感到害怕,下意識一把撲到他懷裏抱住他,說話時聲音裏就不自覺帶着讓人心軟的哭腔:“我錯了,你別生氣。”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抱得很緊,仿佛他會推開她一般。
司青人都傻了。
一想到她早就在學校裏看見了他,卻不讓他知道,不聯系他,也不和他打招呼,讓他一個人獨自思念這麽久,他就覺得難過。
他難過,但是卻不敢生她氣,怕她離開。
她這又是來哪一出?
聽起來怎麽好像還要哭了?
倒像是他讓她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他什麽也沒做,這會兒卻開始覺得自己有罪。
她主動抱他,他哪兒還難過,心裏早在她抱過來的那瞬間化成了一灘水。
他趕緊回抱她,溫聲安慰:“哥哥沒生氣,寶貝什麽都沒做錯,哥哥都懂。”
封杏在他懷裏蹭了蹭,乖乖軟軟地承諾:“以後再也不那樣了。”
司青享受着她這難得一見的撒嬌,心裏熨帖得很,簡直就從沒這麽舒服過。
原來她也可以這樣?
女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
然而封杏想的是……
應該哄好了吧?
不會在這裏強吻她吧?
哎……
男生好麻煩啊。
罷了罷了,誰叫她喜歡呢。
宿舍裏的人都回去了,只剩司青在5棟宿舍樓下等。
封杏抱着鞋盒噔噔噔跑下來,還沒靠近司青,就被他迎上前接住了。
“慢點兒,你現在怎麽還會跑了,以前叫你走快點都不行,還差點被學校當早戀給逮住了。”
“現在習慣跑了,每天那麽忙,慢慢走根本來不及。”封杏把鞋盒遞到他面前,“吶,生日禮物。”
“鞋子?”司青把鞋子接過來,既開心又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我穿多大的?”
“之前咱們不是跑那個兩人三足嗎?”封杏笑得有些小得意,“你把咱倆的鞋子系在一起,我照着記憶裏的尺寸比着買的。”
“我該誇你聰明還是誇你記憶力好?”司青看着她笑,眼裏盛滿了溫柔。
“這只是基本操作,你這麽笨做到這樣才應該誇,我就不用了。”封杏期待地看着他,那雙眼睛就睜得圓圓的,“你喜歡嗎?”
“鞋很好看,我很喜歡,”司青頓了頓,“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更喜歡。”
封杏就有些害羞,微微低下頭,不再看他眼睛。
“但是……”
司青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把她拉到一旁的樹下。
這裏的光線大部分都被樹蔭遮擋住,只餘下少部分光照進來,別人不仔細看,看不真切。
“你能不能親親我?”
司青定定地看着她,眼裏光彩熠熠,充滿期待。
他的手還抓着她的手腕,掌心溫暖幹燥,那溫度滲進她的皮膚裏,變得灼熱。
“我……”
封杏說不出話,只呆呆地看着他。
嘴唇微張,卻像是在誘惑他。
她在想,這種環境下,她如果不答應,他是不是又會強吻她?
然後沒有再多地思考,雙眼一閉,踮起腳尖,在他嘴邊親了一口。
很輕很快,如同蜻蜓點水。
司青還沒反應過來,就消失了。
他看着這個站在他面前卻不敢看他的羞澀女生,只反應了不到一秒,空着的那只手就直接放到她的後腰,摟着人直接吻了下去。
封杏頓時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這人又吻下來了。
她已經親了呀,不是說好親親嗎?
那就是一下啊。
他怎麽又這樣。
他的手在幹什麽?
為什麽往下了啊!
鞋子掉到地上了!
還親還親!
還不撿鞋子!
另一只手也放到腰上了……
“為什麽你接吻不閉上眼睛?”司青在她耳邊微微喘氣,灼熱的呼吸讓她的耳朵開始有些癢,“接吻你都不專心。”
“我……”
我沒經驗啊。
司青舔了舔她的耳垂,又食髓知味般地含進了嘴裏,輕輕吮了吮。
“你的嘴唇好軟,”他小聲地在她耳邊說着讓人臉紅的話,聲音聽起來低沉而愉悅,“小耳朵也是。”
最後那句話,他湊在她的耳邊,幾乎是用氣發出的聲音,仿佛在和她說悄悄話。
封杏感覺自己這會兒臉燙得可以做煎餅,耳朵仿佛有人用狗尾巴草在輕輕地撓。
“我、我我先回去洗澡了!你早點回去休息生日快樂晚安!”
她一把推開他,落荒而逃。
那高高的單馬尾,便在她後腦勺搖啊搖,最後連帶着她人一起,消失在宿舍大門口。
司青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來,最後實在收不住,撐着樹幹彎腰笑出了聲。
封杏一回宿舍就急急忙忙收拾東西去洗澡,廁所裏卻有人,她只好端着臉盆回到了座位上。
心跳還是好快,根本停不下來。
她随手抓起水杯打開,裏面還有半杯溫熱水,她直接一飲而盡。
但是心跳還是好快。
剛剛司青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就不斷地在她腦海裏盤旋,回蕩。
他怎麽、他怎麽……
沈依依和施清互相遞了個暧昧的眼神,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孟奇打了電話過來,她馬上笑眯眯地接起電話和他聊天。
施清剛剛還笑着,這會兒就苦兮兮地皺起了鼻子。
大家都有暧昧對象了,就她還是一個人。
就在這時,她的微信響了起來。
她興致不怎麽樣,連拿手機的動作都慢慢的。
微信消息來自剛剛晚飯時新加的好友,就是那個叫程嵇的。
程嵇的成績很好:阿清阿清,明天有空嗎?請你吃飯!
施清回他:誰讓你叫這麽親密的,沒空。
程嵇的成績很好:也對,阿清阿青有點分不清楚,清清,明天出來吃飯吧?
施清盤着腿忍不住笑出來:我們又不熟,不吃。
程嵇的成績很好:吃吃吃,要吃要吃。
施清:……
臨近期末的時候,輔導員通知讓大家在網上報選修課,說是每人每學期至少要報兩科,才能夠順利修滿學分畢業。
搶課的人太多,以至于網站不堪重負,頻頻崩潰。
大家平時都學的是醫學相關的知識,選修課自然都想搶其他看起來就很有趣休閑的科目。
就算做不到有趣休閑,那也至少要做到新鮮吧?
封杏對這些沒什麽要求,只是選課的時候忽然想起來那個藝術大樓廁所裏碰見的老師。
她說她教鋼琴選修課,叫她喜歡的話可以報她的課。
封杏好不容易進去了網站,随便報了一個科目後就開始找有沒有什麽鋼琴相關的科目。
網站實在是太卡了,她好不容易進去了,剛找了兩頁,網頁又崩潰了。
司青打來電話,問她要選什麽,她便戴着耳機跟他一邊聊天一邊選課。
“之前在藝術大樓碰見一位鋼琴老師,她說讓我報她的選修課。”
“男的女的?”
“女老師。”
“報吧,我跟你選一樣的。”
封杏一直刷新網頁,有些無奈:“我倒是想啊,這個網,它不允許。”
“學號密碼給我,我幫你試試?”
“那好吧,我這兒真是太卡了。”
司青開始找鋼琴選修課,一頁一頁地找。
他這會兒開始慶幸自己當初做的選擇是對的:單獨開了一個網,而且是學校裏網速最快的那一檔。
他沒那麽卡,但是也沒平常那麽流暢。
找了好幾頁,終于找到一科名為《鋼琴基礎與入門》的選修課。
他也沒仔細看,趕緊報了,然後又換上封杏的學號登錄。
他給封杏也報上了以後才仔細看了一下,這個老師叫什麽名字。
阮青。
他的目光便停留在這兩個字上面,久久都沒移開。
他的媽媽,也叫阮青。
他的媽媽,也彈鋼琴。
這是巧合吧。
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就算職業相同,也不稀奇。
司青給自己洗腦,并不願意相信這個阮青就是他的母親。
除了不願,也有一些不敢。
她離開了,他不應該去打擾。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個巧合,看了一下封杏報的另一科,然後退出去上了自己的號,把剛剛随便報的那一科退了,重新選了和她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的第一更
☆、四十七顆青杏
這座南方的城市冬天不下雪,但是很冷,總是陰沉沉的,天空灰蒙蒙,每天都刮着冷風。
封杏考完最後一科期末考,從教學樓下來,還不到晚飯時間,正是半下午,司青待會兒還有一堂考試,她就準備去圖書館待會兒,順便借幾本書。
照例從林蔭路穿過去,在篤行路,碰見了褚哲。
他手裏拿着幾本書,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圖書館裏借出來的。
他低頭翻閱着最上面的那一本,并沒看見她。
距離越來越近,即将擦肩而過的時候,封杏正打算和好久不見的他打個招呼,他卻忽然擡起了頭看向她。
猝不及防的對視,讓她愣了一下。
“封杏?”他微微笑起來,“好巧,你考完試了嗎?”
封杏也沖他微笑點頭:“對啊,剛剛考完,正準備去圖書館借幾本書。”
“我也剛從圖書館出來,明天還有一堂考試,對了,”褚哲頓了頓,“前幾天看見你和你男朋友了,祝你幸福。”
封杏愣了愣,她不記得前幾天有看見過他。
“謝謝,你也是,祝你早點找到喜歡的人。”
不管怎樣,他都祝福她了,她也要大方回應他。
“好,”褚哲指了指前方的路,“那我先回去了,複習一下。”
“考試加油!”
“謝謝。”
封杏往圖書館的方向走,而在她的身後,褚哲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她,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不在視線可見範圍之內。
夏安的冬天,原來也很冷。
封杏是在去接司青的時候在心理學院樓下遇到池伊的。
她剛到樓下,考試還沒結束,池伊從樓上下來,看見她很吃驚的樣子:“封杏?你來找我的嗎?”
封杏有些尴尬:“學姐,我來找我男朋友,他還在考試,等他考完一起去吃飯。”
“男朋友?”池伊雙眼瞪大,随即笑起來,“之前還說給你介紹男朋友,你說有喜歡的了,就是我們學院的?”
“嗯,”封杏微笑着點點頭,有些害羞,“是我以前高中的同桌。”
“啊?慶和一中的?”池伊咬唇思考了一下,“我們學院慶和一中的大一新生,好像就一個,司青?”
“對,是他。”
池伊:“……”
她之前到底撮合了個啥?
還沒等她說什麽,司青已經交了早卷和程嵇從樓上下來了。
程嵇一見封杏就問:“阿杏,清清呢?”
“我不知道哎,我剛從圖書館過來的,她這會兒應該在宿舍?你打電話問問。”
“行,那就不打擾你倆了,池伊學姐拜拜!”
司青看看封杏又看看池伊:“你倆認識?”
“還說呢,之前剛開學那會兒,我就說介紹你倆認識,非說都有喜歡的人了,就是不要我介紹,這會兒居然談起戀愛了,搞得我像個傻子。”
“你之前說要給我介紹的就是她?”
“學姐要介紹的就是他?”
司青和封杏異口同聲地問到。
池伊嘆了口氣,又覺得很好笑:“早知道你倆認識,我就不費那心思了,搞得我當初還挺遺憾的呢,這下好啦,你們在一起了,我可算覺得圓滿了,去吃飯吧,等會兒你們學長也要來找我了。”
“別啊學姐,”司青笑起來,“要不等學長來了,咱們一起去吃飯?”
“這不好吧?”
“去嘛學姐,咱們還沒一起吃過飯呢。”封杏也勸說到。
“那好吧,我打個電話問問你們學長到哪兒了,”池伊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接通以後問了兩句,“他馬上到。”
在餐廳等餐,幾人閑聊起來,都是性格脾氣還不錯的人,氣氛很和諧。
牧梓帶着實驗報告直接過來的,就放在封杏旁邊,她不經意看了一眼,總覺得那字有些說不出來的熟悉。
一個轉瞬,她想起來了,這字跡,和當初在圖書館裏《仲夏夜之夢》那本書裏夾着的那張紙條上的字跡十分相似,所以……
所以那張紙條是牧梓學長寫的?
這奇妙的緣分……
期末考完以後封杏就找了份寒假工,在之前的那個培訓機構,給小孩兒補課,教英語和數學兩科。
司青粘着她,在附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戶型,也擠進了她所在的那家培訓機構工作。
租房的錢他爸出的,他和封杏在一起的事情他已經告訴了他爸,但是封杏還不知道。
他死皮賴臉地纏着封杏,愣是把她從宿舍裏騙了出來,住進了他租的那套房子,開始了半同居的生活。
每天一起去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去買菜回家做飯。
他不會做飯,但是封杏會。
喜歡了那麽久的人,終于到手了,還每天住一個屋檐下給他做飯,他便心裏覺得十分美,她做飯他也在廚房賴着。
他幫她洗菜,給她遞勺子筷子盤子碗,在旁邊拍馬屁:“哇,好香,好厲害。”
封杏一開始還有些害羞不習慣,後來就習以為常,十分淡定。
臨近年關,培訓機構也快要放假了,司青便有些糾結要不要回瑾城陪他爸過年。
他爸一個人,好可憐啊。
但是他回去了,封杏也是一個人,他舍不得。
他爸卻仿佛能夠知道他的這種苦惱,給他打電話,說訂了臘月二十九的機票,和過年那幾天的酒店,打算來夏安過年。
司青頓時激動地從沙發上跳起來,然後抱着封杏的肩膀說:“我爸後天要來夏安,來這裏陪我們過年。”
封杏手裏的半個蘋果就掉到了地上。
她呆愣地看着司青,問他:“你說什麽?”
司青剛剛還興奮的表情瞬間斂去,眉目之間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這才想到,她沒見過他爸,他也沒怎麽跟她提過,這突然之間就要見面,她一定很害怕。
他在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會不會很介意?”
如果介意的話,到時候就他一個人去見他爸,反正他爸也訂好酒店,不會來這裏住。
“不是……”封杏有些慌亂,“我不是介意,我只是,只是有點手足無措。”
“你別擔心,我爸他住酒店,不會來這裏,還有,”司青忽然笑起來,“其實我爸早就知道你了,他很喜歡你,因為有你,才有現在的我,如果沒有你,我還一無是處。”
他爸已經決定要來,行程機票酒店都安排好了,這麽多年他們相依為命,他又怎麽忍心拒絕呢。
但是他也很內疚,剛剛第一反應沒有顧忌到她的感受。
他或許應該早和他們兩個讨論一下這個問題,而不是此時讓她陷入為難的境地。
但是事成定局,他也只能盡量地安慰她。
如果以後要一起生活,遲早都是要面對這樣的場面的吧?
只是這次太過突然,她沒有心理準備。
他不覺得她會讨厭自己的父親。
“你別亂說,那你媽媽呢?”
既然已經無法避免,那就只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态,盡量去接受。
封杏心裏稍微鎮定了一些,開始思考對策。
如果他媽媽也來了,那她應該準備什麽?
需不需要給他們買新年禮物?
這算是見家長嗎?
沒人告訴過她,見男朋友家長都需要做什麽準備。
司青忽然松開了抱着她雙肩的手,在她旁邊坐下來,後背仰靠到沙發上,順手拿起遙控器換了幾個臺。
“他們離婚了。”
平靜無波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天會下雨”一樣,只是在陳述一件雞毛蒜皮無關痛癢的小事。
他從前沒說過,但她卻是不小心聽到過這個消息的,剛剛怎麽會一時之間就問出來了?
“我……”封杏瞬間尴尬起來,手指抓着沙發套,無措地盯着并不知道播放着什麽劇的電視,“對不起。”
“沒關系,過去很久了,我小學畢業他們就分開了。”
封杏偷偷看他,見他一條腿随意地搭在茶幾上,另一條腿彎曲着落在沙發上,拿遙控器的那只手擱在膝蓋上,雙眼盯着電視。
姿勢松散随意,面部毫無表情。
只有那雙眼睛,盯着電視,但卻沒在看電視,仿佛只是随意地将目光投向那個方向,僅此而已。
如此日常,如此平靜。
但是她猜,他此刻應該很不開心。
客廳瞬間變得安靜起來,只剩下空調輕微的聲響,以及電視劇裏不知名綜藝節目的主持人調節氣氛的笑聲。
牆面上的挂鐘“叮”地響了一下,封杏擡眼看去,時針指向7。
已經七點了。
她輕輕抱住他的胳膊,擡頭看他,盡量帶着溫柔的笑意輕聲詢問:“晚上想吃什麽?我去做。”
“我都行。”
“那我去看看冰箱裏有什麽食材,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做,”封杏并不介意他沒平時熱情,相反的,她比平時熱情,“到時候做好了可別嫌棄。”
她上身微微前傾,擡頭在他臉頰落下一個輕吻,像是安慰,随後起身離開了客廳,進了廚房。
米飯先蒸在鍋裏,再去查看冰箱裏的食材。
冰箱裏有他們昨天買的菜,還剩下很多:一塊五花肉,一些大蔥,兩個西紅柿,一小塊牛柳,一些尖椒,一盒雞蛋,一把青蒜苗,一小捆雞毛菜。
她将五花肉洗淨放入鍋裏焯水,起了兩小段大蔥和兩片生姜丢進去去腥,然後再去切牛柳,切成細細的肉絲。
客廳的電視機裏綜藝節目聽起來十分熱鬧,一直有嘉賓笑着,搶着說話,倒讓空氣似乎沒有那麽冰冷。
她把切好的牛柳絲放到小碗裏,放了調料腌制好,然後洗了菜板去切青椒。
鍋裏的五花肉煮得差不多了,撈起來放到一旁晾着,重新燒了一些開水燙一下西紅柿,才好去皮。
她有條不紊地做着這些事,絲毫沒有手忙腳亂的意思。
沒過多會兒,腰間環上一雙手臂,後背也貼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肩上一重,他的下巴落在了她的肩頭。
溫柔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聽起來似乎要比剛剛心情好一些,看起來已經緩過神了。
“我哪裏有什麽委屈,”封杏安慰他,手裏的動作沒停,“你別多想。”
然後就感覺他埋在她的頸間輕輕蹭了蹭,剛剪的頭發,那些淺淺的短發撓得她有些癢。
她察覺到他的依戀,嘴角有了微笑的弧度。
她并不介意他把不高興的一面露給她,相反的,如果他有任何不開心不順心的事,她都希望他只顯露給自己。
她願意做他的樹洞,收下他所有的煩惱苦悶,讓他只留下美好的開心的東西。
反正,再不好,也比她以前十八年的人生好。
不會再有比之前更壞的了。
司青埋在她的頸間深吸一口氣,撒嬌道:“我餓了。”
封杏連忙安慰:“快好了快好了,馬上炒菜,你先出去,這裏味兒太重,我要炒辣椒,待會兒嗆到你。”
“我說,”司青認真緩慢地重複,“我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第二更
☆、四十九顆青杏
“餓了也得等着呀,茶幾上有零食,你先去吃點兒墊墊。”
封杏只想着快點炒菜,根本沒細想他到底什麽意思。
耳朵上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封杏的手頓了頓,偏頭想躲,被他掌着臉動彈不得。
他怎麽又咬她耳朵!
跟個小狗似的。
“我要炒菜啊……”
她的理由毫無用處,聲音也微弱無力,反而惹得他吮吸力度更大。
以後一個月都不洗耳朵,看他還能不能下得了口。
過了半晌,他心滿意足地松開她的耳朵,在她後脖頸落下一個輕吻。
“好了,你炒菜吧,我在這裏幫你。”
封杏:“……”
真是一個纏人精。
吃了晚飯他去洗碗,她就去洗澡,等他去洗澡,她就把衣服丢洗衣機裏一起洗了。
倆人窩在沙發裏看電影,他非要離她很近,最後直接給她摟到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玩她的頭發。
“我冷,特別冷。”
這是他的借口。
封杏把空調開到三十度,他還說冷,非要抱着她。
她本來洗完澡,穿着睡衣,舒舒服服的,被他抱着,沒多會兒就開始冒汗。
她實在受不了了,用腳踹他,他根本沒反應。
也不是完全沒反應,他說:“你要給我撓癢癢,你就使點勁兒。”
她只好用力在他大腿掐了一把。
他尖叫一聲,正當封杏以為他會松開她的時候,他說:“舒服,再來幾下。”
封杏崩潰了。
“我要熱死了!”
封杏發出崩潰而絕望的吶喊。
“你早說啊,”司青把遙控器拿過來,按了幾下,溫度調到22,“你早說你熱,就把溫度調低一點,還為了将就我調這麽高溫度,你也太客氣了。”
封杏:“你不要臉!”
“你這怎麽還急眼了,我熱你冷,這不抱着你咱們互相取暖,多好啊,節約點電費,那不也挺好?”
司青一副正人君子一本正經的樣子,大大的眼裏充滿了虛假的疑惑。
“你這搞得,跟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封杏又掐了他一把,繼續罵他:“你無恥!你不講道理!”
“這是怎麽了,”司青搓了搓她軟乎乎的臉蛋,“我說的哪條不是道理,這不一直跟你講道理呢嗎?怎麽還委屈上了?”
跟無賴有什麽好說的!
封杏氣得說不出來話,委屈極了,便不再搭理他。
司青把人惹毛了,又賤兮兮地去哄。
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得開口說話。
他也不惹她了,開始和她聊天,場面還算溫馨。
後來說着說着,他十分有傾訴欲望,話趕話,就說到了他的母親。
他和她說,他的母親,漂亮溫柔又賢惠,一手鋼琴彈得極好。
他還說,他的母親,從來不發脾氣,也從來不會生氣。
他還說,他的母親,從來不像別的阿姨,閑來無事就東家長西家短地說別人閑話,別人和她說,她就只是笑笑不說話,或者借口有事離開。
他還說,他的母親,在他小學畢業的時候和他爸離婚,是和平分手,倆人都笑着說再見,她只帶走了一部分錢,別的什麽也沒帶走,包括他。
他還說,他的母親,從離開以後,就杳無音訊。
他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她也從不打電話回家,那般決絕,像是此生都不願和他們有任何聯系。
封杏聽得心疼,剛剛那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