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孫若在加拿大畢業後,又去葡萄找了一份汽車公司的工作,主要是汽車的保養和檢測。接觸過上百輛豪車,可惜沒一輛是自己的。在不錯的待遇和努力工作後,她在這個國家拼得一套房,并且順便移了個民還換了個名字,叫“Rose”。正當她剛買完一輛車後辭職,打算往高處跳槽前先自駕游一個月,結果在公司裏做交接的時候,自己出國後新申請的郵箱跳出了新郵件提醒。from後面接的是多年不見的名字,是記憶力高中同桌林天天。
孫若剛點開郵箱有突然想到今天出門太急順手将家門外郵箱裏的信件塞包裏忘記打開看了,于是立馬從身後拿過包包找出那幾封信件,一個一個看地址,終于看到了熟悉的漢字,心中難免有些激動,手竟然不由自主地發抖,打開一看,是一封喜帖,再打開一看,卻像是掉進了冰凍三尺。
這封喜帖是林天天寄來的,新郎叫許坤,名字很陌生,很明顯是個她不認識的人。
看玩喜帖,孫若覺得她的眼皮眼皮猶如千斤重,但還是擡頭看了電腦封面,郵件在拿信封前已經點開,裏面的漢字安安靜靜地躺着,泛不起半點漣漪。
孫若這時候才想了想,究竟有……幾年沒有見面了?
旁邊有一個金發女孩,是孫若同事,忙裏偷閑看到孫若,卻吓得不知道怎麽辦。她看着不聽流淚的孫若,過去把她抱在懷裏,焦急地不停叫Rose,說:“what's up?”
去加拿大後就再也沒有聯系了,為什麽會沒有聯系了呢?……陳深呢?
孫肉絲覺得肚子裏一大堆委屈,怎麽樣也說不出,只好擦擦眼淚對金發說:“i'm ok.”轉身就定了裏斯本到中國廈門的機票。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通宵把工作交接完便拖着行李箱走上通往故鄉土地的征程。
她不敢打電話,她當時出國後一開始雖然忙,但後來空閑下來後她也沒有去打電話問候,她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借口――國際長途太貴。她的爸媽也放任她自由,基本沒什麽重要的事都不會通話。想着過段時間再聯系,這時間過着過着,就算不用國際長途做借口,也沒打出去了,因為沒找到打電話的借口。而她在國外這一呆,竟是不知幾年沒回過家。
當時也沒多想,就算她不打,為什麽林天天和陳深也不打給她。
現在她在飛機上,自嘲總算有時間來想想了,但是又發現沒什麽可想的有想不出什麽。她當時沒有在她們面前捅破她們之間的玻璃紙,因為她十分有把握,就算自己不多說,她兩人也是能自力更生的。
那為什麽結局會是這樣,許坤又是誰啊!
孫若越想越煩躁,她把所有可能的情況都考慮了,最殘忍的的一種能想得到的情況就是,她們可能有在一起,後來分手了。可是她唯獨沒有猜測她們根本沒在一起這種情況。
而這種情況卻是最真實的。
孫若下飛機立馬打車回了家裏,孫爸孫媽看見女兒一聲不吭地突然跑回來,震驚不已。孫若敷衍地回答完放下行李,打開那張喜帖才知道,越急越亂。喜帖上的日期正是今天她收到郵件已經一周前發送的,而那些信封是積存了半個月的。
顧不了這麽多,她衣服也沒換,又急匆匆地跑出去打車去喜帖上的目的地,竟忘記了去隔壁看看陳深是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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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達酒店的時候,婚禮還沒開始,下了車走進酒店房間裏的時候,看着一些模糊一些陌生的面孔,心中的那股其實全數殆盡。愣愣地走了兩步,對上了前面站着和別人講話的人的視線,那人看見她愣了一下,随即對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些濃烈的不知為何而生的委屈又湧上來,仿佛找到了傾訴之地。
孫若慢慢走過去,然後像多年前一樣攔着陳深的腰抱着,剛剛跟陳深講話的人看着這樣的發展有點出乎意料,總覺得來人有些眼熟。
孫若覺得礙眼,于是幹脆閉上了眼睛埋在陳深的頸項裏。仿佛過去的幾年都不存在,現在還是熱鬧的高中教室,旁邊這些人還穿着校服在說話打鬧。孫若覺得自己學了這麽多年的語文終于起了一點作用,她總算明白了歸屬這個詞。
但時光不饒人,高中已經過了不知多久,那些簽滿了名字的校服也已經壓了好幾年的箱底。
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孫若動動嘴皮:“陳深寶貝,你怎麽想的?”語氣好像立馬就要哭出來。
陳深突然發現自己這個青梅仍舊是少年模樣,雖然表面鍍上留洋的皮,內心還是個賤兮兮的傻逼樣。也虧這傻逼樣,才讓她的童年少年精彩紛呈。
陳深笑了起來,擡起手拍拍孫若的背,說:“你去見過天天了沒?去看看她,她肯定很高興。”
孫若在她肩上蹭了蹭,慢慢的擡起頭來,盯着陳深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讓陳深在這裏等她別跑,就去打聽新娘在哪。
陳深覺得好笑,這婚禮還沒開始呢,她能跑去哪啊。
孫若看着半開的門猶豫了一會兒,可以看見林天天背對着她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婚紗,從背影就足以美麗。她低着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過了一會兒才推開門進去。
林天天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轉頭卻看見了這位多年不見的朋友,臉上驚喜交加,喜遠大過驚。
孫若走到她面前,撓撓腦袋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林天天看出了她的局促,首先打破了僵局,笑着摟住了孫若的肩膀,說:“狗哥終于回來了,想死我了。”語氣卻溫柔地要命。
孫若這才發覺自己不聯系她們是多大的錯誤,朋友永遠都是朋友。
婚禮還有快一小時才開始,孫若和林天天面對面坐着,孫若說天天你好漂亮,新娘子都這麽漂亮嗎?
後來她又問:“天天,你對象是怎麽樣的人啊?”
林天天咀嚼着怎樣兩個字眼,狀似回憶說:“是個死纏爛打的人,大學後工作還是在追,怎麽拒絕都沒用,太煩人了就幹脆同意了。”
孫若說:“不是一個很好的人嗎?”其實她想問得是,陳深呢?
“是個很好的人哦,挺有愛心的,還很溫柔!”
那陳深呢?陳深不好嗎?
直到準備進場孫若才走出來,陳深坐在席位上,把玩着寫有自己名字的牌子。直到感覺到孫若的靠近,才擡起頭來。
孫若對她伸出手,說:“你錢包給我一下。”
陳深以為她沒帶錢,想也沒想就把錢包掏出來遞給她,孫若打開錢包後發現錢包裏夾了張小紙條。她知道這張紙條,是高考前林天天寫給她兩的,她的夾在書本裏早教室裏被收廢書的阿姨收走,或許早已經化為灰燼。
這小紙條就兩個字,〔加油〕
孫若将錢包合上遞回給陳深,然後在陳深旁邊坐下,又繼續纏在陳深身上。甕聲甕氣地地說:“我沒帶錢,剛忘記給份子錢了,你等下幫我補上。”
每個人都有無法直說的事情,就像林天天,剛看見孫若走出門外的背影,幾次欲叫住她,到最後還是沒有叫住,也沒有說出來。
那天吃烤肉說了什麽只有林天天自己一個人知道并記得,當時烤肉店裏的人或許有些人聽到了,但大概也和這位粗神經的小夥伴一樣,要就丢在一旁忘卻了。
就像為什麽當時第二天的班級聚會結束後,她和別人拍了幾張照片便打車回了家,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那三盆多肉,也在自我神經衰弱和失落中,走向了生命的盡頭,那又如何呢,最近她對象給她帶回來了一盆吊蘭給她養,她又有了新的任務和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