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笑得跟個二傻子一樣。
他幾乎是馬上就要出門去學校,一想現在已經很晚了,學校收發室早就關門了,才作罷。
第二天一早,他就顧不得吃早飯,早早地跑去學校,在收發室外面等大爺開門。
到了八點,收發室大爺才悠閑地背着雙手走過來。
“大爺大爺,麻煩您快點兒,我着急啊!”司青又急又慫,催他又怕他生氣,“求求你了。”
“哎喲!”大爺被他這态度吓一跳,“這是幹啥呢?拿通知書就拿,也不急這一分鐘啊。”
“哎呀你不懂,快點嘛拜托你了。”司青開始撒嬌,扯着大爺的手臂輕輕晃了晃。
大爺給他弄得怪不好意思的,趕緊掏出鑰匙開了門。
“就那裏,一堆,自己慢慢找吧啊。”
大爺手往一堆通知書那裏指了指,就拿着茶杯去接水泡茶了。
司青把那堆通知書翻了底朝天,來回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
大爺翹着二郎腿坐那兒看他,好心問到:“怎麽,沒找着嗎?”
“沒有啊……”司青有些急了,“明明昨天有發短信叫過來拿的啊!”
“不會吧?”大爺也不淡定了,這通知書丢了事兒可不小,“沒人冒領啊,我都是看着人拿了身份證才給放人走的。”
“我自己的已經領了,這是幫我女朋友領的,沒找到。”
大爺差點一口茶噴出來,放下茶杯過來要幫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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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朋友怎麽不自己來拿?”大爺一份一份地翻看着,“叫什麽名字啊,說起來,昨天也有幾個男生幫女朋友拿的。”
“封杏,她叫封杏。”
“封杏、封杏……怎麽感覺有點耳熟呢,”大爺抿了抿嘴,撓了撓額頭,“是開封的封,杏仁的杏?”
“對!您認識嗎大爺?”司青有些激動。
“不認識,就是昨天打電話關機了,我還給發的短信,所以才有印象。”
“那她是不是已經來過了?!”司青一把抓住了大爺的胳膊。
“哎喲,你輕點兒,大爺怕疼。”大爺掙脫開他的手,“這我哪知道,這就沒印象了,我又不認識,不過嘛……”
“不過什麽?”
“好像昨天有人幫她拿了,我記得是有個叫什麽杏的,如果這裏沒有,那應該就是了。”
大爺努力回想了一下,實在記不起來了。
“哎呀,大爺年級大了,記不清了,不過是你自己女朋友,打個電話問問不就行了,別為難大爺成不成,這通知書丢了,可不是小事兒,大爺還想在這崗位上多幹兩年呢,你就別吓大爺了,大爺心髒受不了。”
“對不起啊……”司青忽然很失落,“我太魯莽了。”
他從地上慢慢站起來,大腦一陣眩暈,他扶着牆緩了緩,失魂落魄地離開。
原來你還在慶和對嗎?或許是叫別人幫你拿了?
為什麽不聯系我呢,難道你真的讨厭我,連和我說話都覺得沒必要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這天上午太陽出來得早,而且也特別熱,司青繞着和平路走了好幾圈,從北到南,從南到北。
走過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走過他們一起去吃過的那家火鍋店,腦海裏就不斷出現她的臉,冷漠的、笑着的、溫柔的……
她笑的時候真的很少,可是每次他看見她笑,就會不由自主地也想變得溫柔一點,心裏就跟化了雪的春水一樣。
已經中午了。
司青還在機械而漫無目的地在和平路南北來回走着,汗水已經将他的衣服和頭發濕透,他卻似乎毫無察覺,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重複着行走的動作。
“喂親愛的!有人暈倒了!”一家冷飲店門外,年輕的女子扯了扯身旁男子的衣服,帶着些着急地叫起來。
“啊?”身旁男子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躺在人行道上的司青。
“卧槽!”
男子驚呼一聲,趕緊跑過去将躺在地上的司青抱起來,打了個車,和她女朋友一起把人送到醫院裏了。
“只是中暑而已,加上他早上應該是沒吃飯,最近也沒休息好,才導致了暈倒,不用擔心,”醫生一邊記錄一邊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家屬?”
“不是不是!”那個男子搖了搖手,“我們只是路人,路上遇到的。”
“這樣啊,”醫生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床上的司青,又看了看面前的倆人,思考了一下,“如果兩位沒事的話,就在這裏等下吧,他應該快要醒了。”
“好,沒什麽事,那我們就在這裏等一下也行,”男子轉身看向女子,“好嗎親愛的?”
“好啊。”
司青果然沒多會兒就醒了,只是看上去神色不是很好,面色也蒼白,他有些懵逼地看了看眼前的房間,又看了看面前這盯着他看的一男一女,有氣無力地開口:“你們是……”
“我們路過,見你暈倒了,就把你送來醫院了。”
“對,醫生說你中暑了,加上沒吃早飯最近也沒休息好,所以才會這樣,不過問題不大,休息休息就好,你別擔心。”
“謝謝……”司青從床上慢慢坐起來,四下張望,“不好意思,請問有看到我手機嗎?”
“在這裏。”女子說着遞上他的手機。
“謝謝,”司青接過來手機,一看都下午兩點了,“請問可以加個微信嗎?我把錢轉給你們。”
“可以。”
“謝謝你們。”
“小事小事,”男子擺了擺手笑着說,“不足挂齒。”
看他已經醒了,他們倆就沒在這兒繼續逗留,告辭離開。
司青緩了緩,也走了。
原來他其實有這麽脆弱,不過是曬着大太陽走了一上午而已,居然也會中暑暈倒進醫院。
司青自嘲地笑了笑,看來他真的沒什麽好。
上次發高燒也暈倒,但是上次……
上次,她會主動逃課冒着雪去找他,會因為他撒嬌就陪着他,盡管她還是不怎麽說話,可他知道,她那個時候溫柔至極,他說什麽她都會看起來不情不願地答應。
明明她可以對他那麽好的啊,為什麽現在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呢。
他不想再繼續在慶和市逗留了,這個地方,沒有她,也就失去了留下來的意義。
他給司琳琅打了電話,然後回去收拾東西回瑾城。
他帶走了她送給他的那支鋼筆,那本書,她寫給他的那些小紙條,她幫他買的那個紅色保溫杯,那次下雨送她回家時,她給的那顆糖,以及,那盆花朵已經幹枯的風信子。
司琳琅私下悄悄和司銘說了些話,以至于司青回到家的時候,他史無前例地溫柔又體貼耐心,用盡了他所有的好脾氣。
司青郁郁寡歡好幾日,才發現他爸的不對勁,忍不住問他怎麽了,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司銘也沒好意思說太多,他妹妹司琳琅說,司青失戀了,喜歡的那個女生是他們學校的年級第一,也是他這兩年的同桌,司青好好學習很大一部分功勞都是她的。
司青成年了,他不介意他談戀愛,而且聽上去對方還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女孩兒,那他就更歡喜了,可惜的是,這怎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司銘覺得很苦惱,這他年輕的時候談戀愛好像沒這麽坎坷,司青他媽又溫柔又聽話的,還是主動追他的,他可真不知道,遇上司青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他妹妹司琳琅也只說了個大概,不清不楚的,他只知道司青失戀了,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想聊聊吧,感情這方面,他确實也不擅長,要不然他媽也不能跟他離婚。
司銘也苦惱了好幾天,後來大手一揮,給司青賬上轉了十萬塊錢,對他說:“你高考考得很好,爸爸非常滿意,學醫也不錯,為人民服務,這十萬塊就當獎勵你的,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不夠再問我要。”
整個人就四個字:財大氣粗。
作者有話要說: 零點二更
☆、三十三顆青杏
他爬上高山看日出,在雲海之上呼喚她,在海邊看日落,在沙灘上寫下她的名字。
他去山間蹦極,去乘坐滑翔傘,去攀岩,去徒步,還去海底潛水。
他虔誠地爬上高山,在山頂那座擁有千年歷史的古老寺廟,燒香拜佛,為她祈願,願她餘生,平安順遂,事事如意。
他的每一天都充實而忙碌,身體乏累,便無心亂想。
回來的時候已經七月底,人都黑了兩圈。
司青回來的時候雖然也看不出來有多麽高興,但是至少不像之前似的,三魂找不着七魄。
後來沒過兩天,他主動提出要去學車,然後報了個駕校,早出晚歸地去駕校學習,人又黑了兩圈,倒是在開學前順利地拿到了駕駛證。
八月底,封杏找的暑假工正式結束,老師們邀約着聚餐,吃過晚飯,回到住處,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下了公交車,順着這條走了幾個月已經熟悉的道路慢慢往前走,沿街的路燈投下的光照得并不遠,以至于有的地方仍然顯得黑暗。
直到她走進巷子裏,光線便比之前更弱了。
這條巷子的路燈幾乎沒有,只能靠着周圍住戶家裏的燈光勉強辨認着腳下的路。
前一晚剛下過雨,巷子裏的路便積了污濁的雨水,封杏認真盯着腳下的路慢慢往前走着,周圍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打破這巷子裏的寂靜。
她租住的地方在這條巷子的最裏面,還要拐一道彎才能到達。
忽然,脖子上傳來一點濕濕的涼意,她停了下來,伸手一摸,濕的。
這裏頭上并沒有樹蔭,所以不存在樹蔭上的水落下來,滴到她的脖子上。
心裏奇怪,她正要擡頭看看什麽情況,眼前一黑,嘴被捂住,身體被鉗制住往黑暗的溝渠裏拖。
鼻端傳來那人粗糙手掌上難聞的氣味,幾乎讓她要窒息。
她的心跳又急又快,奈何被人鉗制着身體往後仰,根本掙脫不開,只能手腳亂動,卻無濟于事。
她想叫,可是一出口卻只能發出淺短無力的嗚咽聲,還不如遠處貓叫的聲音大。
額頭浸出了細密的汗,她心急又害怕,被人拖着,拉到了黑暗的溝渠之後,抵着旁邊的樹根,終于停了下來。
這裏對着的那間房屋沒有亮燈,看起來像是沒有人居住的樣子,因此這裏便顯得一片漆黑。
“聽着,我只謀財,不圖色,你能配合,就把身上所有的錢和值錢的東西給我,我放你走。”
男人的聲音又粗又啞,聽起來大約四十左右,封杏擡頭,看見他帶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顯然是有備而來。
她住的地方破舊,安全性并不好,她根本不放心把自己的銀行卡等一切重要東西放在那裏,一直都是随身攜帶。
換句話說,她現在身上帶着她的所有家當。
現在這個男人卻說,叫她把這些都給他?
她辛辛苦苦存了十幾年的錢,他說叫她全都給他?
她怎麽可能答應。
“你要是答應,就眨眨眼,不答應的話,就別怪我。”
這男人雖然是有備而來,但是看上去卻似乎沒什麽作案經驗,不像是個慣犯。
哪有搶劫犯會這樣跟被搶劫的人商量的?
“你也別怪我,我也是走投無路,我只想要錢,不想傷害你,你最好配合我,你安全,我拿錢,不配合,我們就是兩敗俱傷。”
不配合就是兩敗俱傷?
大概就是會打傷她,搶走她的錢,然後她報警抓他。
封杏突然就沒那麽慌了,只要不是亡命之徒,她就覺得還有希望。
這個搶劫犯看起來并不像是很聰明的樣子,而且也沒什麽作案經驗,封杏心裏迅速有了想法,趕緊眨了眨眼,表示他說的她同意。
他顯然是有些不相信,再度确認:“真的?”
封杏又眨了眨眼。
他似乎是相信了,再度威脅:“那我現在松開你,你別叫,乖乖把錢給我。”
封杏眨眼,表示同意。
“不行!”那個男人剛松開了一點,又再度抓緊了她,“萬一你騙我,大吼大叫把人叫過來怎麽辦?”
封杏急了,瘋狂搖頭,表示自己不會。
她的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眼底全是慌亂,看起來弱小無助,那男人便信了幾分。
“你得表示你的誠意,”男人抓起來她的右手手腕,“這根手鏈先給我。”
封杏一見那手鏈便立即搖頭,手腕也開始掙紮起來。
這手鏈,是當初司青送她的新年禮物,她以前覺得不習慣沒有戴過,畢業以後,來到這邊,總是想他,她便把他送的這條手鏈找出來戴上了。
這是他送給她的唯一一樣可以保存下來的東西,而他們甚至以後都可能不會再見上一面,所以這也可以算是這輩子她擁有的唯一一件和他有關的東西。
現在這個人卻說,要拿走它。
她怎麽可能同意?
就連騙他都做不到。
“怎麽?就一條手鏈都舍不得,你叫我怎麽相信你?”
封杏卻顧不得那麽多,只想着不能讓他把這手鏈拿走,別的什麽都想不了。
“看來你是不想配合了,那就別怪我。”
他的手掌從她嘴上移開,她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嘴裏便被塞進來一團東西,讓她發不出聲音。
接着那男人便開始扯她的背包,企圖全部搶走。
封杏心裏一陣窒息,背包裏裝着她的所有東西,他全部搶走,是要她的命。
好在那男人現在注意力全在她的背包上,只有一只手抓着她,雖然她說不出話,可是手還是有勁兒的,她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一下掙脫開他。
那男人猝不及防被甩開,緊接着馬上又要來抓她。
她想先拿下嘴裏的東西呼救,可是那男人已經一只手又抓了上來,情急之下,她撿起地上的一塊兒石頭沖他狠狠砸去。
男人吃痛,松開了她,她便抱着自己的背包從地上爬起來拼命往前跑。
她把嘴裏的東西取了出來丢掉,那男人在身後已經又追了上來,她心裏着急,便不管不顧地叫起來。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這是最有效的呼救,也是她如今殘存的理智下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她背包裏沒有什麽利器,她便把那支鋼筆拿出來拔了筆蓋攥在手裏,一邊不停地大喊:“着火了快救火啊!”
那男人已經追了上來,一只手抓上了她的胳膊,她心裏一着急,狠狠地拿起那支鋼筆沖他的手背紮了下去。
明顯感覺到抓着她的那只手松開了,她心裏害怕,連着那支鋼筆一起丢到地上。
這時周圍的住戶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有人叫喊着“哪裏着火?”“快救火!”沖着這邊的方向過來了。
封杏不敢回頭,只拼了命似的往前跑,慢慢地就見到了幾個端着水盆提着水桶的人出現在前方,而身後也沒有追着她跑的腳步聲響起,她才終于放下心來。
她沖到人群面前,終于虛脫無力,癱倒在地。
那幾人連忙将她扶起來坐到地上,開始問她遇到了什麽情況。
她便将剛剛所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一大嬸立即破口大罵:“真是不要臉的畜生!”
“這殺千刀的,別讓老子遇上,不然非得打斷他狗日的腿送到派出所去!”一大叔也立即附和到。
幾人又關心地問到她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去看醫生,要不要報警,住哪兒,要不要送她回去。
封杏是真的害怕,根本不敢再一個人走在這黑黢黢的巷子裏面,便央求一個大嬸陪同她出了巷子去打車。
她今晚是不敢再住在這裏的了,怕那人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等她一個人的時候出來報複她。
附近有便宜的酒店,還是住酒店稍微安全一點。
到了第二天,她就去把出租屋退了,屋裏也沒什麽好東西,她只收拾了衣服鞋子通知書等必要的物品裝在行李箱裏一起帶走。
離開學報道也就只剩下兩天,這兩天只能花點錢住在酒店裏。
開學的時候,司青已經是一個黑帥黑帥的小夥了。
司銘送他去學校報到,擠在人山人海裏辦完入學手續,然後去宿舍。
買了嶄新的兩套床上用品,又買了洗漱用品學習用品,床也鋪好,什麽都安置好了。
司銘叉着腰在宿舍轉了兩圈,尋思着還有沒有什麽要置辦的。
“爸,餓了……”司青有氣無力地拖着嗓子,可憐兮兮,“去吃飯吧,再晚可能沒座位了。”
“行,別擔心,沒座位咱們去外面找地方,餓不着你。”司銘洗了個手,拍了拍衣服上可能存在的灰塵,“我看你這宿舍其他三個同學都很穩啊,這會兒都還沒來。”
一間宿舍四個人住,上床下桌,這會兒只有司青一個人到了,其他三個人的床鋪都還空着,看樣子還在外面辦理入學手續。
學校裏這會兒人多,司銘轉了轉,也沒找到什麽好地方,于是開車帶司青到外面去找。
一路上他車開得都很慢,讓司青看看路邊有沒有什麽好地方。
外面人也多,倆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看起來不錯又有座位的店,解決了午飯。
司青去買了兩瓶水,一瓶冰的自己喝,一瓶常溫的給他爸。
司銘開着車轉回學校,打算跟司青轉轉學校,看看學校什麽樣的。
在學校裏開車不算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所以司銘早早地找好了地方停了車,跟司青走路。
不過還好這兩天天氣還不錯,這座南方的城市入了九月就開始下雨,下了幾天的雨這兩天才停了,卻也沒出太陽,天溫柔地陰着風輕柔地刮着,空氣十分涼爽。
高等學府裏,一草一木都是浪漫的,司銘走在裏面,忽然回想起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不由得就微笑起來。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地方,真的太适合戀愛。
司青倒是沒什麽感覺,他兩只眼睛跟探索儀器似的,有意無意地掃着路過的每個人。
他不知道她最後去了哪所學校,但是如果她也來了這裏,那可真是太好不過。
走過了實驗樓,倆人轉了一個彎,沿着一條長長的林蔭道走着,走到一處十字路口,路标顯示往前是湖心亭,往左是學校商貿區,往右是藝術大樓。
司銘一看路标,毫不猶豫地說:“往右吧。”
司青打趣他:“爸你該不會是想去藝術大樓看美女吧?”
司銘斜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
“好好好,我閉嘴閉嘴,不說了不說了。”
夏醫的藝術大樓就是平常學生們搞文娛活動的地方,這裏一樓是活動大廳,平常哪個學院舉辦大型晚會的時候就會借去用,二樓是舞蹈室、鋼琴房、畫室之類的,一般是選修課的時候會用到,三樓就是普通教室,用來上課的。
這會兒剛開學,藝術大樓也沒什麽人,司銘和司青慢悠悠地從樓下經過,聽到了二樓鋼琴房裏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
司銘一頓,這前奏,聽起來像是《致愛麗絲》。
他其實對音樂沒什麽了解,但是司青他媽是學音樂的,這是她最喜歡也經常彈奏的一首曲子,所以他才會這麽熟悉。
這麽多年沒有聯系,不知道她在哪裏,過得還好不好。
司銘有一瞬間的呆滞,然後繼續跟着司青往前走。
就在這個時候,那首《致愛麗絲》錯了一個音,接着那個彈鋼琴的人很快又改過來,接着彈了下去。
司銘徹底呆住。
他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心跳突然就快了起來。
司青他媽媽,以前彈這首曲子的時候,就總是會彈錯這個音,每次她都懊惱地說:“哎呀好煩啊,練習這麽多遍,還是習慣彈錯。”
他總是安慰她,沒什麽影響,每次都被她罵不懂藝術。
“爸?爸!”司青忍不住輕輕推了一下擡頭發呆的司銘,“你看什麽呢?”
“司青,我、我……”司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好像很着急,又好像很激動。
接着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什麽也沒說,直接踏進了藝術大樓,上了樓梯,要去二樓找那個彈鋼琴的人。
他順着鋼琴聲在二樓摸索着前進,後來那鋼琴聲就停了,戛然而止,空氣安靜下來,他也跟着停了下來。
很近了,剛剛的鋼琴聲。
司銘沒有放棄,仍舊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去找,最後終于找到了一間門開着的鋼琴房。
但是裏面沒有人。
窗戶沒有關,有風吹過,窗簾跟着飄起來,落在鋼琴上,又滑下去。
司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司青一臉懵逼不知所以地跟在他後面走上來,然後又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在門口發呆。
“爸,你咋了?”司青總覺得他爸這會兒很不對勁,于是開口時都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是……剛剛的鋼琴,讓你想起什麽了?”
“司青……”
司銘很想告訴他,他想他媽媽了,而剛剛那鋼琴曲,就和他媽媽彈奏的一樣。
但是他不确定,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如果不是,那司青一定比他更失望。
這些年來,他也很想他媽媽吧。
“沒什麽,就是覺得那鋼琴曲彈得不錯,想上來看看,是誰彈的。”司銘調整了呼吸和表情,轉身,“走吧,繼續轉轉你的學校。”
司青跟在他旁邊,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糾結着開口:“爸,你該不會想尋找第二春了吧……”
司銘:“……放你的屁,瞎說什麽?”
“哼,我可沒瞎說,瞅瞅你剛剛那樣,分明就是對這鋼琴曲,啊不,對這個彈鋼琴的人,有意思,”
“我可告訴你,雖然我成年了,你已經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可是你不管我,我卻要管你,反正你要是敢尋找第二春,我就讓那個女人知道知道,社會的險惡,知道什麽叫殘忍。”
司銘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跟這兒嘚吧嘚吧什麽呢?還殘忍呢,信不信我讓你知道什麽叫殘忍,不學好。”
“哎喲疼疼疼!”司青捂着後腦勺揉了揉,“輕點兒!我是你兒子,腦袋拍壞了你不心疼啊?”
“我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傻子。”司銘說得雲淡風輕。
司青:“……”
行吧,你有錢,你牛逼,有錢就是大爺,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誰讓他沒錢呢。
剛剛那首鋼琴曲就像是一個插曲,司銘多年塵封的心被攪得蕩漾起來。
他把司青安頓好了,跟他的三個室友見過面,打過招呼,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回瑾城了。
他不再是年輕的小夥子,只用談情愛,他還有一個公司的人要養活,不宜逗留。
作者有話要說: 大學啦
☆、三十四顆青杏
封杏算是他們專業第一個報到的人。
她早早起床,收拾了背包,帶上行李箱,在路邊攤買了一個饅頭和一杯豆漿,還沒等公交車到就吃完了。
到了學校,大門剛開,她就進去沿着路邊找到了法醫學的教學樓,在一樓大廳,看見了剛剛支起攤子的幾個學長學姐。
學長熱情地詢問他是否是法醫學的新生,然後幾個人圍繞着她,三兩下就辦完了入學手續,并且十分體貼地把她帶去宿舍,陪她去買生活用品。
封杏一時之間難以招架這份熱情,所以也非常體貼地表示,不用這麽麻煩,她自己也可以。
學長擺擺手,不容她拒絕:“來個學妹不容易,學弟自生自滅就行了,反正多得是。”
封杏:“……”
大可不必。
她進宿舍的時候是第一個,選了進門右手邊靠門的床位。
她在宿舍裏沒事幹,于是出去幫學長學姐登記新生信息,順便問了問學校裏有沒有什麽勤工儉學的地方。
後來學長給她介紹了圖書館管理員這份勤工儉學的工作,只需要周一、周三、周五去圖書館幫忙整理書架就好。
這算是一份不錯的工作,每月有四百塊錢,輕松又不費時間,封杏很滿意。
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門是打開的,裏面的人正在說笑,封杏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聲音。
她在原地停住,咬了咬唇,眉心微微皺了皺。
她其實沒有過這種群體生活,也有點害怕,怕相處不好。
但是總是要面對的,封杏,你要成長。
她在心裏這樣給自己打氣,然後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盡量擠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進了宿舍。
“哎?”宿舍裏有個女孩子一看見她就叫起來,“你不是學姐嗎?”
“對啊,學姐來查寝的嗎?”另一個女生也附和到。
随後有個女生從廁所裏探出頭沖她揮了一下手:“學姐!我們這兒還差一個人,馬上回來,她去買東西了!”
封杏一時之間有些尴尬,連忙解釋到:“不是的,我不是學姐,我是大一新生,就住這裏。”
“啊?”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今天就是來得太早了,沒事幹,所以去幫忙登記信息,但是我是大一新生,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
封杏盡量解釋得詳細一點,想讓她們不要誤會。
她其實話不多,很多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一想到這幾個人是要朝夕相處幾年的室友,就覺得,還是需要耐心一點,多說幾句,也不累。
“哦!”其中一個女生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所以,你就是剛剛阿舞口中的那個‘去買東西的女孩子’了,哈哈哈,你好你好,我叫沈依依,你叫我依依就好。”
另一個女生也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啊,我叫施清,叫我阿清就好啦。”
那個廁所裏探頭出來的女孩子洗了手出來,扯了衛生紙擦了擦手,很自然地挽住封杏的胳膊:“你好,我叫趙起舞,叫我阿舞就好哦,大家都這樣叫的。”
封杏一下就不緊張了,她們這樣溫柔善良熱情,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可以遇到這樣的室友一起度過大學這幾年。
“你們好,我叫封杏,開封的封,杏仁的杏。”
“那我們叫你阿杏吧?”趙起舞說,“我們這裏都喜歡在名字前面加一個阿字,這樣顯得親切。”
沈依依捂着嘴笑:“就是啊,不過我名字是疊字,所以就叫我依依。”
阿杏……
曾經只有一個人這樣叫過她。
那個人現在,應該已經去了心儀的大學,也和心儀的人在一起了吧?
“喂?阿杏?”趙起舞搖了搖發呆的封杏,“怎麽還走神了呀?”
沈依依帶着暧昧的神色,促狹地笑她:“是不是想男朋友啦?”
封杏:“沒……我還是單身,只是剛剛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很高興認識大家,請大家多多照顧。”
“互相照顧啦!”
十分和諧又愉悅的第一天。
封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陌生的環境,她有些認床,加上剛開學,心情也很不一樣,有許多期待。
她原本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睡不着,沒想到過了會兒,安靜的宿舍裏響起一聲小小的試探:“你們睡了嗎?”
聽聲音應該是對面床的沈依依。
封杏還沒睡着,但是也不敢應她,怕其他兩人睡了,把她們吵醒了。
結果沒想到,大家都沒睡。
“還沒睡呢,睡不着。”施清說。
趙起舞就笑起來:“我還以為只有我睡不着,沒想到你們都沒……噓,封杏可能睡了。”
封杏只好趕緊發出聲音:“我也還沒。”
“哈哈哈,原來都沒睡!”她們三個就一起笑起來。
“要不我們來聊聊天吧,比如……”沈依依很八卦地笑着,“你們的男朋友,或者前男友,要不暗戀對象也行啊。”
施清打趣她:“那要不就由你來開這個頭吧!”
趙起舞附和到:“我看行。”
“你們就欺負人,哼,”沈依依哼了一聲,卻沒有不高興,反而大方坦蕩得很,“那我就先說了,我沒有前男友,也沒有現男友,暗戀對象嘛,倒是有一個……”
“快說快說!”
“別急嘛,他是我的同桌,”沈依依忽然害羞起來,不過別人也看不見她此刻害羞的表情,“長得很高很帥,打籃球也特別厲害,成績也好,就是,話很少,像個悶葫蘆,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我喜歡他,反而讓我覺得,他很酷。”
“你是花癡吧,哈哈哈。”
“那你告白了沒有?高考結束很多人都表白了!”
“沒有……我不好意思啊,我感覺他把我當兄弟,難道我不夠溫柔嗎?”沈依依皺了皺鼻子,“但是他也沒談戀愛,看樣子應該也沒有喜歡的人,反正也沒聽他提起過。”
“那他現在呢?”
“就在我們學校啊,”沈依依忽然又開心了,“他學的臨床醫學,我已經能夠猜想出來他以後穿上白大褂會有多帥了!”
“咿呀……啧啧啧,這戀愛的酸臭味。”
“居然在同一個學校,怎麽做到的!”
“他說他想學醫,那我就跟着一起來了啊,反正我也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法醫嘛……我就是電視劇看多了,随便填的。”
“……”
“……”
封杏安靜地聽她們聊天,一句話沒說,睜着眼睛看着頭上的天花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