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風将起
借用闾丘鳴的溫玉床進行修煉,賀寂霖覺得這溫玉床果然大有助益,他的唯心境中期的修為已經完全鞏固并随時可以突破至後期。
拂曉時分,賀寂霖停止打坐,發現闾丘鳴已經不在房間,出了屋子便看見淳無已經在院中開始修行,練的是闾丘鳴教他的功法。
這段時日,淳無突然變得更加努力,幾乎是日日修煉,夜裏也不像以往那樣用來睡覺了,竟然跟着他們一起修行。
淳無看到他,停下手上的動作,閉口不言,只用靈識道:“師父。”
賀寂霖心中失笑,自打之前淳無覺得自己嗓音難聽就再也沒開口說過話,所幸最近魔宮裏的人都很忙,連趙沅都沒再來過,故而淳無也不需要與人說話。
“淳無,為師見你近日刻苦練習,不如現在來與為師過過招。”
淳無點點頭,便向賀寂霖沖來,他用的是闾丘鳴教他的功法。
闾丘鳴所習的功法都偏向于殺人,招式較為狠辣詭谲,淳無雖無殺意,可招招兇殘,賀寂霖邊拆招邊心想:淳無學習能力很強,但畢竟還不懂得人類的七情六欲,所以招式裏沒有分毫情緒波動,對方若是想從他手上分辨出他的情緒怕是很難,而這種難以捉摸的對手恰恰是最可怕的。
兩人過招許久,賀寂霖最後不再放水,直接将淳無撂倒,道:“修習得不錯。”
淳無輸了也沒有什麽情緒,站了起來,用靈識道:“師父,徒兒繼續練功了。”
賀寂霖颔首,繼而走出院子,打算去尋費含。
來到費含住處,費含正在煉丹,魔仆請賀寂霖稍作等候,言明費含很快就會煉完。
賀寂霖方飲了幾口茶水,費含就笑着邁出了屋子,見到他有些驚喜,問道:“寂霖,怎麽有空過來了?”
賀寂霖見他面露倦色,不禁道:“貧僧聽聞正道要來圍剿魔宮,你這些時日不斷煉藥,很是辛苦吧?”
費含驚訝道:“尊上告訴你了?”
賀寂霖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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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含輕嘆一聲,“寂霖,尊上并不打算讓你與他們對上。”
賀寂霖心中微訝,看着費含別有深意的目光,岔開話題道:“其實,貧僧有些疑問想要尋求答案。”
費含溫文笑着道:“寂霖但說無妨。”
賀寂霖想了想,問道:“你們都知曉闾丘施主妖的身份?”
費含點點頭,“算是吧,寂霖為何要問這個?”
“貧僧只是有些不解,為何正道之人對人妖之事無法容忍,你們卻能……”這個問題已經困擾賀寂霖許久了,如果說是因為主角的個人魅力,那也說不通,畢竟對半妖嗤之以鼻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這應該不是個人魅力就能夠解決的。
費含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言,輕笑着說道:“難道尊上沒有告訴過你?”
賀寂霖目露惑色。
“我們是在妖界與尊上相識的。”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賀寂霖驚訝不已。
“你的意思是?”
“不錯,”費含猛地飲下一杯茶,面色平靜道,“你應該知曉,人界有販賣妖族之人,那妖界自然也會有販賣人族之人,魔宮中除了仆役,其他大多數人都經歷過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
賀寂霖心中愧疚,道:“是貧僧唐突了。”
費含并不在意,他搖首笑了笑,“若非尊上,我們怕是活不到今日。”
賀寂霖這才弄清楚了。
“寂霖,我知道你是佛子,是正道年輕一輩中的楷模,尊上之前對你有不敬之處,還請你莫要放在心上,我看得出來,尊上很是看重于你,你……”
“小五。”闾丘鳴忽然出現在院外,面容沉肅道。
費含立即起身,行了一禮。
闾丘鳴進了院子,看了一眼賀寂霖,僵硬道:“和尚,我還有事與小五商讨,你先回去吧。”
賀寂霖聞言,心道:這闾丘鳴真的生氣了?自從那日他無法從闾丘鳴與如佛宗之中做出選擇後,闾丘鳴似乎就對自己不理不睬的,不過這樣也好。
賀寂霖辭別了二人,徐徐離去。
費含看着闾丘鳴黑沉的臉,不禁擔心問道:“尊上,可是有要事發生?”
“并無。”闾丘鳴直接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盞就喝了起來。
“尊上,那是寂霖的,屬下給您拿個新的……”
“不用。”闾丘鳴放下茶盞,不悅道,“小五,以後別叫他寂霖。”
費含詫異問道:“尊上,那應該叫什麽?”
闾丘鳴垂眸用指腹輕觸盞壁,道:“除了這個,其他随意。”
費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和尚與你說了什麽?”
費含将兩人方才的對話一一告訴了闾丘鳴,闾丘鳴聽罷,面色不變,只道:“若是有多餘的時間,就多煉些丹藥吧。”
“是,尊上。”費含嘴上遵從,心中卻有些納悶。
賀寂霖回到闾丘鳴住處門前之時,想到闾丘鳴對自己的冷淡态度,覺得如今自己也不好再借用他的溫玉床,兩人也不好再同住一屋。
既然如此,他還是回原來的住處吧。
他回了隔壁的屋子,未料懷谷竟然還在,見到他,懷谷明顯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多問,只道:“佛子,可有什麽吩咐?”
賀寂霖搖首道:“并無。”
懷谷識趣退下。
賀寂霖一人坐于屋中修行一會兒,卻發覺自己心思不穩,功法運行并不順暢,他心中微嘆,只好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塊木頭和刀具,打算雕刻一件禮物送給費含。
剛刻出了面部的輪廓,就聽門外懷□□:“奴拜見尊上。”
賀寂霖剛放下手中未完成的木雕,闾丘鳴就推門進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闾丘鳴黑着一張俊臉問道。
賀寂霖起身道:“貧僧日後就在這裏修行。”
闾丘鳴一下子拉住他手腕,忍住心中沒來由的氣,沉聲道:“跟我回去。”
“為何?”賀寂霖掙脫他的手,冷淡問道。
闾丘鳴凝視他,“出家人不打诳語,你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
賀寂霖:那是被逼無奈。
“非我本心。”
闾丘鳴卻不接受這樣的推辭,道:“無論是否是你本心,和尚,你都要為自己的話負責。”他說罷,又去拉賀寂霖的手腕。
賀寂霖飛身退出屋子,來到院中,周身盛開八瓣蓮花,沖向闾丘鳴。
闾丘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用法力凝出一柄魔劍,閃電般地劈散離他最近的那一朵,然後一朵接着一朵,直到八瓣全部消散于無形。
他行至賀寂霖面前,黑沉沉的眸子注視着賀寂霖,低聲沙啞問道:“和尚,你不能言而無信。”
賀寂霖其實已經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何會這麽沖動?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突然向闾丘鳴發動攻擊,似乎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支配着他,讓他暴露出自己心底的意念。
他閉上眼睛,心中不斷默念着佛經,意圖壓制住那種沖動。
闾丘鳴卻以為他閉目是因為不願看到自己,心中不禁更加五味雜陳,酸澀、落寞、失望等情緒俱翻湧而上,他忍了又忍,還是直接用手中的魔劍将屋子從中劈開,屋子瞬間坍塌。
這邊的動靜将淳無引了過來,他呆愣地看着院中劍拔弩張的兩人,臉上顯現出無措的情緒。
賀寂霖忽然睜開眼睛,見到面前的一片廢墟,靈識在裏面查探一番,卻發現那枚未雕刻完好的木雕完全消失了蹤跡,難道是被闾丘鳴的劍氣給劈得粉碎?
闾丘鳴見他望着那片坍塌的屋子不語,心中其實已經後悔起來了,只是他并未覺得自己做錯了。
“和尚,跟我回去。”他的聲音中已經不自覺地失了些底氣。
“好。”賀寂霖已經平靜下來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想不通方才自己為何會那麽沖動。
闾丘鳴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和尚,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冷靜下來的闾丘鳴也發覺了不對。
賀寂霖本身對于闾丘鳴還是持欣賞态度的,可是闾丘鳴如今這般霸道的作為實在是讓他有些吃不消,他還不太想與闾丘鳴說話。
“闾丘施主,貧僧方才有些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闾丘鳴見他如此,自然也不會再與他糾結方才之事,便道:“我那裏修煉得快一些,你又何必回來這裏?”
賀寂霖心裏有些別扭,只好不答。
淳無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再緊張,便又回去繼續修習了。
“和尚,你去修行,我還有事務需要處理。”将賀寂霖重新帶回住處,闾丘鳴說道。
賀寂霖颔首道:“多謝闾丘施主。”
這時候,凝露忽然在院外道:“尊上!屬下有要事禀告!”
闾丘鳴道:“進來。”
凝露面無表情,語氣中卻透露出些許焦急,“尊上,魔宮多處據點被人發現并摧毀了!”
闾丘鳴面色一變,踏步走出院子,道:“召集各堂主事,令他們盡快來殿中詳談!”
凝露緊随着他出了院子。
賀寂霖心中微嘆: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