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已經悄悄松了一些鞋帶,可是現在依然很難受。
就在這樣的公衆場合脫鞋,也不是她會做的事情,所以就這麽難受着,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早上六點。
火車上的廣播響起,通知下一個站點就是夏安東,預計一小時十五分鐘後抵達。
封杏就坐不住了,背着背包去上廁所,洗漱,然後回來就這麽在座位旁邊站着,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一直倒退。
這時候車窗外的風景和昨天的已經不一樣了,地形地貌,植物種類,建築風格,都有很大不同。
封杏的心,随着飛速倒退的景色,開始狂烈地跳動起來。
火車在早上七點二十到站,比預計到站時間晚了幾分鐘。
封杏背着包提着袋子,跟在行人後面排隊下車。
這會兒是早間,空氣涼爽清新,太陽尚且溫柔,一切都是剛剛好。
從火車站出來,廣場上有很多早點攤子,支着大大的遮陽傘,賣豆漿灌湯包抄手小馄饨面條春卷發糕等等,香氣四溢。
封杏不懂這個城市的物價,而且心裏也覺得這些車站的食物一定很貴,所以沒打算要買。
“小姑娘,買點吃的哇?”
她經過一處早點攤子的時候,被一個老奶奶叫住。
她不得不禮貌地停下,想要拒絕,卻在看見她花白的頭發、慈祥的面容、期待的眼神後,收回去了拒絕的話。
“好。”
她在早點攤子的塑料凳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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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貴點就貴點吧
“你要吃點什莫哎?馄饨要不要哎?”老奶奶一邊戴上手套一邊打開火,“我給你煮碗小馄饨吧,雞湯滴,趕完車吃一碗,舒服哦。”
封杏沒拒絕,點點頭:“麻煩您了,多放點蔥花,謝謝奶奶。”
“哎呀莫客氣莫客氣,你來吃嘛就是照顧我嘞,馬上就好哦,你先喝碗湯吧。”
老奶奶端了一小碗湯過來放在桌上,上面綴了些碧綠的細碎的蔥花,看上去就特別鮮。
封杏吹了吹熱氣,小口小口喝着,湯差不多喝完的時候,馄饨也煮好了。
一碗小馄饨,皮薄薄的,看上去晶瑩透亮,中間的餡兒透着些蝦紅色,綴着碧綠的蔥花,好看又美味。
封杏慢慢地将這碗小馄饨吃完,身與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撫慰。
“奶奶,多少錢啊?”
“九塊錢。”
嗯?居然比她想象中便宜這麽多。
封杏付了錢離開,按照之前搜出來的乘車路線,上了公交車。
她要去昨天訂好的酒店,離這裏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但是很便宜,只需要五十九一天。
一時沖動之下,什麽都沒準備好就來了這裏,房子還沒找,工作也還沒找,她心裏其實很沒底。
司青吃了早飯就打了車去封杏樓下等,足足等了一天,也沒見到人。
他想她也許是沒出門,也許是高考完走親戚還沒回家,于是第二天又去等了,依然毫無收獲。
可能還沒回家吧。
司青想。
他聯系不上她,又怕打擾不敢上門,又怕錯過不敢不去等,于是連續去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去了整整一周,高考成績都快要出來了,他也沒能等到封杏。
第八天的時候,等到了下午,肚子依舊餓得響起來,他也沒打算離開。
這一周,他每天早上吃了飯就來等,一直等到晚上離開,都沒有吃過東西。
樓下那條狗,一開始還喜歡沖他汪汪叫,後來見到他也只是翻了個白眼就再也懶得搭理他。
司青蹲在狗窩旁邊,和狗對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你說,她到底去哪兒了呢?為什麽不理我,為什麽不找我?”
“女人難道都是騙子嗎,只會哄我們?”
“她還會不會出現,她什麽時候會再出現?”
“她是不是,真的很讨厭我啊……再也不想看見我了嗎?”
……
住在六樓的劉奶奶已經連續一周看見這個高高帥帥的小夥子出現在樓下了,以前好像也見過幾次,總覺得眼熟,人老了記憶力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
但是這次連續一周都在樓下看見他,她就覺得有些奇怪。
“小夥子,在這兒幹嘛呢?我看你都連續來樓下呆了一周了。”
司青擡頭看了看這個老奶奶,然後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來,乖巧聽話地回答:“奶奶,我是來等個人的,您不用擔心,我不是壞人,不偷東西。”
“等誰啊,我看你都來了一周了,還沒等到嗎?”
“沒,等不到。”司青搖搖頭。
“打電話給她呀。”
“我沒有她的電話,聯系不上。”
“上門去找啊。”
“不知道她住哪裏,不敢去找。”
“叫什麽名字,這棟樓的人我基本上都認識,你說說,我看能不能幫你。”
“封杏,她叫封杏,奶奶,您認識嗎?”
“啊,封杏啊,認識的,那個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但是……”劉奶奶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只是我最近也沒看見她,她那個父親啊……哎。”
“怎麽了奶奶?她父親怎麽了?”司青的心一下提起來了,難道她家裏出了什麽事?
“哎,不好說啊,”劉奶奶嘆息地搖了搖頭,轉身往樓上走,“我看你挺不容易的,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她家裏找找看。”
“好,謝謝奶奶!”
司青趕緊上前扶着劉奶奶往樓上走。
他心裏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動。
終于要見到她了嗎?
好久不見,她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如猜猜司青會幹什麽?
☆、三十一顆青杏
“就是這裏,”劉奶奶在三樓停下來,指了指那扇關着的破舊的房門,“你敲敲門,我聽到麻将聲了,應該在家裏。”
裏面麻将聲很大,轟隆隆的,應該是剛打完一局,正在洗牌。
司青忐忑地敲了敲門,心裏期盼着來開門的人是她。
“誰啊!”
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來,是個大漢。
接着聽見裏面的腳步聲響起來,然後門被從裏面拉開,一個油膩猥瑣的中年男人從裏面探出頭,打量了他兩眼,語氣很是不善:“你誰啊?”
司青第一眼看見這個人就不喜歡,但是為了封杏,他還是忍着厭惡禮貌地開口問:“叔叔您好,請問這裏是封杏家嗎,我是她同學,找她有事兒。”
“她同學?找她幹嘛?她不在!”
那男人說着就要關上門趕人,司青眼疾手快,抵住了房門,沒讓他關上,耐着性子說:“想問問她高考的事兒,她不在家嗎?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回家?”
“我怎麽知道,滾!”
男人說着“啪”一聲關上了房門。
司青有些懵,剛剛那個男人,難道就是她的父親?
且不說長相不像,就這人的人品,也不像個好人啊。
而且現在下午,也不是下班的時候,怎麽就在家裏打麻将了?不用上班?
司青一肚子問題,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沒見到自己想見的人,根本不想走。
他在門口立了一會兒,聽見裏面的人在交談,隐隐約約聽到了封杏的名字,于是趕緊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不到兩分鐘,他的手就捏成了拳頭,青筋暴了起來,那雙眼頓時冷得如寒冰一般。
這群畜生……
他們怎麽敢啊!
理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側着身體,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彎着腰猛地沖上去撞在門上,接着又退回來,重複着沖撞的動作,試圖把門撞開。
“他媽的哪個狗日的撞老子門!”
裏面封庭暴躁的聲音響起來,下一秒門被狠狠地拉開。
司青沒剎住力道,直接沖到他身上,将他撞得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直接跌坐到地上。
“□□媽的□□崽子活膩歪了!”封庭捂着自己的屁股沖司青吼。
司青這會兒理智全無,雙眼充血,渾身都散發出一股要吃人的氣勢。
他直接捏住了封庭胸口的衣服布料将他提起來,一拳捶上他的肚子,咬牙切齒地問:“你把她怎麽樣了?”
“你他媽……”封庭還想掙紮。
“說啊!”司青又捶了他兩拳。
“我說你媽!哪兒來的傻逼!”
“不說是吧?”
司青額頭青筋暴起,四下看了一眼,拖着他去了廚房,在廚房裏找到一把菜刀,抵着他的脖子,聲音冷得像是地獄裏的魔鬼。
“我再問你一遍,你把她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封庭斜着眼睛看向那把抵着自己脖子的菜刀,吓得快尿出來了,“她跑了!”
“跑了是吧?”司青咬着牙說完這句話,手腕輕輕轉動,接着在他臉上劃了一刀,“你是人嗎?”
那一刀劃得并不深,司青只讓他慢慢感受疼痛,和血液慢慢從他臉上滲出,然後緩緩流到他的脖子下面的感覺。
封庭這些年過得這麽這麽安逸,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和痛苦,頓時叫得跟殺豬一樣,馬上就要伸手捂臉。
司青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臉,語氣冷冷地:“我不介意再給你來幾刀。”
封庭頓時就只敢嗚嗚咽咽地哭,眼淚流下來,碰到傷口,疼得他又開始叫。
“閉嘴。”
封庭便只得顫抖着他肥胖猥瑣的身體,嗚嗚咽咽不敢嚣張。
司青只劃了他這一刀,又把他拖着出了廚房,看見客廳裏還剩下的三個男人,都是油膩而猥瑣的樣子。
他們似乎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也有些被吓住了,不敢走,也不敢靠近。
其中一個男的顫抖着聲音警告司青:“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你別亂來!”
“老子怕償命?”司青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老子一個人換你們四個,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們活了幾十年了,你才活十幾年,不劃算的!”那個男的膽兒小又蠢,這會兒怕得要死,生怕司青真的要砍人。
“別他媽廢話!”司青拿着菜刀指了指他們三個,“還有誰參與了?趕緊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
“他!”另外兩個男的一把把姓張的家暴男推了出來。
家暴男吓得腿軟,直接跪在了司青的面前。
“還不快滾!”司青掃了一眼站在後面的兩個人。
“是是是!”
兩個人屁滾尿流的往門口跑,司青吼了一聲“站住”,倆人立馬停了下來。
“如果你們敢報警的話……”司青轉了轉手裏的菜刀,無情而冷漠地掃了他們一眼,“那就最好祈禱你們家的門和窗夠結實,能夠保住你們的命吧。”
“不不不,我們啥也沒看見,啥也不知道!”
“滾。”
頓時屋子裏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門已經被剛剛那兩個混蛋關上,這會兒客廳裏安靜得可怕。
司青在屋子裏面找了找,找到根皮帶,把封庭栓到了桌腿上,然後拿着菜刀在被吓傻了的家暴男面前蹲下來。
他用刀面擡起家暴男的下巴,開口時是微笑着的,卻吓人得很:“就是你?”
“我、我、我……”
“你算什麽東西啊?嗯?”司青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臉,“你憑什麽?憑你這張狗看了都嫌惡心的臉?”
司青突然扭頭幹嘔了一下,然後直接把菜刀用力一拍,嵌進了旁邊的凳子上。
“說吧,你想怎麽死?”司青用腳踩着他的右手,用力在地上碾了碾。
家暴男疼得吱哇亂叫,不停求饒:“我什麽也沒幹,她進去就從那窗戶跳下去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司青心裏“咯噔”一下,從窗戶跳下去?
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三樓,三樓跳下去……
跳下去。
他原本以為,她是從他們手裏逃脫了,從正門跑出去的,卻沒想到,她是從樓上直接跳下去的。
三樓。
她是不是跳下去的時候,就沒想着能活下去。
他忽然想起那些她少有的微笑着的時刻,忽然覺得,她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真正開心過。
他一直以為,只是她的家庭對她學習要求嚴格,卻沒想到,她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
怪不得、怪不得她總是自閉,怪不得她不喜歡搭理別人,怪不得她不愛說話,也不喜歡笑,怪不得……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她生活得根本就不幸福。
司青的心忽然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喉嚨就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他搖晃着身體站起來,拔出菜刀,很想就這麽一刀砍死眼前這個畜生。
但是他現在滿腦子滿心裏都是封杏。
她還活着,他要去找到她,抱抱她,保護她。
他已經成年了,不能陪這個畜生一起死。
阿杏,你看,其實我是很成熟很冷靜的對不對?
“啊!!!”
伴随着家暴男的慘叫聲一同響起的,還有菜刀落地的聲音。
司青只剁了他一根手指。
封杏的房門已經被撞壞了,搖搖擺擺地挂在門框邊上,橫在門口的,是那張她用來堵門的書桌,上面淩亂地堆着一些書本草稿試卷,以及一盆花朵枯萎的風信子。
他看到這一幕,不敢想象當時她的內心是多麽恐懼,如果那天下午他沒有來找她,她是不是就不會把手機還給他,是不是就會給他打電話?
那樣他是不是就可以來救她,就不會讓她面臨這樣的恐懼和痛苦?
所以,一切都怪他。
床鋪上也是淩亂不堪,地面上掉落了許多衣服褲子,都是她當時慌亂之中弄到地上的。
那根她用床單衣服做的繩子,還這麽挂在窗戶上,一頭系在床腿上。
司青走到窗戶邊,往地上看,卻有些不忍心睜開眼。
這麽高的地方,下面還有樹,她當初就是從這裏跳下去了嗎,不怕死,也不怕被樹枝刮到毀容。
也是,那樣的情況下,她那麽驕傲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吧。
眼睛忽然有些酸澀,司青仰了仰頭,深吸一口氣,用力拍了一下窗戶,出去了。
“你們倆最好祈禱她沒有事,不然,就算搭上我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倆好好活着。”
司青丢下這句話,轉身回了封杏的房間裏,拿上那一小盆風信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間屋子裏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惡心。
外面太陽還沒落下去,夏日的太陽,曬得讓人內心煩悶。
司青走出了這棟樓,無力感襲來,遍布全身。
這世界這麽大,他該怎麽找到她。
他仰了仰頭,天空陽光熱烈刺眼,他閉了閉眼,臉頰邊滑落一滴淚。
他不知道她從樓上跳下來,身體有沒有受傷,不知道她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心理會不會受到了很大的創傷,他很害怕,她身體受了傷可以治好,心理上受到的傷卻治不好。
他害怕她夜夜難眠,想起這些就整夜整夜做噩夢,害怕本來就自閉的她,會想不開,會活不下去。
她不主動聯系他,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到她。
他怕這一輩子,就這樣再也見不到她了。
司青第一次覺得,慶和市這樣大,大到讓他找不到他想找的那個人。
他天天在外面找,找了幾天,直到高考成績都出來了,也沒找到她。
一點消息也沒有。
她依然是年級第一,不僅如此,也是全省第三,而他也考出了這些年來最好的一次成績:全班第二,年級第三。
應該算是他超常發揮了吧,只比她少六分。
本來應該很高興很高興的,可是現在他卻很難過很難過。
他在電腦前發着呆,然後那個很久不用的舊手機響了起來。
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他趕緊接起來,然而手機裏傳出來的卻是陌生的男聲:“你好,請問是封杏同學嗎?我們是清河招生辦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法來我們學校呢?我們可以提供學費全免……”
沒等他開口,電話對面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說了他們可以給出的條件,希望封杏能夠去他們學校。
司青懵懵的,突然想起來,高考之前有很多資料需要填寫聯系電話,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她把自己這個手機的電話號填上去了吧。
他用“不是本人”這個理由挂斷了電話,結果另一個電話又響了起來。
“你好,請問是封杏同學嗎,我們這裏是北安招生辦,我們了解到你高考成績很優秀,不知道有沒有想法來我們這裏呢?我們可以……”
“不是本人。”司青再次挂斷了電話。
TOP 2都親自打電話來要人了,阿杏,你到底在哪裏。
整整幾天,手機都不停有陌生號碼打進來,他一直守着,每一個都接聽,不敢設置勿擾模式,生怕會錯過她的電話。
他多麽想,可以接到一個陌生來電的時候,對面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叫着他的名字,語氣一如往常地問:“阿青,有沒有接到我的電話?你高考考得還好嗎?”
可是沒有。
全是招生辦來要人的。
你們都來問我要封杏,可我該問誰要。
聽說幾所大學招生辦老師高考成績出來當天就上門要人了,可惜都一無所獲。
那個年級第一的神秘封杏,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傳說。
歷年高考慶和一中的文科狀元和理科狀元要合影,然後貼在學校進門的報刊亭上,激勵下一屆的高考學子,可是今年,理科狀元,神秘失蹤,合影只有文科狀元。
司青看着電腦上的志願填報表,不停走神。
他想起她當初說,要去南方的大學,但是沒肯告訴他到底是哪一所。
如今她消失了,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依然會在高考志願填報系統裏面填上自己當初就選好的那所大學呢?
畢竟這是她努力學習這麽多年的結果,她應該還是不會放棄吧?
也許,這就是他唯一能找到她的方式。
可是,南大和夏醫,到底她會去哪所?
雖然都在南方,可是卻是臨省,沒在一個地方。
司青想了又想,志願改了又改,最後一天的最後幾分鐘,改成了夏醫心理學。
如果她心裏的傷不會好了,那他就去學心理學,以後救她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相愛的兩個人,就算沒有聯系,也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再相見。
去同一所大學啦!
大學就開啓高甜模式了嘿嘿嘿,再也不是摸個手都要偷偷摸摸的了。
對了,明天開始又要修文了,不過都是修改細節,删減一些不必要的描寫,對劇情沒有什麽影響,不用重頭看的哦,到時候提醒有修改也不用管,每天更新時間都是晚上九點哦。
☆、三十二顆青杏
封杏看着電腦上查詢出來的分數,總覺得一瞬間,恍如隔世。
她來這裏已經一周多了,租了間偏僻但是勝在便宜的出租屋,找了一份培訓補習班的工作,算是暫時安頓下來了。
這裏的人說話不同,方言她聽不懂,但是軟聲軟氣的,聽着總讓人覺得溫柔。
這裏的飲食習慣也不一樣,很多美食她都沒見過,但是很快就接受了也愛上了,不會覺得水土不服懷念家鄉。
這裏的風景氣候也不一樣,這裏的天不一樣,水也不一樣,這裏的一切,都和以前不同。
短短一周多,她很快就習慣了這裏的一切,也愛上了這裏的一切。
這裏再沒有令她讨厭害怕的人,再也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只要她肯試着外向一點點,就可以擁有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高考成績出來,她沒猶豫地直接填報了夏醫的法醫學,非常期待開啓新的人生。
褚哲打電話來和她說,好多大學的招生辦已經将她家門檻踏破了,卻一無所獲,他還說,文理科狀元的合影只有一個人,他還說,那個開門迎接招生辦老師的男人,臉上有一道被刀砍的傷疤。
封杏內心沒什麽波動,此刻覺得封庭不過是個陌生人,至于他臉上為什麽有被刀砍出來的傷疤,與她無關,她也不想管。
“到時候麻煩你幫我寄一下錄取通知書,以後你來夏安玩,我給你當導游。”封杏和他說,帶着微笑的表情。
“聽起來你心情還不錯,在那邊還好嗎?”
“一切都好,什麽都習慣,什麽都喜歡。”
“嗯,那就好。”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外向活潑熱情學習成績也很優秀的孫萌同學,在高考成績出來後一直約司青,但是沒有一次約到。
司青心裏煩悶,找了很多借口才躲過去,最後填完高考志願,他才不得不答應了她要見面的要求。
其實如果封杏沒有出事,他也許在她第一次約他的時候就去了,畢竟孫萌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成績很好也樂于助人的同學,對他也有許多幫助,他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見面的邀請。
但是現在,他心裏擔心封杏,所以對許多不那麽重要的人,就懶于應付,暴露出他其實不太友好的一面。
孫萌約他在一家咖啡店見面,穿了平時不曾穿過的小裙子,精心打扮了一番,還塗了淡香水。
看上去是一個正當好年紀的美少女,讓人一看就覺得喜歡。
司青除外。
女生這種生物,不分好看和不好看,不分可愛和不可愛,不分性感和不性感,只分封杏和別的女生。
他沒在意孫萌今天的精心裝扮,只覺得香水味他有點不喜歡,但是出于禮貌,沒有表現出來,只不時地用手捂下鼻子,也是不着痕跡很自然的動作,不會讓人感到不适。
孫萌在他對面坐着,恰到好處的害羞,恰到好處的美麗,恰到好處的距離,然後她非常不恰到好處地開口:“你喜歡封杏對吧?”
司青端着杯子的手一頓,然後看向她,略微有些不明白:“你找我出來,就是問這個?”
“我……”
“對,我是喜歡她,”司青沒讓孫萌把話說完,“所以我請你,不要和我議論她。”
“好,抱歉,”孫萌有些尴尬,強撐着鎮定,撫了撫耳邊的頭發,“你報考了哪裏的學校?前些天和你發微信,你都沒回。”
“夏安醫科大學,前幾天在忙。”
“你要去學醫啊?怎麽這麽突然,之前也沒聽你提起過。”
“這很正常,我這人向來随性,去學醫也是臨時決定,你不用感到奇怪。”司青手搭在藤椅架上,輕輕敲了敲,“學委,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和我說?”
“我……”孫萌欲言又止,似乎沒辦法開口。
“其實,我這個人,要什麽沒什麽,脾氣也不太好,又是個忘恩負義沒良心的,刁鑽霸道任性自私又小氣,”司青回憶着封杏那些描述他的詞語,忽然微笑起來,“可以說是毫無優點,有些東西,我不值得。”
他心裏隐約有些清楚,孫萌可能喜歡他,但是很抱歉,他們注定不合适。
孫萌沒說話,抱着玻璃杯埋頭就着吸管喝水。
司青心想,他剛剛那樣說,應該算是有些狠心的吧,既然已經說出口了,那不如就徹底一點,反正他壞人做得也不少。
“我知道青春期大家感情都朦胧又模糊,所以有些時候會産生錯覺,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讓你産生了某些錯覺,我現在向你道歉。另外,我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渣男,把美好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而你是一個還不錯的女孩子,所以我希望你,回頭是岸。
最後這句話他還是沒能夠狠下心說出口,總覺得如果這句話說出口,她會哭。
雖然說別的女生哭不哭他不在意,可是如果是因為他而哭,總歸還是會有些過意不去。
而且人家青春正好花一樣的年紀,別讓人家心裏有陰影以後不敢喜歡一個人了,那樣他就真的罪過大了。
孫萌也算是一個挺堅強的女孩兒了,心事就這麽被暗戀對象親口戳破,還是這樣近乎有點不給面子的方式,她還能整理整理心情微笑着。
“瞧你,一點面子也不給,我也是第一次暗戀一個男生,難免不懂事,剛剛你說叫我不要和你議論封杏,我就明白了,也沒打算跟你怎麽樣,”孫萌朝他燦爛地笑着,眼裏亮晶晶地泛着淚,“你這麽直白,我要是心靈脆弱點,我就直接在你面前哭了你信不信?”
她這樣說,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只是……”司青想了想措辭,“我只是覺得,說清楚比較好。”
“嗯,我明白的,畢竟你真的不是你口中那樣的渣男,只是為了拒絕我罷了,你放心,我又不會纏着你,我也只不過是想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孫萌忽然低下頭喝水,一滴淚在這瞬間滴落到了她的裙擺上,“僅此而已,你別誤會,我沒有一定要一個結果。”
“你別難過……”司青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是我不配。”
你別難過,這句話其實真的很殘忍吧,你讓我難過,卻對我說,你別難過,我是不是沒有感情,才可以做到不難過。
“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孫萌不敢再看他了,拿着包起身要準備走,“賬我已經結過了,抱歉,先走了。”
她轉身離開,姿态多少有些狼狽,可卻算是保留了最後一份尊嚴。
再不走,真要哭了。
司青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見她出了門,很快就打了車,上車離開。
至始至終只看見她離開的背影。
錄取通知書到的時候,司青正在寫信,只有短短的幾句。
寫給阿杏的第十三封信:
阿杏,昨晚有沒有睡好,做噩夢了嗎?
阿杏,今天也很想你,如果你有做夢,希望可以夢到我。
阿杏,你會選擇去學醫嗎?我學心理學了,你別怕,以後我都會,一直一直保護你。
手機鈴聲響起來,通知他去學校拿錄取通知書。
在學校的收發室,他偶遇了褚哲。
褚哲和他擦肩而過,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但是他卻沒在意,因此也就沒看見他手裏拿了兩份錄取通知書。
藍色的信封,上面印着夏醫的标志性建築,以及閃閃發光的“錄取通知書”幾個大字,再上面是學校名字“夏安醫科大學”。
“嘿,可真奇了怪了,”收發室大爺樂呵呵地笑着,指了指那摞錄取通知書,“今年去夏醫的人比以前多啊,剛剛一個小夥還一下拿兩份。”
司青禮貌地微笑一下算是回應,向他道了謝然後拿着錄取通知書離開,一邊走一邊拆開信封。
裏面有一份錄取通知書,一本學校介紹的書籍,除此之外還有一份胸針,看上去好像是校徽,另外還附贈了一張全新的電話卡。
司青看完了又把東西塞了回去,打了車回家。
通知書上寫,8月30號報到。
所以,我們會再見嗎,阿杏。
你會不會,也去學了醫。
封杏在兩天後收到了來自慶和市的快遞。
一個紙箱。
她看着快遞服務站點的人拿出一個紙箱給她的時候,不敢相信這是她的錄取通知書,再三向她确認:“是我的快遞嗎?”
“上面有名字和電話,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杏抱過來紙箱,上面寫的收件人确實是自己,電話號碼也沒錯,再看一眼寄件人,也确實是褚哲。
這麽大個紙箱?
她懷着好奇的心情一路抱着紙箱回到家,拿了把裁剪刀打開,看見滿滿一紙箱吃的喝的,而那份還未拆封的錄取通知書,被可憐兮兮地擠到了貼着紙箱的側面。
封杏哭笑不得。
褚哲沒告訴她給她寄了吃的,只說通知書已經寄出來了,這兩天就能到。
基本上都是些慶和市當地的小特産,以及只有慶和市才生産不怎麽外銷的豆奶。
他是怕她想家了吧,所以給她寄了這些。
體貼溫柔紳士,這樣的他,怎麽會和她做朋友的。
她把那封可憐的錄取通知書從紙箱裏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發現裏面有張電話卡。
她把電話卡取出來安到手機上激活,發現裏面還有五十塊錢話費。
這就有點糾結了,要不要把以前的那張電話卡報停了?反正也沒幾個人知道,除了褚哲,就是房東和培訓機構的幾個老師,到時候通知他們換了手機號也不是很麻煩。
主要是,學校發的這張電話卡,套餐很便宜,比她自己辦的那張電話卡好多了。
封杏也沒糾結太久,一會兒就做好了決定。
原本的那張舊的電話卡還剩十幾塊話費,她打算用完了就直接報停,不用了。
她發微信給褚哲:東西已經收到,很感謝你送的吃的和喝的,我感覺自己要胖了。
褚哲很快回複她:收到就好,一點東西,不會胖,放心吃喝,以後你也請我吃喝就好。
封杏回他:一定。
司青是到晚上的時候,才發現那部舊手機裏的短信的。
他白天沒注意,那部舊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到了晚上充好電開機,手機屏幕就彈出來一條短信。
“封杏同學你好,你的通知書已到學校收發室,請盡快來取,慶和一中收發室。”
他不敢置信地反複确認好幾遍,确實是她的名字。
所以,她确實沒有放棄學習,對嗎?
她也填報了高考志願,也被順利錄取,也會在九月,進入新的學校,開啓新的生活。
司青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咧開了,抱着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