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鳳求凰
穆仁知道孟昶必定是看上柳絮了，而柳絮今夜又私會情人，恐怕孟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正因為如此，穆仁想到了一條妙計。
再過幾天就是正月，一到正月就開始忙碌了，沈俊傑也無暇顧及許多，學院裏人心都散了，各自想着各自的美事。
孟昶自那日起，每日都躲在書房裏不出來，恐怕是得了相思病，他與柳絮本就是好友，志同道合，又趣味相投。柳絮才思敏捷，樣貌出衆，正應了孟昶那句“只求鳳凰”的豪言壯語。
他每日都在桌前看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睜眼閉眼都是柳絮的身影，使他心煩意亂，不知所謂。一連數日不曾聽課，就連沈俊傑都覺得奇怪，若是往時，孟昶最是經常早到晚歸的，如今連課都不去上了，生怕撞上柳絮，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所作所為飽含了對柳絮的愧疚，他竟心生了龌龊之念。
每日每日的在草紙上寫柳絮的名字，畫着柳絮的樣貌。
沒多久，就病倒了，沈俊傑帶着幾個學生親自登門去探望他，這幾個學生裏就有穆氏兄弟和柳絮，柳絮和他最是要好自然是要去的，穆氏兄弟純粹是為了幸災樂禍來落井下石的。
見孟昶病得兩眼發黑，面色蒼紫，穆氏兄弟別提有多高興了。
沈俊傑坐在孟昶的枕邊，為孟昶搭脈，片刻過後，呻吟一聲：“子竹（孟昶字），好好養病，甚勿再動邪念。”說罷，他看了柳絮一眼，心中自然明了，這是因禍水而起，雖不是絕症，若不斬斷情絲，恐怕孟昶這輩子就廢了。
沈俊傑就這一個稱心如意的愛徒，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可怎麽對得起孟昶死去的父母啊。
只是不知道孟昶是從何處得知柳絮是女人的事情，他又看看穆氏兄弟，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心中豁然。
定是這兩個賊小子，別看他倆頑皮，但在某些方面頗有天賦，比如吟詩作對。這等風流之事最有心得，所以柳絮是女人的事兒恐怕瞞不了幾天了。
看樣子，必須有所作為才是，沈俊傑暗想。
他踱步走出孟昶的卧室，去前庭見孟昶的叔父去了。孟昶自幼父母雙亡，都是他叔父孟添将他拉扯大的，所以雖無父子之實，卻有父子之情在。沈俊傑打算将柳絮說給孟昶，教孟添準備好彩禮，給孟昶說親。
沈俊傑這招若是成了，定能救回孟昶這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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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柳絮和衆學生在孟昶房裏說長說短，不知不覺已至日落，沈俊傑喚來弟子們，準備離去。
臨別時，孟昶拉住柳絮的手，死死的抓住不放，柳絮無法只好念及舊情，陪他敘話。
孟昶面色漲紅，有千言萬語凝于胸前，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喃喃自語道：“将……我的琵琶拿來……”柳絮一愣，也是他再三堅持，柳絮便轉身從房間的角落裏拿過一直擦拭得很幹淨的琵琶。
樂師的手總是那麽幹淨，颀長，孟昶本就生得俊逸脫俗，風度翩翩，他端坐起來，臉色溫和了許多。他手持琵琶，然後娓娓彈奏了一曲《鳳求凰》。這音律充滿了渴望和愛慕，卻又因某種情愫産生了愧疚之情。
柳絮聽罷，心中已知一二，畢竟是百齡貓妖，雖未經過人事，但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然而，若無薛瑾，她恐怕就已經喜歡上了孟昶，可薛瑾畢竟已經在她的心中占有了很大的位置，再難放下另一個人。
孟昶張大雙瞳，望着柳絮，心中已是欲火難耐。他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一聲咳嗽聲打斷——是沈俊傑。
沈俊傑是音律高手，怎麽聽不出孟昶心中所思所想，他故意咳嗽一聲，打斷了孟昶，此時說得太多為時尚早，若是讓柳絮引起了反感，救不得自己的弟子，反招致羞辱。
柳絮是杭州府穆志的義女，這層關系是剪不斷的，從穆志對柳絮的關心來看，他是十分看重這女子的。孟昶若想娶她，就必定要花上比常人更多的心血才是，此時必須謹言慎行，不能打草驚蛇。
沈俊傑姍姍而來，說道：“子竹，你好好養病吧，切記為師一言，甚勿再動邪念，否則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你。”說罷，他張開雙臂，示意前來探望的學生們都出去，給孟昶留下一個安靜的環境養病。
人都走盡了。
孟昶在屋內煩悶，心中所思所想盡是柳絮，那日她半裸遮羞的樣子，讓他心生炙火。他坐起身子，忽覺不适，又倒頭便睡，在那床腳邊，柳絮坐過的地方，竟留有一張字條。
那文字娟秀，文筆委婉，是柳絮的字跡沒錯，這點孟昶是很了解的，畢竟他們在一起同窗了幾個月，從柳絮學寫字開始，他就陪在她身邊。柳絮很聰明，什麽事情都一學就會，當然識字寫字也一樣。
紙條上尚留着柳絮的體香，上書：“孟子竹親啓。”的字樣。孟昶迫不及待的打開字條，上文要義是邀約孟昶夜中子時在學院裏的花園中相見。
難道柳絮明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若非如此，她又怎肯與自己私會？
孟昶興奮不已，看着這紙條，是越看越歡喜。離子時尚早，他使喚下人打來一盆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窗外已是隆冬時節，寒風刺骨，幾縷雪花飄來，似是淩空撒鹽。孟昶在房內吃罷晚飯，就等今夜子時前往學院與柳絮私會。
這是孟昶度過人生最漫長的兩個時辰，直至弦月挂上樹梢，孟昶再也按耐不住了，就打扮一新出門去了。
學院內裏，有兩個花園，一個坐落在柳絮住所附近，一個在前庭。前庭臨近沈俊傑的卧房，所以不便幽會，定是在學院深處柳絮住所附近的花園才是。
他便信步走了過去，那花園人跡罕至，所以無論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發現，他這是第一次與人約會，所以心中如小鹿般砰砰直跳。眼看就要到子時，卻不見柳絮身影，孟昶只得在附近摸黑看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