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廣場四面無牆,冷風刮過來,吹的人臉上掀起一陣陣疼痛。許嘉承看着宋蕭蕭又跟鴕鳥似的把自己埋起來,感到深深無力。
這是人與人性格的差別。如果是他碰到這種事,只會有鬧肚子的火氣和憤怒,可宋蕭蕭不是,她還能覺得丢臉。這多可笑,男友出軌,她首先反省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夠,是不是比不上那個令男友出軌的對象。
真真是恨鐵不成鋼。許嘉承也不準備安慰她了,來之前他就查過餐廳的位置,穿過廣場就能看見。
他脫了外套披到宋蕭蕭肩上,大步流星的向餐廳的方向殺過去。
宋蕭蕭埋着腦袋在啜泣,聽到遠離的腳步聲止住了眼淚,猛然擡頭看着許嘉承走遠的背影,大喊:“你去哪兒?”
許嘉承回頭:“看看那兩人還在不在吃飯。”
“你別去……”宋蕭蕭說道。
但許嘉承沒聽進去,繼續邁步走遠了。
到餐廳門口時,盛裕正和一個年輕女人有說有笑的出門,雖然舉止并不親密,但光看表情就知兩人關系不一般。
“真巧啊,盛醫生。”許嘉承在幾步開外笑着打招呼。
盛裕正偏頭和人說話,聽到聲音才直視前方,臉色霎時變了。
“……嘉承。”盛裕眼睛裏閃過慌亂,“你怎麽在這?”
“我不在這,不就看不見這麽精彩的畫面了嗎?”許嘉承還是一副笑臉。
說話間,宋蕭蕭從後面趕了過來,場面一時凝滞住了。
盛裕旁邊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往旁邊靠了一下,離盛裕更近了點,一副乖巧可人的天真模樣。
從外表看,女人年紀二十出頭,既嫩又美,而宋蕭蕭對着餐廳的玻璃窗遠遠看了下自己現在的樣子,哭花了妝,臉色頹敗,頭發淩亂。從氣勢上就先輸了一大截。
她看着面前兩人天造地設的站在一起,滿目刺眼,卻移不開目光,而心裏憤怒雖有,但自卑感更勝一籌。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說,好嗎?”盛裕要面子,不想當街撕破臉對峙。
許嘉承蹭的一下火氣就上來了,立刻開炮:“劈了腿還要人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什麽?談你跟這個小三怎麽不要臉的?我對你們的臉皮厚度可沒興趣測量。”
他這話說的大聲,旁邊路人都駐足下來,興致勃勃的觀望起來。
蔣蔚婷——盛裕身邊這個小姑娘,初出茅廬,哪能受的住這等冷嘲熱諷,登時就被人群圍觀的眼神鬧得滿臉通紅。
她拽着盛裕的衣角,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樣。
盛裕也被這番話嗆的丢了顏面,沉下臉來,轉移了說話對象:“蕭蕭,這是我們的事,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宋蕭蕭眼睛盯着蔣蔚婷拉着盛裕衣角的那只手,細嫩潔白,一看就是只用談談鋼琴寫寫字的養尊處優的手。不像她,每天忙于工作和家務,手上厚繭繁生。
“這是我們的事,但嘉承不來,我要一個人對着你們兩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宋蕭蕭輕聲開口,她知道自己在愛情裏尋求公平很可笑,可憑什麽呢?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麽要接受這樣的下場。
許嘉承翻了個白眼:“自己做了沒臉沒皮的事,這會兒倒是怕被知道了?”
盛裕長這麽大,從來沒受過這種罪——把自己的隐私和難堪暴露在大衆面前,讓他心裏也來了氣。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站在什麽立場上教訓別人的道德準則?”盛裕回道。
“我有什麽資格立場?就憑你今天做的事呗。敢做,還怕被人說嗎?”許嘉承嗤笑。
盛裕口不擇言:“別說的好像你自己有多清高一樣,扮作女人……”
“盛裕!”宋蕭蕭第一個反應過來,撲上來尖聲打斷他,“盛裕,你他媽別太過分了!”
她一聽到扮作女人這幾個字時,心跳都要蹦出來。這事一直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她不該口無遮攔的告訴盛裕,哪怕這人是她的男朋友——現在已經要是前男友了。
盛裕自知失言,讪讪的閉了嘴。
“讓他說,我做的事我都認,不像有些人,當了婊子還要立個牌坊。”許嘉承滿不在乎,說着更難聽刺耳的話。
“宋蕭蕭,你看看現在到底是誰過分?是誰說話一直夾槍帶炮?”盛裕深吸了口氣。
“那我說,這些話都我來說。”宋蕭蕭你不能永遠躲在許嘉承身後,要讓他來替你打抱不平。她知道許嘉承今天這麽義憤填膺的原因,當初是他鼓吹自己去勇敢追求盛裕的,所以他會認為事情發展到現在,是他的責任。
他倆可真奇怪,都喜歡攬下對彼此的內疚。
啪的一聲,宋蕭蕭打了盛裕一巴掌。力道很大,打的盛裕頭都偏了過去。
“啊!”盛裕旁邊一直裝壁花的蔣蔚婷驚呼了一聲,“你怎麽能打人?”
宋蕭蕭睨着她:“他欠我的,你也是,我不只打他,還想打你呢。”
蔣蔚婷臉色變了又變:“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宋蕭蕭看着她,真的揚起了手。
一場嘴炮不知怎麽最後發展成了難看的厮打。
當街打架,影響市容,四個人齊齊被叫進警署喝茶。
兩個女人披頭散發,露出來的皮膚上一道道抓痕。盛裕鼻青臉腫,而許嘉承外表看着沒他那麽慎人,其實衣服遮蓋下的地方慘不忍睹。
盛裕這小子學醫的,下手陰得很,知道打哪裏能最讓人疼但又看不出來傷口。
國字臉的警察盤問了事情的緣由,也感到深深無力。這種事在現代社會屢見不鮮,隔三差五就冒出來一個。
蔣蔚婷對着警察說道:“叔叔,你看我這包,好幾萬買的,現在搞成了這樣,這個賠償問題也要解決一下吧。”
警察嘆了口氣:“姑娘,這事你也不占理啊。”
蔣蔚婷裝委屈:“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們怎麽不占理。”
警察眉頭皺的都能夾蒼蠅了,想跟她好好說道說道,然而還沒開口,蔣蔚婷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哥。”接電話的語氣陡然變成了溫聲細語。
宋蕭蕭一直坐在椅子上,裹着許嘉承沾了灰的外套,低着頭神思不屬。
盛裕看蔣蔚婷去角落接電話了,便走過來,低聲道:“對不起。”
每個人做了錯事而無法辯解時,都要來這麽一句。輕飄飄三個字,其實半點兒用處也沒,根本撫平不了已經造成的傷害。
“你可以早點告訴我的,分手了,你想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但為什麽要這樣瞞着?”宋蕭蕭不理解。她一個多月前就産生了懷疑,盛裕偶爾的夜不歸宿,忙碌的工作,衣服上沾染的香水味等等……都是她懷疑的理由。
女人在戀愛是偵探,宋蕭蕭再愚鈍,也不會蠢到毫無所覺,而一點點求證的過程又是那麽的讓人心碎。
盛裕在想什麽呢。他搖擺不定,蔣蔚婷的年輕美好給他帶來了新鮮感。而宋蕭蕭對于他而言,就像嚼了無數次的甘蔗,嚼的久了,就變得索然無味。
多數感情都是如此,非但沒有因為時間的增加變得醇香悠長,反而讓人厭倦難熬。
蔣蔚婷接完電話走過來,看見盛裕站在宋蕭蕭面前有些不爽,走過去拉着他的胳膊。
“等會兒我表哥要過來。”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