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追憶
廖夢瑤的經脈空蕩蕩一片，沒有一絲一毫的玄氣。清除邪物的代價便是清除掉所有內力。
廖老太爺心底的那一絲僥幸也破滅了。原本将廖夢瑤封印也只是封印，說不定總會有一天能替廖夢瑤解開封印。
廖老太爺探查着廖夢瑤空蕩蕩的經脈，心底感到酸楚，苦命的瑤瑤啊，命途多舛。屬于她的一切都因為這不公平的天下而失去。
廖夢瑤一臉疑惑的看着廖老太爺，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什麽會這麽難看。
“瑤瑤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廖老太爺試探性的詢問廖夢瑤。
“沒有啊。”廖夢瑤幹脆的回答道。
廖老太爺收回了手：“那就好那就好……瑤瑤你在外幾日肯定沒有吃好，都瘦了不少。快些進房裏我們叫下人做了許多你愛吃的東西。”
廖夢瑤摸摸小腹，剛才喝了那大半碗粥還沒有消化，現在又要大魚大肉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廖老太爺和廖父後母一片好意，廖夢瑤也不忍拒絕，只能趕鴨子上架撐開了肚皮吃了：“好啊，我正好餓了呢。”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走進了廖府。
待得廖夢瑤把肚子吃得渾圓看得像個懷有身孕的夫人一樣再也塞不進一點吃的時，廖夢瑤總算可以從餐桌上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廖夢瑤現在打一個飽嗝都擔心會反胃，小心翼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酒足飯飽倦意也就來了，廖夢瑤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豬一樣，吃飽便睡。不過也是，受破除封印影響，廖夢瑤近來一直在做噩夢，覺都睡不踏實。
現在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這個世界最熟悉的地方。一股安心感沁人心脾，廖夢瑤合上雙眼。現在總算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廖夢瑤的呼吸漸漸平穩，不過一會兒便陷入了沉睡。
沉睡的廖夢瑤并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的異狀，黑氣從廖夢瑤的身體滲出，從床鋪飄散到地板上，不一會兒整個房間都彌漫着煙霧般的黑氣。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正午時分，廖夢瑤的房間卻昏暗無比，像是陷入了黑夜一般。
就如三天前郊外從廖夢瑤身體中散發出的黑氣一樣，頃刻間黑氣将整個房間的溫度将至冰點。屋外酷熱難忍而被黑氣籠罩的屋內卻冰冷刺骨。黑氣之中泛起了猩紅的漣漪，化為嗜血的赤瞳。
……
沉睡中的廖夢瑤又再次夢到了那個多次造訪的精神空間。
只不過這一次的精神空間昏暗無比，沒了那一輪彎月，連那散發出點點幽光的石碑也不複存在。只有滿地的石頭碎塊提醒着廖夢瑤，那石碑是被她一拳打碎了。
在這夢境中廖夢瑤赤着足，細嫩的小腳踩在碎石上實在不舒服。
“哈喽？有人嗎？”
廖夢瑤站在原地詢問道，原本這個空間裏有一條黑龍盤踞着，叽叽喳喳的愛不停說話，只不過自從廖夢瑤幫它破開封印以後就沒有再看見它了。廖夢瑤也不确定它還在不在。說不定破開封印以後它就直接跑了，出去為禍人間了。
無比空曠的空間只回蕩着廖夢瑤一個人的回聲。看來那條黑龍确實不在了。
廖夢瑤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做的夢這麽無聊，還不如不做夢呢。她如此想着。
突然萬般寂靜的空間之中響起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廖夢瑤順着聲音源頭看過去，一個顯然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孤零零的躺在黑暗的空間中。
像是有聚光燈打在小嬰兒的身上一樣，只有小嬰兒在光明之中，與周圍昏暗的空間成鮮明的對比。
“這小孩子是……”
廖夢瑤朝小嬰兒走進了幾步，這才發現小嬰兒皺巴巴的身體沾滿血污與黏糊糊的羊水，甚至連臍帶也沒有剪斷長長的拖在地上。
小嬰兒突然睜開眼，那是一雙任誰看見都能一眼分辨出這不是人類眼睛的赤瞳。整個玄天大陸都少有的赤紅色瞳眸鮮紅欲滴欲透不詳，猩紅如鮮血一般，瞳孔像是蛇的眼瞳一樣。沒有反光，冷酷而死氣沉沉。
不會有錯的，這顯然是那條黑龍一模一樣的眼瞳，雖然少了些暴戾與嗜血，不過廖夢瑤确信自己不會看錯。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現在面前的小寶寶就是那條黑龍！？為什麽那條黑龍變成了一個小嬰兒？還是說那條黑龍本來是一個人類！？
廖夢瑤還沒思考出來頭緒，突然涼風拂過廖夢瑤的臉龐，微風中夾雜這一股硫磺與硝煙的味道夾雜着濃郁的血腥味。
眼前亮光閃過，廖夢瑤眼神一晃突然就改變了場景，廖夢瑤不再待在那昏暗無比的空間中。
相反這裏明亮無比，殘陽如血，不遠處在燃着大火黑煙蔓延數十裏，将天空也給染黑了。
黃土之上傾覆的戰車，陣亡的戰馬和七零八落的斷劍軍旗以及殘破不堪的铠甲。橫屍遍野的士兵屍體，血流成河。
廖夢瑤所聞到的血腥味毫無疑問就來自這裏，這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戰場上。
“怎麽又突然來到這個地方了？”
廖夢瑤疑惑不解，她忽然發現場景雖然轉變，但是小嬰兒的啼哭聲并沒有就此停止。她開始環顧四周找尋啼哭的嬰兒。
然後廖夢瑤看到了見所未見的一幕，她瞳孔猛縮呼吸一滞。
在她的面前是由死人堆成的小山，各種殘臂斷肢都堆在裏面。鮮紅的血液從死人堆流出滲入黃土，将周圍好幾尺的地面都給染紅。
在死人堆之中傳來了微弱的啼哭聲，小嬰兒渾身沾滿血污與黏糊糊的羊水顯然才剛剛出生，出生在死人堆中。鮮血染紅了他的臉，也許是出生第一次呼吸空氣引發的哭泣，也許是感受到自己出生便失去父母而痛哭流涕。
小嬰兒的嚎啕大哭在沒有生命一片死寂的戰場上格外刺耳。
這就是他的誕生，最開始的故事，最久遠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是，他的誕生。
出生在一個滿是死人的戰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