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能把他怎麽樣?陸河扪心自問,他毫無辦法,只能嘴上問問,許嘉承就算是真的喜歡廖聞軒,就算是真的這麽多年了也未放下過,那他又能怎麽樣,又能如何呢。
只能證明對方确實是他耍着他玩兒的,他這麽久的糾結和痛苦全都一文不值!
陸河一言不發的從許嘉承身上起來。
“是我逾距了,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他低聲說道,準備走開。
衣袖卻忽然被扯住,腳步頓下。
“你想聽的話,我可以說。”許嘉承坐起來,用兩根手指挽留他。
這不是一段需要遮遮掩掩的過去,起碼許嘉承是這麽認為的。
他性向覺醒的早,接踵而至的是特殊的癖好,這兩者讓他在中學時期格格不入,本身脾氣就不好,嘴也極賤,人緣可想而知。
大學不在本地,宋蕭蕭跟他一個學校但不同系,空閑時間兩個人經常各處浪。
而在大一結束前他認識了大他兩屆的學長廖聞軒。廖聞軒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世、相貌、能力樣樣出類拔萃,兩人認識也是陰差陽錯的緣分。
而能産生感情的主要原因是性向。在許嘉承極力隐藏時,廖聞軒已經老練到可以看人識性向了。
這其中的雷達到底是何原理,許嘉承不知。但廖聞軒一眼就看出這個面嫩嘴毒的學弟是同類人。
在刻意接觸下,許嘉承也慢慢松動。他當時畢竟年輕,不識情愛,又愛慕虛榮。有這麽個優秀的男孩子追你,怎麽可能拒絕的了。
大二開學的第三個月,兩人結束暧昧期,正式交往。
宋蕭蕭知道後大驚失色,提醒他注意保密工作和安全。
少年人的感情真摯而熱烈,兩人每天都會見面,見不到就打電話,黏膩的宋蕭蕭都看下去。
他們會躲在無人的角落裏接吻,會在冬天寬大的棉衣下偷偷拉手散步,會在對方生日時準備精心周到的禮物。
可随着交往的深入,有個問題橫亘在了兩人中間。
許嘉承覺醒性向時對于攻受這種事情是無所謂的,但女裝癖一現形,他的心裏就隐隐有些劍走偏鋒。他不能接受被壓,覺得這樣的自己跟女人沒有區別。
當初他自己對女裝癖的了解都不甚清晰,他也會擔憂自己是否有性別認知障礙。可事實告訴他,他只是愛穿女裝,享受在人前的眼光,以此來獲取微妙的滿足感或者其他。
他是個男人,這點毋庸置疑。然而許嘉承又別扭的認為,如果他躺下來讓男人幹,那他的性別認知可能就出問題了。
自相矛盾的想法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
廖聞軒彼時不知道他的心态,兩人戀愛幾個月後,終于在外面小旅館裏開了房,卻因為上下位置争論半天,最後以互撸草草結束。
幾次下來,兩人心裏都有了火氣。
廖聞軒氣他矯情,口不擇言的說道:“你比我矮,比我小,又長得比我女性化,你憑什麽就不樂意躺下來!”
許嘉承拿枕頭丢他:“你他媽才女性化!”
兩人不歡而散,開始了一個多月的冷戰。
後來還是廖聞軒服軟,道了歉,說做愛的方式用手用嘴用腿也不是不行,不是非要執着于插入這一環節。做愛做愛,重點在愛,而不是做。甚至表示他們可以柏拉圖,專注精神戀愛。
許嘉承心下感動,兩人又再一次甜甜蜜蜜。時間一久,許嘉承閱歷增加,也逐漸看開了,覺得真躺下來也沒什麽。
但在此之前,他覺得自己應該對廖聞軒坦白自己的異裝癖,來回報對方的體貼。
這是個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的坦白,但戀愛中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語沖昏了人的頭腦,許嘉承當時絲毫考慮不到後果。
那天晚上許嘉承約了廖聞軒在賓館見面,他穿了一身女裝,在宋蕭蕭的幫助下化了淡妝。
廖聞軒一進賓館差點沒認出他來,吃驚過後調侃道:“我還以為你給我叫了酒店特殊服務。”
許嘉承瞪他:“想得美。”
廖聞軒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耳鬓厮磨:“這是給我驚喜要跟我玩女裝play?啧,你這粉夠厚的,我吃了一嘴。”
許嘉承擡手拍他肩膀,兩人把我打鬧當作情趣,嘻嘻哈哈的玩起來。
“好了好了不玩了,”許嘉承被廖聞軒壓在身上,氣喘籲籲的叫停游戲。“我今天是要跟你坦白一件事的。”
廖聞軒看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忍不住低頭去親啄他的嘴唇。
“寶貝,你這樣真好看,但我對着女人可硬不起來。”
許嘉承一雙眼睛波光婉轉,他心裏想着事,對廖聞軒說了些都沒在意,開口道:“我要向你坦白,我見不得光的喜好。”
廖聞軒先開始沒反應過來,着手脫他的裙子:“脫了衣服做吧,不然我總以為自己是和女人……”
話至一半,他猛的擡起頭,直視許嘉承:“你剛剛說什麽?”
許嘉承把人從自己身上推開:“我說女裝癖是我的喜好。”
這場坦白後來以難堪收尾。
廖聞軒的反應完全出乎許嘉承的意料。他以為這種事除了自己,別人無權置喙。可廖聞軒卻開始懷疑他心理有問題,勸他去看醫生。
“你自己就是個同性戀,怎麽不覺得自己有病!”許嘉承氣憤的反駁。
“你別偷換概念,同性戀和女裝癖根本不一樣。起碼我确定自己的性別,你呢?”廖聞軒咄咄逼人。
“我有什麽不确定的,我是男人,從身到心都是!”他振振有詞的表明性別和愛好,認為自己沒有任何錯或者病。
可廖聞軒根本不聽解釋,也不信他。
許嘉承把他的态度看在眼裏,愛意一點點消散走了。他終于清楚他們的問題并非只女裝癖這一件事,裂痕是一朝一夕積累起來的。
他和廖聞軒性格不合,喜歡時是真的喜歡,但厭煩時也是真的厭煩。
以前廖聞軒帶他去見朋友,都是些同道中人,廖聞軒說多接觸接觸總是好的。
可那些人裏有幾個生活糜爛行為放浪,許嘉承很是讨厭。特別是其中有個桃花眼男人,看着他的眼神總讓人覺得黏膩惡心。
許嘉承從小到大就沒學會克制,他的态度和不喜在人前表現得淋漓盡致。
廖聞軒回來沖他發火,問他為什麽要用這種态度對待自己的朋友。
“那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許嘉承口氣惡劣,“我需要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嗎?”
類似的争吵在他們交往間時有發生,從未中斷。而現在,女裝癖一事将所有不滿和憎怨串聯成一條引線,不過是零星火種濺上去,卻引得感情全都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