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懷疑
季曉晟如約地到了總公司接闵暖，以回國的消息還未透露為由，他只待在了車裏。
闵暖與小尹一同走出，借小尹的光，身邊還多了個護花使者瞿東男。瞿東男知道她沒有開車過來，便提出送她一程，闵暖搖頭道：“謝謝，不過，謝曉恒已經來接我了。”說罷，她便指了指門口處的那輛車。
瞿東男的視線往門口看去，眼裏閃過一絲陰霾，随後藏在了眼底最深處，恢複笑意道：“那家夥車技也不知道靠不靠譜，你可要小心點。”
小尹指責着他：“也不知道是誰，在之前成天要蹭人家謝總的車。”
瞿東男對小尹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闵暖看着他們，又看了看在車裏等她的謝曉恒，終于還是向他走去。
到了車上，季曉晟遞給闵暖一盒草莓，眼中盛着柔情：“辛苦了，我看着挺新鮮的就買了，你試試。”
闵暖看着手中的草莓發了會呆，才回神向他道謝：“謝謝，我回去再吃，剛剛水喝多了。”
季曉晟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便啓動車子離開了。
闵暖側頭偷偷看着他，他的頭發，臉部輪廓，身材比例，她通通看了個遍，卻也沒有看出什麽異常，這的确就是謝曉恒沒有錯啊，可是為什麽，回國後的他竟然讓她找不到了話題，竟然讓她覺得，他不是他，而是更像一個陌生人。
“怎麽忽然這樣看我？”季曉晟見她的視線偷偷往自己的身上瞄，像只好奇的小貓在窺探自己身後的尾巴，不禁察覺到了她的可愛。
闵暖偷看被抓，連忙紅着臉看向了車窗：“沒，沒什麽……”
季曉晟笑了笑，沒有繼續再問。
闵暖看着自己在車窗裏的倒影，布滿臉上的都是疑惑。身邊的他，為什麽就安靜了下來，明明，這是他從不會放過的，将她撩撥到臉紅心跳的好機會，為什麽他沒有再繼續下去。究竟這是她的錯覺，還是他，已經對她不再熱衷。
順着車窗順流而下的雨滴，曲折了她倒影的輪廓。
闵浩看着闵暖帶回來的草莓，一臉狐疑：“這是未來姑丈買給你的？”見闵暖點頭後，他跟小大人般啧啧搖頭，“這未來姑丈記性也太差了吧？我明明跟他說過你喜歡吃蘋果的。還是可以不去皮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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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暖正在拆保鮮膜的手一頓，随後擡起眼瞪向他：“好你個闵浩，說，你還出賣了我多少事？”
闵浩朝闵暖皺皺鼻子：“沒，我為什麽要出賣你，你自己就能把自己給賣了的，不需要我出 馬。要不是我未來姑丈魅力無限，我怕他被人搶走了，這才偶爾出手幫幫你。”
闵暖拿上草莓走向了廚房水池，語氣有些低落：“浩浩，要是你未來姑丈嫌棄我了，你怎麽辦？是會幫我出氣揍他還是會和他一樣嫌棄我？”
“呃……”闵浩的小小劍眉挑了挑，連忙避開這個危險的選擇題，語重心長地道，“暖暖，你放心，我和未來姑丈打過勾的，他不會抛棄你。”
闵暖将洗好的草莓端了過來，拍開闵浩徑直而來的手，吩咐道：“都幾歲了，還打勾。洗手去。”
酒店裏的季曉晟看着電腦上接收到的資料，謝曉恒在醫院門口的照片讓他久盯不放。
“謝曉恒，即使你怎麽查，也改變不了當初謝家把我抛棄的事實。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能夠做些什麽？”
擦幹濡濕的頭發，季曉晟關上電腦，給闵暖發了信息：“晚安！”
闵暖看着手機裏簡單的問候語，愈發地心感疑惑。她又擡手撫着那枚戒指，回國後的這個謝曉恒真的很讓她很陌生，就連道晚安前的言語捉弄，他都不再有了。她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為他準備的禮物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這是她近日來連續熬夜的成果。可是……謝曉恒如今的态度，都讓她懷疑自己該不該把這份禮物送出去了，而這種心境，在之前，是她不曾有過的。她的無措，只出現在被他戲弄得滿臉羞怯無處安放之時。
拉開窗簾，她望向窗外僅有一盞路燈的道路上，路上空無一人，就連小貓也都躲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一番舉動，本身也很詫異，回過神，她拉下窗簾，努力讓自己在床上放空。
已經到了謝曉恒預定的回國日子，季曉晟今天着裝了一番，前往了HM的分公司。單潤天不愧為集團董事，季曉晟一進去就看見了他在辦公室裏。
單潤天擡眸漠漠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繼續低頭批閱。
“呵！”季曉晟率先輕笑出聲，“單董事長對于下屬的态度未免也太過疏離吧！這樣您的下屬會心甘情願地為集團辦事嗎？”
單潤天寫下最後一個字，不失禮儀地擱下了筆，語氣不急不緩卻充滿着濃濃的火藥味：“與那種只在幕後捅人痛處的人相比，我更喜歡這份自在的感覺。我喜歡誰或者我讨厭誰，他們都能夠輕易地感受得到。大不了，我落個冷臉王的稱號，一切就能解決了。”
季曉晟嘴角噙笑，十分贊賞地點頭：“真不愧是執掌整個HM的董事長，真是一針見血。”幾聲單調的掌聲響起，季曉晟的眼眸盛上了認真，“可是單董，您真的不需要，有一個人可以來幫你分擔這個空缺的職位嗎？”
單潤天頗感好笑地看着他：“不好意思，這個職位，我還看得住。”
“可是……”季曉晟倚着牆，臉上只有自信，“我人都已經在這了，這公司裏的人都知道謝曉恒回來上班了，您還一直在這裏的話，是不是，對他的名譽不太好啊？”
單潤天眉頭微皺，而後起身把位置留給了他：“如果不想你神秘的身份被曝光，我的集團，你最好不要動。”
“單董真是貴人多忘事。”季曉晟踱步向辦公室走去，與單潤天擦身而過時，腳步頓了頓，“任何一個集團，我季曉晟都不會去動第二次，既然謝曉恒已經以我的名義出現在你們HM一次了，我自然不會再對它感興趣。”
“公司裏，你只能做做樣子，事情我都會交給小蘇去辦。”單潤天道，“因為我……信不過你！”
季曉晟聳肩表示無所謂。
臨清的一家咖啡館裏，季簡之與季曉暮坐在了最清淨的角落。
咖啡的熱煙竄開在兩人之間，香氣足夠溢滿鼻間，可季簡之此刻似乎沒有什麽品嘗的胃口，反而是皺眉緊盯着那煙霧。或許是保養得當，與同齡人不同的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并不明顯，除了可以在她的面容看出些許滄桑外，便無其它。
“怎麽會呢？當初謝家一家人，全都相信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已經夭折，甚至為此受了很大的打擊。如今時隔三十年，他們怎麽會突然間……而且，謝家父母不是在不久的幾年裏就出車禍離開了嗎？當時連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今又怎麽可能有人知道？”
離開醫院的季曉暮，放下了成天塞在帽子裏的波浪卷發，與先前的朝氣模樣相比，更是多了幾分沉穩：“媽，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就是曉晟哥已經發現了這件事，而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我不敢确定。”
“怎麽會呢？他怎麽會知道？”季簡之深感疑惑，眼神帶着些許的不安，“難道他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季家……”
“噓……”季曉暮連忙攔住季簡之的話頭，“媽，隔牆有耳。具體他究竟知道了哪些，我們并不清楚，所以我覺得您有必要，再與當年的那些人敘敘舊了。”
季簡之垂眸看着那杯漸涼的咖啡：“也只能如此了。”
“媽！”季曉暮看母親難受的模樣，柔聲勸慰着她，“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曉晟哥離開我們的。”
時逢周末，闵浩可謂神清氣爽，老天爺也是眷顧他的，好歹也給了他一個不下雨的多雲天氣。闵浩今天連懶覺都不睡了，一大早地就嚷嚷着闵暖要趕緊出發。闵暖因為上班，一向起得早，今日也是向公司請了假才得以有空陪他，畢竟是約好的事情，她這個當姑姑的也不能食言。
出房間前，闵暖一直看着自己終于完成的禮物，想着要不要把它帶給他。猶豫再三，她終究還是沒有帶上它。
闵暖刻意圍上了謝曉恒為她挑選的那條圍巾，她連他的反應她都能想到。他一定會詫異地看她一眼，然後就伸手撩開她的圍巾，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起來：“暖暖，你是在叫我補上消失的印章。”說罷，就會馬上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痕跡。
是了，她所認識的謝曉恒，她所熟知的謝曉恒，她所喜歡的謝曉恒，就是這副讨人厭又厭不起來的模樣。
她必須要知道，那到底還是不是那個他。
