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長安之怒
太監直接就拿來了文房四寶。
李二陛下含淚寫下了一封書信，卑微到了極點。
“咔嚓！”
筆杆在他手中應聲而斷，墨汁濺了他一身。
大殿內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衆人被那封充滿了恥辱的議和書壓彎了脊梁。
“報！定州刺史張德雲之子，張志求見！”
太監的喊聲頓時讓衆人再次擡起了腦袋。
定州，定州來消息了！
“定州刺史之子？快快進來！”
李二陛下大聲說道。
衆人頓時眼睛睜的老大，死死的盯着大殿門口。
定州的消息終于來了！
雖然兇多吉少，但是至少定州來消息了。
“咣！咣！咣！”
随着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衣衫不整，滿身泥土的張志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定州刺史的兒子怎麽像個乞丐？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衆人心底蔓延開來。
“草民張志，拜見諸位大人。”
張志說着就跪在了地上。
“定州守住了嗎？邊疆戰況如何？”
李二陛下無比擔心的問道。
張志搖了搖頭，淚水奪眶而出。
“定州到底發生什麽了？”
兵部尚書李靖在一邊着急的問道。
“突厥三萬大軍進攻定州，定州将士寧死不退，全部陣亡。幸好白甲将軍來的及時，不然定州就被屠城了。臣來時，白甲将軍正帶領定州百姓死守城池。”
張志說着泣不成聲。
三萬突厥鐵騎。
定州将士全部戰死。
白甲将軍帶領定州百姓守城。
這一條條信息如同一道道晴天霹靂，讓衆人是無比震撼。
短暫的震驚過後，衆人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雖然他們沒在現場，但是那可是三萬突厥鐵騎啊！
不用想，也知道戰況之慘烈！
“我大唐将士都是好樣的。”
李二陛下說着便紅了眼眶。
“這是我父親的絕筆信，我定州将士沒有一個逃兵，我定州百姓沒有一個孬種。”
張志說着就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了起來。
日夜趕路，光戰馬就累死了三匹。
如今來到了長安，他終于可以盡情發洩了。
可是他剛哭了兩聲，由于身體過于虛弱，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快傳禦醫！”
房玄齡沖着一邊的太監大吼道。
看着如同乞丐一般的張志被擡走，衆人的心中是一陣酸楚。
李二陛下緩緩打開張德雲的絕筆信，頓時青筋暴起！
白布。
血書。
那一個個字，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戳在了他的心中。
他渾身顫抖。
他雙眼赤紅。
他青筋暴起！
張德雲的絕筆信在文武大臣們之間來回的傳閱。
沒有嘈雜的議論聲，只有淚水的“滴答”聲。
定州那無盡的悲涼，在甘露殿內不停的蔓延。
“哧啦！”
李二陛下直接就将剛才寫好的議和書撕的粉碎。
“陛下！”
諸位大臣沖着李二驚呼道。
“定州将士死守不退，全軍戰死。”
“定州百姓死守家園，全部戰死沙場。”
“白甲将軍親率三千騎兵死戰突厥三萬大軍。”
“他們在用血和肉，鑄造這我大唐的傲骨，鑄造這我大唐的脊梁！”
“血債必須血來償！”
李二雙眼赤紅，青筋暴起的大吼道。
“難道諸位大臣就這麽怕死？連個定州百姓都不如嗎？”
李靖掃視一圈，強忍着心裏的怒火質問道。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那些剛想開口準備勸谏的大臣們，立馬乖乖閉上了嘴巴。
是啊！
難道我們連定州百姓都不如嗎？
老弱病殘。
妻兒老小。
他們為了自己的家園，拿起武器站上了城牆！
而自己身在長安，身在這萬人向往的大殿內，卻要議和。
難道我們真的不如那些定州百姓？
頓時一股羞愧在諸位文臣的心中升起。
“速速集結兵馬，和突厥雜碎決一死戰！”
李二陛下咬牙切齒的說道。
“血債血償！”
那些早就按耐不住的武将，雙目赤紅的嘶吼道。
他們早就想上陣殺敵了！
就算戰死沙場，也比在這裏談什麽狗屁議和要好的多！
……
定州城外。
此時李勝男正在和自己的副将還有幾位親衛在商量對策。
“将軍，我們的援軍何時能到？”
“不知。”
“那我們是駐守定州，還是回去複命？”
“不知。”
李勝男心裏無比煩躁，扭頭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副将。
這是李靖的親信，跟随李勝男左右，就是為了在戰場上保護她的安全。
可是此時，李勝男卻恨不得斬了他！
定州将士死守不退，全軍戰死。
定州百姓為了守護家園，血染定州大地。
複命？
這命如何複？
将軍率領三千騎兵，大戰突厥數萬鐵騎，都未曾退卻半步。
身為大唐将士，豈能言退？
而此時，外面傳來了秦子川的歌聲。
“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裏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将在”
“不教胡馬度陰山”
“談愛恨不能潦草”
“戰鼓敲啊敲”
“用信任立下誓言我來熬”
秦子川那沙啞中充滿了悲涼的歌聲，随風飄出老遠。
仿佛在為定州百姓送行。
又仿佛在唱給自己聽。
李勝男大步跑出帳篷，看着遠處的秦子川等人，頓時就驚呆了。
只見秦子川率領僅存的一百多白馬義從，正在為那些戰死的定州将士和百姓收屍！
他們一邊擡着那血肉模糊的屍體，一邊低聲吟唱。
他們兩人一組，擡着戰死沙場的将士，隊伍排得老長。
場面悲壯！
畫面凄涼！
……
李勝男和八千大唐将士，默默的看着，心裏是無比震撼。
他們雖然都是八尺高的男兒，可是此時，看着眼前這一幕，卻一個個紅了眼眶。
“他們這是在幹嘛？”
李勝男忍不住問道。
“他們在為死去的将士收屍，這好像是他們生前的約定。”
旁邊一位大唐将士無比深沉的說道。
“什麽約定？”
李勝男望着秦子川他們那長長的收屍隊伍，傻傻的問道。
“活着的人，為死去的人收屍。”
一位大唐将士說着就淚如雨下。
這哪裏是什麽約定，這是視死如歸！
數萬定州百姓就這麽戰死沙場了。
數萬人活下來的就只有他們一百多人。
何其悲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