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個約定
殷肅不傻,相反,他很聰明,他非常清楚面前的和尚是在引他上鈎,但是他發現自己似乎很心甘情願地想要上鈎,想要弄清楚這位秀致無雙的年輕佛子要如何自救。
“你想說什麽?”殷肅目露趣味,徐徐在院中坐下,支着下巴問道。
賀寂霖淡笑着在他對面坐下,直視殷肅看似柔和實則淡漠的眼眸,道:“殷施主僅僅将闾丘施主當做唯一的對手,會否太單調了?況且你們二人功法相似,你了解他不比了解自己少,那麽,與自己打有什麽意思呢?”
殷肅明白了,他唇角漸漸掀起一抹笑容,隐藏了一絲輕蔑,“你的意思是你要當我的對手?只是,你如今的修為……仇冥雖如今修為不及本王,可他身具妖族血脈,修煉速度快,本王還等得起,可是你呢?”
衆所周知,人族進階比妖族緩慢,越往高處越難進階,只是人族法力更加凝實,且進階阻礙更少一些,所以兩者相比倒沒什麽優劣之分。
如今賀寂霖的修為剛至羅漢境,相當于妖族的妖王修為,只是殷肅已經在妖王境界停留了幾百年的時間,相當于人類修士的大乘境界。
兩人的差距在殷肅看來差了不止一點兩點,若是這個游戲的有趣程度不足以彌補他浪費的光陰,他怎會同意?
賀寂霖反問道:“貧僧相信,以殷施主的能力,不可能不知曉貧僧剛至魔宮之時的修為。”
殷肅想了想,這才略微驚訝地看向賀寂霖,“本王竟然忽略了這一點,你那時不過元嬰修為,如今卻已至合體修為,的确進階迅速,不過,若是你二人雙修,倒也不稀奇。”
賀寂霖笑了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殷肅忽然起身,華貴袍服在地上打了一個圈兒,他來到賀寂霖面前,俯身看他,眼眸帶笑,“當然,本王也清楚,你們并未……本王也想不清楚,以仇冥的性子,若是真喜歡上了,怎還會忍耐?你知道為什麽麽?”
賀寂霖知道對方是在他傷口上撒鹽,但他如今冷靜下來,雖然心中依然五味雜陳,可也清楚闾丘鳴此舉定然是有緣由的,至于闾丘鳴的忍耐,那自然是因為自己所修的功法。
“殷施主,請恕貧僧鬥膽問你一句,”賀寂霖擡眸望進他的眼中,“殷施主可有為某個人動過心?”
殷肅面色未變,他骨子裏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寂霖,你認為會有誰值得本王動心?本王向來不屑這些情愛。”
賀寂霖淡笑道:“故而,殷施主并不知曉,闾丘施主的忍耐恰恰是對貧僧的尊重與保護。”
當你真正将人放在心上,你便舍不得對方受到一絲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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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寂霖完全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不明白闾丘鳴為何不與自己商量便做出這番傷人的舉動,他感受到了一種背叛。
殷肅明顯沒有聽明白,他疑惑道:“可我們妖族向來是喜歡什麽就會用盡一切辦法得到什麽,只有攥到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可仇冥卻……”
賀寂霖問:“是寧可毀掉也要得到?”
殷肅一愣,他發覺面前的和尚淡笑中似乎隐藏了一絲鄙夷,他也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于是用微怒遮掩住,“不聽話還要着何用?”
“所以,殷施主才會這般空虛地玩起這種游戲。”賀寂霖直接不客氣們道。
殷肅被他話中的斬釘截鐵給鎮住了,他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問道:“所以,你同本王說了這麽久,到底想要說什麽?”
賀寂霖起身與他平視,“貧僧先前已經言及,殷施主也可将貧僧當成對手。”
賀寂霖知道此舉有些厚臉皮,但是他不想一直被動地被人牽着鼻子走,他希望殷肅會因為無聊及好奇而答應自己,不錯,如今的他就是這麽的可悲!
院中微風乍起,賀寂霖身上青灰色的僧袍随風輕輕揚起,他俊美至極的面容上噙絲笑意,面對着他這個妖王也凜然無懼。
殷肅恍惚有些明白了為何仇冥會看上這麽一個平淡的和尚。
殷肅回道:“你是想要本王解開你的禁制,是也不是?”
賀寂霖颔首,“不錯。”
殷肅鳳眸微眯,“你們人族向來陰險狡詐,你若是逃了如何?”
賀寂霖搖首,“先不論貧僧會不會欺騙于你,即便貧僧當真回了人界,想必,以殷施主的能力,定然能夠很快重新将貧僧捉回,但是到時候等待貧僧的是什麽,貧僧清楚的很。”
殷肅笑了起來,“本王發現,你們人族不僅僅是陰險狡詐,還很識時務,也罷,本王等待仇冥的這段日子也無聊得緊,不妨就應了你。”
他手指微動,賀寂霖身上的禁制瞬間就被解除了,他行了一禮,“貧僧多謝殷施主。”
“你這和尚當真奇怪,明明是本王令你落魄在此,你卻還謝本王?”殷肅對他道,“今日便如此,本王還有事情處理,你就在這裏修煉,明日本王再來向你讨教一番所謂的佛法。”
賀寂霖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而後猛地坐下來,神色間隐露哀色。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是和尚,他本來就不應該擁有七情六欲,如今落到這個地步,完全是自找的,怪得了誰?
他與殷肅進行約定不過是在給自己求得一線生機。殷肅不可能對他這個一無是處的和尚記得太久,倘若殷肅完全将他遺忘在這裏,他相信以殷箬的性情一定會尋到無數種方式瞞着殷肅殺掉自己,到時候就算自己死了,恐怕殷肅也不會當成一回事,只要隐瞞了消息,闾丘鳴也很難知曉。
可他賀寂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茍活至今,怎麽會甘願放棄?
袖中的拳頭慢慢握緊,他相信,事在人為,他并不認為,這殷肅完全沒有弱點,只要有弱點,事情就可求。
他正欲回屋修煉,就見胤呈王與殷箬從院外走來,身後還跟着玄沼。
殷肅不是已經下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麽?他們怎麽來了?
胤呈王仿佛聽到了他心中的疑惑,于是好心解釋道:“是不是覺得很詫異?其實很簡單,殷肅那家夥當然不會不給本王面子。放心,本王只是對你有些好奇,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麽。”
胤呈王保證自己,可他不能代替殷箬,賀寂霖明顯看到殷箬臉上得意的神情。
玄沼則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殷箬嬌笑着來到賀寂霖面前,杏眸水盈盈的,極為美麗,只是其中的一些惡毒情緒令賀寂霖反胃。
殷箬得意說道:“你不要以為兄長與仇冥約定好了就真的把你當回事兒了,你相不相信,今天一過,他就會将你抛在腦後,哪還記得有你這個人?”
賀寂霖垂眸沉默不語。
“怎麽不說話了?之前不是挺能說的麽?”殷箬重重哼了一聲,對一旁看熱鬧的胤呈王說道,“胤呈殿下,你是不知道,我在人界被他欺負得可慘了!”
胤呈來了興趣,“就他這性子還能欺負到你?本王是不相信的。”
殷箬認真道:“你這是被他表面的正經迷惑了!胤呈殿下,他仗着自己修為比我高,仗着是在人界的地盤上,就對我動手動腳的,哼!也不知道仇冥那家夥看上他哪裏了!”
賀寂霖: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他得好好學學。
胤呈當然不傻,“本王知道人界佛修都是不沾色的,你說的本王可不信。”
殷箬柔媚地笑了起來,“胤呈殿下,你說,他要是真的不沾色,又如何會于仇冥在一起?”
賀寂霖:你自己污,別把別人都想得那麽污!
胤呈這下倒是有些驚到了,他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本王的确從秦桢那兒聽說了,寂霖能夠過得去那種藥物,那也只能是因為行了敦倫一事。”
“所以說,我被他欺負了。”殷箬說完看向賀寂霖,“寂霖和尚,你如今被我兄長封了修為,看你還怎麽欺負我!”她說着将手中的鞭子在地上狠狠地甩了一記。
殷箬修為最低,自然看不出來賀寂霖身上地禁制已經被解除了,但胤呈王與玄沼王看出來了,兩人不禁都露出困惑的神色。
殷肅一反常态将賀寂霖禁制解除,而賀寂霖在解除後卻又不逃離,這情景着實有些詭異,兩人是怎麽也想不通。
胤呈王見殷箬就要沖上去洩恨,也不點破,反正熱鬧越大他越開心。
玄沼想要提醒,但已經來不及了,殷箬志在必得地揮出那一鞭,本以為這和尚定然會凄慘無比,卻未料,和尚身上忽然閃現出一股凝實的金色光芒,輕而易舉地擋住了她的攻擊,并且她因為反彈,一下子倒飛出去,勉強才落地站穩,沒有出大糗。
她反應過來,不敢置信道:“你怎麽可能?難道兄長将你的禁制解開了?為什麽?”
賀寂霖雙手合十,淡道:“阿彌陀佛,自然是因為殷施主心存善意。”
胤呈王聽罷,簡直憋不住笑意,這和尚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不比殷箬差到哪裏去,說殷肅心地善良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殷箬又沒讨到好處,不禁又羞又怒,她拿着鞭子指着賀寂霖道:“定是你這和尚使了什麽詭計迷惑了兄長!不行!我要去告訴兄長,若是讓你逃了怎麽辦!”
“殷肅殿下此舉定是別有深意,你還是別去問了,他決定的事情素來很難改變。”玄沼這時不禁說道。他雖困惑于殷肅此舉,但這個舉動對于賀寂霖來說還是有一定好處的,他不希望又被殷箬攪亂了。
殷箬斜目看他,“你算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麽?別忘了你曾經是什麽身份!你不就是想要幫這和尚麽?行,我成全你!”她沒辦法動賀寂霖,還能沒辦法動玄沼?
“胤呈殿下,你不是喜歡看熱鬧麽?不如幫我一個忙?”她朝胤呈嬌笑道。
胤呈明知她要做什麽,但還是故意笑着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殷箬用鞭子指着玄沼,“不如你幫我将他的修為封了,我抽他幾鞭解解氣如何?”
胤呈笑着看向玄沼,“美人相邀,敢不從命?玄沼,那就只能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