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請安
三十而立的男子玉樹芝蘭,十年帝王養出的貴氣遮不住殺伐果決的鋒銳。唯有眸中星光點點,溫柔如窗外月光灑在輕紗上。蠱惑般,唐瑩将纖纖柔夷放在寬大的手掌上,擡頭便看見他嘴角那一抹輕笑。
沈元洲稍一用力,小姑娘便撲在了他懷裏。
看着胸前一團烏發,皇帝陛下沉沉笑了。唐瑩卻是吸了吸鼻子:“唔,糖醋排骨!”
“哈哈哈哈哈。”皇帝忍俊不禁,終是放聲大笑,拉着小姑娘往花廳走,一邊解釋道:“朕知道你是個小吃貨,不把你先喂飽了,等會怎麽讓你給朕賣力啊。”
小白兔且不知道這大灰狼話中有話,一句話裏藏了多少龌龊心思。總之美食在前,她便欣喜的把什麽都忘了,拽着大氅系帶的手一松,就要飛撲向那一桌好菜。
沈元洲瞳孔一縮,仿佛眼前有一片亮色閃過。定睛再看,淺粉紗衣輕薄的如若無物,清清楚楚的看見內裏一枚玉色的肚兜,并一條将将到膝蓋的亵褲。
雪肌如白璧,細腰不盈握,玉腿長且直,可以玩一年。
擅長弓馬的皇帝陛下咽着口水即興賦詩一首,再看唐瑩手忙腳亂的撿起大氅遮住滿園春色,便忍不住哄道:“錦嫔別着急,既是沒有合身的衣裳,不如先到床上暖和暖和,朕讓人給你找身厚些的裙子換上再來用膳不遲。”
哪怕覺得陛下的語調有些奇怪,唐瑩還是信了他的。由着皇帝将她抱起來扔在龍床上,小白兔才發現事态不對:“陛下,陛下您幹啥脫衣服啊。”
當然是為了吃幹抹淨啊。皇帝陛下堵住小白兔開開阖阖的櫻唇,輕紗薄衣在他手下一個回合就變成破布,連帶着陛下的裏衣一塊兒丢出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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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禦膳到底是沒吃上,小兔子嘤嘤嘤嗚嗚嗚了一個時辰,終于在一聲狼嚎中昏睡過去。皇帝陛下餍足的喚人來清理,卻是特意交代一句:“別把錦嫔弄醒了,等卯時再叫她起來送回景華宮。”
按照後宮宮規,能在乾元宮的大龍床上睡覺睡到自然醒是正宮皇後才有的殊榮,便是位比副後的皇貴妃,侍寝完了也得一頂小轎再給擡回明粹宮。錦嫔雖然得他喜愛,倒不至于讓他為此破例,反倒将人推上風口浪尖。
陛下寝宮伺候的宮女都是熟手,更別提錦嫔初承帝寵,這會兒早累的不知人事。一通折騰完,沈元洲将人攬進懷中,抱着溫香暖玉沉沉入睡,竟是從未有過的一日好眠。
……
“錦嫔娘娘?錦嫔娘娘您該起了。”
溫柔的女聲将唐瑩的神志從周公老家喚了回來,錦嫔娘娘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明黃與一張笑靥。
乾元宮的司寝女官最會看陛下眼色,知道這位主兒的寵愛還長着呢,态度少不得春風化雨親切可人:“陛下特意交代了,卯時喊您起身,送您回景華宮去梳洗。等辰時初刻您得去明粹宮給皇貴妃請安,可千萬不能耽擱了。”
她一邊說,一邊已有幾個宮女湊上前,将唐瑩從錦被中挖出來,簡單梳洗換上一身新衣,灌上一杯香茶醒醒神,順便往她懷裏放了一盒糕點。
司寝女官笑着解釋:“陛下說了,您早起怕是要餓的,只早上還是用的清淡些好。這是特意讓禦膳房趕早做出來的燕窩馬蹄糕,還熱着呢。您一會兒回去的路上吃兩口墊墊底兒,午膳陛下請您吃席面。”
“嗯,陛下對嫔妾真好。”一屜香噴噴的馬蹄糕就讓傻白甜的小娘子忘了昨晚遭的罪,揉揉酸軟的腰肢走了兩步,又回頭謹慎問道:“嫔妾這裙子不知是哪位姐姐的?漿洗完了要送回來麽?”
上好的湖州綢緞,月牙白色底,菱形提花紋,斜襟上金絲繡牡丹,袖口領口是萬字不到頭的吉祥紋。雖無逾矩的花樣,價值卻是不菲,一件衣服約莫抵得上自家親爹唐尚書一個月的俸祿錢。
司寝女官是真笑了:“這是乾元宮為防不便特意為侍寝的娘娘們備着的幹淨衣裳,既是您穿走了,自是屬于您的,很不必再還回來。”
只不過給不給、給哪件卻是她說了算的。原是覺得錦嫔受寵,給件貴重些的算是結個人情,見她這般單純懵懂的模樣,年過二十的女官忍不住多念叨幾句:“這裙子顏色素淨了些,您這會兒救急穿了,回頭去給皇貴妃請安還是得換自己的衣裳,免得被人挑刺兒。”
唐瑩趕緊應了,捧着一盒點心上了轎,一路晃回了景華宮。魏姑姑和清玻早在宮門口候着了,看她進來趕緊伺候她梳洗。
小娘子沐浴時還在絮絮叨叨:“……陛下人挺好的,雖是昨晚騙了我,可答應了今兒中午賠我一桌席面。乾元宮的姑姑也好,送了我這麽一身好裙子,按照份例得貴嫔才用得起這樣的針線吧。”
清玻趁機誘導:“您也看到了吧,要想吃好的,還是得抱陛下的大腿。反正您也承寵了,想自個兒宅也不行了,不如主動些,以後位份升上去了還有好東西呢。”
“話是這麽說——”唐瑩猶豫了一會兒,深深嘆了口氣:“話本子裏都說宮中的日子不好過,女人就愛為難女人呢。我若是争寵,必然惹來旁人的不滿,那時整日裏提心吊膽,就算有再多的美食也味同嚼蠟,又何苦來哉?”
清玻:……說的好有道理居然沒法反駁,她實在是太南了。
不管作何打算,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唐瑩緊趕慢趕的到了明粹宮,才發現今日除了她,另有齊嫔劉嫔舒嫔和郭貴人早就在等着了。
按照陛下親自定下的請安規矩,七品以上的娘娘和娘子們逢初一十五來向皇貴妃彙報工作,往下的小主除非承寵,否則非召不得随意打擾皇貴妃的清淨。唐瑩之前的位份是七品才人,又沒侍寝,才能安安靜靜的在景華宮裏宅了三個月,如今她已是五品的嫔位,少不得每個月至少兩次的要往明粹宮跑。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明粹宮裏的人到的不齊,只有位份在她之下的這幾位得過來和她見禮——有封號默認比沒封號的高半等,另三位嫔娘子雖比她先得陛下寵幸,卻得管她叫一句姐姐。
唐瑩的記性好,一眼看過去也能将人和名號對上。年長些的兩位是劉嫔和齊嫔,天盛四年選秀入宮,兩人出身不低,家裏官位和唐瑩差不離,不過相貌在後宮中只能算中等,自唐瑩這一批新人入宮後基本上就被陛下丢在了腦後。
舒嫔和郭貴人則是與唐瑩同時進宮的秀女,舒嫔的家底兒比唐家更高些,郭貴人則勝在嬌俏可人,因此初封都比唐瑩的位份更高一籌。
可惜唐瑩後來居上,一日之內就将她們踩在了腳下。劉嫔和齊嫔還好些,舒嫔和郭貴人本很有幾分帝寵,看向對手情敵少不得分外眼紅。
“聽說錦嫔姐姐今兒在乾元宮裏待到卯時過了才出來,連衣裳都換過了呢。不知姐姐昨兒是穿了什麽去的,怎麽侍個寝能把衣裳都弄壞了,總不是內務府以次充好,給姐姐的衣料都是偷工減料的吧。”
郭貴人捂着嘴“咯咯咯”的笑,說出的話裏藏着針。唐瑩想着昨晚被清玻逼着穿的紗衣,也不免老臉一紅,卻是輸人不輸陣:“妹妹可真靈通,我從乾元宮出來到這會兒還不足一個時辰,你竟是連我穿什麽都知曉,莫不是有千裏眼順風耳麽?”
什麽千裏眼順風耳,不就是放了探子麽。這種事私底下做得,放在明面上卻說不得——窺視帝蹤是大忌,一個不好要問斬的!
郭貴人沒想到唐瑩這麽狠,避重就輕罷了,還上來就是一個大帽子。這話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求助的看向舒嫔,希望小夥伴幫忙轉移一下話題。沒想到舒嫔一側臉,仿佛被柱子上的雕花迷住了,根本不搭理她這茬兒。
郭貴人左右不得法,只能尴尬的坐回去,假裝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只是臉上的表情到底裂了,更擔心有人将這閑言碎語捅出去,回頭惹來陛下的責罰。
唐瑩看她消停了,松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掩飾自己其實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的茫然。感激親媽在她進宮時逼着她背下的後宮三千問答,讓她不至于在這種時候落了下風。畢竟用親媽的話說,叫做“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只要她懂的套路多,媽媽就再也不用擔心她不會宮鬥了。
舒嫔等人見她一招打敗了郭貴人,更不敢輕易開口,大殿中一時安靜下來。皇貴妃在裏間聽着外頭的傳報,柳葉眉輕輕一揚:這錦嫔果然是個有心計的,人前一面人後一面,陛下跟前一派嬌憨坦率,總算是在她這裏顯出原形了。
不過這樣也好,等哪一日陛下看分明了,錦嫔失寵的日子也就到了。皇貴妃滿意的扶着大宮女的手站起來:“別讓她們久等了,這就去見見咱們的救駕功臣吧。”
作者有話要說: 皇貴妃(撸袖子):來了個宮鬥高手
唐瑩(懵逼):其實不懂剛剛我說的有什麽意思,不過郭貴人不說話了就行
今天的唐瑩寶寶也依舊是個被迫營業的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