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挑撥離間
胤呈完全不怕熱鬧多,并且在他眼中,玄沼還是那個被他們當成玩具卻還無法反抗的可憐蟲。
他修為雖然并不比玄沼高多少,封了他的修為或許有些困難,但他相信玄沼是不敢反抗的。
他擡起手,道:“玄沼,你就讓殷箬解解氣如何?她下手也不會很重,以你的修為,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玄沼陰冷着面容,道:“殷箬,即便殷肅是妖王,可你還不是,你是要以下犯上?”
殷箬一愣,她因為有殷肅這個大靠山,嚣張慣了,見兄長與胤呈王對玄沼都無視加不屑,一時間根本就沒有想到對方還是個妖王,在妖界,等級壓制還是有些嚴重的。
她轉了轉眼珠子,對胤呈王說道:“胤呈殿下,你也想看熱鬧是不是?”
胤呈笑着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索性滿足她的想法有何不可?
殷箬對玄沼笑道:“既然是胤呈殿下想看熱鬧,我充當一個打手又有何妨?”
賀寂霖不禁看向玄沼,他是頭一次見到像殷箬這般無恥之人,簡直刷新了他的下限。
玄沼忽然冷笑一聲,看向胤呈,問道:“胤呈,你可知曉為何殷肅再怎麽無趣也不會拿你當對手看待?”
胤呈當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又或者說他向來是将玄沼和仇冥當作殷肅的玩具,在他眼中,自己是和殷肅同等高貴的,而玄沼與仇冥不過是低等的下作玩意兒。
玄沼此番一問似乎還別有用意。
胤呈收斂起笑容,“那當然是因為你們只配給我們當玩具,本王怎會與你們一樣?”
玄沼又看向殷箬,“胤呈不清楚,難道殷箬也不明白?”
殷箬神色別扭了一下,但轉瞬即逝,可胤呈還是看見了,他不禁深思,難道真的是自己忽略了什麽?殷肅不把自己當對手難道不是因為兩人身份地位相差無幾麽?不過聽玄沼的話,似乎另有隐情啊。
“本王不想聽你的廢話,玄沼,你莫不是怕了,想要拖延時間罷?”胤呈重新笑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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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沼沉嘆一聲,“胤呈,你又何必一直自欺欺人?你難道沒有聽到那日殷肅與仇冥的話?”
“什麽話?”胤呈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玄沼!”殷箬突然打斷兩人的對話,她直接揮起鞭子帶着怒意沖向玄沼,“你莫要胡言亂語!”
玄沼站在原地看都沒看她,直接将她揮散出幾米遠,但還是讓她安穩落地,在殷肅的地方,他還不敢對殷箬做些什麽。
他用陰沉沉的目光看着胤呈,“殷肅讓仇冥不要讓他失望,可見他對仇冥抱有極大的期待,在他眼中,他僅僅将仇冥視作對手,當成最後能與他相提并論之人,可是你呢?”
你從未被殷肅看在眼裏。
胤呈明白玄沼的未盡之言。他不相信玄沼的話,也不願意被玄沼的話擾亂心神,但其實內心已經承認了。
殷肅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很清楚。正是因為清楚,他才覺得玄沼的話并非無的放矢。的确,這麽多年,殷肅對他一直不鹹不淡,雖沒有對他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現在他終于知道少了什麽了,是最起碼的放在眼裏。
殷肅因為從未将他當成對手,所以他在殷肅眼中不過是個可有可無之人。
這種想法看似可笑,但了解殷肅的人都知道,殷肅也只有對待自己在意之事才會耗費心神,至于耗費多少就要看興趣的深淺程度了。
玄沼見他面上神色變幻不定,就知道他心中接受了這個說法。
有些時候,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的事情,只要別人稍微提醒一下,那思緒就會亂了,想必現在的胤呈就是如此,人心這個東西越深入思考就越會起疑。
常年看熱鬧的人總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熱鬧。
“玄沼!你胡說八道什麽?兄長那是因為胤呈殿下身份尊貴,你莫要将自己與胤呈殿下相提并論!”殷箬連忙解釋道。
她很認真地在解釋,可在已經起疑心的胤呈王心目中,她的這種表現是心虛,是色厲內荏。
賀寂霖心中嘆服。這玄沼不動聲色間就能挑起胤呈王的疑心,果然也非簡單角色。即便一時間胤呈王不願相信,可懷疑的種子播下,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
如今看來,胤呈王與殷肅王之間的關系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牢固。
“胤呈殿下,他是在挑撥離間!你看他那模樣,一看就是奸詐之徒,你可不要輕信他!”
殷箬都看出來了,胤呈自然也能看出來,但只要有效果,看出來又如何?
胤呈恢複了神色,重新挂上微笑,“殷箬,莫要慌張,本王怎麽可能聽信他的胡言亂語?某些人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以你的眼界能看出來什麽?呵。”
不過他也沒心思幫殷箬教訓玄沼了,于是對殷箬道:“本王想到還有些事情要與殷肅商讨,先行一步。”
胤呈王離開後,殷箬見自己勢弱,便對賀寂霖道:“我有的是辦法讓兄長忘記有你這個人!”而後惡狠狠地看了賀寂霖、玄沼一眼,離開了院子。
玄沼沉默地走到賀寂霖面前,垂首好一會兒,還是問道:“你會原諒他麽?”其實他想問的是另一個人,但他已經沒機會問了。
賀寂霖笑了笑,“他何錯之有?”
玄沼疑惑問道:“難道你不認為是他背叛你、抛棄你麽?他将你留在妖界,不管你的死活,你還認為他沒有錯?”和尚心胸再寬廣,可也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人非草木,豈能無情?更何況,寂霖和尚明顯是動了情的,那日寂霖臉上震驚哀傷的神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賀寂霖搖首道:“有因方有果,若言及過錯,那貧僧最不該原諒的豈不是貧僧自己?若非貧僧六根未淨,又豈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玄沼将他的話分析了一下,反駁道:“其實,你能說出這番話,還是證明你氣尚存,心未平,怒難消,你無法原諒自己,只是因為你還是對此耿耿于懷,你說呢?”
賀寂霖被他問住了,一時間無言以對。是啊,既然不在意,又為何意難平?他終究還是個俗人。
“寂霖。”玄沼認真道,“我不管你是如何說服殷肅為你解了禁制,但你如今身處這裏,不可大意,殷肅雖然不喜血腥,但他很難真正對一件事或一個人上心,他若是将你遺忘了,殷箬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
殷箬此人心眼極小,非常記仇,她若是看一個人不順眼了,就算當時報不了仇,她也會記在心裏待日後尋找時機報複回去。
玄沼如今是妖王,她或許還有些顧忌,但賀寂霖不同,尚不論兩人之間有無仇怨,單憑賀寂霖是人族,殷箬就有無數個理由将賀寂霖殺害。
現在有殷肅的命令在前,她可能沒有辦法,但就像她臨走時說的那樣,她有很多種方法能夠令殷肅忘記賀寂霖的存在。
賀寂霖自然也想到了這些,但他目前也沒有好的解決方法,想讓殷肅這樣自傲的人對他産生長久的興趣,實在很不容易。
“多謝玄沼施主,貧僧知曉了。”
玄沼又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方道:“你一定可以做得比她好,寂霖,我實在不願你步了她的後塵。”
賀寂霖心中苦笑,他哪有那麽大的能耐?
玄沼起身道:“寂霖,保重。”雖然他是在這裏,但是能幫上忙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賀寂霖是生是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賀寂霖起身行了一禮,目送玄沼離開。
世界瞬間寂靜下來,偌大的院子只他一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頭油然而生,獨在異界,身為異族,生死難明。
他緩步進屋,屋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院中落葉紛揚。
人界丹州城。
闾丘鳴帶着淳無、趙沅二人回到張舒華的宅子裏,院中只張舒華一個人。
張舒華見到他們面露驚喜,道:“救回來了?沒受什麽傷吧?”
淳無立刻問他:“師父如何了?”趙沅也在他身後目露擔憂之色。
張舒華茫然地看向他們,“對啊,寂霖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的麽?怎麽沒有見到他?”
淳無喃喃道:“難道師父路上耽擱了?”他以為賀寂霖撕裂時空後落到比他們遠的地方。
這時候,雲雯等人聞聲也來到院中,雲雯心思細膩,一眼就看出來闾丘鳴面上的不對勁,她心中一沉,不禁問道:“闾丘前輩,寂霖大師如何了?”
所有人都看着闾丘鳴。
闾丘鳴卻沉默地看向凝露,過了一會兒,才道:“殷肅妖王留下了和尚。”
院中的氛圍頓時凝滞了,凝露素來面無表情的臉第一次露出震驚的神色,她陡然不可置信地看向闾丘鳴,顫抖着聲音問道:“尊上……同意了?”
闾丘鳴沉默了。
“你什麽意思?”淳無愣愣問道,看向闾丘鳴的目光極其複雜。
張舒華反應過來,不禁氣得破口大罵:“闾丘鳴!你将寂霖留在了妖界?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瘋了?你想看着寂霖死?”
闾丘鳴低聲堅定道:“他不會死。”
“你說不會就不會?他殷肅聽你的還是妖界都聽你的?闾丘鳴!你簡直太過分了!”張舒華驀然紅了眼眶,他道,“我要去找湛行前輩!”
李景瀾雖然也不太理解闾丘鳴的舉動,但他還比較理智,于是安慰張舒華道:“先聽聽原因再作定論。”
雲雯也極為擔憂賀寂霖的安危,但還是說道:“不錯,張丹師,我們不妨聽聽闾丘前輩此舉的緣由。”
這時候素來冷靜的凝露冷冰冰說道:“不用聽了,你們不會願意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