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氣氛在那一刻凝固,許嘉承冷冬天裏被兜頭淋了一盆冰水,情欲如浪潮,來的快褪去也急速。
他扣住陸河的手腕,嘴唇上下開合,喉嚨裏模模糊糊擠出幾個音節:“不……現在……”
聲音太含糊,陸河沒聽清,他反而蜷起手指在許嘉承的皮膚上摩挲,甚至用指甲刮擦了幾下:“這是什麽?”
什麽……什麽?許嘉承怔忪,被這句意味不明的話搞得摸不着頭腦,下意識朝自己側腰看去。
陸河卻突然掙脫他放在手腕上的禁锢,要去掀他的毛衣。
許嘉承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就見他突然發難,吓了一跳,連忙去拽自己的衣服:“做什麽?!”
聲音陡然拔高,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說時遲那時快,陸河已經把衣服掀了起來,許嘉承急急忙忙又去捂。
所幸,陸河只掀到一半就停了手,唯有一塊精致腰窩裸露在外。
許嘉承驚疑不定,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松懈。
“怎麽了?”他調整好聲音,竭力用正常的音調問道。
“這是什麽?”陸河還是那句話,先前的荷爾蒙與激情碰撞已經煙消雲散,他撥開許嘉承一直捂在腰上的手。
許嘉承敵不過,心裏砰砰打鼓,低頭一看,是一塊紋身——三個英文字母和一串年月日日期。
紋身是純黑色,在腰窩往後的一塊皮膚上,接近後腰的位置。遠看像一團未洗淨的污跡,平時他自己都很少注意到,早忘得一幹二淨了。
“一個紋身而已。”許嘉承松了口氣,滿不在乎的說道,要把毛衣拉回原位。陸河卻拉住他,不讓人繼續動作。
“是嗎?”他聲音冷硬,這個紋身無論從哪個角度解讀,都有深意。三個英文字母,可以是人名縮寫,而那串日期,已經是好幾年前。如果是毫無意義的東西,怎麽會紋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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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承覺得好笑,便真的笑出聲來了:“一個鹹豐年的的紋身了,你糾結它幹什麽?吃醋啊?”
陸河在那塊皮膚上緩緩撫摸了幾下,并不光滑,指腹上能摸到微小的突起。
“我發現我一點兒也不了解你。”陸河從混沌裏清醒過來,他無法申辯方才的意亂情迷是怎麽回事,陳旭的出現沖昏了他的頭腦,似乎需要依借什麽才能宣洩,又似乎他只是遵從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但他此刻突然驚醒,他一點兒也不了解面前這個女人。
“剛剛你不就是在了解嗎?”許嘉承聲音暧昧,他嘴唇紅腫,一看便知方才經歷過什麽。
“對你而言,是不是只需要和我有身體上的了解?”陸河指了指紋身,“那好,這也算身體上的一部分,可以說說嗎?”
“你這麽執着于這破玩意兒,是想了解什麽?”許嘉承揮開他的手,整理好衣服,起身把茶幾上的東西撥弄到一邊,理出一片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不是都能猜到嗎?三個英文字母,L、W、X是我前男友名字縮寫,日期是确定戀愛關系的那天。年輕人熱戀時沖昏頭腦時做的傻事。”許嘉承攤手解釋:“可以翻篇了嗎?”
日期是九年前。等于這個象征熱戀和愛情的印跡在許嘉承身體上足足存在了九年。而在陸河看來,當事人似乎從未想過要洗去或者翻篇。
“我确實一點也不了解你。”陸河仰靠在沙發上,看着坐在對面茶幾上的人:“甚至我連你的名字到底叫什麽都不知道。”
“戀愛又不是查戶口,或者你想要像相親那樣,大家上來先自報家門,交待工作薪金有房沒房,坦白談過幾個前任……”
“你逃避問題的手段,可以再高明點。”陸河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許嘉承辯解:“不是你自己問的?名字或者前任?我都能一一坦白啊。”
陸河冷眼看他裝傻充愣,避重就輕,自我表演。
“我看不到你一點兒的真實。”
許嘉承斂了笑意:“那是你瞎,我一個人大活人坐在這兒,你還想要看什麽真實?”
“你對陳旭說的那番話,字字句句刻薄陰狠,你心裏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嗎?”陸河坐正了身體。
翻來翻去,又把才翻過去的舊賬翻回來了。
“我有哪裏錯了需要愧疚。”許嘉承嘴硬。
他們才從一場黏膩熱吻裏分開,身體裏的溫度尚未冷卻,心跳卻已經回歸原位。
“你都是對的,那你随心所欲時,能不能考慮考慮別人的感受?”陸河移開眼睛看向別處,不想再面對那張看一眼就能讓人血液結冰的臉。
許嘉承冷笑:“你說我?陸先生,不檢讨檢讨自己嗎?你現在還是戀愛狀态吧,不是照樣在這裏和我随心所欲!”他把衣領往下扯,頸上的吻痕明明白白昭示出方才兩人的放縱和越軌。
陸河瞳孔驟縮,臉上含混的內疚一閃而逝。
是,他們一個也逃不了。
“我确實惡心,為了刺激你、得到你的消息利用了陳旭,知道你有女朋友後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繼續糾纏你。”許嘉承一字一句剖析自己,手上不知何時拿了個杯子,正緊緊攥着,骨節突起,看得出用了極大的力氣。
“但是你呢?你又好到哪兒去了?咱們半斤八兩罷了。”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松開杯子放回茶幾上,人站起來,半邊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兩下,半晌後,扯出了一個難看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